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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康熙的命令下,胤禛颇为无奈又喝了一碗刘声芳亲自煎好的据说有大补之效的中药汤子,随即被李德全战战兢兢的带到了位于乾清宫西侧的养心殿西暖阁内。
再次走入自己曾经居住了十三年的养心殿,胤禛不由得回想起他那跌宕起伏的一生与三次匪夷所思的穿越,心中自然涌起万千思绪,然而思及自己再次走入养心殿的契机竟然是因为如此尴尬之事,胤禛觉得好笑之余,又不免感到有些无奈。
此时的养心殿西暖阁还远不如胤禛在位时那般华贵典雅,然而胤禛对于这间自己曾经在此批阅了四万余件奏折的西暖阁还是有些留恋之意的。然而,只要一想到等一会儿将在西暖阁里发生的事情,胤禛心中便像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正在胤禛皱眉沉思之际,一名身着浅碧色宫装的宫女迈着细碎的步子轻轻的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的跪在胤禛脚边,向胤禛行礼,头低低的垂着,露出的一截脖颈细腻白皙,极为诱人。“奴婢茗香给四阿哥请安。”声音入出谷黄鹂,语调婉转缠绵,竟有些说不清的暧昧意味夹杂其间。
胤禛依旧皱着眉头,沉声对茗香吩咐道:“平身吧。”
茗香袅袅挪挪的站起身子,妩媚的大眼睛极快的瞥了胤禛一眼,随即又脸红的低下头去,白皙的俏脸上渐渐染上了甜美的粉红色。
这名宫女的容貌清新秀美,的确有几分小家碧玉的风姿,然而在胤禛心中,却无法引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茗香见胤禛沉默半晌却不发一言,不禁渐渐有些不安起来。然而思及李德全适才嘱咐她的那些话,想到事成之后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作为皇上亲自赐给四阿哥的女人跟随四阿哥回府,从此以后,她便是四阿哥名正言顺的女人,再不济至少也能得一个格格的封号,今后,她便是四贝勒府的正经主子,再也不用去做那伺候人的卑贱的小宫婢,茗香便觉得欣喜不已,心里亦多了几分勇气,决定要赌上一次,竭尽所能给自己争一个锦绣前程。
想到此处,茗香鼓起勇气,伸手慢慢解开自己领口处的盘扣,缓缓的褪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衫,只剩下一个轻薄的粉纱肚兜,里面的春光若隐若现,丰满的身姿妖娆魅惑。茗香跪在胤禛脚边,仰起头害羞的望着胤禛,轻声道:“让奴婢伺候爷安寝……”
眼见茗香白皙的玉臂就要缠上胤禛的双腿,胤禛猛然站起身子,躲开了茗香的碰触,“你回去吧,爷不需要你伺候。”
茗香惊讶的望着胤禛,随即委屈的落下了眼泪,梨花带雨的哭道:“四阿哥有命,奴婢本该遵从。奈何皇命难为,皇上命奴婢前来侍奉四阿哥,倘若奴婢得不到四阿哥的欢心,一定会被皇上处死的!奴婢父母早亡,家中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等着奴婢照顾。若是奴婢死了,奴婢的弟弟必定会沦为孤苦无依的孤儿,他要怎么生活下去呢?请四阿哥开恩,怜惜怜惜奴婢吧!”
胤禛神色一动,凝视着茗香蓄满泪水的眼眸,皱着眉头询问道:“你也有一个弟弟?他多大年纪了?可曾读过书?”
