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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霁风笑了声:“你这块砖对于国森整幢巍峨的大厦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说笑间有同事过来唤人。
“夏总监,你不能只和韩律师在这里聊天,大家都等着呢。你们是一家人,有的是时间相处。”
夏明月和韩霁风进来。
大家正怂恿着要两人夫妻对唱一首。
夏明月一本正经:“我们两个唱歌不好听,让你们付经理唱,她唱的《山丹丹花开红艳艳》简直绝了。”
“夏总监……”付谣郁闷的一声叹息:“完了,我一生的形象都要被《山丹丹花开红艳艳》毁惨了。”
有人不识趣,问付谣:“付姐,既然唱得这么好,就给我们唱一首呗,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付谣骂他:“一边去,没听出夏总监是在调侃我么。”
当晚一群人情绪特别高涨。
夏明月和韩霁风当众表演情歌对唱《就让我爱你》。
“没有起伏的情绪,因为你出现后划破平静,震撼我已紧封闭的心……就让我爱你,没有了自己……”
真正的天籁之音。
夏明月一开嗓就引来喝彩声。
男声部再响起的时候,叫好声更胜。
就连夏明月都没想到韩霁风的嗓音这样动听,她转过身来看他,大屏幕上画面不停转换,细碎的光影从他的脸上滑过去,整个人清幽如画。这样的韩霁风像只妖精似的魅惑异常。
“再狂野的心,灵魂的深处有你,我愿意,放弃世界微笑而去……”
夏明月怔怔的看着他,忽然心底里酸涩异常。有那么一刹,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眼眶中泛起温热。不敢再对视下去,转过头来努力对全场微笑,用清脆的嗓音唱:“就让我爱你,证明有奇迹……”
“……幸福很远,心却在一起……”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一干人陆续离开。
夏明月和韩霁风送走了林飞和国森的几个领导,自己叫车回去。
一路上夏明月不自知地和韩霁风手指相扣,看着窗外不说话。
记忆在头脑中复苏,到底是陈年旧事,同前一次想起时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
没能等到生命所剩无几,就已节节败退。当我们发现很多事情已经不是早初的样子时,竟连自己都没想到。
下车后,韩霁风叫她先上楼去。他说:“我抽根烟。”
夏明月“嗯”了声:“你也别太晚了,外面冷。”
走出几步回头,韩霁风低头将烟点着,指掌间掬着一撮明亮的火苗。侧脸映着微光,眸色幽黑沉寂。
夏明月鬼使神差又唤了他一声:“霁风……”
韩霁风侧首看向她,缓慢的应声:“嗯?”
夏明月站在那里说:“你妈来找过我了,她让我离开你,说你们韩家无论如何不会容纳我这样的儿媳妇。”
韩霁风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呢?”
夏明月说:“爱上一个人这样不容易,我为什么要离开?”
韩霁风掐灭手里的烟,大步过来抱住她。
沉稳有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夏明月,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夏明月伸手环住他的腰:“我说我已经爱上你了,为什么要离开呢。”
刹那间感觉到他的手臂在用力,将她拢在怀里有窒息的错觉。
夏明月不能反抗,亦无力反抗。
情或许不知所起,但是,时至今日已然一往情深。一开始她的确是有目地的靠近他,将他当成一个取胜的筹码。其实她压根没他想象得那样冷静自持,就像现在,她还是不可遏制的沦陷了。
如果结果注定是输,说不准谁比谁更狼狈。
夏明月从小到大习惯防备,也不善于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可是,感情上的事她不打算再委屈自己。毕竟人一生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能在一起更是不易。又何必隐忍一时,痛苦终生。
她说:“那天晚上你喝醉了酒,对我说没有我,你不能活……或许你在抱怨我的无情无义,觉得在这场婚姻里你是沦陷到无可救药的那一个。事实并非如此,我并非像你看到的那样收放自如。只是我们生长的环境不同,很多事情你不了解,不了解那种逼不得已。有的时候现实残酷,连感情都没办法随心所欲,否则就没办法好好的活下去……”
就像之前的那场报复,夏明月分明知道是谁对她下手。如果她不采取有力的回击,只是单纯的跑回来,不仅没证据指控吴雪,还会丧失主动性。诚然对那对母女姑息的结果,就是失去更多的东西,将自己更加的置于险境。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这些年夏家那对母女到底做过什么。
夏明月回想到这一些,不由得咬紧牙关:“所以,即便我知道你的痛苦,也想第一时间回到你的身边来。可是,我不能。命运给予我的东西微薄,很多必须要我自己去争取,守护,甚至是掠夺。否则就可能像个可怜虫似的两手空空。就像你跟我的这场婚姻,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够好。但是站出来阻挠的人那么多,似乎没一个人肯支持我。就连我的亲生父亲,也要拿丰厚的筹码跟他换取,否则这些机会通通都是夏明星的。她即便不用努力,太多东西仍旧唾手可得。世界怎么就这样不公平呢?为什么不肯对我公平一些?”
夏明月用清凉的嗓音凄惶的问,听的人又惊讶她的平静,仿佛这样多的不幸,她也已经适应了。不会有其他人的无所适从。
她只是缓缓的说:“但是,即便是这样的不公平,这些年,我和我妈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妈一辈子委屈求全,却没有人肯善待她,最后以悲剧收场。因此我知道,不是只要我忍气吞声,就能换来任何的恩惠,相反,只会在这场没有硝烟的争战里死得更快。所以,为了避免更多的痛苦,我只能隐忍自己的真实情感,该做什么的时候就去做什么。不能因为任何事情乱了阵脚,哪怕是儿女情长也不能够。你们或许会觉得我无情,可是,但凡其他人对我有情,我也不会这般的无情无义。谁不想心思单纯,温暖的过日子呢?”
