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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纪若去人工湖晨跑结束回来,看见家门口走道上静静立着一个玻璃花瓶,瓶口里插着几株白色桔梗。
桔梗花色纯白,花瓣还有湿莹的露珠,竟是刚采摘回来的。
纪若蹲下身子,手指取下桔梗画上的卡片,正方形卡片上只有一个黑色刚劲的字体——
诺。
如一道暖流滑过心头,纪若没多少表情的脸蛋柔和了些。
她将桔梗花抱进屋中,将它们放在空旷的餐桌上,屋子里,瞬间增添一丝恬静。
洛彤从洗手间出来,见到桌子上的桔梗花,微微一愣,她看了眼浴室方向,暗道,被顾总看上,纪若多半插翅难逃。
…
今日依旧是个忙碌拍戏的日子,去片场的路上照旧是竹瞳开车。洛彤捧着剧本跟她讲戏,视线无意间扫过窗外,闪过些许惊讶情绪。
“竹瞳,窗户摇下来。”
“哦。”
后车窗摇下,纪若脑袋探出窗外,她没看错,今天街上奇怪的多了好些个卖玫瑰花的花童,且,卖的全是白玫瑰。
眼里闪过波动,纪若问洛彤:“彤姐,今天是什么特殊节日吗?”
洛彤顺着她目光望去,立马翻出手机上网,一番查询,没有结果。“硬是要说个特殊法,那今天是星期五,明天是个放假的日子。”洛彤破天荒讲了个十分寒冷的笑话。
纪若:“…”
*
今天将要拍摄的是室内戏份,拍摄地点位于北城区一栋高档小区内。
纪若化好妆准备上场的时候,一花店小哥送来一捧私人订制的白玫瑰。
洛彤压下惊讶,一头雾水签了名,竹瞳仔细数了数,发现竟是十六朵。
纪若接过白玫瑰,细细看了几眼,十六多白玫瑰,朵朵盛放争齐,花瓣洁白无瑕,玫瑰外围配一圈紫色勿忘我,用两张浅紫色皱纹纸包裹着,花束上,绑着一条纯白色花结。
别致高雅的捧花,很美。
纪若低头嗅了嗅白玫瑰,花香馥郁,这玫瑰应该不是普通品种。纪若跟洛彤对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
“若姐,该不会是你的粉丝送的吧?”
竹瞳在玫瑰花里找了找,没有卡片。
纪若盯着花束,若有所思。
…
“今天拍摄工作就进行到这里,收工!对了,明天放假,后天开始后续拍摄,不在场的望相互转告!”
下午,导演助理拿着扩音喇叭嚷了一嗓子,所有人欢呼一声,吆喝着下了班。洛彤拉住助理,小声问:“好好的,怎么突然决定放假?”
“哦,今天有个大老板以个人名义给咱们电影投资了两千万,对方要求明天放假一天,导演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助理说完,匆匆离开。
洛彤将这事同纪若说了一遍,纪若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张瓷白脸蛋虽美,却有一抹忧心涌现。
“你怎么了?忧心忡忡的样子。”洛彤帮她抱着花,随口一问。
“我总觉得,心里很慌,特没底。”就好像,有什么预谋在等着她。纪若摇摇头,挎上包,三人一同乘电梯去地下停车室。
叮铃—叮铃!
洛彤的手机提示有新短信,洛彤看了一眼,不说话。
纪若看向洛彤,她目光闪躲,满脸写着有鬼。
“谁发的?”她问。
洛彤很随意地收起手机,摇头道:“快递短信。”
是么?纪若疑惑多看了她两眼,不打算刨根问底。
电梯门一开,洛彤将那捧白玫瑰扔给纪若,丢了句:“我有点急事需要处理,阿若,车子跟竹瞳先借我用用。”洛彤拽着一脸迷茫的竹瞳飞快跑出电梯,留下纪若一个人。
看着扬长而去的洛彤跟助理,纪若眨眨眼,她这是被抛弃了?
