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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在于五台圣宗不多的接触中,仇九对这个宗派印象不佳,却没想到五台圣宗竟包藏着这么大一个祸心!将钱桂交于彭良处置后,仇九与众兄弟一起分析收集到的信息.
“在军中,对我们几个恨之入骨的,除了白仁父子,没有旁人。钱桂身份低微,所知有限,虽不足以指证白仁,但我们投身汉军这个情报无疑就是白仁送出去的。这个先不去管它,我想知道的是,谁是五台圣宗的后台,谁又能指使得了五台圣宗?”仇九先将在钱桂处得到的情报介绍了一番,最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范进分析道:“知道五台圣宗以劫粮为名欲除掉我们这件事后,弟悄悄做了些功课。通过乐将军从大将军处得知,白仁是大司农孙正推荐到军中的,而孙正却是汪品浩一手提拔起来的。按这条线索,白仁送出的情报,通过孙正,最终到了汪品浩手上。如此看来,五台圣宗的后台极有可能就是汪品浩,也正是汪品浩指使五台圣宗的人前来对付我们的。”
众人频频头,似乎只有这样推测,一切谜团才能顺理成章,霍然而解。
“但是!”范进却很突兀地来了个转折词,“我总感觉,真实情况似乎并非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这其中有个疑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无疑的,五台圣宗的命运系于其背后的靠山,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众所周知,汪品浩现在已然失势,朝不保夕,在这种情况下,五台圣宗应该低调行事才对,以免再给主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实际情况是,五台圣宗不仅毫无收敛,而且行事愈加张扬,四处掠掳童男童女,名明张胆私开金矿,广撒请帖举办会盟大会,继续肆无忌惮扩充势力。行事之高调,之任性,根本就没有把官府放在眼里。而且据我所知,山西府尹并非汪品浩的人,如果五台圣宗是汪品浩扶植的势力,在汪贼失势的情况下,山西府尹又如何能容忍这样一个祸害地方的恶势力存在?”
范进一番分析,让众人从心底往外冒寒气,只觉其中诡异之局,错综复杂,令人迷惘。
“弟可以断定,汪品浩绝不是五台圣宗的后台!”王土突然来了一句。
每次分析情况的场合,皆以仇九、范进和王水三人为主,王金和王火偶尔插一半句话,王木和王土很少发表意见。此时王土不仅开口发表意见,而且用了非常肯定的口吻,让众人皆深感诧异,却也引起了众人浓厚的兴趣,都想听听王土的看法。
仇九笑眯眯看着王土,问道:“何以见得?”
“大哥当年在柳树口镇时,曾与五台圣宗的四个弟子交过一次手,并且杀了他们一个人。余下的三个弟子,回宗后,必定要把这件事如实向宗门禀告,如果五台圣宗是汪品浩的势力,汪品浩一定可以判断出大哥的身份,从此派出五台圣宗的人手,追杀不止。但我们与五台圣宗的人打了几次交道,却丝毫不见他们有这方面的表示。还有一条,自大哥暴露身份以来,为何直到今天,五台圣宗的人才出面对付大哥。汪贼视大哥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若他们是汪品浩的势力,汪贼不会放着这么厉害的手段不用,除非,他无权动用,也就是,除非五台圣宗并不听命于他。”
王土这番分析,鞭辟入里,视角之独特,推论之合理,完全不像王土的作风。但一个人,无论智力之高低,做事只要投入,往往会有惊人之举。王土虽鲜少发表意见,但每次大家分析,都听得聚精会神,所以才会有这样独到的见解。
“那这次为何又听了呢?”王木问了个关键问题。
是啊,为何这次五台圣宗就出动了呢?别王土不知原委,在座众人虽觉得王木分析的很有道理,但对于王木的问题也皆是一头雾水,无从回答,一时间谁也没话。
“要我,我们无法回答五弟的问题,并不代表我们前面的分析是错的。这只能明,还有一些情况是我们未掌握的。比如,孙正脚踩两只船,为汪品浩偷偷调用了五台圣宗的力量;再比如五台圣宗的正主,与汪品浩沆瀣一气,帮了汪贼一把;还有,五台圣宗内部或许有汪贼的人马。总之,明年的会盟,于公于私,我们都要去五台山走一趟,或许可以打探到更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范进打破了沉默。
兄弟几个讨论了许久才各自休息。不过,经过这一回会交锋,直到粮草补给结束,五台圣宗的人都没再出现。仇九明白,既然五台圣宗并未把自己当成必欲铲除的死对头,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范进和王土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不然,汪品浩是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的。
道路崎岖难行,粮草辎重无数,大军行进缓慢,每日只能前进四十里左右,已至隆冬,才堪堪抵达终——达鲁城。
……
漠北,达鲁城,汉军驻地,将军帐内。熊熊炉火上架着烧水煮食的鼎镬,旁边的热水罐中温着水酒,毡帐内氤氲着白色的水汽。令北将军俯身趴在床上,露出血肉模糊的臀部和大腿,军医正在清洗上药。令将军疼得额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呻吟出声。少顷,伤口处理完毕,军医躬身告退。门帘起处,凛冽的寒风鬼啸着从门帘的缝隙处挤入。令将军浑身一激灵,牵动到了伤处的皮肉,伤口似乎又开裂了。“咝”,令将军抽了口冷气,忍不住骂了句粗话:“熊个姥姥的,老子**个鬼天。”
想起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令将军五脏如焚,不出的难受。心痛肉痛交集在一起,让令将军心头火撞。担心震裂伤口,又不敢大声呼喝,只得从牙齿缝中低低崩出二个字:“来人!”
