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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宋采薇睁开眼,只觉得身体沉得厉害,全身的骨头像是要散架了,五脏六腑和全身的每一处肌肤都像被一团火烤着难受。
她口渴难忍,强自支撑起身体想下床找水喝,谁知道,双脚刚接触到地面,还没站稳脑袋就一片空白,差点晕倒过去。
宋采薇扶着桌角,勉强稳住了身体的重心。她知道自己发烧了,没有找到退烧药,她也懒得出门看医生,觉得喝点水,再蒙头睡一觉差不多就能好了。
她披散着长发,小脸苍白憔悴,眼窝有点凹陷进去。倒了一杯温水饮尽,她开机打开微博一看,果然头条和热搜尽是昨天的那场发布会。
当她看到高琪工作室发布的那条法律申明时,发出一声轻嗤,眼底尽是鄙夷的神色。
告她诽谤吗?宋采薇虚弱地笑出了声,现在高琪发出这么一条屁点用都没有的律师声明,不正是她那天对她说的那句话吗?就是看不惯她,但是又干不掉她啊。
宋采薇再浏览了关于这件事的其他报道,确实如严浩爵所言的,她的形象没有得到什么改观,甚至被贴上为了知名度卖惨的人设,还说她不甘过气,像个挑梁小丑在那卖弄。
宋采薇翻了个白眼,无视掉这些不堪入目的评论。她要是真的在意什么出名不出名的,就不会铤而走险。
然而,当她看到还有很多关于高琪负面消息的报道,嘴角总算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就算她损敌八百,自毁一千又如何?
她一无所有了,还能再失去什么呢?而他们不一样,他们手里握满了那么多在意的东西,失去一点就是一场伤筋动骨。
可是,当她看到和陆隽尧有关的报道时,笑意僵在嘴角,低声咒骂道:“该死的,我什么时候默认了和陆隽尧的暧昧关系!”
宋采薇放下了手机,本能地想起陆隽尧看到这个消息时,俊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然而,她想不了那么多了,此刻她头痛欲裂,全身乏力,连多坐一会儿都觉得在煎熬。
她想点根烟缓解一下头痛,但是刚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还没点上,手一哆嗦就掉落在地。
宋采薇绝望地闭上眼,索性直接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喘着气。孤独感将她深深包裹起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在意她?沈姨远在国外,这次就算她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宋采薇不知不觉间又沉沉入睡了,她被一股窒息感包围起来,像是从高高的悬崖上跌落在海底,分明有一双手在接着她,可恐惧感却蔓延至她指尖。她尖叫着却愣是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手机的震动声终于将宋采薇叫醒,她全身一个冷颤,额头上冒着冷汗,意识终于有点清醒。
宋采薇来不及看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喂,你好。”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劈头盖脸被抢白了一句,宋采薇觉得莫名其妙,她只觉得一觉醒来后,全身更滚烫了,身体也更沉了,重得连动一起都显得很吃力,意识再次陷入迷糊中。
“你是哪位?”
那头沉默半晌,良久才放缓了语气,不确定地问道:“你,发生什么事了?”
宋采薇口干舌燥,素日浅淡冷清的嗓音因上火显得有些沙哑,手机从她手中掉落,只听她虚弱又无助地呢喃道:“好难受啊。”
“喂,宋采薇,你没事吧。喂,宋采薇。”
然而,却久久得不到宋采薇的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采薇在半睡半晕间被一道闷响的声音惊醒。她用尽全力想睁开眼睛,却只能眯起一条缝,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她闭上眼睛想了老半天才记起,这张脸不正是上回她出院的时候,陆隽尧让人来接她的那个司机的那张脸嘛。
就在她又要重新昏睡过去的时候,只觉得有一双冰凉又结实有力的手揽上她的腰肢,顺着对方的力道,她的身体安全地落在了一处温暖柔软的地方。
这种久违的安然让宋采薇贪婪地汲取着,她的双手紧紧抱着对方的脖子,滚烫的脸颊贴在他的胸怀里,恨不得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钻入他的怀里。
宋采薇虚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迷迷糊糊地抽泣着:“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了,好不好?”