右臂挎着包,纪若将玫瑰花抱在怀中,一个人站在停车场内,俏脸冰冷。
黑色宾利车内,顾诺贤不动声色,安静看着纪若,镜片下的双目幽暗的让人心惊。眼见对面驶来一辆轿车,且还有停下载纪若离开的迹象,顾诺贤急忙解开安全带,大踏步朝她靠近。
纪若正准备招手搭车,蓦然间,一对铁钳手臂将她抱入怀中,双脚腾空而起,纪若轻呼。
“啊!”声音无不惊讶,却没有惶恐。
身躯落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敢这么放肆的,只有他了。
他胸膛厚实温凉,步履稳健,这个怀抱,对她来说也算熟悉了。纪若望着视线上方男人坚硬的脸廓线条,被墨镜遮挡住的杏眼,噙着淡淡的思念。
五天不见,她早已开始思念。
纪若深知,自己对他不是爱,可她也在为这份悸动不安着。
察觉到某人肆意大胆的打量目光,顾诺贤始终薄凉的唇瓣微微上扬,眼里冷意悄然间减少。“纪小姐,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对我犯花痴吗?”他大手打开车门,将人抱得稳稳的。
纪若撇撇嘴,非常滑溜的从他怀抱挣脱出来,跌坐在副驾驶座。
男人欺身而上,将她怀中的玫瑰跟挎包取下,不算温柔地扔到了后车座。怀里落了空,纪若无来由的有些心慌,这男人气势太强,跟他待在一起,纪若呼吸都慢了拍子。
纪若一紧张,总是想要喝水,她一把抓起顾诺贤喝了小半口的矿泉水,咕噜咕噜全部灌下,赶紧系好安全带。
“很紧张?”顾诺贤睨了眼见了底的矿泉水瓶子,眼里笑意满满。温凉的手指摘下纪若脸上的墨镜,顾诺贤凝望着那两汪幽潭,不知不觉着了迷。
纪若这人是片逆鳞,你越是激她,她就越张狂。“紧张?你是洪水猛兽吗?你是艾滋病*吗?你是毒品吗?我紧张你做什么?”纪若翻了个大白眼,顾诺贤眯眯眼,看着翻白眼翻得毫无美感的女孩,眼底一片宠溺。
“你翻白眼就不美了,以后不要再翻了。”他说着,一只手握住纪若的双手,双唇吻上纪若纤细的手指,纪若脸红了,顾诺贤见状,眼里显出狭促之意。
他半倾身子,用自己的双唇,吻上纪若水汪汪的眼睛。
凉凉的触感,滋味并不差,但也不算有多美好。
纪若也不想拒绝,她渐渐对他的亲吻上了瘾。
唇瓣离开她的眼睛,顾诺贤轻声开口:“我不是洪水猛兽,也不是艾滋病*,更不是毒品。”定定望着她,目光一如既往地深情不悔,“我是顾诺贤,是雅诺娱乐的顾总,是G&X的总裁,是顾家的大少爷,是DS的Eric,但,”
他眼睛一眨不眨,火热的视线,在纪若脸上每一处凌迟。“我现在看上了一个位置,并且很贪婪的想要得到它,你愿不愿意给我?”
他的双臂撑在她的双肩旁,将她整个人圈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绝对领域。迫不得已,纪若只能跟他对视,男人眼里的真诚,让人无法拒绝。纪若嗫嗫嘴唇,问道:“什么位置?”她喉咙有些干。
“你左边那个位置。”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纪若似懂非懂。
“出行时,我要你左边驾驶座的位置。睡觉时,我要霸占你左边半张床。难过时,我要你左边那个,可以给你依靠的位置。任何地点,任何场合,我都想要当那个站在你左边,为你遮风挡雨,为你撑一片天地的人。”
车厢狭小,他的话,一直在车内回响。
沉沉的,让人心惊,让纪若怔愣。
“顾诺贤,”纪若眯眯眼,目光噙着思虑,“你是在向我求婚吗?”她感觉,嗓子更加干哑了。
顾诺贤笑着用手指触摸她的眼睛,他总是很贪恋这个动作。
“对,我在向你求婚。”
霎那间,千山万水从纪若脑海里掠过,她想起自己接近他的伊始目的,想起初见时,寂静深夜里,那个总是背靠大树,仰头凝望天空,冷的不真切的男人。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罪恶。
他的一往情深,她有什么资格糟蹋。
“顾诺贤,如果我说,我接近你是别有目的,你还要我吗?”纪若很认真的望向他,她觉得,欺骗他是一种罪恶。明明,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罪恶。
顾诺贤眼眸眯了眯,狭长的睫毛盖住锐利冷冽的眼球,一时间,纪若很没底。
她等,等了许久,然后他回应了。
“别有目的?”顾诺贤摘掉眼镜,本就冷冽的视线更加凌厉逼人,“我身边的人,永远都不存在有长久的秘密。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会知道的,只是时间问题。”他不由得目光玩味起来。
纪若闻言,犹如跌落万丈冰窖。
他是在警告他。
“明知我目的不纯,你为何还要纵容我?”
