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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栖停住动作:“他没事?”
傅晴点头:“嗯。”
华栖这才松了口气:“他没事……他没事……这就好!”咧嘴笑开,乖乖的躺下,过了会儿又问,“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
华栖猛地坐起来,扯到伤口,一阵龇牙咧嘴地疼雠。
傅晴心疼不已,说:“你这一惊一乍的又是做什么?”
“我昏迷了这么久,叶广泽一定很担心,我要去告诉他我醒了,没事了。紧”
傅晴压制着她,说:“不用你去说,他知道了。”
“知道了?”华栖疑惑。
傅晴叹了口气,脸上隐隐升起几分怒意,说:“他刚走。你爹爹应该已经送走他了。他提着重礼来答谢你的相救,同你爹爹在客厅谈着,下人来报你醒了,他就起身说有要事在身尚未处理要离开。”
华栖脸一白,问:“他就没说来看我一下?”
傅晴摇了下头。
华栖眼中明光瞬即碎裂,又低低问道:“那他……就没什么话留给我?”
傅晴说:“有。”
华栖急忙抬头。
傅晴有些不忍,却仍选择实话实说:“他说,感谢你的舍命相救。”
“就这样?没了?”
傅晴点头。
华栖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小栖……”
“娘,我累了,想睡觉。”华栖躺下去,将被子盖到头上,被子薄,根本掩不住她的抽泣声。
傅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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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连川城茶楼酒肆人们闲谈间说起的一件趣事,事关华府与将军府。
听说有人看到叶广泽提着大箱小箱礼聘去了华府,好似提亲。
从前便知这华薄言之独女华栖对叶广泽缠得可紧,但那时华栖尚小,众人也并未多想,但如今华栖已及笄,叶广泽又是一方俊杰,尚未娶亲,郎才女貌,也是一段佳话。
华栖听到这些传闻的时候,吓得直接从床上爬起来。
“什么聘礼呀!那些人怎么乱说!分明是他答谢我的礼物!这下,传得人尽皆知了,这不是损了叶广泽清誉吗?”
“小姐,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想着叶将军啊!你躺床这么些时日,他都没来看过你,枉你还舍命救他呢!”
“你别这么说他,他定然是有事脱不开身。”
“就算再忙,这么久过去了,他连看你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我不信!”
华栖心下也黯然。
过了会儿,她说:“琳儿,你帮我个忙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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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栖好不容易逃出府,去了叶广泽府邸,没碰到他,正恹恹地走在街上,忽然肩头一重,她转头,看清来人,惊讶道:“陆庆生,怎么是你?”
陆庆生说:“看你这气色,真生病了?”
“没,我挺好的。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小假结束,我回书院,却听说你病了,请了长假,所以我这不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看你死透了没?没死透的,就送你一程!”
华栖咯咯地笑:“我死透了,你得给我陪葬!要不我一个人多无聊!”
陆庆生立马跳开一臂远,惊恐万分地看着华栖说:“我说你别哈,我这风华正茂,人生伊始,刚要去感受美好生活,没兴趣与你陪葬!你就一个人安心去吧,不用挂念我!逢年过节,我会给你烧纸钱的。不过以你这智商,钱烧过去也不知道该怎么用,还是直接烧衣服好了……”
华栖追过去打他,扯到身上的伤,疼得弯下了腰。
“怎么了?”陆庆生急忙扶住她,“你真伤病了?我送你去医馆!”说着,要抱起她。
“欸?这不是华大小姐吗?”这时,一男子朝他们瞧了瞧,走过来。
陆庆生问她:“认识吗?”
华栖抬头,仔细想了想,摇头。
“不是说华小姐同叶将军订婚了吗?怎么又和其他男子亲亲我我呢?叶将军这是被戴了绿帽子了!”
华栖咬牙直起身子,说:“你别胡说,我和叶广泽没什么的。”
那男子笑道:“没什么?聘礼都已经抬进了华府大门,且只见进不见出,小姐同将军这门亲事不早就定了?还骗我们?或者说,骗那些不知情的人。”他眼睛瞄向陆庆生,意有所指。
华栖急了,忙解释道:“那不是聘礼,我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
对方却一点都不相信,周围又围聚了一些人,对他们评头论足。
“怎么办呢?”华栖看看陆庆生,眼眶已经红了,一脸无措。
陆庆生叹了口气,暗骂她傻,却一手将她搂入怀中,而后看向那男子,说:“请你以后注意你的言辞,华栖是我的未婚妻,和那叶广泽八竿子打不
着。你再说这样的话,散播谣言,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真找打啊!”
