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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京城里能骑马的公子哥儿多, 就不愁赛场空置着还得废心思养护修葺。
不能举行蹴鞠赛, 可以举行赛马嘛。
虽然这些公子哥儿们的骑马水平肯定达不到专业赛马队员的,但大家都菜, 那也无所谓技术好坏了。
而且技术什么的,不都是练出来的吗?
只要这种活动兴起了, 自然会有真心喜爱的人苦练的。
齐晟并不准备把赛马也弄成像蹴鞠一样的全民性运动, 因为平民百姓家里, 连头牛都不一定养得起,哪里有那么大的财力养马呢?
能养马的,不是官员, 就是贵族。
所以, 赛马这项运动, 齐晟准备打造成一向专属于达官贵人, 让这些上流社会的人用来凸现逼格的运动。
听了齐晟的想法,沈介若有所思, 梁靖则是干脆利落地拍案叫绝。
一旁早就吃饱了的齐斌忍不住问他, “阿靖,你到底琢磨透了没呀,就大声叫好?”
梁靖理直气壮,“殿下的决定,怎么可能是错的?”
齐斌:“……行吧,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然后,梁靖就笑嘻嘻地凑到齐晟身边,信誓旦旦地说:“殿下的任何决定, 臣都坚决拥护!”
齐晟对他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笑容,梁靖立刻眼睛一亮,感觉自己的身板更直了。
这时,沈介问道:“虽然普通百姓不能参与赛马,那赌-马他们总能参与吧?”
通过联赛上的赌-球一事,沈介举一反三,很快就意识到,如果赛马也成了一件盛事,平头百姓赌-马,恐怕会比赌-球更加热衷。
毕竟蹴鞠是谁都能玩的,赛马却是只有那些他们平日里只能仰望的王孙公子们才能玩的。
如果有机会参与其中,哪怕只是擦个边,也会有不少人乐意的。
沈介话音刚落,梁靖就“哼”了一声,说:“你说的这些,殿下肯定早就想到了,用你来放马后炮?”
齐晟无语了一下,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表哥,你以后少跟阿述哥接触点。”
——马后炮,不是这么用的。
“是,都听殿下的。”梁靖连嗝都没打一个,立刻点头应是。
他这么老实,齐晟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让沈介继续说他自己的想法。
梁靖说的不错,对于这些事,他的确是早就有了想法。
但这却并不妨碍他听听沈介的意见,甚至于把事情全部交给沈介去负责。
上辈子他就是太亲力亲为了,才把自己弄成了过劳死,这辈子他一定要吸取教训,学会把事情分给别人做。
而且,不是所有做臣下的,都像梁靖一样,甘愿做个提线木偶,完全按照君主的吩咐,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的。
无论任何时代,大多数有本事的人,都渴望自己的才能可以尽情地发挥的。
如果做上司的把什么事都干了,把什么意外情况都想到了,不但会让底下的人觉得自己无用武之地,还会让他们感觉到害怕。
毕竟,谁想在一个把万事都看透了的人手底下做事?这跟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扒光了有什么区别?
所以,齐晟需要让手底下的人知道,他有识人、用人的才能;但却不能让他们觉得,他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做。
这大概就是唐代宗所说的,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吧。
沈介本身就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见齐晟有意给他机会,他压住心里的欢喜,把自己在这片刻之间想到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齐晟听着,不时点点头,露出些赞赏之色,沈介受到鼓舞,更是越说越顺畅。
虽然他说的这些都有参照蹴鞠赛的前例,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思索的如此详尽,也很不容易了。
于是,齐晟直接拍板,“等赛马兴起之后,就交给你全权负责。”
又对齐斌和梁靖说:“表哥,堂哥,你们两个,要好生辅助阿介,不要胡乱生事。”
齐斌应得干脆利落,梁靖虽然有些不情不愿的,但他从来不会违背齐晟的意愿,只要应了,哪怕再不乐意,也会尽力去做的。
齐晟又安抚道:“你们都是我的心腹,这样重要的事情,也只有交给你们,才能让我安心了。”
梁靖立刻满血复活,“殿下放心,我虽然和姓沈的不对付,但这一回,却愿意听他调遣。”
齐晟再次对他露出了赞赏地笑意,并转头吩咐王进宝:“把表哥爱吃的红豆糕和白糖糕装两盒,让表哥带回去。”
“多谢殿下。”
梁靖得意地看了沈介一眼,心里头美滋滋。
