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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伤害已铸就,我再也不是你弟弟了。”旋司用尽全力推开他,脸上挂着羞愧和一丝对自己的鄙视,“帝云嘉,我感谢你说的这番话,我也不恨你了,但是,我不能再做你弟弟了……”
帝云嘉眸子一深,“不做弟弟?那你想做我什么人?你也说了我是感情匮乏的人,我对非亲属一般都没有多少耐心……”
旋司眼里划过一抹慌乱,随即轻声道,“朋友吧。”
如果帝云嘉知道他深藏的感情,肯定会排斥,甚至是恶心。
“朋友?”帝云嘉轻哼,“我没什么朋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人交朋友,我更没有时间跟朋友联络感情。”
“没时间就没时间吧,我们俩不见面对你我都好,反正你那么忙也顾不上我,而我……”也不能跟他接触太多,不然,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内心……
“什么?”帝云嘉低头,想要听清楚他的低喃,可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差点让旋司崩溃……
“没什么。”旋司转身又要离开,可是帝云嘉的手再次掌控了门把,旋司又怒又急,“你有完没完!”
帝云嘉拧眉。
旋司瞬间气势全无。
“对不起,我只是……”旋司对他那种天然的畏惧依然存在,他下意识低头,不去跟他漆黑眼眸对视,“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
帝云嘉,“嗯?”
“我这样的人,你不会愿意结交的。”
“你觉得你是怎样的人?”帝云嘉笑,相处这么多年,他自认他还是很了解这个别扭弟弟的。
他轻易不笑,一笑起来,就让他有种冬日里穿暖花开的温暖感觉,旋司痴迷的望着他的笑脸,嘴里不受控制的说道,“我是XX恋。”
语落,空气突然安静。
帝云嘉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
旋司低头,怕他过会儿反应过来露出鄙视和厌弃的表情,他使劲掰扯帝云嘉握着门把的手,可是,帝云嘉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的接受能力也很强,如果是其他人这样告诉他,他不做他想,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这个人是他弟弟,他从来没有发现弟弟有这方面倾向的端倪。
他着实怔愣了一下。
怔愣之后,就想到了什么,他将旋司的身体正过来,“所以,你喜欢上了那两个小子?”
旋司迷惑的眨了下眼,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所以一时没有回答。
帝云嘉以为他是默认,盛怒,“旋司!”他还真的敢!
旋司被他吼得震了一下,“我不知道我这样的算不算XX恋,我对别的男人没感觉,我只喜欢一个人,这些年从来都没有变过。”
帝云嘉以为,他只喜欢那两个人其中的一个,但是听到最后一句,他知道自己误会了。
小司跟叶安民叶凯丰相识不久,而这些年,小司一直跟他生活……
帝云嘉瞳孔一缩。
旋司趁他手上松懈,拧开门,跑了出去。
跑到外面车上,坐在驾驶位上,他才呼呼的大口喘了几口气。
他终于说出来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大胆。
说完了,他也不敢留,怕帝云嘉会怒不可遏杀了他。
他清楚的记得,帝云嘉洁癖有多么严重,一个男人觊觎他,这对他是多么大的侮辱!
……
安静的病房。
叶悠然昏昏欲睡,一只柔软的小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和头发,那么温柔。
叶悠然侧头去看,对上儿子小小的脸蛋,脸蛋上满是担忧和心疼。
“尧尧。”叶悠然虚弱开口。
“妈妈,对不起,我来晚了。”姜花刻意瞒着他,他并不知情。
“妈妈只是太累了,需要躺床上休息几天,没别的事,不要担心。”
厉尧的手,挪到她腹部,轻轻一触,就让叶悠然悲从心来,厉尧见状,问道,“妈妈,他真的很重要吗?比我重要吗?”
叶悠然一怔,不知道怎么回答,厉尧又问,“爸爸妈妈有我就够了,不是吗?”
“……是。”叶悠然点头,不管儿子是这样想的,还是安慰她,叶悠然心里都是暖的,她抬手整理了下儿子偏长的额发,“尧尧是最重要的,爸爸妈妈有你就够了。”
“那就不要伤心了,不然,我会觉得自己不再是妈妈唯一的宝贝了,尧尧会很难过。”
厉尧的泪水唰唰的往下流。
叶悠然心痛万分,搂住他的肩膀,厉尧趴在她脖子上,叶悠然轻拍他的后背,“对不起尧尧,妈妈这段时间太忽略你了,也没有像以前一样陪你,你爸爸又不在,我更该多花一些时间给你,妈妈的错,原谅妈妈好吗,妈妈以后会改的。”
厉尧心中一点都不怪妈妈,他只是想用争宠的这个方法转移妈妈的注意力,不要妈妈过分沉溺于伤心中,胖婶说,这样对妈妈的身体不好,他不要妈妈不好,他要妈妈健健康康的,陪他一辈子!
