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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师,真的要杀他吗?”
“自然,连同外面的那四个也都杀了。WwW。Qb⑤、cOm/泡!书。吧*此事关乎琉国之行成败,不容有失,往后但凡遇上今日情形,当杀伐果断,切勿心存犹豫。”
“师尊教诲馨儿定会铭记在心。”
这两个吴国之间的对话依旧继续着,语气平缓,眉宇间情意绵绵,和梦里没两样,可安伯尘知道,接下来却将上演一场女徒弑师的好戏。
一想到眼前不知名的的女子轻抬玉腕,反手将剑送入柳师心窝的场景,安伯尘不由得头皮发麻。
是了,那倒是个好机会,要是我将这女子的意图告诉柳师,让他出手将女子擒下,之后一切岂不是不会再发生了?
安伯尘正要开口,可目光所及,就见老人含笑看着女子,满脸的柔情蜜意,安伯尘心头一紧,硬生生地将口边的话收回肚中。
不行,这柳师对女子喜爱有加,又怎会相信我一小囚徒的话。非但不会信,恐怕还会将出言挑唆的我杀死在这怎么办,该怎么办呢。
安伯尘只觉心里堵的慌,按照梦里所发生的事一步步往后推去,安伯尘突然发现,每一步竟都是死局,纵然他知道即将所发生的事,可也避不过女子戏弄完他后,那捅破他肚皮的一剑。这吴国女子今日来此,只为了布局杀柳师,至于公子的秘密,对她而言似乎可有可无,就像她说的那般,无论如何,自己也活不过今夜。
再死一次?
眸里闪过恍惚之色,安伯尘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肚皮,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小时候,夏夜里,爹爹带着他在河堤边摸田蛙,用铁线绕成网,将河堤旁的半亩杂田围得严严实实,可一夜下来,总会有一两只又臭又脏的田蛙逃得被烹煮的下场。安伯尘心里奇怪,敲着旱烟蹲在堤岸边的爹爹则用粗糙暖烘烘的大手点着他的小脑袋,闷声闷气地道。
安娃呀,你莫要小看这些丑家伙,它们能逃走有它们自个的能耐。爹爹结网时,总会有几个聪明的躲在土坑儿里,要么翻起肚皮装死,要么一动不动,看着同伴被抓也不声张,直到爹爹收了网,它们才蹦跶出去。这做人啊,要是能像这些丑家伙一样忍不住气,嘿嘿,就算不能大富大贵也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似乎很满意自己的长篇大论,爹爹猛地吸了口旱烟,将一袋的田娃甩在肩头,牵着安伯生向家里走去。
月光下,一长一短两条人影慢吞吞地滑过河堤,看着爹爹高大却稍有些驼的背影,安伯尘总会觉得心里很踏实,自然也将心中的疑惑抛到九霄云外。那时候懵懵懂懂,整日只盼着能跟爹爹到河边瞎摸的安娃子,又怎会想到,他也有沦为网中田蛙的一天。
既然那些又丑又臭的田蛙在密不透风的网中尚能逃得性命,我又为何不能活过今夜,可是既不能装死,我也不会像那些四条腿的家伙一样蹦跶,外面的那些护卫杀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究竟该怎么办?
耳边传来女子念咒的声响,安伯尘心头一紧,猛地抬起头。剑光闪过,柳师难以置信的看向女子,随后仰头倒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
脑中闪过那几只改变自己命运的田蛙,安伯尘深吸口气,抬眼看向王馨儿。虽仍有些害怕,可心里却比梦中要平静许多,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平静,或许因为知道女子接下来的一举一动,又或许他已经渐渐将自己当成了卑微却懂得忍耐的田蛙。
一番感叹后,王馨儿擦拭着宝剑,漫不经心的问向安伯尘。
“你可知我为何要杀他?”
“因为,因为”
嗫嚅着,安柏尘一脸惊慌失措,眸里透着浓浓的惧怕,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也是,你一个小童又怎会懂。”
王馨儿垂下宝剑,幽声说道。她只顾着打量墙壁上的绝句,却没发现隐藏在安伯尘惊恐神色下,一闪而过的惊喜。
改变了!之后的事果然改变了!在梦里她可没说过这样的话。
“像你家公子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又怎会将仙人秘籍交给别人,即便在他死后。”
王馨儿接着说道,忽地转目看向安伯尘,嘴边露出玩味之色,莞尔一笑,拍了拍手掌。
惨叫声传来,人头跌落在地,却让密室中的安伯尘神色陡变,落入王馨儿眼里只当面前少年被吓了个半死。
咽了口唾液,安伯尘的心瞬间又跌回谷底。
他本以为接下来的一切将会有所不同,可谁想竟是绕了个弯,继续重复起梦里的场景。
“不过,谁知道在临死前的那一刻,离公子是不是突然开窍了。”
含着笑意的话音传入安伯尘耳中,不用抬头去看,安伯尘便清楚感觉到女子无比戏谑的眼神,就像梦里一样。
即便过程稍有改变,可结局终究不会变,为了不让琉国人知道离公子被她所杀,王馨儿定会将自己和李小胖他们灭口,自己再做光会忍耐的田蛙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
复杂的感情涌上少年心头,有绝望,有失落,有恐惧,还有一丝生性懦弱的他从未有过的恨意——或许也算有过,在之前的那个梦中,自己被杀之前。
等等!
安伯尘猛地一怔,却是回想起这恶女人每每杀人之前,都会口念咒语,而公子尚在时候,只言片语中偶尔也曾听到过这等修行之法。
王馨儿再度拍落手掌,又一名仆僮惨叫着死于密室外,可她看向安伯尘时却微微一愣。
少年人呆呆地盯着地面,不再像之前那样,因为同伴的死而惊慌失措。
莫非吓傻了?
