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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名昭著的大魔头苏余恨,如今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伏在自己怀里,龙云腾面无表情,身体一动不动,肌肉却悄然紧绷起来。
——此人狠戾毒辣,不得不防。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胸口传来一丝凉意,龙云腾微微低头,发现苏余恨的泪水竟然把自己衣服都打湿了。
抬手捏起苏余恨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这张清艳的脸,眸色深沉。
苏余恨泪眼婆娑,茫然地看着他,小声道:“哥哥,你为什么这样看凰儿?”
“……你叫什么?”
“哥哥!”苏余恨叫了一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你不认识凰儿了吗?”
龙云腾推开他,漠然地移过视线,看向洞外,夜风穿林,带来唰唰的声音,月亮已经隐藏在浓云之后,漆黑的夜空乌云翻腾、波诡云谲,似有一场夜雨即将落下。
“哥哥……”苏余恨冷不丁被他推倒,惨叫一声,捂着脑袋蜷缩成了一团,像捕兽夹上的小兽一般细声呻/吟起来,“哥哥……疼……”
龙云腾站在洞口放出信号,回头冷冷地看着苏余恨,走回去,单膝跪地,抬起右手按在他的头上,一丝内力输过去,细细探查。
“啊……疼……”苏余恨突然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挣扎着想要起来。
龙云腾大手死死压住他,苏余恨动弹不得,枯瘦的身体蜷在地上,瑟瑟发抖,喉间溢出惨烈的叫声。
突然他身体像一尾活鱼般猛地翻腾了一下,浑身一抽,动也不动了。
龙云腾松开手,食指在他鼻下试了试,发现是疼晕过去了。手指轻轻移动,拂过皎如白萼的脸颊,两道泪痕上沾了灰尘,让他看起来十分狼狈不堪。
他忽然觉得很讽刺,轻声笑了起来,这个人明明强悍到可一手拧下头颅,闭上眼睛的时候竟然像个幼童一般脆弱可欺。
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龙云腾回过头去,看到一个侍卫攀援上来,在洞外单膝跪地:“城主。”
龙云腾抱起苏余恨,放到侍卫的手里,抓住藤蔓,跃下山崖。
回到温泉山庄已经是深夜,惊雷般的马蹄声卷地而来,龙云腾一马当先,驰入山庄之后,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一个侍卫。
卫先生提着一盏风灯迎了上来。
龙云腾大步往前走去:“无忧怎么样?”
“钟意傍晚时候要了一辆马车,带乐小公子走了……”
龙云腾脚步猛地停住,转头盯向他:“走了?”
“是,”卫先生轻声道,“乐小公子一直昏迷不醒,钟意心急如焚,我听闻簪花婆婆内力深厚,或可以有疗伤之法。”
龙云腾怔了很长时间,才回过神来,低声道:“走就走吧。”
两人走入室内,热气扑面而来,卫先生畏寒,屋里早早生了火盆,龙云腾脱去大氅,坐在太师椅上,面沉如水。
卫先生抱着大氅交给一个婢女,走到他的身边,拎起茶壶倒了一杯,递给龙云腾:“主上在风里走了半夜,喝点热茶去去寒气。”
龙云腾接过,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水入腹,通体舒爽:“无量塔那边怎么样?”
卫先生:“老城主的尸身已经装殓,主上打算什么时机对外公布此事?”
龙云腾淡淡道:“灵柩暂时停在地窖中吧。”
卫先生明白这是打算秘不发丧了,龙氏父子向来不睦,老城主武功盖世,却喜怒无常,龙云腾生母本是最得宠的舞姬,因失手打碎一把罗琴而被老城主一掌击毙。
当时龙云腾年纪尚幼,亲眼看着母亲惨死而无能为力,待武功大成后,犯上□□,将老城主囚禁在了无量塔中。
此事曾引起轩然大波,然而他本不是在乎纲理伦常之人,□□之后甚至还想过狠下杀手以绝后患,是卫先生出言留了老城主一命,没想到居然会发生今日这种事情。
门外传来一声甲胄的响声,一个侍卫候在门外:“城主,苏余恨已带回,怎么处置?”
卫先生吃了一惊:“主上没有杀那魔头?”