茗香见胤禛竟然问起她的弟弟,不禁一阵心虚。她如今父母尚在,且家中只有一位兄长和两个妹妹,又哪里来的弟弟?她刚刚之所以如此说,完全是按照李德全的提点行事,在迫不得已之时放手一搏,拼尽全力以求抓住胤禛的心。
胤禛见茗香眼神闪烁,便已经猜到了真相,不禁暗自慨叹皇阿玛真是用心良苦,竟然命茗香谎称自己有着与傅锦萱相似的身世,以博取他的怜惜之情。因此对于茗香装腔作势的回答,胤禛只觉得万分厌恶。
胤禛缓步踱至窗口,望着窗外躬身而立的小太监的身影,垂下眼帘,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利芒,轻声叹了一口气,对茗香说道:“你还是下去吧。皇上若是问起,你便如实回禀就好,只说是我因为不喜欢你,才将你赶了出去。这样,或许你还可以留下一条性命回去见你的弟弟。倘若你再执迷不悟,坚持要留在此处,只怕真的就要断送了一条小命了。”
茗香被胤禛说得有些心动,然而想到李德全对她提及过的奖赏,又如何能够舍得近在眼前的荣华富贵?
茗香深吸一口气,倾身扑上前去抱住了胤禛的大腿,故意用自己丰满柔软的胸口在胤禛的腿上磨蹭,“奴婢是心甘情愿伺候爷的,请爷怜惜……”
“啊!”正在永和宫的小厨房里忙着为十四阿哥准备晚膳的傅锦萱忽然没来由的心中一慌,手中锋利的厨刀一偏,一不小心切到了手指。
傅锦萱连忙将流血的手指含入口中,心中莫名的烦躁起来,暗想自己如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切一些白菜丝都会切到手指!
在傅锦萱身旁忙碌的李大娘连忙凑过头来看了看,啧啧的感叹道:“瞧着白嫩的小手,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就连我这老婆子看着都觉得心疼呢!好在伤口不深,我的屋子里还有一些伤药,我这就去给你取来,赶紧抹上一些就不疼了!”
李大娘放下手中的活计,脚步飞快的取来了一小盒伤药,仔细的用手指尖挑出一点儿,小心翼翼的为傅锦萱抹在伤口上。
“这可是我那在镖局当镖师的小儿子特意拿来孝敬我的,最是适合医治外伤的。若不是我与你投缘,看你也对脾气,我还舍不得拿这药出来给你用呢!”
旁边正在炒菜的孙大娘嘻嘻一笑,故意冲着傅锦萱眨了眨眼睛,眉飞色舞的感叹道:“锦萱这样水灵懂事的小姑娘,谁看了会不喜欢?就连我这一向挑剔之人都喜欢得紧呢!只可惜我这辈子没福气,只生了三个女儿也没等来一个儿子。如若不然,我还想让锦萱给我做儿媳妇呢!不过锦萱,你可要小心喽,李婆子家那位当镖师的小儿子可还没娶亲呢,偏偏李婆子近来又对你这般好,小心她别有居心,暗地里算计你的终身大事呢!”
李大娘狠狠的瞪了孙大娘一眼,嗔怪道:“你这贫嘴贫舌的老婆子切莫乱说,锦萱一向脸皮薄,等一会儿又该不好意思了!更何况,像锦萱这样好的姑娘,一看便是有福之人,注定是该嫁于一位体面的夫君享福的。我家那小子虽然也不错,但却也是配不上人家锦萱的!”
傅锦萱虽然也想为自己解释几句,然而却忽然觉得身上阵阵发冷,从伤口处传来的刺痛愈加强烈,随即转为酥麻之感,不过片刻功夫,竟然连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傅锦萱暗道不好,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抹光亮,只觉得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胸口阵阵发闷,刚刚还透着红润的俏脸如今已经一片惨白。
孙大娘原本打算再与李大娘逗几句闷子,然而却忽然发现刚才还好好的傅锦萱如今却是脸色惨白,一副虚弱的要晕过去的模样,不禁吓得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扶住傅锦萱,焦急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发了要紧的病症吧?”