陆庆生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华栖怕他真动起手,忙拉住他。他和那男子推攘着,这时一个没注意,将华栖给直直推了出去。华栖本身上伤口未愈,这时直接被推倒在路面上。
她的痛呼声惊醒陆庆生,他忙停下手中动作,去扶华栖。
“华栖,你怎么样?”
华栖一张脸透纸般苍白,满是痛苦之色。
“别……别打架!”
“好好好,不打架不打架!我带你去看大夫!”
陆庆生抱起她,正要去寻医馆,却蓦然停住脚步。
眼前,从茶楼出来信步而出气韵凌然的男子,不是叶广泽是谁?
“叶……叶先生!”
华栖猛地睁眼。果见叶广泽就在前面不过几步之距,神情淡漠如旧日一般,可此一刻,却让她觉得心寒。
她咬着唇,几分压抑伤口痛楚,几分抵御内心悲伤,双目盈盈将他望着。
“叶将军,您来得正好,听说您前些日子提了聘礼去华府提亲可是真?”方才那男子胆子确实不小,径直问起了叶广泽。
叶广泽目光从华栖身上收回,淡淡地瞟了眼那男子,后者立即心生几分畏惧,目光闪了闪。
陆庆生气得不行,却碍于叶广泽在此,不能出口不逊。
倒是华栖先开了口:“你别……别乱说!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的……”说一半戛然而止,因叶广泽已将转回来看向她,目光无异,却让她感觉到几分沉重,压得胸口闷窒不畅。
分明之前那么想见他,但此一刻,却又心生逃意。华栖拉了拉陆庆生的衣襟,说:“我们走吧。”
陆庆生低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叶广泽,点头。
“叶先生,华栖她有伤在身,我们先走了。”便急急去寻医馆去。
医女在里间给华栖敷药,陆庆生趴在外间,累得气喘吁吁。
“华栖,别人生病受伤瘦一圈,我怎么感觉你胖了十斤呢!哎呀,我的细胳膊嫩腿儿,明日起来,估计得残废。”
“还有啊,你跟叶先生怎么回事?之前感觉你们不是好像还挺好的吗?怎么他今日看起来有点不大对劲啊!”
“莫不是你太笨,把他给气到了!嗯,想来还是这个原因可能性比较大。”
“……”
陆庆生絮絮叨叨讲了一大通,却一点没得到回应,也意识到不对了,问道:“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那我可直接问叶先生去了哈!”
这样随便一唬弄,华栖就被吓到了,忙说:“你别!我们没什么啊,就是他将我送回来之后,就忙自己的事去了。我们这样,也和从前没差,真的没什么的。”
“没差吗?好像的确也差别不大……不过那聘礼提亲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杀手,我受了伤,叶广泽他……可能觉得亏欠吧,所以送了不少礼过来答谢。根本不是外头所传的那般。”
“竟是这样,你是为他受的伤?那他确实欠你的!”
“我没有要他欠我还我。那样紧急的情况下,他将我保护的很好啊。如果不是我,他一定能更快解决问题,反倒是我,拖累了他……”华栖低低地说着,“如今,还让他被他人误会,都是我害的。”
“你……”陆庆生不知从何劝起,她脑子一根筋,全为叶广泽考虑,却不曾想过自己好坏,身受重伤,又置身流言浪尖,身为女孩子家,她损伤更大,她却一点没意识到。
陆庆生说:“你就没有想过自己吗?叶先生这么多年来风里来浪里去,什么没经历过,哪用得着你去担心。”
“可是,事情是因我而起的呀!”
“确实,我进城的时候,可听到很多版本,其中传的最广的信服度最大的那个,便是说,你自小纠缠倒追叶先生,什么下聘,根本子虚乌有,都是你们华府中的人编的慌,自个儿出去的,为的就是将叶广泽推上风口浪尖,为了你的清誉,不得不从!”
“什么?”华栖猛地拉开帘子出来,“他们真的这么说?”
“你动作不能小心些,别忘了你身上还带着伤呢!”
华栖已不理会,往外跑去。
陆庆生急忙去追:“华栖,你去哪儿!”