此时北风呼号,刮得帐外毛毡“啪啪”作响,守在毡帐内的亲兵竟没有听到。令将军大忿,摸到几上的茶杯,抖手就朝亲兵扔了过去。
“哗啦”,茶杯摔碎的声音,终于惊醒了昏昏欲睡的亲兵。愣怔了片刻,发现令将军脸上狰狞作色,连忙过来问道:“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熊个姥姥的!耳朵聋了?你是不是看本将军被大将军打了,也跟那帮势利人一样,狗眼看人低了?”一口气了这么多,又牵动伤口,“咝”的抽了口冷气。
亲兵一向畏惧暴脾气的令将军,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又不敢问,更不敢反驳,扑通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的该死!的该死!”
“爬起来!速请景将军过来。”
“诺!”亲兵起身,双手相叉,行了个军礼,出帐而去。毡帘一掀,寒风的呼啸声大作。毡帘又一放,那寒风顿时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变成了低低的呜咽。
汉武帝三战平匈奴,匈奴人元气大伤,退至大漠以北。自此,大漠之南,不复有匈奴王庭。此后经过百多年的休养生息,匈奴人兵强马壮,元气渐复,但大漠以北,自然条件恶劣,已不足于养活匈奴越来越多的人口和牲畜,因此又生南侵之心。山雨欲来,汉室朝廷却尚蒙在鼓里,沉湎在歌舞升平和宫廷内斗中。
等候景将军的间隙,令将军脑中一幕幕回放起近段时间发生的事。
入冬以后,漠北降下了今年第一场大雪,这场大雪,整整持续了五日方停。只下得草木不见,沟壑齐平。每年的这个时候,汉军和匈奴军队仿佛达成默契一样,双方罢战,开始猫冬。或者至多有股的匈奴兵出来打劫百姓,这对于驻扎此地的几万汉军来,只是疥癣之疾,不足为患。汉武帝后,匈奴已经很长时间组织不起大规模的袭扰,驻扎漠北边陲的汉军的任务也就从作战转为了防务,主要负责击退劫掠边境百姓的股匈奴骑兵。
战场上的默契是以生命为代价堆砌出来的,主动打破默契的一方,意味着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漠北之地,雪山、沙漠、草地、戈壁,无论哪一种地理环境,皆以广大为特,最宜骑兵作战。但漠北冬季多雪,积雪过膝,有时甚至厚达齐胸深,出行变得异常艰难。再加上漠北冬季天寒地冻,气温极低,若在野外行走遇到白毛风,往往不被冻死也会被冻残,这还只是其一。其二,来袭之敌,雪地上往来痕迹明显,战马数量一目了然,很容易被对方寻踪而至,进而歼灭。
这等军事常识,汉人懂,匈奴人岂有不知?不料大雪过后,匈奴兵竟一反常态,频频对边境百姓烧杀劫掠,而且动辄出兵千人以上。匈奴兵骚扰百姓,汉军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但诡异的是,每次派兵,匈奴人似乎都已事先知晓,预设下伏兵。汉军每回都是羊入虎口,被匈奴兵围歼、击溃。令将军这次也不例外,所带去的一千汉军,在匈奴人的援军前后夹击之下,大败亏输,只逃回了二百余人。令将军因此获罪,被大将军裴泓杖责五十军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