皱了皱眉,王馨儿瞥了眼墙壁上的绝句,犹豫着开口道。
“你若想让我放了他们,只需解开墙壁上的诗谜就行。”
话音落下,王馨儿又是一怔,却见少年抬起头,直直望向她,神情复杂变幻着,下一刻,竟踉跄着起身向她扑来。
心头一惊,转瞬恢复淡然,王馨儿冷笑着举起宝剑,口中念念有词。
先前她只觉得眼前少年胆小而可怜,先杀两个人逗弄他一番,看看宛他如待宰羔羊般慌乱失措的表情,也算有趣。可如今,王馨儿对他再无丝毫兴趣,这少年非但可怜,而且鲁莽无知,简直就是一个傻子,也不知那离公子怎么会挑他当仆僮。
可咒语还未念完,一只沾满汗水的手飞来,重重按在她嘴上。
就仿佛一巴掌扇来,立马将王馨儿打懵了,也将她方念到一半的咒语掐断。
“大胆!”
异变突生,可却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又相距十来步,密室外的护卫们又怎来得及相救。
为首的护卫头领低吼一声,猛地翻身下马,可脚步刚迈出,就见少年有些慌乱的抢过宝剑,匆匆架于王馨儿脖颈处,另一只手则卡在王馨儿腰间。
他的动作很生硬,且微微颤抖着,可越是如此,越让外面的骑兵紧张。
同样紧张的还有仅剩的那个仆僮,也来自圆井村的李小胖,胖乎乎的脸蛋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眼里犹噙着泪水,此时却睁得老大。
之前两个小仆僮的死已让他绝望到极致,再没任何活下去的念头,护卫首领手举长刀搁在他脖子上,随时可能落下。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最危急的时候竟有人挺身而出,制服了那个女魔头,且不是别人,居然是在村子里出了名胆小怕事的安家小子。
平日自己常常捉弄他,他也只是傻傻的站着,任凭自己欺负。可四名仆僮中,只有他敢奋起反抗,不出手则罢,一出手竟他娘的制服了那个女魔头!
下意识的揉了揉双眼,顺便擦干了影响自己少爷形象的眼泪,李小胖再看向自己昔日最瞧不起的少年时,只觉哪里有些不一样起来。
过了许久,王馨儿终于反应过来,嘴角浮起莫名的笑意,幽幽说道。
“你在找死吗?你以为要挟本小姐便能逃出去?你家公子尚死在我剑下,可况是你?”
马有失蹄,人有失足,今次算是自己大意,竟被一个不通修行、愣到不能再愣的少年欺负到头上来。也算他走了狗屎运,碰巧打断了咒言。
余光中,那只紧握着剑的手正微微颤抖着,王馨儿嘴边掠过一丝自嘲,心中暗想。
“你的剑已被我夺下,而你的命在我手里,他们不敢拿我如何。”
僵硬的声音传来,王馨儿眸里浮起恼意,冷笑一声道。
“也是。可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家中的爹娘想想,你若伤了我,赔了你自己的小命且不谈,还会累及家人,本小姐可是很记仇的。倘若你现在收手,本小姐或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话音落下,王馨儿明显感觉到紧搂着自己腰的那只手轻轻一抖,而身后的少年也沉默了起来。
嘴角翘起,面纱后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屑,可就在这时,王馨儿面色一怔,却是身后的少年居然笑了。
他的笑声有些颤抖,可却能从中听出几分道不明的怒意。
“你会放过我?你这个臭娘们真当我是那只笨到不能再笨的田蛙?”
臭娘们?田蛙?
王馨儿眸中闪过古怪之色,转瞬化作怒火,可怒火还未燃起,就被随后的话扑灭。
“若你来自琉国世家,说出这番话,或许真能吓到我。可你们来自吴国,杀完人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逃回吴国,哪有功夫在琉国停留,更别说前去报复了。”
话音落下,王馨儿陡然一怔,眸中浮起惊诧,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本以为很容易便会被诓住的少年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居然知道自己来自吴国,可从头到尾自己都没提到过吴国两字,他又是如何得知?
没来由的,王馨儿脊背涌起丝丝寒意,却听身后少年接着道。
“你来我琉国,名义上是寻找公子的那个秘密,可暗中却为了杀死柳师。如果这个消息传到你吴国,也不知道你们国主会怎么处置你。”
安柏尘的声音不再颤抖,渐渐变得平静,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番完全不像是出自己口的话来,可当身前的女子止不住的颤栗时,他的心却突然静了下来,好似圆井村上飘着麦香的秋夜。
他知道自己蒙对了。
鸦雀无声。
不单是王馨儿,便连密室外的骑兵也都不可思议的看向安柏尘,月光铺洒在一张张青铜面具上,那一双双裸露在外的眼睛里满是忌惮和慌乱。
柳师是国主监视他们王家而布下的棋子,借琉国之行拔去这颗棋子,是他们王家最不可告人的秘密,可谁会想到,这个秘密竟被一琉国仆僮轻而易举的道出。他远在千里之外,区区少年人,前一刻还囚禁在密室中引颈待戮,下一刻竟摇身一变,不但反制住了精通符咒之术的小姐,还从容不迫的揭穿小姐的心思,把王家足以遭来灭门大祸的秘密娓娓道来。
月光落下,映上安伯尘发白的面庞,月华氤氲朦胧,将少年朴实无华的面容染得有些妖冶。
“安娃子,我们快走!”
却是满脸激动的李小胖看向安伯尘,喘着粗气,尖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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