看两人都哭了,躲在洗手间偷听的胖婶抹掉眼泪走出来,笑着说,“好了好了,都不哭了,这段时间然然确实是忽略了身边太多事情和人,尤其是我们尧尧,我们尧尧开业那几天你这个当妈的都没去恭贺,以后得补上啊……”
叶悠然‘嗯’了声,“补上,妈妈一定补上……”
接下来,厉尧就跟叶悠然说了自己店里面发生的事情,叶悠然听得认真,暂时忘却了此刻的悲伤……
叶悠然精力不济,在儿子絮絮低语中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色已晚,沙发旁的桌子上有淡淡灯光,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眼睛瞅着她这边。
却没有聚焦在她身上。
一看就是心事重重。
叶悠然动了下,躺得太久,浑身都僵硬了。
“姐,你醒了。”旋司立即回神,站起身来到叶悠然身边,帮她摇起床头,接了一杯温水喂给她,看她缓缓喝完,他拿起她的胳膊,给她按摩,“胖婶说你醒来肯定会难受,让我帮你按按,这样会舒服点吗?如果不舒服我去叫护士进来帮忙。”
叶悠然看他懂事的样子,一阵莞尔,“你倒是乖了不少,还给我守夜啊?不困?”
他们三个小子大白天很能跑,忙得脚不沾地,旋司出了拍摄,还要跟着叶安民他们跑公司,通常是晚饭一吃,就上楼睡觉,雷打不动,今儿却还睁着眼睛坐在这里守着她,罕见。
他声音嗡嗡,“不困。”
“又哭鼻子了?”
“嗯。”
旋司不敢回家,怕帝云嘉直接杀到老宅去,把他向他表白的事情捅出来给大家,那他就真的没脸做人了。
他睡不着,就径直开车过来医院,在叶悠然身边,他才会觉得自己安全一些。
他承认他很怂,可他也没办法,谁让帝云嘉那个男人太强悍了,他胆敢觊觎那样的人,想想都觉得自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打算跟我说说?”叶悠然拧眉,她知道他不单单是因为她而哭。
一个大男人,是不能经常掉泪,有损男子气概,她倒是无所谓,是自己弟弟,时好时坏她都能接受,关键是他习惯成自然了,到外面难免被人说三道四。
“我跟帝云嘉说了,我喜欢他。”
旋司说完,面红耳赤的别开眼,手上按摩动作却没停。
叶悠然一愣,随即笑了,“真的啊?”
看她笑,旋司心里的阴霾顿然消失了不少,“姐,我以为你会骂我。”
“骂你什么,你都成年了,还不能喜欢一个人了?你能勇敢的走出一步,我为你开心!”
叶悠然被他按摩得浑身都舒坦了,怕了拍床边,旋司给她盖好被子,拉着她手坐下来,叶悠然笑着说,“我和你姐夫认识之初,我跟你讲过,你还记得吗?”
“记得。”旋司抿唇笑了下,“姐姐霸气。”
“我一个女生,连窗户都爬了,就为了见他一面,向他表白,你这样被逼着没办法了才说出口,跟我一比,还真是没多大出息的,小司,你怕什么,他是人不是魔,他的心也是肉长的,他知道你不是他弟弟还对你关照有加,说明什么,说明他对你的容忍度赶超任何人,你在他面前,有任性的资本。”
“再说了,我也不觉得你这是任性,喜欢一个人没错,表白更值得赞扬。”
“况且,帝云嘉没什么爱人,没喜欢过人,也没人敢公然喜欢他,他多孤独啊,乍然听到你喜欢他,他肯定也是一脸懵逼,难以置信,但我敢肯定,他绝对不会恶心鄙视你,你在他心中,在我们心中,都是最干净的孩子,你的喜欢,很纯洁,不肮脏。”
“乖了,别庸人自扰,你哥要是想找你麻烦,他还会介意闯我这间病房吗?他那种霸道的男人,才不会介意会不会打扰我休息,你躲在这里是没用的,既然没找来,就是说明,他还在消化这个消息,你给他点时间。”
叶悠然一席话,说得有点气喘,旋司连忙又喂她喝水,等她歇息一阵子,又担忧的问,“那如果他永远都不会来找我……”
“那就说明他不会喜欢你,打算永远避开你,你虽然伤心,但也可以松口气了。”
旋司扯唇苦涩的笑了笑,倒也是。
叶悠然捏了下他的手,“如果他来找你,你也不要怕,你的爱很纯粹,他不接受是他的损失,他若是接受,小司,你也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这个,不等她说明,旋司也懂,他早就想过了,“姐,我知道他身份特殊,而且他身体也不好,我从来不求什么,我只求他也像我一样爱他,这就足够了,什么婚姻,什么家庭,我都可以不要,我只想陪在他身边,对外,我可以继续做他弟弟,只要他真心待我,偶尔给我一些温暖。”
