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拾陆:长生咒

水墨淡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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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并盛。

    “镇静。”安泉扬声,场面陡然安静下来。

    “抱歉,九州会馆的人徇私犯规。”安泉绷紧嘴唇,眸光黯沉,“不过胜负已分,没影响决斗,所以,我会从此次任务的裁决人中,将安心除名。”

    她的摸样,冷静得让人脊背发凉。

    “安大姐!那是安心!你妹妹!”阿纲忍不住大叫,“你怎么、怎么可以这么冷血?!”

    “那我应该如何?!跟着跳下去?!”忍不住掀唇轻笑,安泉反问。

    阿纲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明白——如果连首领都自乱阵脚,那烂摊子谁收拾?!

    可饶是如此,他仍然握拳:“……安大姐、安大姐不是这样见死不救的人!”

    闻言,安泉只是勾起一抹倦极的笑容:“……够了,我懒得和你理论……明天的决斗是雾之守护者的决斗……安心和斯库瓦罗,九州会馆自会处理……各位请回。”

    斜里突然飘出来个声音——

    “我说,你们在我的学校里做什么?”清清冷冷的声线,不带平仄,没有感情。

    来人衣袖上显眼的“风纪”二字,让阿纲惊悚:“云、云雀学长?!”

    reborn似乎终于放心了:“守护者在一个一个聚集起来。”虽然云雀恭弥来得,比他预料的……有点晚。

    见到来人,安泉挑眉:“……真快。”

    看到安泉,云雀眼中,惊讶的光一闪而过:“你竟然也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眼尾一挑,安泉看着教学楼蓄水池里平静的水面,出声,“没什么可说的了,各位请回!琥珀,清场。”

    云雀的拐子上手,瞬间就攻到安泉面前:“随意对学校造成这样的破坏,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躲开他的锋芒,她游刃有余:“九州会馆买断了风纪的特权,在征收决斗场地之前,也已经知会过你。”

    察觉到她话语中的纰漏,他眯眼:“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以非法入侵学校以及破坏校舍的连带罪名处死你们在场的所有人。”眸光生冷,他杀气飙升,“首先就是你这个说谎的人。”

    他下手毫不留情,安泉苦笑:“下手这么重……看来,是露馅了……”

    被云雀看出了她不是大泉这件事……很伤自尊呢~~

    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阿纲有些呆了:“现在……现在是怎么回事?!”

    reborn鼻尖逸出一丝笑:“原来如此。”

    “啊?什么意思?”阿纲疑惑。

    “你不是说,觉得今天的安泉很奇怪?”

    “恩,有点怪怪的……”阿纲喃喃道,“我以为……安大姐是很护短的,尤其是对自己家里的人……”

    “没错,所有的状况都表明一件事。”reborn抬眼,看向那个闪躲着的安泉,盯着她攥着烟杆却不动作的右手,“她不是安泉。”

    “不是安大姐,那是谁?!”阿纲惊讶,将脑子里的所有人过滤了一遍,突然惊叫,“难道、难道是六道骸?!”

    这一声惊叫,让决斗中的安泉和云雀停了下来。

    “六道骸?”云雀的杀气更凶猛,“这个名字,真刺耳。”

    阿纲连忙挥手:“不是的不是的我不知道六道骸在哪里我不知道我是无辜的你不要杀气冲冲亮着拐子——”内牛满面,阿纲很意外这个六道骸的魅力竟然比安大姐的魅力更大——

    但话已出口,来不及反悔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云雀学长转移目标盯着他——

    “你想和六道骸再交手么,云雀恭弥?”reborn从阿纲肩上跳下来,笑眯眯站到云雀身前。

    缓缓挑起眉,云雀看着面前的小婴儿:“怎么说?”