“他疯了。”龙云腾沉声道。
卫先生沉吟片刻,明白以龙云腾的脾性,不会愿意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疯子,淡淡道:“不趁人之危,主上真乃大英雄也。”
龙云腾失笑,抬眼看向他:“你这是在讽刺我。”
“属下不敢,”卫先生眼波流转,轻抿薄唇淡淡一笑,“主上宅心仁厚,可那苏余恨却绝非善与之辈,主上相信他真的疯了?”
龙云腾:“我以内力探查过他的大脑,里面一片混乱,不像是作假。”
卫先生:“那主上打算如何处置他?”
龙云腾沉默,脑海中骤然闪过苏余恨清艳的眉眼,他双眸清澈地看着自己,天真无邪,明明是杀人如麻的魔头,却纯真得让自己下不去杀手。
卫先生目光盈盈地看着他,无声地叹出一口气,轻声道:“我明白了。”
喝完一壶热茶后,龙云腾去汤池泡浴,之前在桃源客栈被苏余恨一掌击在胸口,余伤未愈,下午又一场恶战,让他有些内息不稳,然而习武之人向来是新伤压旧伤,只要精心调养,便不会有大碍。
温泉山庄有大小汤池几十口,分别有着不同的功效,泡了一个时辰,龙云腾恢复了些许精神,披衣走出汤池。
卫先生为他披上大氅:“苏余恨已经醒来,哭闹得厉害,是否要安排大夫为他诊治?”
“嗯。”龙云腾应了一声。
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夜雨,卫先生吩咐一个侍卫去请大夫,转身撑伞为龙云腾引路,轻声道:“主上可有想过,若苏余恨一直疯癫下去,该如何处置?”
龙云腾淡淡道:“他是无忧的朋友。”
“可他毕竟也是杀害老城主的凶手,”卫先生道,“此事若传出去,怕是会影响主上的声誉。”
“我何曾在意过什么声誉?”龙云腾低笑了一声,“他若神志清醒,杀父之仇则不共戴天,可他如今状若孩童,杀与不杀,都没了意义。”
卫先生:“主上的意思是,若有朝一日他恢复神智,主上依然会杀他报仇?”
“不错。”龙云腾从他手里拿过雨伞,撑在了二人头顶。
卫先生手指空空,双手搓了一下,忍不住轻笑起来,他身量羸弱,用力抬高手臂,方能将纸伞打在龙云腾的头顶,而龙云腾身长九尺,轻轻松松便可将自己罩在伞下。
两人走到一个僻静的院落,远远就听到苏余恨尖细的哭声,卫先生哭笑不得地说:“谁能想到恶贯满盈的大魔头竟会变成六岁幼童,方才还抱着我又哭又叫。”
龙云腾笑了笑:“天意弄人。”
他推门进去,脚步忽地一滞,入目的是一片光洁的裸背,横七竖八布满了积年的旧痕,却白,白得亮眼,白得仿佛是白玉雕成,此时正抱着头在大床上痛苦地翻腾,腰身细而柔韧,臀圆腿长,仿佛一尾白鱼,哗地从水面跃出来,白光一闪,滚进大红色的锦被中。
龙云腾的眸子不由得深沉下来。
卫先生声音冷下来:“他衣服呢?”
一个守卫单膝跪地:“他好像极为痛苦,自己把衣服全撕碎了……”
龙云腾抬眼扫过,在床下看到细碎的布料,淡淡道:“你们都出去。”
卫先生微讶,怔了片刻,又轻笑起来:“是。”说着,和守卫一起退了出去,还无声地关上了房门。
龙云腾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床上这个痛苦挣扎的男人,心跳仿佛变快了一些,他俯身,抓住苏余恨的发髻,强迫他抬起头来。
苏余恨满脸是泪,泪眼婆娑地看向他,房中烛火飘摇,照亮他清澈见底的双眸,好像看到至亲一般,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哥哥……我疼……疼……好疼……”
龙云腾鬼使神差,抬手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哪里疼?”
“头疼……”苏余恨扁了扁嘴,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凰儿头好疼啊……哥哥……凰儿想回家……”
龙云腾心头一动:“你家在哪里?”
“家……家在……”苏余恨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惨叫一声,“不……好疼……”他双手捂头猛地扎进了被子中,身体痛苦地扭曲着。
龙云腾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只见他腰身不盈一握,雪臀却圆润如凝脂,臀浪翻腾,美不胜收。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在他压抑的哭叫声中不由得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