纵容是一种毒,上瘾很容易。
顾诺贤脑袋趴在她的肩头,闷声道:“全世界就只有一个你,不纵容你,纵容谁?”他低笑两声,声音沉沉,轻而易举撩动人心。
明明是很动听的情话,纪若却听得心口发闷。
“你这样,我真怕我会爱上你…”
纪若望向窗外,无意识呢喃,“不要让我爱上你…”爱上你,我会迷失自己,会心软。
“很抱歉,你一定会爱上我,而且是,毫无保留的那种。”顾诺贤邪气一笑,他弯下脑袋,将她剩余的谬论含进嘴里。
唇瓣分开,男人灼热的呼吸顺着纪若脖子一路往下,带着旖旎跟暧昧,在她雪白肌肤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触目惊心的痕迹。纪若承受着,*生起,意识半昏半清醒。
蓦然间,男人温凉的嘴唇含着某个冰凉的东西,将它套上她的左中指。
纪若呼吸微顿,她望向左手,那里多了一个简洁大气的银白色戒指。铂金戒指大小正合适,正中央仅仅镶嵌着一颗小巧的蓝钻。顾诺贤亲了亲她的中指,温声道:“不许摘下。”
他语气虽然温柔,但是纪若知道,倘若她摘下戒指,他定会勃然大怒。
纪若动动中指,眼里意乱情迷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可是,我是公众人物,戴着它…”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狭长冷眸眯成一条月牙,两颗黑色眼珠蒙上一层寒冰,顾诺贤的语气,也跟着变得危险霸道起来。
纪若倔强望向他,第一次,她坚如磐石。“你想让别人说,纪若是个傍大腿的绿叶吗?”
顾诺贤目光微微缓和,他想了想,说道:“那也不能摘下。”
纪若无奈扶额,太霸道的人,她可不喜欢。
*
两人在地下停车场磨蹭了接近半个钟头,这才开着车,逆着夕阳驶向城区。
顾诺贤的感情史很悠远,但恋爱经验却很青涩。
他咨询了很多人,大意总结出来几个要点,求婚必须要有玫瑰、红酒、鲜花、戒指。他觉得红玫瑰不配纪若,便选了白玫瑰,这戒指也给纪若套上了,接下来就该是烛光晚餐了。
拉着纪若进了一家高档西餐厅,偌大的餐厅,今晚只有顾诺贤跟纪若两个客人。
有钢琴师在台上弹琴,弹得全是古典名曲,纪若脑子还有些昏,多少有些兴趣索然。
“怎么,不好吃?”
顾诺贤抬头,见纪若低头,叉子在盘子里胡乱切着,却没有动过一次口,不由暗自猜测,是不是选错了餐厅,菜肴不合她胃口。纪若抬起下颔,眉宇满是倔强。“我可以提个无力的要求吗?”
剑眉微挑,顾诺贤没有不应允的理由。
“你说。”
纪若喝了小口红酒,目光望向钢琴师,她狡黠一笑,顾诺贤恍惚以为又见到了那个偷了他家东西,换装易容成青春无害小姑娘的纪若。
那天的她,不经意间的目光,总是狡黠机灵的。
这样的她,生动的恰好。
灯光橘黄,烛光朦胧,酒水妖冶,气氛美好的让他沉醉。顾诺贤凝望她,缱绻的眸子里,再也没有半点往日里的冰冷。
“我想听歌,”纪若放下酒杯,笑意吟吟看着顾诺贤,“你唱的。”
唱歌?