那个人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迈开步伐快速行走。而宋采薇在安心的那一刻,一直勉强支撑的弦顷刻间崩断,彻底陷入昏迷中。
时光堪堪而过,等到宋采薇幽然醒来的时候,已然身在病房中。此时,夜深人静,唯有窗外的一轮明月洒下清幽的微芒。
宋采薇在确认了身在何处后,在万籁寂静中,她心头一片安然。此刻,高烧已退,身体好比潮退后的海滩,轻盈却又一片空茫。
她的思绪终于可以正常运转,开始像影片倒放,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一切。
良久,她才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苦笑,心里暗自嘘吁:又欠陆隽尧一个人情了。他是宋采薇最不愿意亏欠的人,却每回似乎都是他在替她收拾烂摊子。
“哎,陆隽尧,算你倒霉。”
“我是够倒霉的。”
一道舒朗温润的嗓音从幽暗的夜色中轻轻响起,紧接着一个修长清癯的身影缓缓移动而来。
宋采薇吓了一跳,从病床上坐起来,一手紧紧抓住被单,另一只手摸索着枕头下的手机,双眼惊恐地望着门口,随时准备着防御。
当看清那张熟悉又养眼的俊脸的时候,她提到嗓子眼的心又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心底,堪堪松了一口气,轻拍着胸口,蹙眉质问道:“你进来干吗不敲门?吓死我了。”
陆隽尧一身笔挺的西服,里面白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一脸倦容显得他越发性感迷人。他一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一手拿着解下来的领带,一双桃花眼氤氲,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我以为你睡了,敲门有什么用。”
他又缓步走近宋采薇的病床旁,眉梢微微上挑,唇角微扯,戏谑道:“谁知道,我刚走进来,就听到你大半夜不睡在念叨我的名字。”
宋采薇因为出糗而脸颊微红,她轻蹙眉头,看陆隽尧那修长的手指正朝她神来,又惊又怕,身体往后靠拢,声音哆嗦道:“你,你干嘛?大半夜想杀人灭口吗?”
陆隽尧发出一声不屑的笑,温凉的手掌已经轻搭在宋采薇的额头上,随即又不紧不慢地抽回自己的手,俊眉微微一皱,不满地说道:“你还知道会被杀人灭口?”
宋采薇的身体僵硬在那里,得知他只是在试探她的体温,不觉尴尬地笑了两声,心虚地应道:“陆总,您还真会开玩笑,呵呵。”
陆隽尧并不买她的账,居高临下地看着宋采薇慌张的神色,一时不语。宋采薇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陆总,您太客气了,这么晚了还过来看我。我没事的,您请回吧。”
陆隽尧嘴角一挑,将西服外套脱下,看着宋采薇惊诧的神情,连冷笑都觉得是在撩人心动,说道:“你以为我大半夜不睡就是过来看你?说吧,你到底想从我这边得到什么?”
宋采薇在听到他的话后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微微酸痛了一下。她这才仔细打量陆隽尧,心下明了,想来他是刚做完事出来,还来不及回去,就一身西服赶到医院了。
当然,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也只有这个时候来医院质问她才是最安全的时候。
宋采薇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地回答道:“陆总,您误会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会捕风抓影到这个程度,完全就是睁眼说瞎话。您要我怎么做才能消除对您的负面影响?只要能够弥补些什么,我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陆隽尧一言不发地盯着宋采薇看,良久,俊眉微皱,探究地问道:“你就有这么多的精力来折腾?”
宋采薇顿时愣怔在那里,心里泛上一股心酸,一股悲凉感怎么也压不下去。她笑着叹了一声气,那气息完全不是她这样的年华该有的,说道:“我把往后余生的精力都用上了,您说呢。”
轮到陆隽尧惊愣住了,他转移了话题,问道:“你这么做,不但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反而会把你自己害惨,你不知道吗?”
宋采薇抬眸深深地对视上陆隽尧隐在微芒中的亮眸,好似心底的秘密漏了一角,瞬间警惕起来。
陆隽尧见状,轻笑出声,慢条斯理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你想对那对男女复仇的决心根本就是个公开的秘密吗?”
在听到陆隽尧的话的那一瞬间,宋采薇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脸上带着清冷的笑意,浅浅淡淡地应道:“是,所以您也知道,我不愿意因为此事牵连到您,我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贺北和高琪。”
顿了顿,宋采薇神色黯然,语音低沉,歉然道:“可没想到,还是牵连到了您。是我考虑不周全,抱歉。”
“既然如此,在这件事还没有完全对我的生活和工作消除影响前,你要做什么事情,请先跟我商量一下。”
听着陆隽尧温润却毫无温度的命令,宋采薇心底不服,可也只能点头,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