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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钟更爱你(三)
刚才撞见的那一幕还在岑曼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样的语气跟余修远说明情况。
余修远并不是迟钝的人,单看岑曼不自然的神色,心里大概有了答案。他将手肘支在车窗窗框上,半勾着唇角探问:“撞破人家的好事了?”
岑曼没有接话,她揪紧包包的带子,脸色变得又变,十分精彩。
里面的状况应该颇为激烈,不然岑曼就不会这样难为情,余修远越想越是觉得好笑,忍不住揶揄道:“早跟我走不就没事了吗?还说给他们惊喜,现在变惊吓了。”
他那幸灾乐祸的样子让岑曼又羞又窘迫,她娇嗔:“你还笑!”
余修远稍稍敛起了自己的笑容,接着对岑曼说:“上车。”
岑曼没有拒绝,也没有上车。
他又说:“你总不能再进去打扰你姐跟姐夫吧?”
站在原地权衡了半秒,岑曼才绕到车子的另一端,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
接到岑曦的来电时,车子正好驶出了主干道,岑曼突然觉得手机有点烫手,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接。
恰好碰上红灯,余修远一手将她的手机夺过来,没等岑曦说一句,他便抢先说:“她今晚不回去了,你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说完,他利落地挂了手机,然后塞回岑曼手里。
听着余修远那句半是露骨的话,岑曼更是脸红耳赤。她一路都没有作声,而余修远也没有问她的意见,直接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岑曼倒是不满,下车的时候,她狠狠地甩上车门,继而问余修远:“为什么不是送我回家?”
余修远自然而然地从她手中接过行李,并回答:“是你说不想吵到你爸妈休息的。”
他搂过岑曼的腰,暧昧地笑了声:“就算把你送回家,也可能……”
没等他把话说完,岑曼就抬起手肘撞过去:“不要说了,没正经的!”
余修远略带暗示在她腰间轻轻掐了一下,声音不知怎么就低了下去:“还有更不正经的。”
岑曼脚步一滞,立即转脸看向余修远。
余修远也恰好看向她,他笑而不语,眼底似乎泛着幽幽的光。
为了工作的便利,余修远在公司附近购置了一套酒店式公寓,若不回家,他通常会在这边过夜。
这是岑曼第一次过来,进门以后,她好奇地打量起来。比起斐州那套公寓,这边的装修和布置应该更贴近余修远的风格,墙壁上没有挂画,柜面上没有摆设,而沙发上连抱枕都没有,简单整洁得像样板房一样。
毫无疑问地,屋里连多余的拖鞋以及其他洗漱用品都没有。将她安置好,余修远就说:“我出去买东西,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晚餐只随便吃了些许填填肚子,岑曼确实觉得胃里有点空。她想了想,说:“我想吃麦当劳。”
余修远皱起眉头:“你的手还没好,吃什么麦当劳。”
“医生又没说不能吃。”
“不用说也知道,这种煎炸油腻的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
岑曼扭过头,负气地说:“那我不吃了。”
余修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地出门。
这房间太久没人居住,空气里荡着一股轻微的怪味儿,岑曼将窗户和窗户和阳台的推门打开透气,然后就窝在沙发里,捧着平板准备玩游戏。开了机发现还没有联网,她从客厅找到书房,才找到了路由器的踪迹。
打开电源后,岑曼又碰上另一个难题,这个路由器的密码竟然跟斐州那公寓的不相同,她重新输入了两次,结果还是无法链接,只好换着数字字母尝试。
从余修远的生日到身份证号码,跟他有关的信息,岑曼都试了一遍,可惜密码仍然不正确。她思索了下,改而输入自己的信息,不过结果还是一样。正要放弃的时候,她突然福至心灵,试着在框里输入了一串字母:an.
