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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叶榕心里只觉得可笑,自己半生荣华富贵,没想到到头来进入的如此下场,连生孩子都要在这乌糟糟的营帐里生。
她实在使不上力气,本想干脆两眼一闭死了算了,可那颗药丸到底发挥了效用,叫她即便困倦到了极致,也压根合不上眼。
冰儿记得满头是汗,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愚钝的产妇,先前胡乱挣扎用尽了所有力气,现在到了要使劲的时候,却瘫在床上如同死尸一般。
这孩子要是一直生不下来,只会被活活憋死在腹中。
但凡是个母亲,都不会如此对待自己未出生的孩子,这徐叶榕心中当真不知是怎么想的,简直不配为人母!
到这节骨眼上,冰儿都已经不在乎徐叶榕是死是活了,她只觉得这孩子实在无辜,不管是不是那辰王的子嗣,都不应该还没出生见见这人世就夭折。
“你快使力啊!”她焦灼地连声催促。
说着,转头吩咐起了身旁的下人:“快,多拿些参片来给她含着……”
徐叶榕口中的那截人参早已经被拿了下来,之所以不堵住她的嘴,是怕她产子时呼吸不畅,憋气而死。
“若是生下这孩子,你还有一条活路,王妃娘娘心善,绝不会舍得让你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可若是这孩子夭折了,你今后也休想活下去!”见徐叶榕始终只是喊疼,压根不用半点力气,冰儿只能冷声要挟。
徐叶榕到底还是怕死的,她更不愿面对这生不如死的一幕,不一会儿干脆就疼得昏迷了过去。
“事到如今,只能剖腹,将这孩子取出来了。”荆永丰说道。
“剖腹?”冰儿听得吃了一惊。
“冰儿姑娘不必担心,这并不会要了徐叶榕的性命,实不相瞒,当年我生宜儿时,也是难产,是我夫君用这种法子让我把宜儿生下来的。”卢依凝说着,担心冰儿不信,干脆解开衣裳,露出了肚子上那条上上的伤疤。
那疤痕看得冰儿好不害怕,她想不通,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人怎么还能活下来。
可现如今除了听荆永丰的话别无他法,冰儿只得出去禀告了江若灵和陆泓逸,让两位主子拿主意。
江若灵知道此计可行,立刻便同意,陆泓逸见她如此笃定,也没有反对。
冰儿又匆匆赶到了营帐里,朝荆永丰点头说道:“那就劳烦荆大夫了,请荆大夫务必保住这两条命……”
大人小孩,稍有不慎就是一尸两命。
荆永丰让冰儿准备了刀片,额头上也是冒出了冷汗。
“夫君,不必担心,这种事你已经做过一次了,这一次你一定会顺顺当当的。”卢依凝在旁柔声安慰。
冰儿害怕见到那血淋淋的一幕,立刻便退了出去。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里头就传来了婴儿响亮的哭声。
外头的江若灵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管徐叶榕做过什么,孩子毕竟无辜,她希望在这种时候出人命。
然而荆永丰走出营帐时,脸色有些难看:“殿下,王妃娘娘,那徐叶榕她……”
“她怎么了?”江若灵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柳眉紧蹙,上前问道。
“她已经……咽气了。”荆永丰道。
江若灵心里咯噔了一下,颤声问:“不是说那药可以保她顺利产子吗?怎么她竟还是死了?”
“寿命乃天注定,医者只能尽其所能……”荆永丰垂下眼皮,勉强说道。
那药按理说是能保徐叶榕不死的,却不知为何,徐叶榕还是一命呜呼。
荆永丰觉得自己这个神医,实在愧对自己的名头。
可事到如今,不是名头不名头的事,徐叶榕死了,便无人再能与那辰王对峙,逸王若在此时当众怀疑那遗诏的真假,却又无人证物证可以证实,只会被那辰王抓住把柄死死踩上一脚……
荆永丰知道大事不妙,他无比自责,却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按理说,以徐叶榕方才的情形,不至于会一命归西才是……
陆泓逸许久无言,目光落在那襁褓上,薄唇微动:“冰儿,给这孩子找个奶娘。”
冰儿点头应是,连忙下去找奶娘去了。
京城有不少奶娘,其中不乏老实厚道的,冰儿不多时就领了个妇人过来,将孩子抱到了那妇人手里。
这妇人是个身家清白的,家中贫苦,女儿在逸王府当丫鬟,受过陆泓逸和江若灵不少恩惠,上月刚刚产下一子,如今奶水正充沛,给这孩子当奶娘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那这徐叶榕……”李元达迟疑。
这人的尸首,该送去何处?
“竟然是先帝的妃子,自然当给先帝殉葬。”陆泓逸冷声说道。
实则他并不觉得殉葬是件合情合理的事,后宫的那些妃嫔也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只是有些事他如今还无力阻止。
而这徐叶榕已死,送去皇陵是她唯一的归宿。
徐叶榕的尸首,就这么被抬了下去。
不远处的城门上,辰王大大舒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心里的千斤巨石终于落地。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解除了一桩心腹大患!”那亲信不失时机地说道。
话未说完,却被辰王狠狠删了一记耳光:“什么恭喜贺喜?来人,拖下去砍了!”
那徐叶榕虽然死了,可他的孩子还在陆泓逸手里。
一想到这他心里就难受得出奇,若是陆泓逸拿这孩子要挟他,叫他让出皇位可如何是好?
只能权当那是个野种,反正登上皇位之后,后宫佳丽三千,还怕生不出一个两个皇子?
那亲信万万没想到自己马屁居然拍到了马腿上,连忙跪地讨饶:“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殿下饶命……”
辰王压根懒得听他废话,一旁的手下很是会意地把人给拖了下去。
几声哀嚎盖过后,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旁人看得皆是心悸,这些人都是陪在辰王身边已久的,知道他的脾性。
然而没想到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辰王竟也如此的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