    “只要你参加阿纲家族的指环争夺战,很快,你会再遇到六道骸,更有机会和他交手。”

    勾起一丝玩味的笑,云雀微微眯起凤目:“那真是……最好不过。”

    那笑容,让阿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破损的校舍能完全修复好么?”转头,他看向安泉。

    “当然。”回以微笑,安泉挥动烟杆,“明天一早,你可以亲自验收。”

    “哼,最好如此。”转身走了,他的声音一如以往,“否则,不论你是谁,一律咬杀。”

    终于送走了难缠的家伙,阿纲松了口气。

    可安泉的一句话,却将他们都撂出了学校。

    “琥珀,清场。”。

    将纯黑的纸笺置于指尖,白烟漫漫,景物瞬间扭曲。

    除了她和琥珀,现场再没别人。

    看向平静无波的水面,她冷淡地出声:“安心,该出来了,我知道你没事。”

    水面冒出几个小气泡,没人理会。

    “如果你继续藏着,我就杀了他。”微笑着,她的发缓缓变长,白袍晕开墨色,发尾的玉饰互相交击,发出动人的鸣音,“你知道的,这世上我只对一个人宽容,所以别让我生气,安心。”

    咕噜噜的气泡直冒,还是没人回应。

    “还是大泉回来了,你想让她亲自惩罚你么?”

    这回终于有点动静了。

    哗的——安心扶着斯库瓦罗破开水面。

    湿濡的黑发粘在苍白的肌肤上,她的表情像要哭出来:“我……我明明是在比赛结束之后才出手!”

    “呵……我知道。”微笑,小玉的声音温和,“如果连你也看不住,那琥珀也没有资格在九州会馆生存下去了。”

    站在她身后的男子,闻言,勾起笑靥,有些无奈:“玉先生,你果然看出来了。”

    看出来,他其实是故意放安心出来。

    看出来,他故意想将安心从裁决者中除名。

    看出来……他其实,是故意引来了云雀恭弥。

    “琥珀呐琥珀,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有些无奈地伸手,她拉上安心,看着如同小兔子般瑟缩的她,“机关算尽,是会早死的……”

    “与玉先生比起来,我资历还浅。”笑音轻缓,他丝毫不介意。

    “你小子是在诅咒我么?”撇唇,她有点恼他的口齿伶俐。

    “怎么会~”眼睛笑得眯起来,琥珀语调微扬。

    “臭小子!”小玉则低咆出声,“给我收敛点!”

    “你们两个,不要再那里互相损来损去了!”安心不满极了,抱着斯库瓦罗,“我要回去救他!”

    互相看了一眼,琥珀和小玉都有些伤脑筋。

    “他恐怕不行了。”小玉看着她怀里,伤重得几乎活不下去的斯库瓦罗, “若你想救他,又何必在水里躲那么久?”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他被自己人抹杀?!”安心愠怒,“巴利安那些人,都不是玩意,只是输一次就要毁掉他存在的意义我绝对不同意!”

    捂额叹息,琥珀不由得笑了……安家的人,果然都是如此……

    转脸看向蹙眉的小玉,他和她一样着恼——要怎么和安泉说明……这个湿哒哒的小心和她抱紧在怀里的斯库瓦罗,才不会让那个护短的家伙生气呢?

    毕竟,要救斯库瓦罗,除了【长生咒】,别无他法了……

    再叹一口气,他真真觉得……这是个难解决的问题呐……

    九州会馆临时总部。

    气氛紧张,安心抱着斯库瓦罗,瞪着三人,大声:“这是我的事!”

    “不成,我不准你用【长生咒】。”安泉的声音,有着浓浓的倦意。

    旅途劳顿,新伤未愈,她很没精神,可看到抱着斯库瓦罗死死不放的安心,她的火气窜上来:“安小心,别逼我动粗!”

    安心气鼓鼓地瞪着他们:“你也别逼我!我一定要救他!”

    气氛紧张,差点就要上演为了美色而手足相残的画面。(墨墨:这句话真真灵异了……)

    “安小心,他值得你救么?”小玉的声音,让安心顿下动作,“你忘了在东京的教训了么?”

    呆了呆,安心眼神黯下去:“东京……呵……”

    她的表情,似乎是想起极为惨淡的回忆,可立刻,她又猛然抬起头:“可就算是一样的结果……我也要救!一定要救!”