顾诺贤沉思两秒,大方起身,他走到钢琴旁跟钢琴师说了两句,钢琴师起身,他落座。
顾诺贤伸出双手,搭在黑白键上。
他这双手,美得像是艺术,杀人时,狠戾的让人战栗。他很少触碰乐曲,徐漠安曾经说过,穿上西装,系上领带的Eric弹琴,那简直就是衣冠楚楚的变态对未成年小姑娘说:“小姑娘,哥哥有糖,你想吃吗?想吃跟我去我家,我家里还有很多。”
一个道理。
徐漠安的话,总是让人无法反驳。
认真弹琴的顾诺贤,真的很迷人。
LED灯光橙黄,搭在他的身上,看上去格外的平易近人。温柔翩翩的男子,嘴角噙着笑,手指在跳舞,掩盖了所有腥风血雨。此时的他,优雅矜贵的像个王子,高贵的让人移不开眼。
钢琴曲调很平和,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纪若皱皱眉头,好熟悉的曲子。
顾诺贤望向纪若,眉目柔软,缓缓张开双唇:
When—I—was—snd—Christmas—trees—were—tall,
We—used—to—love—while—others—used—to—play。
Don''t—ask—me—why,but—time—has—passed—us—by,
Som—far—away。
Now—we—are—tall,and—Christmas—trees—are—small,
And—you—don''t—ask—the—time—of—day。
But—you—and—I,our—love—will—never—die,
But—guess—we''ll—cry—come—first—of—May。
…
琴键在顾诺贤手指的跳动下谱出动听调子,缓慢的曲风,抒情的歌词,整个餐厅都柔和了。
顾诺贤看着纪若,目不转睛。
纪若手指在杯弦上反复流转,她知道这首歌,是一首很有年代的歌曲。《First—of—may》是一首发行于1968年的抒情歌曲,距离现在已过去67年。
这首拥有遥远年代的歌曲,是电影《青梅竹马》的主题曲。
就像歌词说的那样,在我小的时候,圣诞树高不可及,在别人玩耍的时候,爱与我们如影随形。不要问我为什么,时光流逝不复还,某个人从遥远的地方走了过来。
现在我们长高了,圣诞树不再高大。你不再提及流逝的光阴,但我们之间的爱永不会流逝,我想到了五月初,我们还是会哭泣。记得那棵随我们一起成长的苹果树,我看着苹果一个接一个掉下来,突然,我记起了那段过往的所有,记得那天我亲吻你的脸颊而你却逃开…
顾诺贤声音算不上动听,沉沉的,像是一坛储存了二十年的老酒,醇厚悠远,沉醉人心。她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爱,深沉的,真挚的,长长久久,亘古不变的爱。
纪若不懂他为何会唱这首歌,也不想懂。但她觉得他唱的很好听,动听之余,尚且有些伤感。
最后一个音符消止,顾诺贤没有起身,他隔着十米的距离望向她,眸子深处,是她所不能理解的一往情深。
顾诺贤想起了二十年前,他们在一起过的唯一一个圣诞节。
那一天,C市下了雪,她跟籁姨一起来他家做客。小小的她,穿着黑色皮衣,紧身皮裤,头戴一顶咖啡色针织帽,酷酷的像个小女王。
他记得,在圣诞树下,他偷偷亲吻过她的脸颊。
她怒,他装哭卖萌。
她无奈,只得放纵他的小偷袭。
原来,那些遥远的曾经,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穿过灯光,他凝望着纪若绝丽清姿容颜,目光柔和的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纪若五官无论是拼凑还是单看,都很顺眼,她有一双凝满万千风情的眼睛,虽然,她总用清冷掩盖,但他知道,她真正敞开心扉时,那双眼睛有多迷人,那张瓷白小脸,有多遥遥生辉。
他看着她,在她的世界里,迷失了方向。
啪!啪!啪!