李大娘也吓得方寸大乱,又是捏人中,又是掐虎口的折腾了半晌,然而傅锦萱依旧逐渐陷入了昏迷之中。
由于傅锦萱身份特殊,近来又极得康熙的青眼,小厨房里的厨娘与宫婢们自然不敢耽搁,连忙将傅锦萱昏迷不醒一事禀报给德妃知晓。
德妃乌雅钰宁乍一听闻此事,也是惊了一跳,连忙命人将傅锦萱扶到永和宫偏殿。钰宁见傅锦萱脸色苍白,其中隐隐有着一丝青灰之色,心中便是一凛。钰宁眉头紧锁,猜测傅锦萱之所以会昏迷不醒,只怕并非发了什么急症,而是中了毒了。
钰宁思前想后,觉得此事瞒不住,还是尽早禀明康熙,尽量撇清自己与此事的关系方为上策。
原本宫女生病,是没有资格请太医院的太医们前来看诊的,只能根据症状于太医院领取一些已经配制好的成药医治病症。然而思及康熙与胤禛二人待傅锦萱的不同寻常之处,钰宁决定还是以自己的名义为傅锦萱请一位太医比较妥当。如此一来,既可以卖胤禛一个人情,又可以在康熙面前显示自己贤淑大度,真可谓一举两得。
钰宁一边命宫人即刻前往太医院请太医前来永和宫为傅锦萱诊治,一边吩咐永和宫里腿脚最快的太监小东子即刻前往乾清宫,将傅锦萱昏迷不醒一事禀告给康熙知晓。
小东子一路飞奔,气喘吁吁的跑到乾清宫门口,便被李德全拦了下来。
“这不是永和宫的小东子吗?可是奉了德妃娘娘的命令前来求见皇上的?”
小东子连连点头,开口说话时气息依然有些不稳,“德妃娘娘的确有要事命奴才向皇上禀奏,烦请李公公代为通传。”
李德全皱着眉,压低声音道:“如今皇上正在殿内处理要务,刚刚宜妃娘娘亲自送白果甜汤来乾清宫,皇上都没有见呢!依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天大的事,也不急在一时。何必非要此时求见皇上,这不是硬要触皇上的眉头,非要找不痛快么?”
小东子心下也有些狐疑不定,然而思及德妃的嘱咐,命他务必要将傅锦萱昏迷之事禀告给康熙知晓,小东子又苦着脸色对李德全央求道:“原本德妃娘娘也没有什么事打扰皇上,只是宫婢傅锦萱刚刚忽然在永和宫的小厨房内昏倒,至今依然未曾醒来。德妃娘娘已经命人去太医院请了太医前去为傅锦萱诊治,由于皇上近些日子十分喜爱傅锦萱所做的细点,因此德妃娘娘才命奴才前来将此事禀告给皇上知晓。”
李德全见小东子喋喋不休,原本神色有些不耐烦,然而此时却惊讶的瞪着小东子,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傅锦萱她昏倒了,至今还昏迷不醒?”
小东子连连点头,“此等大事,奴才岂敢信口雌黄?”
正在此时,有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匆匆走到李德全面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话。李德全眉头皱的更加厉害,转头低声吩咐小东子在此处等候,自己则轻手轻脚的走入殿中,尚未开口,便听康熙冷声质问道:“怎么?这次还是未能成事么?”声音中溢满了不甘与怒火。
康熙之所以如此烦恼,盖因之前已经接连送了三位风姿各异、容貌姣好的女子去伺候胤禛无奈这些容貌与身材俱佳的女子即使脱光了都无法引起胤禛的一丝反应,令康熙震怒不已。康熙脸色阴沉得厉害,暗自琢磨着难道说胤禛当真患有此种怪症,莫非他好好的儿子,才二十岁竟然就要因为此而症变成一个废人不成?
这个想法令康熙心中仿佛堵了一块巨石般难受,康熙思及胤禛所言关于只对傅锦萱一人有欲一事,心中更加烦乱不已。为了他的儿子,一个婢女实在无关紧要。可是那个人的容貌喜好像极了翊萱,就连身上细微之处的蝶形胎记都与翊萱一般无二。他已经辜负了翊萱一次,难道还要再辜负第二次吗?
