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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学校接小乖的时候，王老师说小乖在学校又动手打人了。”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也是背着孩子说的，我转头瞥了眼正在沙发上玩着的小乖，微微皱眉。
“什么原因？”
“好像是因为一个玩具，小王老师说，孩子这个年龄段动手打人很正常，但也需要家长和老师的共同教导和监督。”
我微微点头，过了片刻，然后就听见母亲突然拐着弯说道。
“这个小王老师平时对咱家小乖可好了，人也长得漂亮，性格也温柔讨喜，关键是她还特别喜欢小孩子，你看她平时对小孩子多有耐心啊？
听说她今年才二十五岁，好像没有男朋友……”
“妈！”我无奈地叹口气。
“……”母亲立刻闭了嘴。
“我记得我曾跟你说过，我会等兮兮醒来的。”
“可万一她一辈子也醒不过来呢？你是打算等她一辈子吗？”母亲的表情瞬间严肃了下来。
我直接反问道：“为什么不能？”
母亲被堵得半天无言以对：“……那你总不能这一辈子都一个人过吧！”
我立刻回道：“我不是一个人，兮兮还活着呢。”
母亲没好气地说道：“可她现在这样又跟个……”
“妈！”我脸色一变，声音也低了几度，“不管她能不能醒来，这都是我的选择，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我能体谅她身为一个母亲为了儿子幸福着想的心，可是我却不能赞同她的这种想法。
虽然医生说兮兮醒来的几率很小很小，但他真的不想放弃。
母亲叹口气：“随你吧。”
这事儿一消停我便朝女儿招手：“小乖，过来。”
打人这事儿，可大可小，是不能放任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小乖现在已经有123cm了，个子不算矮，留着娃娃头，穿着粉色的裙子，越长越像她妈妈了。
“今天在学校又打人了？”
教训她的时候一定要表情严肃，否则她便会嬉皮笑脸地靠近你，然后企图用撒娇卖萌蒙混过关。
“爸爸。”
这声音软软糯糯的，加上那小表情可怜兮兮的，完全就是兮兮上学时模样的翻版。
有时候看着她，会让我回想起很多过去的事儿，跟兮兮有关的过去。
“原因！”我故意冷着一张脸。
她耷拉着小脑袋，支支吾吾道：“他抢了我的橡皮。”
我微微皱眉：“他抢了你的东西，你可以告诉老师，但为什么要动手打人呢？爸爸有没有说过，打人是不对的。”
她点点头，小嘴一瘪一瘪的，就快要哭了，但眼泪始终不见踪影。
我叹口气，心中虽然不忍，但该罚还是得罚，要不然她根本就记不住。
“去墙角站五分钟，然后告诉我，你今天错在哪儿了。”
“爸爸。”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又在朝我撒娇。
我真是有些招架不住，但还是板着一张脸，催促：“去！”
她见撒娇对我没用，便又转头去看她奶奶。
老人哪舍得，但我之前有认真地跟母亲讲过，说我在教育小乖的时候希望她不要插手。
小乖看没辙了，只能乖乖地朝墙角走去。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听进去，反正五分钟过后，她是向我承认了错误，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只不过刚跟我保证完，就扭头跑进屋，跑到了她妈床前，去告状去了，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妈妈，爸爸和奶奶不爱我了，爸爸刚才好凶，他还罚我站……站墙角，你快点醒过来，你替我教训他们。”
“席鲽！”我叫了女儿大名，也没多生气。
可这小东西却哭的更凶了，她抓着兮兮的手擦自己的眼泪，最后都哭到哽咽了。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有些头疼。
也不知道这孩子随了谁，我想，肯定不是随了我，我小时候可没她这么爱哭，也没她这么娇气。
虽然女儿就是得宠，但也不能过分溺爱。
如果兮兮醒着……她会是一个慈母还是严母呢？
我走过去，半蹲下去，揉了揉女儿的脑袋。
“行了，别哭了，做错事儿就得接受惩罚，爸爸之前也做错了事儿，所以妈妈一直睡着不肯醒来。”
小乖果真不哭了，满脸泪痕地朝我看来。
“爸爸……做错、错了什么、什么事儿？”