虽然齐晟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他们,上次蹴鞠联赛结束之后,更是每人分了他们一万两银子。
但再多的银子,在梁靖眼中,也比不上这两盒糕点。
因为,这是殿下单独赏赐他的,沈介没有。
沈介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决定先不跟他计较,等以后赛马活动开始了之后,再慢慢找补。
见沈介根本不以为意,梁靖心里的欢喜和得意都打了个折扣,又忍不住想撩拨他几下。
齐晟见状,连忙拦住了,“表哥,我有件事,要你替我办一下。”
要齐晟说,他这个表哥,可真是记吃不记打。在沈介手里都栽了多少回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撞南墙。
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他要是用到读书上,早就考中状元了。
一听说有差事给他,梁靖立刻就顾不上沈介了,积极地问:“是什么事?殿下尽管吩咐。”
齐晟道:“下个月,三姐就要大婚了,可这贺礼我却还没有着落。我在宫里不方便,你出去之后,让管里和连云他们,替我寻摸合适的贺礼。”
冬月十六,宜乔迁,宜婚嫁,不宜下葬,不宜迁坟。
天子实际上的长女信阳长公主便是于这一日出阁,下降暨阳侯世子张阳。
这一日,天子亲临暨阳侯府,诸位皇子中除了属相不合的四、五两位皇子,还有妻孝未满的二皇子,也都到暨阳侯府送嫁。
就连“全天下都好脏,我一点都不想出门”的九皇子,都强忍着不想出门的欲望,替自己的姐姐张目来了。
暨阳侯府蓬荜生辉。
张家提前几天,就配合着内务府,将侯府所在的一条街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并细细铺上了黄土,每日里以净水扫洒。
他家这几天无论是采买还是交际,走的都是后门。
和暨阳侯府同属一条街的齐国公都不敢有半点怨言,那些想要巴结张家的人,就更不会介意从后门出入了。
一大早的,五皇子就跑到东五所抱怨,“到底是谁算的?我的属相怎么就冲撞了三姐了?”
齐晟一边试礼服,一边回他:“三姐属鸡,你属狗。鸡飞狗跳没听说过?”
“怪力乱神,你这是怪力乱神!”
五皇子连声抗议,“你的先生难道没有教过你吗?咱们要敬鬼神而远之。”
齐晟由着金莺伺候着自己又换了一套绛紫色的,嘴里“呵”了一声,嘲笑道:“你一个算命的,跟我说敬鬼神而远之?有本事先把你那六枚开元通宝扔了先。”
“我不是算命的,我是算卦的。”
五皇子暴躁不已,“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起卦推算的是概率,概率!”
齐晟又跟他打了一会子嘴仗,直到王进宝来提醒,说是时辰差不多了,他才撂下一句:“反正你就是去不成,就留在宫里羡慕妒忌恨吧。”
然后,不等五皇子反应过来,一步蹿出老远。而后略稳了稳身形,飘然而去。
被留下的五皇子气成河豚。
过了好半天,他才把那口气给喘匀了,磨了一阵牙,恨恨道:“你去送嫁,让我一个人待在宫里?做梦!哼,我也出去!”
他想了想,好像除了到单元的宅子去炼药,他也没别的去处。
以往他出宫的时候,要么就是去单元家里,要么就是跟齐晟一起的,到哪里吃到哪里玩,都是齐晟推荐的。
如今他不想在宫里待着,齐晟又肯定不能陪他一起,就只好到单家去了。
五皇子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人把他的行踪报给了隔壁的四皇子。
“五弟到底为什么要出宫?”
“奴婢不知,请殿下恕罪。”
那人穿着一身小太监的服饰,弓着身低着头,对四皇子毕恭毕敬。
如果五皇子身边的袁润在这里,就会认出,这个小太监,正是东三所里负责茶水的那个。
原本东五所发生的事,该是由东五所的人禀报才是。
但齐晟御下极严,除了那个需要时时敲打的奶妈刘嬷嬷,整个东五所,根本就没有半点漏洞。
刘嬷嬷倒是好摆弄,但齐晟根本不信任她,专门派了人把她盯得紧紧的,稍微重要些的事情,都不会让她接触到的。
所以,收买刘嬷嬷,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
四皇子3试了几次之后,见始终没有进展,就干脆放弃了。
然后,他就对自己要送六弟上位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由小见大。
齐晟既然能把自己的院子收拾得这么利索,想来治理天下也是不差的。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今日东五所里发生了什么,四皇子3是一无所知,他更不知道五皇子为何突然就要出宫去了。
见这小太监不似说谎,四皇子3就知道,出宫这个决定,是五皇子突然间才有的。
这种变数,哪怕他多智近妖,也是无可奈何。
像四皇子3这样善于谋算的人,最怕的,就是像五皇子种,想一出是一出,毫无规律可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