李德全小心翼翼的回禀道:“启禀皇上,四阿哥对刚刚送去的宫婢依然毫无兴趣……是否需要重新选派一人再试一次。”
康熙默然片刻,忽然对李德全吩咐道:“你亲自去永和宫一趟,让傅锦萱即刻来乾清宫见朕。记住,切莫对她提及胤禛之事,以免吓着她。”
李德全心中一凛,连忙满脸焦急的禀告道:“刚刚永和宫的小太监来报,说傅锦萱在永和宫的小厨房内忽然昏倒,至今尚未苏醒。德妃娘娘已经命人去太医院请太医为傅锦萱诊治了……”
“你说什么?”康熙手中的茶杯蓦然坠地,啪的一声碎裂成几片,温热的茶水混着茶叶流了满地,一片狼藉。
李德全生怕茶杯的碎片伤到康熙的龙体,惊得“诶呦”一声惊呼,便欲上前收拾地上茶杯的碎片。
康熙恼恨的一脚踢在李德全的肩膀上,怒斥道:“没有眼色的蠢奴才,专挑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专营!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立即向朕禀告?锦萱若是有个好歹,看朕饶了你们哪一个!”
康熙担心傅锦萱的安危,连忙命刘声芳与自己一同赶往永和宫探望。临行前,康熙刻意传令命胤禛暂且于养心殿西暖阁休息,暂时不可离宫,亦不可四处走动,并且派遣数名御前侍卫看守养心殿。
而之前奉命服侍胤禛的四名宫婢,则被康熙命御前侍卫尽数秘密处死。事关大清皇子的颜面与皇室的尊严,康熙必定不会留下隐患。而在这世上,能够严守秘密之人,便只有死人。
胤禛得了康熙的旨意,又见养心殿外竟有数名侍卫把守,心中不禁暗忖莫非是自己此次将皇阿玛得罪的狠了,皇阿玛雷霆震怒之下,也懒得与自己多言半句,竟是直接将自己禁足了?
这可与胤禛原本的谋算有些许出入。按照胤禛原本的设想,康熙至少应该询问他对于傅锦萱的态度与打算,无论如何也不该直接将他禁足于养心殿才是。
胤禛知道倘若他询问这些御前侍卫,必定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这些御前侍卫都是从八旗子弟中挑选出的佼佼者,均为康熙的心腹,对康熙绝对忠心耿耿,一向只听从康熙的旨意行事。
胤禛凝神思索片刻,对守门的御前侍卫说道:“爷的身子有些不适,想请刘声芳刘御医再来为爷诊诊脉。”
门口的侍卫面露难色,“刘御医此时不在乾清宫中,倘若四阿哥急需太医,奴才倒是可以为四阿哥跑一趟太医院,请其他太医前来养心殿给四阿哥诊治。”
胤禛心中了然,又皱紧眉头对那名侍卫摆了摆手,“还是算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等皇阿玛得了空,烦请代为通禀一声,爷身体不适,想请刘御医诊脉。”
那名侍卫见胤禛不再坚持,总算微微松了一口气,满口答应下来。
胤禛见那名侍卫没有立即前去向康熙禀告此事,便已经知晓康熙此时只怕不在乾清宫中,应该是带着刘声芳一同匆匆离去。这宫中能让康熙如此紧张之人为数不多,难道是太子或者太后身体欠安,亟需诊治?可是在他的印象中,太子与太后于三十七年并未生病,身体应该无恙才是。由此看来,此事果然有些蹊跷。
康熙的御驾一路疾行,赶到永和宫的时候,太医刘裕铎刚刚为傅锦萱诊治完毕。德妃乌雅钰宁见康熙竟然带着太医院院使刘声芳匆匆赶来永和宫偏殿,便知自己刚才的这步棋走的极妙。
钰宁先俯身向康熙行了礼,随即擦了擦眼角,悲伤的叹息道:“真是天可怜见的,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这会子偏就遭此横祸,伤成了这幅模样了?若是四阿哥看见了,还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呢!”