纪若鼓掌三下,顾诺贤回过神来,收起脸上柔意,起身款款走向她。
“怎么样?”
纪若偏过脑袋,酷酷道:“钢琴弹得不错,至于唱功嘛…”她摇摇头,有些事,说明白了就没意思了。
顾诺贤低头不语,耳尖竟罕见的生起红晕。
他有些窘迫,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唱歌,还被纪若给鄙视了,诺爷脸没地方搁了。纪若跟看稀奇似的,整顿饭,她一直在瞟他的耳垂。
啧啧,有意思。
——
两人出了餐厅,顾诺贤开车送纪若回宿舍。
临下车时,顾诺贤拉住纪若,说道:“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去领证,明天下午会有人将你东西搬去我家。为了加深我们对彼此有更深层次的了解,我觉得,我们该同居了。”他眼里有狭促笑意,明显早就预谋好了。
更深层次…
“我明天还要拍戏,没时间…”
“撒谎!”顾诺贤当面拆穿纪若的谎言,“我以两千万的投资,换你明日休息一天,纪小姐,你确定你要拒绝我的提议?”
纪若:“…”
心里骂了句阴险狡诈,纪若愤愤不平上楼。
顾诺贤望着她房间灯亮起,这才开车离开。
*
洛彤敲响纪若的房门,给她桌上放了杯凉白开水。
“怎么样,约会开心吗?”
纪若斜睨了她一眼,眼神凉凉,像一把刀子。“彤姐,咱革命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啊!说什么快递短信,我怎么不知道你在网上买东西了?”阴阳怪气的语气,表示着纪若怒了。
洛彤心虚移开眼,准备开溜。
“站住!”
洛彤乖乖立正,水灵灵的脸蛋有些虚。
“说吧彤姐,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投靠向了顾总?”纪若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看着她。
洛彤眼珠子转了转,一脸委屈:“你知道的,没有人敢忤逆顾总的意思,他拿枪指着我的脑袋,我不敢不从啊!”洛彤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反正顾诺贤不在这里,她想怎么出卖他就怎么出卖。
深知顾诺贤的为人,纪若消停了。“你这经纪人做的挺不容易的…”
洛彤心虚笑笑,贼兮兮地溜出纪若卧室。
纪若倒在床上,手里把玩着那枚戒指,心沉甸甸的。
*
第二天一早,纪若开车回了趟老家。
纪谱霖听说她要拿户口薄去领证,惊得许久没合上下巴。
“丫头,男方是谁?人怎么样?对你怎么样?信得过吗?”纪谱霖握着手里的户口薄,整个人处于懵逼状。
纪若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很认真的点头。
“他叫顾诺贤,是我公司的老板。对我很好,人也很好,信誉指数五颗星。”纪若接过户口薄,声音嗡嗡的像蚊子。她是心虚作祟。
纪谱霖一听说对方是顾诺贤,顿时没了声音。
“阿爹,怎么了?我是不是…惹你伤心了?”突然闪婚,别说纪谱霖被吓到,就是纪若自己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
纪谱霖深深看了他一眼,走到沙发上坐下,“顾诺贤那孩子不错,就是偏执了些。”纪谱霖眼睛毒辣,当时匆匆一瞥,他便看出来那孩子对若若的执着。
只是,太疯狂的执着,真的好吗?
纪若挑眉,有些惊讶,“阿爹,你认识他?”
“嗯,上次我住院,他来探望过我,后来还让一个叫宋御的孩子带专家来替我检查过身体。”纪谱霖含糊糊弄过去,没有详细解说。纪若握着户口薄,心里有一丝触动,那个人默默做过这些,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忽然期待未来了,或许,他的确是个值得交托终生的人。
“有空就带人孩子回来吃顿饭吧。”
纪若道好,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纪若这才开车去民政局。
*
今天民政局门口停着一辆劳斯莱斯,身后还跟着三四辆宝马。
工作人员早已接到通知,今天有个大人物将要光顾,全都严阵以待,生怕服务态度不好,得罪了大人物。
顾诺贤坐在车内,看了看时间,接近十点了,纪若还没来,他目光一点点阴鸷下去。
宋御冷眼看着顾诺贤的反应,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愁。
十点半左右,纪若终于姗姗来迟。
“怎么才来?”顾诺贤见到全副武装的纪若,眼神瞬间缓和,一身戾气被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纪若钻进他的车里,摘掉帽子跟墨镜,朝他扬了扬手里的户口薄,“回家拿户口薄去了。”
修长二指从她手里取过户口薄,顾诺贤翻开看了两眼,眼里有了笑意。
“走!”
