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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六弟,桂花糕才是最好吃的糕点。”
其实吧,五皇子还没说够。
但他说了有一刻钟了,实在是口干舌燥,这才不得不意犹未尽地来了个总结。
齐晟再也不敢有半点儿异议,连忙点头:“五哥说的对。”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已经受教了,齐晟吩咐刘嬷嬷:“嬷嬷,去到厨房端一碟桂花糕来。”
每到这个时候,齐晟就会痛恨自己这小身板儿。
因着年龄小,硬件设施跟不上,他说话若想要连贯,就得把语速放慢。
往往是他半句还没说完,五皇子就已经“巴拉巴拉”说了两三句了。
输出效率差这么多,他怎么可能是五皇子这个话唠的对手?
看着一脸“孺子可教”的五皇子,齐晟恨恨发誓:等劳资说话流畅了之后,一定要把你堵的哑口无言!
但这个目标,他现在也只能想想了。
等两人吃完了桂花糕,齐晟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自己累了。
五皇子满脸遗憾地告辞了。
——话说,他真的挺喜欢和六弟说话的。
因为六弟不像母后,从来不会打断他。
五皇子觉得,六弟真是个好弟弟。
齐晟:“…………”
——谢谢赞美,虽然我一点儿都不想要。
大概是因着齐覃发作了一场,两日后重新举行的立储大典,再没有人敢出半点儿幺蛾子,顺顺利利地就举行到底了。
齐晟跟着众人一同参拜了储君,齐桓便是大晋真正的太子了。
少时,众人在太常寺官员的安排下陆续退场。
天子与储君先行,几个皇子紧随在后。
齐晟仗着身高的优势,暗中观察二皇子。
仔细观察之后,齐晟就发现,虽然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是走在同一排的,二皇子还是在中间。
但二皇子却一直在尽力避免和左右两人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不,不止是肢体,连衣袖都不曾相碰。
如果没有那天在二皇子住处看见的那一出,齐晟一定会以为,二皇子是有洁癖。
可是,结合那一天的见闻,他很容易就猜了出来,二皇子是害怕与人接触。
那天五皇子走后,齐晟一个人滚在床上,抱着心爱的毛绒熊,一直在想二皇子到底为什么会把自己给憋晕了。
一开始,他是百思不得解。
但在又一个翻身的时候,他袖子里的香袋掉了出来。
原本他已经闻习惯,甚至下意识就会忽略了的香味儿骤然浓郁了起来。
齐晟突然灵光一现,结合二皇子醒来看见御医拿着金针,就下意识地觉得御医是要刺瞎他眼睛的那一幕,突然就想明白了。
——或许,二皇子有被迫害妄想症。他闻到了别人香袋里的香气,下意识就觉得香气有毒。
或许是先入为主,心里有了印象,齐晟再看二皇子,怎么看都觉得他浑身僵直。
这时,二皇子忽然回头,正和齐晟的目光对上了。
齐晟一惊:好敏锐的知觉!
但他反应极快,眨眼冲二皇子一笑,问道:“二哥,你的头还痛不痛?”
若是普通人,哪怕再多疑,对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儿,也会下意识地放松警惕。
可是,二皇子他偏不。
他根本就没有回话,只是冷冷地看了齐晟一眼,就又扭了回去。
而他这一停之间,正好就和大皇子和四皇子错开了。
齐晟明显地感觉到,他松了口气。
钟粹宫里,淑妃抱着毛团儿,一边给它顺毛,一边问画屏:“小六的偏殿收拾好了吗?”
“娘娘放心。”画屏笑眯眯地说,“已经通过了风,也熏过了香,被子和褥子也都暴晒过了。”
听说已经安排妥当了,淑妃才放下心来,问起了别的事。
“容妃那里,最近有什么动作?”
一旁的锦屏上前一步,说:“容妃娘娘别的地方倒也没动,只是把皇子所的花木全都拔了换新了。”
“皇子所?”淑妃笑了笑,“看来,容妃还是个慈母,这是要改善二皇子的生活了。”
锦屏笑道:“这主子可就猜错了。”
“哦?”