听闻德妃提及胤禛,康熙心中更添烦恼,锐利的凤眸闪过一抹恼怒,冷冷的瞥了德妃一眼,顿时令德妃僵直了身子,连忙闭了嘴,不敢再随意出言试探康熙对傅锦萱的心思。
康熙也不与德妃多话,直接向太医刘裕铎询问傅锦萱的情况。
刘裕铎自是不敢有半句隐瞒,连忙恭恭敬敬的回禀道:“启禀皇上,这位宫女并非生病,而是中了毒了。”
康熙听闻此言,只觉得一团怒火直冲头顶,怒极反笑道:“好!好!一个刚刚进宫的小宫婢,居然会在宫里的膳房内中毒昏迷!朕真是白养了这群大内侍卫,竟然会让如此歹毒的害人之物流入宫内!什么宫禁森严、固若金汤,简直可笑至极!”
康熙动怒,屋里的太医、宫人们自然跪了一地,纷纷以额触地,恳请康熙息怒。
康熙也不叫起,一边令刘声芳即刻为傅锦萱诊脉,一边仔细询问刘裕铎傅锦萱究竟身中何毒,可有解*毒的办法。
据刘裕铎诊断,傅锦萱是由于涂抹了含有有毒之物的药膏于伤口上,才会导致昏迷不醒,性命垂危。原本,这药膏里所含的毒*性并不算十分强烈,只有长期大量涂抹于皮肤之上才会置人于死地。然而,傅锦萱由于手上有流血的伤口,因此受到的影响便要强烈数倍。倘若可以平安度过今晚,人能够清醒过来,便无大碍,然而若是明日清晨人还是没有苏醒,只怕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钰宁听到此处,连忙将自己刚才查到的结果禀告给康熙知晓,“都是那该死的李婆子嫉恨傅锦萱菜肴做的比她好,又深得主子们的欢心,因此才动了邪念,看见傅锦萱切菜时不小心切到了手指,便故意将有毒的药膏拿给傅锦萱抹伤口。妾身已经命人将李婆子绑了起来,关在了后院,一切听从皇上发落。”
康熙淡淡的看来德妃一眼,沉声道:“此事虽然必该严查,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如今最要紧的,是如何现将锦萱救过来。”
刘声芳为傅锦萱诊过脉后,称太医刘裕铎诊治得当,及时将伤口清洗后抹上解*毒的药膏,并且重新包扎。如今只需再开几副口服的汤药去除傅锦萱体内的余*毒,更有利于傅锦萱恢复康健。
“去除余毒……”康熙沉吟片刻,对刘声芳吩咐道:“朕的私库里还有一些上好的药材,其中冰窖里还有两颗被玄冰冰住的天山雪莲。有清热解毒、消肿止痛之功效。你等一会儿跟随李德全去私库中取来入药,也不必为朕节省。朕不许傅锦萱有任何闪失,明白吗?”
刘声芳连连点头应诺,心中却暗暗咋舌,心道这傅锦萱究竟是何来历,竟然有本事先引得四阿哥为她神魂颠倒、宠爱非常,如今刚一进宫又惹来圣上垂顾、频施恩宠,这哪里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能有的福气?这傅锦萱莫不是哪家宗亲大臣失落在外的满洲贵女吧!
钰宁见康熙竟然毫不犹豫的将两株无比珍贵的天山雪莲尽数赐给了傅锦萱补身子,心中顿觉肉痛不已,忍不住在心里埋怨康熙偏心,竟然将如此珍稀的良药赐给了一名婢女,也不说留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她的小十四如今种了牛痘,还在观察期间,倘若能得这两株天山雪莲补补身子,必定可以令小十四的身子更加强壮!