一群人护航,纪若局促跟在顾诺贤身旁,他牵着她的手,不容她挣脱。
工作人员早已备好资料,两个人登了记,填了资料,拍了大头照,盖章签字,交了九块钱。所有程序走完,两人终于领到了结婚证。
捧着那红彤彤的结婚证,顾诺贤跟纪若心思各有不同。
纪若很难相信,这就真的结婚了。
顾诺贤将结婚证小心翼翼捧着,当是个宝贝。
手里的结婚证被人拿走,纪若瞪了眼顾诺贤,只见始作俑者朝她扬扬手里两本红得张扬的结婚证,然后当着纪若的面,将它们交给了宋御。
“收好,这东西,以后不许再见阳光。”他要将结婚证锁起来,然后藏起来。
断绝所有可能离婚的可能性。
宋御嘴角抽了抽,恭顺接过结婚证。
纪若眼巴巴看着,气愤极了。“顾诺贤,你什么意思?”纪若眼神很冷,脸色也很臭。顾诺贤用手指摸了摸她的眼睛,像是在给猫咪顺毛,“我的意思,你会不明白?”他笑的十分优雅。
纪若骂咧一句:“土匪!”
顾诺贤用身高优势睨了她一眼,满脸灿烂,“你再骂一句,我不介意给自己加一条强奸犯的罪责。”
纪若:“…”
遇上顾诺贤这等流氓,纪若永远斗不赢。
*
回去时,顾诺贤跟纪若同车,宋御则移到了后面那辆车。
“宋御,给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各封一份大红包,告诫他们,此事不许张扬。”上车前,顾诺贤叫住宋御,声音不咸不淡。宋御略诧异看了一眼上车的纪若,点头去了。
顾诺贤上车,递给纪若一个盒子。
“打开。”
纪若乖乖打开,里面是一条银色的链子。
“送我的?”
顾诺贤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嗯字,他有些不自在别过目光,状若随口一提,“你不是说,现在不易宣扬我们的事么?”他说的不清不楚,纪若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望向他,想着他的种种好,心头一软。她扭头亲了亲顾诺贤的脸颊,柔声说:“谢谢。”
顾诺贤背脊骨一僵,硬声回问:“谢什么?”纪若没发现,他的耳垂再次出现了可疑的红色。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她不知道他究竟为她做过些什么,而这之中,又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情的。纪若不知道该怎么回报顾诺贤,一句谢谢,太微不足道。
顾诺贤看了他一眼,目光很幽深,像一汪泉水。
纪若取下戒指,将它跟项链套在一起,然后戴在脖子上。项链长短正好合适,衣领刚好可以遮盖住戒指。
“对了,什么时候有空,我阿爹想见见你。”
顾诺贤向后靠着车椅背,他想了想,道:“这样吧,过两天你有空了,我们两家父母一起见个面,顺便也商量下婚礼的事情。”
纪若一愣,“婚礼?”她以为,就这样完事了。
玩味的双眼斜看纪若,顾诺贤啧了一声,伸手握住她的手,柔柔的,触感正好。“你是我的女孩,别人有的,你一样不能少。”当然,别人没有的,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弄到。
这话,诺爷只在心中说了一遍。
纪若听到这话没有感动,她只是向上翻了个白眼,“好肉麻!”