淑妃手上一顿,正被顺毛顺得舒爽的毛团儿登时就不乐意了,摇着尾巴“喵喵”直叫。
“毛团儿乖。”淑妃赶紧用力给它挠了几下,又喂了一条小鱼干儿,想要借此安抚住它。
但毛团儿却不买账了,愤怒地“喵”了一声之后,便从淑妃腿上跳下来,傲娇地昂着头走了。
毛团儿是一只很漂亮的猫,浑身上下除了左耳靠近耳朵尖儿的那一半是灰色的,白的再无一丝杂色。
它本是翠屏的爱宠,因其超高的颜值得宠于淑妃。
但在淑妃这里,它的地位却永远都达不到巅峰。
前有盛世美颜齐覃,后又有又乖又萌的齐晟。毛团儿争了那么多年的宠,不但没有把最大的对手齐覃挤走,反而因齐晟的出生又退一射之地。
真是闻者伤心,见着落泪呀。
眼见毛团儿就这么走了,淑妃好气又好笑:“这只猫儿,明儿就断了它的鱼干儿。”
锦屏笑道:“娘娘这话可别给翠屏姐姐听见了,那可是她的心肝儿肉呢。”
淑妃摆手笑道:“罢了,罢了,这一个,本宫是再惹不起的。”
翠屏掌管着淑妃的膳食,而淑妃又是个爱贪嘴不爱养生的。
这点儿,别人都管不了,唯独翠屏总有法子劝住她。
淑妃时常玩笑,她就是个管家婆儿。
锦屏和画屏一听这话音儿,就想起了“管家婆”的典故,都绷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淑妃挥了挥手,止住了笑,“咱们还是接着说容妃吧。”
提起容妃,锦屏就觉得有点儿迷惑。
“容妃娘娘就真只是修葺替换了皇子所的花木,别的一概没动。二皇子住的东二所,也没有半点儿特殊对待。”
淑妃觉得奇了:“她这是要体现自己的公正?”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或许,是二皇子喜欢木兰花呢。”
要不然,原本长得好好的桂树,怎么就非得换成木兰?
“那这个就先不说了,贵妃那里,容妃有什么动作吗?”
“让奴婢不解的就在这儿呢。”
锦屏道,“若是单看皇子所那边,容妃娘娘是本分的很,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敢多照顾几分。但对于翊坤宫那边……”
“怎么?”淑妃挑眉。
锦屏先来了个总结:“贵妃娘娘自入宫以来,怕是就没受过这样的气。”
原本贵妃的家世就好,当出太后之所以选她入宫,就是带着一部分政治目的的。
毕竟,那时候齐覃刚登基不久,地位还不是那么的稳固。
而齐覃也不是那种把人用完就扔的,后来地位稳固了,也仍就让她管着宫务,自然也就没人敢怠慢她。
但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余贵妃不但娘家败落,自己又把宫权给作没了。
宫里的奴才本来惯会捧高踩低,不少人自动自发地就踩着她向新贵容妃卖好投诚。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谁也说不着容妃什么。
为什么会牵连到容妃呢?
说到底,还是怪容妃做事,太不盖脸。
原本,余贵妃管的就是宫中各处的摆件、装饰,还有各色花木。
容妃的权利是从余贵妃那里接手过来的,自然也是管这些东西。
余贵妃在朝中、宫中接连不顺,报以厚望的儿子又与储君之位失之交臂,心里难免憋得慌。
人一憋得慌,就需要一个发泄口。
余贵妃虽然脾气不好、性子跋扈,但她又一点儿好处,就是从来不拿人撒气。
她爱摔东西。
特别是官窑的瓷器,摔起来脆响,特别解气。
以往,她自己管着这些,摔完了根本不用她多说,内务府自动自发地就给她补上了。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如今掌权的换成了容妃,内务府再遇见这样的事,自然要到玉泉宫去请示一番。
然后,容妃就说了:“各宫份例自有定数,但凡损坏的,按照宫归,自己照原样赔偿。”
宫规上的确是有这一条,容妃这样处置,按理说是没错的。
但这世上的事,哪里能全部按照规矩来呢?
常言道,礼法不外乎人情,宫里的人在这方面更讲究一点儿。
她这样冷酷,难免就叫人私底下嘀咕她,说她刻薄,不是个宽和的主子。
更有甚者,容妃在这件事上的处置,和她以往那懦弱不敢惹事的性子反差太大,就有人说的更难听。
“这可真是一招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嘁,说白了就是得志就猖狂!”
“往常可没看出来,容妃娘娘竟然是这样的人。”
“…………”
于是,很神奇的,明明这件事是贵妃乱摔东西触犯宫规,宫里的风向反而是同情贵妃的居多了。
淑妃听罢,只觉得容妃这波儿操作,可真迷呀!
这和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难不成,容妃暗地里早就投靠了贵妃,如今是千方百计地想把这宫权还回去?”
淑妃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理有据。
锦屏无语:“娘娘,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