然而想归想,包衣宫婢出身的钰宁一向善于察言观色,如今见康熙侧身坐在床榻旁边,从怀里取出明黄色锦帕小心翼翼的为傅锦萱擦着额头上渗出的细密的汗珠,眼中尽是怜惜之色,便知康熙对傅锦萱必定极为在意,自然不敢将自己心中对于那两株天山雪莲的念想在康熙面前宣之于口。
虽然用了上好的药材,傅锦萱的情况依旧十分危险。有几度甚至呼吸微弱,几乎摸不出脉搏。
德妃乌雅钰宁见康熙一直留在永和宫偏殿守着傅锦萱,心中又是酸楚、又是嫉妒,忍不住劝说道:“这样冰清玉洁的一个女孩儿,竟然受了这么大的罪,实在是可怜!瞧她如今这个样子,危危险险的吊着一条命,实在令人担忧。不如,妾身吩咐宫婢先给她换好衣服,以免她赤条条的,走得也不体面。或许这般冲一冲,这丫头就醒过来了呢!”
康熙只觉得德妃的建议无比刺耳,沉声怒斥道:“胡说八道!谁说锦萱这丫头会出事的?有朕在此守着,就算是黑白无常也不敢前来拿人!锦萱……一定会平安无恙的。”
康熙心中对于傅锦萱的确存着一份歉疚,只因在听闻她昏迷不醒以前,康熙的确动了心思,想要将她赐给胤禛。康熙的确想要弥补与翊萱有着莫名关联的傅锦萱,然而一份对于逝者的歉疚之情,终究比不过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的重要。当然,他会想办法给予锦萱一个足以保护自己的位份,以免她在贝勒府里被胤禛的其他妻妾们欺负。
然而,当康熙意识到他只怕还没有对傅锦萱作出任何补偿的时候,傅锦萱竟然便要再次离他而去。傅锦萱是在怨恨自己罔顾她的心意与终身幸福,而自私的利用她的婚姻达到自己的目的吧?就像当年的和硕柔嘉公主翊萱一样。
“你们都下去,让朕一个人陪她一会儿。”康熙想了想,又对李德全吩咐道:“去养心殿将四阿哥带到永和宫来。路上给他简单说说锦萱的遭遇,让他冷静些,见了锦萱不可大呼小叫的,以免打扰锦萱休息。”
如果傅锦萱当真无法挺过此次劫难,那么他至少也该让胤禛见锦萱最后一面,以免留下终身无法弥补的遗憾。
胤禛在养心殿中一直等到了日落西山,也不见康熙命刘声芳前来为他诊脉。胤禛心中的不安之感越发强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担心傅锦萱会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意外。
正当胤禛的忍耐即将耗尽时,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李德全,知道了那个令他震惊不已的消息。
胤禛一路飞奔至永和宫,将身材微胖的李德全甩出了好远的距离。可怜的李德全跑得气喘吁吁,几乎跑断了气,也未能跟上胤禛的脚步。
胤禛匆匆向德妃行了礼,而后便径直冲进了傅锦萱所住的偏殿。胤禛一见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傅锦萱,便僵住了身子,甚至有些不敢靠近眼前这个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的女人。
康熙见胤禛只是愣愣的望着傅锦萱,连向他行礼都忘记了,竟也不恼,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去和锦萱说说话吧。倘若她也对你有情,应该不会舍得离你而去的。”
胤禛回过神来,面色严肃的走到床榻旁边,凝神仔细的为傅锦萱诊了诊脉,忽然叹息道:“以前真该好好的学一学中医的。”
西医虽然可以有效的治愈急症、挽救生命,然而大多医治手段都需要相关的针剂、药品与医疗器械作为辅助。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胤禛毕竟没有学过制造医疗器械与研制医学药品,心中纵然知晓许多西医医治病患的方法,然而在大清却是受到条件限制使用不得。
康熙愕然片刻,随即不以为然的摇头道:“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朕的太医院难道形同虚设不成?否则哪里需要你一个堂堂的皇阿哥去学习医道?”