“陆庆生,你马车借我一用。我家离这儿不远,你先去哪儿等我!”说着也不等车夫上马,径自驾车而去。
陆庆生目瞪口呆,还未及说什么,她已绝尘而去。
华栖到了将军府,叶广泽正好归来,她急急跳下马车,扯到身上伤口,又一阵巨疼,她咬唇缓了缓,才走到了她跟前,说:“那流言不是我传的。我……我……我虽喜欢你,但没有跟旁人说,更不会用这样的方式逼你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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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广泽看着她,脸颊白皙,额上汗渍晶莹,满脸焦慌。
他说:“所以……”
华栖一愣:“啊?”
“找我就为了说这事?”
华栖顿了顿,点头:“我怕你误会生气。”
叶广泽说:“误会与否,都与我无关。我从不在意。”
华栖心口一疼,看着他:“你不在意?”
“如果他们说的是实话,我无可辩驳,谈何生气。如果他们说的是子虚乌有,我又何须浪费气力去置气。我没那么闲。”
他少有的说这么长的话,却那么办冰冷无闻,这样的仲夏时节,华栖却冻得瑟瑟发抖。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道歉,他不需要,解释,他不愿听。
果然,之前的那么若有若无的一星两点温情,不过是她的痴人做梦,于他来说,她根本无关紧要。她因他受了伤,却也拖累了他,两人本不相欠。
背后的伤痛似一下聚到了胸口位置,疼得她呼吸受制。她一手捂在胸口,仍固执地看向叶广泽,那样澄澈好看的眸子此刻满是盛不住的浓烈哀伤。
叶广泽将手背到身后,静静地望着她,无动于衷。
她鼓足了勇气,才问出口:“你是不是一直很讨厌我?”
叶广泽不语。
华栖将其视为默认,泪水簌簌而下,却害怕他会更讨厌这样的自己,努力压抑着,连哭都不得顺畅。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抽噎着说,“以后……以后……”
以后她要怎么办呢?怎么办,才能让他不讨厌她?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做。
“对了。”叶广泽蓦然出声,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华栖,“这个……还你。”
华栖看着那绸缎锦囊,愣了愣。
“我从不信神佛,自己的命,当有全然自己负责,也不需要这个东西。”他见华栖不接,便径直拉过她的手,将锦囊放入她手心。
手背一烫,是他掌心温热,迅疾一凉,是他已放手。
他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需要。”
华栖觉得整个心疼得抽搐起来,捏着那锦囊,力道大得似要将她捏碎,再待不下去,跌跌撞撞地跑开,连马车都忘了。
叶广泽唤了人吩咐道:“派个人跟着她,另外,去通知华薄言她的行踪。”
“是。”
待他们通通离去,他却一直站在门口,目光投向一处,久久不曾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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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栖失了上学的兴致,以伤为借口,赖在家中不去。暗中去打探叶广泽的消息,才知他早已离开。
每次都是这般,从别人的闲言碎语见得知他的境况。
听说他这次去章临,便是常驻,不再归来。齐王本在章临给他赐了一座府邸,但由于他镇守景州,而连川是他故里,与景州也相近,故而偶尔回来。
眼下,战火平息,他恐怕会留都城任用。
傅晴已筹谋着要给华栖指定婚事,她这个年龄,出嫁已不算早。但相了好几通,都被华栖给搅黄了。
傅晴气得不轻。
后来,得知齐王要给回国不久的太子顾珩选妃,华栖执意要去参加。
华薄言自是不同意,华栖性子单纯,哪是能在宫廷的勾心斗角中生活的人。但华栖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也要去章临。华薄言夫妇没辙,只能由了她去。但自己的女儿,他们清楚,华栖之资质,恐有外貌和才艺,没有智慧,要入选,可能性也不大。齐王这一举,选妃事小,试探人心才是主要。这么想着,华薄言托了关系,照拂着点华栖,便让她去了。
初选倒是稳稳当当地过了,接着便是去章临培训候选。
华栖原以为到了章临可以同叶广泽近一些,想着偶尔或许能碰到他,却没想到,入了择风院,便没机会出去,每日有教习嬷嬷来教导他们礼仪,她被控在院邸之内,不得私自外出。
终于见到他,是在元宵选妃会上,她所跳得那个舞,她辛苦练了许久。曾经她给他跳过半阙,如今终于可以完整跳给他看。
即便,他或许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水阁同看台中间隔着一条罅隙池涧,他端坐于宴厅中,她看不清他表情,就如这么长久以来,她从来看不懂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