    “安心,你应该明白你对九州会馆的价值。”安泉的声音微微紧绷,“你是九州会馆的保命符,三代以来,只有你才能使用【长生咒】。”缓缓叙述,她的声音平稳,眸光严厉,“不准使用【长生咒】,也是父亲对你所下的唯一禁令!你应该明白他的苦心!”

    “我明白,我都明白!可是,大姐……我不想后悔!”清亮的眸子直视她,安心大吼出声。

    她的怀里,斯库瓦罗的气息近似于无。

    “不要再阻止我了!难道你想让我一辈子因为这件事而恨你?!”安心握拳,【小雨】蓄势待发。

    “算了……”叹息般,安泉退了一步,身子不稳,“算了!”视线里的景物在眼前晕眩,她吼出声,“你自愿承受【长生咒】的反噬,我不管你了!”

    不管她?

    谈何容易!

    “……汝命长,长长长…长长长……”反复地念着这些词句,安心的脸色苍白得让她本就我见犹怜的面容更添上一丝病色。

    “……长长…长生……长长长生……”将斯库瓦罗的手包覆在自己的掌心里,安心轻轻地念着。

    这就是【长生咒】,安家【驭言秘术】里【咒杀】之卷最特异的一种术法。可延命续日,只要被施术者尚存一息就能将之救活的咒术。

    多讽刺,明明是致人于死地的【咒杀】,却有着这样救人的术法。

    因为术法特异,九州会馆近三代以来,只出了两人能够承袭这样的【长生咒】。

    除了安心已死去的爷爷,只余安心一人。

    所谓【咒杀】,是施术者将自身气力变换为之夺命之力,使用时会大大消耗自身的气力,但【长生咒】却不同。

    【长生咒】消耗的,是施术者的命数。

    世间之事,你来我往,等价相交。

    所谓【长生咒】,不论被外界传得多么玄虚,也不过只是——以彼命,换汝命。

    光芒清冽,安心看着斯库瓦罗皮肉外翻的伤口渐渐愈合,呼吸渐渐平稳,才缓缓勾起笑容。

    将脸颊贴在他的手臂上,她却忍不住哭了:“总是这样……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却还这么自作多情……”

    斯库瓦罗没有醒,安心只是在自言自语。

    “在东京的时候也是这样,滥用【长生咒】,被利用到无处可用,还被伤害得体无完肤……”

    轻轻的啜泣声,似乎气力不足,越见微弱:“我是局外人……只因我喜欢他,所以,才总是不要脸倒贴地奉献我唯一的能力……”

    “得不到回报的时候我总是安慰自己,时候未到……”

    “但终于明白,对于他来说,我只是个笑话……”

    轻轻缓了一下,她的声音低到再也听不清:“斯库瓦罗,对你来说……我是不是也是个笑话呢……”

    沉入梦乡之前,她的颊上感受到他手背的温暖。

    “这样毫不知耻地耗费自己的命数,来救一个只见过几面的男人,你一定觉得我是个疯子吧……”

    心口泛起细碎的疼痛,她闭上眼睛,任眼泪流干。

    “可是,斯库瓦罗……这是你应得的。”

    在她最悲惨的时候,是他把她拉出深渊。

    就算他自己并不知道,但她记得……一直记得。

    记得那个狼狈的下雨天,当她被赶出东京九龙组的地盘,无处可去的时候,他的那句话。

    ——“不想死,就活下去。”

    将安心安顿好,退出病房,安泉只觉晕眩。

    因为安心的表现一直很开朗,所以她并没有去查她在东京的经历。

    可她忘了……安心是一个人在东京的。

    没有教师陪着,没有旁人提点,围在她周围的都是些陌生人。

    父亲的本意或许是希望她早些独立,改掉任性的毛病,可安心始终还只是个孩子……

    她不懂得分辨,真情和假意……

    “琥珀,我要弄清楚,安心在东京的所有事。”

    琥珀扶着她,无奈:“我明白了,在明天的决斗之前,我会把它放在你的桌上。”

    ——安大泉你是个混蛋!

    懊恼着自己的失误,她胸闷得几欲吐血——

    不论是谁,敢伤害她的家人,都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