如此卑微,也如此虔诚,叶悠然心疼他的懂事和度量,为他的让步觉得不值,但是爱情没错,他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这就是他要承受的痛和隐忍。
“嗯,等他来找你,你就这样跟他说,不然,我怕他即便是喜欢你,也不敢靠近你,因为他知道自己给不了你太多,怜惜你才疏离你。”叶悠然伸手抚摸了下他青涩的脸,“懂你的人都知道你是多么美好,小司,相信姐姐,姐姐不会骗你,你值得最好的最温柔的对待。”
旋司热泪盈眶,脸埋在她掌中,轻轻吻了吻她的掌心,“姐,如果你未婚,我就娶你,把最好的都给你。”
叶悠然噗嗤笑了出来,“傻瓜,你娶我,不见得是对我最好的,要看我需不需要啊,我需要的你身为弟弟的关爱,而不是脑门一热就想守护我一辈子,我这一辈子,是你姐夫的。”
旋司撇了撇唇,小声咕哝,“等你知道姐夫做了什么,你就恨不得收回这句话了。”
“你嘀咕什么呢。”
“姐夫走了什么狗屎运遇到你,他都一把年纪了,老牛啃嫩草,他配不上姐姐……”
“你就配得上?”
一句冷冷的质问,从门口处飘过来。
旋司浑身往叶悠然身边一缩,恨不得当个乌龟,不肯出来。
叶悠然诧异的望着站在门口身姿挺拔的男人,背着光,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身上溢出来的气势就隐约看明白了,他很不爽,尤其是对旋司,很想拉过去揍一顿。
他来得这么快。
对于旋司来说,审判来了!他不想面对!
“姐,帮我。”旋司小声向叶悠然求救。
叶悠然摊了摊手,“我还躺在这儿,你要我怎么帮你,嗯?”
旋司也知道这根本无济于事,可他害怕啊,他就是不愿意也不能出去,会被帝云嘉一拳打死的。
“他怕你打他,你能保证不动手吗?”
看他这么可怜,叶悠然也不能见死不救,侧头跟帝云嘉好生商量。
可帝云嘉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视线紧紧盯着旋司,冷声道,“出来。”
旋司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从床上站起来。
叶悠然,“……”
帝云嘉阴沉的脸色稍缓。
叶悠然看着旋司垂丧的背影,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而帝云嘉等他走近,才轻飘飘的看了叶悠然一眼,转身离开。
门关上。
叶悠然怕真的出事了,撑着床坐起来,身下还有细丝一样的暖流出来,叶悠然皱眉。
“哎呀,你怎么起来了,是要去洗手间吗,我扶你,你别用力……”胖婶从里面卧室一出来就看到叶悠然这样,吓得半死,连忙跑过来扶着她,四周看了看,“小司这小子,又跑哪儿去了?就知道他们三个指望不上!幸亏我睡得不牢,看我明儿个怎么收拾他们!”
他们三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胖婶喜欢搞连坐,一人犯事,那两个人也跑不了。
叶悠然指了指外面,“我去走廊走一走。”
“然然啊,还是躺着吧,你流了很多血,可要安安生生的躺床上一星期,乖,听胖婶的话。”
“帝云嘉把旋司弄走了,我担心。”
“啊?那混蛋又来祸害小司了,他要干什么!”
胖婶一听就要暴走,扶着她来到门外,走廊里,空无一人。
“我下楼去看看?”胖婶不放心旋司,怕帝云嘉欺负他。
“不用了,小司应该不会有事,帝云嘉还是很疼他的。”
“还是不放心。”胖婶将叶悠然扶到床上,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叶安民,叶安民在家里睡得好好的,被她叫起来打发去找小司了。
叶安民早上六点钟就风风火火来到了医院,眼里都是血丝,一看就是没睡,叶悠然不免心疼,但是她跟胖婶一样同样担心旋司。
“姐,小司没事,你们别担心了。”喝了口水,叶安民说道。
胖婶这会儿正在睡回笼觉,叶悠然示意叶安民小声点,叶安民凑过来说道,“我去他别墅里找了,那管家告诉我的,帝云嘉是在国外半道里接到旋司的求救电话才回的,在这里没时间耽误,又回去了,还带着旋司,旋司的手机也打不通。”
“手机在那儿呢。”叶悠然指了指桌上,“他走得很匆忙,是帝云嘉把他弄走的。”
“我估摸着不会出事,我问了那管家,管家说帝云嘉很在乎旋司,他都放心,我们也就不用担心了。”叶安民看了看叶悠然的脸,气色虽然还是不好,但起码比孕期强多了,说明她在慢慢恢复,他略略放心,“姐,你想尽快见到姐夫吗?”