说道此处,康熙猛然顿住,忽然想起胤禛必定是由于极为担心傅锦萱的身子,一时间乱了心神,才会说出想要学医这样的话来。却不知晓胤禛口中所言之以前所指并非今生,而是前世。
康熙想到胤禛如今身患的怪病,再看看躺在床榻上命悬一线的傅锦萱,无奈的仰头长叹一声,轻声道:“罢了罢了,若是你此次真能有幸唤醒锦萱,那么朕便成全你们。”
胤禛终于得到康熙成全他与傅锦萱的承诺,然而却是在此种情形下。胤禛心中虽然实在高兴不起来,却依然恭敬的向康熙跪行大礼,以谢皇恩。
康熙满心以为胤禛会对傅锦萱轻言细语的说些柔情蜜意之言,正欲转身离开之际,却听胤禛咬牙切齿的沉声威胁道:“你若敢死,我就杀了你的弟弟!”
康熙目瞪口呆的望着胤禛,见他神色冷肃,仿佛并不是在说笑,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劝道:“老四啊,若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还是应该温柔一些的……”原来老四竟然如此不解风情,难怪与府中的妻妾都不算亲近,至今也没有一个可心儿的红颜知己。
傅锦萱依门而立,望着康熙与胤禛对着床榻上那俱她用法力幻化出的身体长吁短叹,皱了皱眉头,忽然觉得背后有些异样之感,一回头,正好看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对她阴测测的笑,口中不停的说道:“你如今阳寿已尽,你的魂魄已经离体,还是跟我们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傅锦萱扶额叹息,“你们两个是不是觉得扮演黑白无常很有趣啊?再者,谁说黑白无常就应该穿着款式一模一样的一黑一白两件衣服的?”
那两位男子愕然片刻,也觉得有些无趣,于是便挥手抹去了脸上涂抹的惨兮兮的白色,露出俊逸出尘、神采飞扬的面容,直言道:“主人让我们前来告诉你,他在江南小镇开了一家小餐馆,每日只做两轮菜,然而生意却红火的不得了。若是这边事了,你可以直接去江南寻他。到时候,他也好再指点指点你的厨艺,以免你的菜肴烧得太过难吃,丢他的脸面。”
傅锦萱暗忖那个家伙向来只要有美食就够了,几时要过什么脸面?
犹记从前跟在他身边的那些日子,开始的时候她还真心打算向他好好的学一学厨艺,没想到烧个菜也要听他在耳边聒噪个不停,斤斤计较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实在是令人心烦意乱。只是简简单单的做个菜不行么?
傅锦萱虽然心中颇为无奈,然而嘴上却是应承了下来,没有让两人为难。
身着一袭白衣的俊逸青年好奇的询问道:“此次你还会封印自己的记忆吗?这宫里面危机四伏,你若是全无半点自保的能力,只怕哪天还真的会被人給害死呢!”
另一位身着黑衣的青年眨着桃花眼,笑眯眯的感叹道:“话虽如此,但是我还是要劝你暂时封印一些记忆的好。不然,你若是太过随意散漫,整日里一幅万事不盈于心的欠扁模样,只怕迟早会惹得胤禛恨不得一把掐死你!”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烦你们费心。”傅锦萱淡淡的说道:“那家伙一向最是喜欢戏弄人,只怕他给你们的隐身咒符也坚持不了多久。如果你们两个不想一会儿被御前侍卫追的满宫乱窜的话,还是尽早离去为妙。”
两人听闻傅锦萱所言,彼此对视一眼,皆心有戚戚焉,尚未来得及与傅锦萱告别,便脚底抹油的开溜了。
两人刚刚离开不长时间,傅锦萱便听闻外面有些吵嚷起来,还隐约听到有人叫嚷着抓刺客之类的话,随即又是一阵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傅锦萱勾唇浅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起头,正好看见胤禛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握,满目心疼之色。
傅锦萱愈加拧紧了眉头,喃喃低语道:“情情爱爱的,果然复杂的让人心烦。还是做菜更加适合我,简单快乐,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