自从她家里装了宽带,就一直用这串字母做密码。以前余修远老是笑话这个密码够无聊够幼稚的,她也是不抱希望地试试而已,没想到十来秒以后,网络真的就被链接上了。
岑曼在地板上坐下来,平板因太久没有操作而进入休眠状态,黑漆漆的屏幕映着自己那不自觉的微笑。
余修远回到公寓的时候,客厅空无一人,屋里也是静悄悄的。
这样的状况让他不安。岑曼耍起小性子来,为了区区一顿麦当劳闹出走也不是不可能,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打给她。
听见外面传来声响,岑曼就知道他回来了,她刚走到书房门口,余修远就脚步匆忙撞进来,害她一头扎入他怀里。幸亏他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头,不然她的鼻子肯定遭殃。
察觉自己这番举动太过神经质,余修远虚咳了声,说:“怎么不开灯?”
眼见他神色怪异,岑曼不由得多看了两下:“这么着急,书房里藏着什么秘密不能让我知道?”
余修远避而不答,他搂着岑曼的肩,带着她往客厅走:“来吃点东西。”
她问:“鸡翅?薯条?”
他说:“白粥,饺子。”
岑曼“哼”了一声,她挣开余修远的手,盘着腿坐到沙发角落:“不吃。”
饺子的香味已经渗了出来,余修远打开饭盒,故意坐到她身旁,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平时岑曼对美食就没什么抵抗力,加上现在有些许饥饿感,因而更是觉得难以忍受。她狠狠地瞪着余修远,余修远毫不在意,他悠悠然地咬了一口,里面的肉馅就露出来:“香菇鸡肉饺,我记得你好像挺爱吃的。”
岑曼转过脸,假装没听见。
余修远又夹了一只饺子,这次干脆递到岑曼眼前:“荠菜猪肉饺,好像也是你爱吃的。”
岑曼挥开他的手,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刚才说不吃时那么坚定。
她这点变化当然逃不过余修远的眼,他接着说:“我特定去陈记买的,你真的不吃吗?”
岑曼咬着唇不说话。
余修远将饺子往她嘴边送:“要趁热吃,不然凉了饺子皮会硬。”
陈记做的是街坊生意,他家的出品是出了名的好吃,岑曼从小吃到大,吃了将近二十年也不觉得腻。当肉香扑鼻的饺子就在嘴边,她根本抵制不了那诱惑,张口就咬了下去。
余修远忍俊不禁,他将筷子递给岑曼:“自己吃。”
岑曼偏偏不接,她伸手拿了茶几那双未开封的一次性筷子,然后拿起另一盒饺子自顾自地吃起来。
看她吃得这么高兴,余修远将筷子伸了过去:“你这盒是不是好吃一点?”
岑曼用手护着:“你吃你自己的!”
他们吃着吃着就玩闹起来,当余修远作势亲过去的时候,岑曼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差点把饭盒打翻了。
察觉情况不太对劲,岑曼往嘴里多塞了一只饺子,就提起自己的行李和刚买回来的洗漱用品溜掉了。
这公寓只有一卧一浴,而浴室在主卧里,岑曼正准备洗澡,余修远就进来敲门,问她:“衣服脱了吗?”
岑曼的动作一顿,反过来问他:“干嘛?”
隔着门板,余修远的声音有点模糊:“水温会调吗?”
他公寓装的电热水器是进口的,上面所标注的说明没有中文,岑曼试着将花洒打开,余修远的声音又从外面传来:“往左调是热水,当心被烫着。”
岑曼应声:“知道了。”
她出来的时候,余修远已经将床铺收拾好。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过去。
岑曼知道他要做什么,于是主动将手伸过去。
余修远专心而细致地药膏涂在她的手背和手腕上,那创口结的痂已经脱落,但远远看过去仍旧能看出异样,想来还需一段日子才能恢复如初。他一下一下地摩挲着那块微微突起的地方,轻声问她:“还疼吗?”
岑曼摇头:“不疼了。”
余修远看着她,她被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沉默了片刻,他才说:“是我没有把你照顾好。”
岑曼故作轻松地说:“你是不是担心我爸妈揍你呀?”