问我问题的时候小嘴还一抽一抽的，看来是真的委屈了。
我拧了下眉，斟酌了片刻，回道：“爸爸现在跟你说，你也不会懂，反正是犯了很严重的错，爸爸每天都在接受惩罚呢。”
小乖吸了吸鼻子：“爸爸也站墙角吗？”
我竟然被她这天真的问题给弄笑了：“若是天天站墙角，你妈就能醒……就好了。”
我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先帮兮兮擦了擦手，然后再给小乖擦脸颊上的泪痕。
“行了，你出去玩吧，爸爸跟你妈单独待会儿。”
小乖出去时，还顺带带上了门。
我则坐在了床边，握着兮兮的手，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太瘦了，瘦的让人心疼……
这几年我翻阅了很多书籍，也尝试过很多方法，可是都没能将她唤醒。
我已经将她接回了别墅，聘请了专门的医疗团队，每天二十四小时轮流看护她，就怕会突然出现紧急情况。
“再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每年生日，他们都逼着我许愿，可是，我的愿望却从未实现过。
但即便如此，今年的生日，我还是会许，我希望……你能醒过来。
对了，程昱炀就要结婚了，那女人我见过几次，风星公司的总经理，是个女强人，手段挺厉害的。
听说是未婚先孕，程昱炀是被逼着答应了这门亲事，他这回算是彻底栽了。
你想啊，他喜欢的类型是你这样的，而他孩子的妈却完全跟你相反，脾气好像还很火爆，重点是我曾在跆拳道馆见过她，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传出家暴。”
想着想着我竟失笑出声，就算被打，也是一种幸福吧。
“还有，爸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了，我想让他搬过来住，可是他不肯，不过我有派人照顾他，也会隔三差五地过去陪他聊会儿。
对了，我想在爸那边再重新买套别墅，离得近些，他也能每天来看看你。
可我虽然把他当自己的亲生父亲来看待，但也毕竟不是亲生的，你若能醒来就好了，我想他一定会特别高兴。
还有，明年就是他六十大寿了，到时候我们一起给他过怎么样？”
我勾住了兮兮的手指，故意自作主张道：“我们拉钩，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我唇角的笑瞬间僵住了，只因为……兮兮的手指刚才动了那么一下。
我怕是自己的幻觉，又重新捏了捏她的手背，她的手指果然又动了那么一下。
我有些傻掉了，过了好几秒才猛地起身，把医生叫进来。
医生检查了下，说兮兮刚才的反应是好现象，希望我以后可以多陪她说些她‘感兴趣’的事情。
即便知道她还是没醒，但我却有了希望，我激动得半跪在床前，握着她的手不停地说着话，说的很是语无伦次。
我也不知道我都说了些什么，许是因为太兴奋了的缘故。
但之后的几天，她的手指都没再动过。
我生日那天，小宸专门回来了一趟，还给我带了礼物。
对兮兮，她好像还是喜欢不起来，但也不像之前那样把她当仇人了。
她现在已经毕业了，在某单位上班，刚过了实习期，之前谈了一个男朋友，结果三个月就分手了。
兮兮坐在轮椅上，我将她推到院子里，每天都会让她晒晒太阳。
“我今天生日呢，你能不能给个面子，动一下手指……或者睫毛动一下也行。”
我垂眸看她，她依然不为所动。
我只好轻叹口气，望向远方的天空，继续道。
“从分手那年算起，到现在也有快十二年了吧。我曾经答应过你，往后的每年生日都会陪你过，可是我食言了，你也食言了。
你快些醒来吧，我会把之前欠你的礼物全都补给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想办法给你弄来。”
我蹲下身，帮她按揉着胳膊，一下又一下。
“小乖又打人了，我是没辙了。我问过爸，他说是随了你，你小时候也喜欢打人。”
说到这里，我勾唇笑了下：“幸亏当初你追我的时候不是这么的……女汉子，否则，我女朋友可能就是别人了。
不过，也没准。他们都说姻缘是天注定的，就算你真的刁蛮任性，将来也注定是跟着我姓的。”
我现在也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些乐呵了。
一个不经意地抬眸，我本想笑着看她一眼，然后……时间就在那一秒彻底定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