叶悠然看他眼里跳跃的光,一愣,欣喜问道,“他要回来了?他没出事吧?”
“我问了,没出事,他好着呢,就是担心姐姐的身体,姐姐,你一定要养好身体啊。”
“你告诉他我已经好了,就是孩子我没保住,让他不要伤心,我已经不伤心了。”叶悠然小心翼翼的问,“他说他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说了,在你身体恢复到原先七八成的时候,他就回来。”
叶悠然心中大喜,这会儿正好顾伯提着食盒来送饭,叶悠然让叶安民赶紧扶她去洗漱,她要好好吃饭,好好恢复身体。
看着这样的他,叶安民眼神晦涩不明,他想尽快说出实情,但又怕姐姐受不了。
而姐夫也迫不及待了,他只能想出这么个办法来,让姐姐快点保养好身体,万一对落胎一事耿耿于怀,身体上不会承受不住……
当天,原本胃口不佳的叶悠然很是配合,吃了不少东西,苦苦的中药也不排斥了,只要给她端到眼前,她都往肚子里塞,胖婶见状,一边开心一边又忍不住担忧。
这孩子想见阿勋的心情,她怎么会不理解?
白日里吃了太多,在主治医生允许范围内,胖婶扶着叶悠然去楼下散步消食,一个白天,除了午休那一会儿,叶悠然都没怎么合眼休息,所以夜里,睡得特别香。
厉承勋出现在病房时,一身风尘仆仆,脸上胡子拉碴,胖婶见了心疼得不行,“你是不是才回来?要不先回去睡个觉明儿个再来?”
厉承勋摇头,“不了,胡勇会把换洗衣物拿来,我在这里洗个澡,天不亮我要回帝都一趟。”
胖婶又问,“吃饭了没?这里不方便,只能做个面条和粥这些清淡的,我给你弄点?”
“不用了。”厉承勋挥挥手,眼睛始终盯着叶悠然,看她睡得安详,嘴角勾起一抹笑,“她什么时候睡的?”
“两个小时了已经,白日里运动得多,晚上会睡得很沉,她这次大出血,身体受损了……”
看她伤感,厉承勋推她到卧室门口,“别多想了,一切都会好的,去睡吧,今晚我陪她。”
胖婶也实在是累了,自己精力不好,又不放心别人照顾然然,只能死撑着。
这会儿困得不行,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厉承勋回来,倒让她找到了主心骨,睡觉都能睡得安稳了。
胖婶从卧室里找了一件白色睡袍,正要搭在浴室门把上,厉承勋就系着浴巾走了出来,她一愣,“这就洗好了?”
这才几分钟啊。
厉承勋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浴袍,套在身上,“习惯了。”
他径直走向床边,也不避着胖婶,直接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动作轻缓的护着叶悠然的颈下,让她躺在自己肩颈上,叶悠然一挨着他,就自发的伸手搂住他的腰,侧身,大半个身体都趴在了他身上……
厉承勋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笑容中,掺杂了多少思念,苦楚……
胖婶沾了沾眼角的湿意,将灯关掉,也回了自己房间。
一夜好梦。
胖婶睡得精神饱满的起床,一看桌上钟表,妈呀都八点钟了,她连忙爬起来,穿好衣服就推开门。
看到孟向蝶和胡正在叶悠然床边,孟向蝶在给叶悠然喂饭,胡正在旁边叽叽喳喳说着话。
叶悠然一脸笑容的望着胡正。
“胖婶,昨晚睡得可好?”孟向蝶看到胖婶,打了声招呼。
胖婶应了声,看叶悠然,“然然,你也是才醒来吗?”
“可不是?”孟向蝶看叶悠然吃饱,就把小碗放在桌上,一手扶腰一手搭在自己高挺的肚子上站起来,回头对胖婶说道,“我和胡勇阿正过来时,她睡得可香了,不知道做什么美梦呢,嘴角还挂着笑。”
叶悠然闻言一愣,“胡勇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