顾诺贤眼里笑意微僵,煞风景的!随即,他又莞尔笑了。
看,他就没说错,他的若若的确不解风情。
看上一个呆子,就得做好陪她呆一辈子的准备。
刚好,他就爱上了一个又冷又萌又漂亮的呆子。
*
车子一路畅行无阻驶进凤啼港小区,纪若再一次踏上这块地皮,心里是虚的。
乘电梯的时候,纪若站在顾诺贤身后,快要将他看出一个洞来。她惴惴不安着,某个人却起了玩心。顾诺贤拿余光看纪若,他知道,她必定是回忆起两个人初见的场面了。
好家伙,偷了他家东西,还敢明目张胆调戏他。
大哥哥你帅的让我不敢直视,我春心荡漾啊…
顾诺贤勾起唇角,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春心荡漾么…
纪若瞧见他笑,顿时一个激灵,赶紧收回目光。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真是蠢得可以,纪若,怎么能招惹这疯子呢?
“到了。”
顾诺贤当着纪若的面按下密码,又验证了指纹,然后通过脸廓识别器,纪若这才被顾诺贤给领进屋。上次匆匆一瞥,加之是晚上,纪若并未看清他家到底啥模样,这次再来,纪若不得不为顾诺贤家装修的奢侈程度咂舌。
房子里随处可见的皆是古董玩意,她想,桌子上那花瓶估计都是宝贝。
出于贼子天性,纪若见到好东西,总会忍不住多看两眼。顾诺贤瞧见她眼光四处瞟,心情格外的好,“喜欢吗?”他像是在问某种动物,喜欢吗?喜欢汪一声,我给你吃肉。
纪若很快收敛眼里的精光,东西再好,她也不敢再碰了。
“我们已经结婚了,喜欢不喜欢,它们都是我的了。”纪若放下包,往真皮沙发上一坐,扯过一旁的毯子盖在身上,惬意的不要太爽。
不过,仔细看便能发现,毯子下,纪若的双手紧张地全部缠在一起。
说实话,同居生活,让她十分紧张。
那句已经结婚几个字彻底取悦了顾诺贤,他脱掉西装外套,说道:“为了庆祝我们正式成为夫妻,并且开启同居生活,今天晚上,我亲自下厨。”
纪若讶异看了他一眼,彻底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需要我帮忙吗?”
顾诺贤挽起衬衫袖子,系上围裙,摇头道:“不了,你这些天拍戏也累了,你负责休息就好。”
“…哦。”
厨房里切菜声不大,听进耳朵里并不讨厌。
纪若昨晚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没怎么睡,此时温度正暖和,懒洋洋的,她很快就睡着了。
就连手机响起,也没能惊醒她。
三月份的天,微风清凉,风从外面吹来,将她额前头发吹得轻轻浮动。顾诺贤洗了手,出来,见到睡着了的纪若,目光瞬间柔和。
顾诺贤蹲下身,温柔至极地用掌心轻抚她的脸颊,纪若动了动脑袋,半张脸搁在顾诺贤掌心,睡得十分安逸。顾诺贤静静看着她,瞬间觉得,有这一刻的美好,过去这二十年的等待与寻找,真的值了。
怕她着凉,顾诺贤不能放任她在沙发上睡。
他将她抱起,轻手轻脚上了楼,将她放在自己的大床上。顾诺贤打开窗户,他将落地窗帘外层扎成蝴蝶结,内层半透明的窗帘垂落着,刚好遮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低头亲了亲纪若的额头,顾诺贤眼里不带一丝*。
不动声色退出房间,顾诺贤下楼,拿起沙发上纪若的手机,翻开未接来电,见到吴樾二字时,一丝暴戾蒙上眼球。这一刻的他,跟先前的样子彷若两人。
手机又响了,依旧是吴樾。
顾诺贤沉着脸接通电话,没有说话。
“阿若,今天休息,你有什么活动没?我跟几个朋友准备去浩泉山庄泡温泉,你若是没安排的话,可以跟我们同行哦。”吴樾声音听上去很飞扬,这端顾诺贤目光瞬间阴鸷。
他紧了紧拳头,忍住想要爆粗口的想法。
“她睡了。”不清不楚的回答,最是给人遐想的天地。
吴樾一愣,隔着千山万水他也听出来了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有多冰冷不近人情。吴樾扫了眼电话号码跟备注,以为打错了电话。“你是谁?你是她什么人?”吴樾承认,这一刻他心里是嫉妒的。
他对纪若的心思,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他潜意识将纪若划分为自己的人,不料一个电话,彻底断了他的奢念。