余修远说:“揍我我也没有怨言。”
看着他那副深沉的样子,岑曼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好了好了,要是他们揍你,我帮你求情就是了。”
那晚岑曼睡得不错,余修远却难以入眠。
见家长这种事,余修远一点经验都没有。想到明天要到岑家作客,他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忐忑与紧张,这种感觉,他自高考以后就未曾有过。
岑家两位长辈对自己的态度,余修远琢磨不透。旧时他们对自己赏识有加,对自己也十分照顾。如今换了一个身份去见他们,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待见自己……
翌日清晨,他早早就起了床,在衣帽间里转了又转,老是选不到让自己的满意的衣服,于是就把岑曼给叫醒了。
岑曼捂着嘴巴打哈欠,打完哈欠,她又直直地往后倒,重新把自己埋进被褥之中。
余修远只得重新将她拉起来,他认真地问:“你觉得穿什么衣服比较好?要不要系领带?等下需要先去理一理头发吗?”
她敷衍着说:“你喜欢就好。”
得到这样的答案,余修远一点也不满意,他说:“我喜欢有什么用,重要的是你爸妈喜欢。”
岑曼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我怎么知道我爸妈喜欢你穿着成什么样子……”
他追问:“那你姐夫见你爸妈的时候,穿得正式吗?带什么礼物了吗?”
她很遗憾地告诉余修远:“我爸妈现在还看我姐夫不顺眼,你确定要向他学习吗?”
最终余修远还是选择了简单的衬衣和牛仔裤,跟岑曼那身装扮很像,看上去像穿着情侣装一样。
出门之前,岑曼就给岑曦拨了通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岑曦正在超市选购蔬菜和鲜肉,她让他们先过去,父母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余修远还惦记着给长辈们买水果,买完水果,他又多买一束花。岑曼坐在副驾驶室看着他忙碌,心情竟然莫名地好起来。
此前余修远虽有几分无措,但真正要见岑父岑母那会儿,他却从容而淡定,跟平日在饭局谈笑风生时没什么两样。
他们两家曾是邻居,余修远也算是家中常客,岑家两位长辈倒是很热情地招待他,还提议叫杜婉玉也过来吃顿便饭。余修远感谢他们的好意,同时告诉他们,他母亲刚回了娘家,没法为钱小薇贺寿。
钱小薇笑着说:“没关系的。这日子过得好,天天都是生日呀,不一定只在今天庆祝的。”
得知岑曼把手冻伤了,岑家两位长辈心疼得很,巴不得将女儿召回身边照顾着。至于余修远,他们倒不会那么冲动且无理地找他算账,尽管连责怪的话也没有半句,但表情与眼神间却隐隐透着不满之意。
他们的话题总绕在家常打转,两位长辈不主动问及他跟岑曼的关系,更没有了解的意思。余修远几次试探着提起,结果都被钱小薇轻巧带过,根本无法把话说下去。
岑曼托着下巴坐在一边,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就在她闷得发霉的时候,岑曦和萧勉终于提着大堆食材回来。她高兴地奔出去,正想问有什么好吃的,突然就想起昨晚那尴尬的一幕。
岑曦明显也觉得尴尬,不过站在他身旁的男人倒是自在,还率先跟岑曼打了声招呼。
岑曦对他说:“你去客厅坐坐吧,我跟曼曼进厨房就可以了。”
萧勉猜到她们姐妹俩应该有话要说,于是没有执意帮忙,把食材拿进了厨房,他就把空间让给她们,走开之前还说:“忙不过来就叫我。”
当这个身躯高大的男人出去以后,厨房的空间便开阔起来。岑曼悄悄打量着自家大姐,在她的记忆里,岑曦总是安然自若,几乎不曾露出这样窘迫的神色,她觉得有趣,忍不住低头窃笑起来。
尽管岑曼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岑曦还是猜到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她在购物袋里翻了翻,接着给岑曼一双新的手套:“别顾着笑,快来帮忙。”
拆了包装后,岑曼一边戴着手套,一边凑到她身旁,低声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岑曦强作镇定地说:“知道了。”
为了不让岑曼继续重提昨晚的事,岑曦便快速地转移了话题:“爸妈怎么说?”
“说什么?”岑曼装傻。
“你跟余修远的事。”岑曦直说。
回想起刚才他们在客厅的对话,岑曼耸了耸肩:“就那样啊,跟对姐夫的态度差不多。”
岑曦倒是笑了:“看你得瑟,我等着你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