顾诺贤走进厨房,将火关小了些,慢条斯理开口:“我是他丈夫,她若是想去泡温泉,我自会陪她去。吴先生,我知道,因为工作关系你们接触必然不少,你会对她产生些不规矩的想法,这我很理解。但是你不了解阿若,阿若对人素来有礼,喜欢或不喜欢,她是不会明说的。”
顾诺贤话音一顿,那方吴樾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不过,她这人吧,对越是喜欢的人,就越随性。相反的,对陌生人或是普通同事,就礼貌客气多了。”他特意将陌生人跟普通同事几个字咬的很重,话说到这个份上,倘若吴樾再不知难而退,顾诺贤不得不考虑采取特殊手段了。
吴樾脸色有些阴沉,“可…”吴樾还想再说什么,顾诺贤却没了那个兴致,“吴先生,我们阿若昨晚有些累,我得去给她做些有营养的东西补补身子,抱歉,我要断电话了。”
顾诺贤十分干脆挂了电话,然后将手机关了机,一头钻进厨房。
昨晚有些累…在睡觉…
这些个字眼连在一起,吴樾很难没有其他想法。他咬咬牙,气得将手机扔到了墙上,助理在一旁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纪若这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多才醒,当她醒来的时候,顾诺贤正合衣躺在她的身边,单手环着她的腰。
纪若多看了他两眼,闭着眼睛没戴眼镜的他,五官越发凌厉有型,他是那种看一眼,便知他非池中物的强势人。睡着了的他,气势略显柔和,但依旧有股生人勿进的疏离气场。
纪若用手指摸了摸顾诺贤的眉眼,他眉眼其实还算柔和,但他的眼神太过凌厉锐利,总给人紧迫威压感。出乎意料的,他的皮肤很好,纪若摸了一把又一把,直到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指。
纪若仓皇抬头,对上一双清醒的眼眸。
那双眸,笑意吟吟,宠溺又玩味。
“你没睡?”
纪若恼怒。
顾诺贤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成功看到某人紧张了,顾诺贤这才用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白天我睡不着。”其实,他晚上也不怎么睡,他的睡眠质量很不好,二十年下来,早已习惯了。
纪若哦了一声,试着想要推开他,顾诺贤脑袋凑近她的脖子,嗡声道:“别动!”他的声音有些哑。纪若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她稍想便明白了问题所在。
她并不觉得尴尬或者难为情,他能轻易对她有感觉,纪若对此很得意。女人么,若是对男人失去了吸引力,那还了得?
“我饿了。”
肚子是真的瘪了。
顾诺贤无奈,立马从她身上起开,“走,下去吃饭。”他朝她伸手,纪若想了想,递了过去。
顾诺贤将饭菜端上桌,纪若看得眼睛都直了。
五个菜,全是家常菜,菜色非常漂亮,一看就知道味道不错。纪若不得不承认,就这卖相来说,顾诺贤做的菜比她做得好。红椒爆鲜虾,摆成圆形,纪若夹了一个虾子,尝了尝,味道好到爆。
纪若双眼瞪圆,朝顾诺贤伸出大手指。
顾诺贤笑笑,男人那点虚荣心受到了很大的满足。
“吃鱼,刺全被我挑干净了。”顾诺贤刀工很好,他将鱼去皮,又给切成丝,关键是,鱼肉跟骨头还连在一起。入味很好,口感也不错,纪若吃的那叫一个爽。
一顿饭吃下来,纪若摸着微鼓的肚皮,心想,找了个顾诺贤这样的男人,真是走了狗屎运!她又想,顾诺贤妈咪真是个能人,竟然能调教出一个这么全能的儿子。
颜值、武力值、厨艺、能力俱佳。
洗澡的时候,纪若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夜晚,究竟要怎么过?
他们要睡同一张床,这是毋庸置疑的,看顾诺贤那态度,就没给她准备别的房间。
可是…
想起那档子事,纪若有些发憷,第一次的经历并不算美好,她对那事,是有些抵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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