可是,命运也得容许才是。
夏明月席间喝了酒,一整晚的时间在头脑中微微发酵。这会儿冷风一吹清醒许多,反倒那些刺痛感也变得异常清析起来,被无限制的放大。便只想就这样伏在一个人的怀里,把过往所有的不幸说与他听。
记得有人说过,稍有人问,你就敞开心扉,其实就是孤独。
夏明月常常觉得自己就很孤独,可是,却从未这样敞开心扉释放自己的孤独。
游戏进行到这一刻该结束了,虽然开始的时候她是带着其他目地接近他。可是到了现在,对于这段婚姻她有了新的认识和感触,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能和这个人好好的过一辈子。
或许是冷,韩霁风全身生了寒意,第一次被整个世界的冷漠冻得唇齿打颤。拥着她,一时间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从外表看,这个女人的确也是冷漠的,他甚至一度怀疑她无情无义……
然而,如她所说,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生长环境。韩家虽然落破了,可是,他从小却在一个绝对优越的环境中长大,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到了现在即便再不能依仗韩家所拥有的一切,他依旧可以过很好的人上人生活。
但是,韩霁风还从来没有细细的想过,她现在虽是夏家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可是,以前漫长的二十几年,她却不是在夏家长大。
那时候她过得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生活?
跟公主一定是沾不到边的,或许连一般人的生活都有所不及。
韩霁风竟然不敢再去深思,她到底吃过多少的苦头,仿佛只要他不想,就不用因她的不幸而疼惜不已。可是,这样的自欺欺人终归麻醉不了他。韩霁风抑制体内喷薄的血液,还是不可遏制地生出恨意。他也因为这些不公恨起全世界,甚至是整个夏家……
他的喉咙沙哑,压低了声音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常。
“再多的不幸也都过去了,以后你只要有我,就拥有了全世界。再不用自己去争,去抢,去掠夺。因为我会把你想要的通通捧到你的面前来,无论你喜欢华丽的衣服,璀璨的珠宝,还是……整个夏家……”
夏明月扬起头来看他,柔和的夜灯下,韩霁风一双眼睛乌黑凛冽,像是结了冰。
她轻轻的唤他:“霁风……”
韩霁风收敛自己的情绪,看向她的时候唇畔泛起微笑。
“其实你就是傻了,那个时候更应该回来找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展开报复?如果你连依赖我都不肯的时候,只会让我觉得你的心里没我。”
他从不怕流离的现世,残酷的角逐,但是,意识到夏明月心里半点儿没有他的时候,韩霁风却怕了。
现在想起来,其实他不是怕夏明月不够爱他,他只是害怕自己太过爱她。
毕竟此生他是那样决绝的一个人,认定的事情从来没有半点的让步。这样近乎偏执的意念,用在其他任何事情上或许都没有什么。但是,一旦放到感情上,多半就会伤得体无完肤。
夏明月伸出手来碰触他清峻白皙的脸颊。
“我只是习惯了一个人……”年少想有所依赖的时候,发现总是孤零零的自己。慢慢的,适应了一个人孤军奋战。再有那么一个可供依靠的人时,却发现自己已然不知道该怎么去依赖。
夏明月没有再说下去,转而说:“这些话我早该同你说的,其实这些天都是在故意无理取闹。你的冷淡同样让我束手无策。所以,得知你的心意时别提自己有多高兴,多得意。可是,韩霁风,你就是这样不好。心里有想法却不肯跟我说,你那样子让我倍感慌张,我一度以为两人很难再走下去了……”
“别胡说。”韩霁风抱着她纠正:“谁说我们很难走下去的,我们会好好的过一辈子。”
一辈子啊,听起来就觉漫长的词汇,真是无比期待。
没有什么比时间更不经过。
本月在家呆的最后一天,公司已经订好了返程的机票,就在明天晚上。
销售部开了半上午的会,其他时间业务员们可以自由支配了。
付谣像被释放的囚徒,一从会议室出来就直接回家去了。
路上接到段楚生的电话,说中午他要带着素素去付妈妈家里吃饭。
付谣说:“等着我一起过去,我现在正在往家里走。”
段楚生问她:“你下午不用去公司了?”
“嗯,事情都忙完了,就等着明天出发了。”
一听到“出发”两字,真是让人灰心丧气。可是,没有办法,生活所迫。
段楚生答应在家里等她。
付谣一推门进来,听到素素在卧室里哭。而段楚生就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眉飞色舞的,没事人一样。付谣换上鞋子冲进去,抱起哄了一会儿,素素才渐渐停止哭泣。
出来的时候,段楚生正挂了电话。
付谣一脸不满的问他:“谁的电话?素素哭了你也不管。”
段楚生做惊讶状:“素素刚才哭了吗?”见付谣拿眼睛瞪他,赔着笑说:“一个同学刚从美国回来,好多年没联系了,一聊起来就没注意。不过小孩子哭两声不要紧……素素,来让爸爸看看怎么了……”
付谣不肯把孩子给他,板着脸说:“拿上东西赶紧走吧,我妈不是在家等着么。”
段楚生应了声,连忙去拿东西。
夏明月去个茶水间的空,就有未接电话。翻出来一看,是宋晓雪打来的。
她关上门子给她回过去。
听筒里宋晓雪的声音很是不悦:“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单独聊一聊。”
“我午休时间没有多久。”夏明月无视她的冷气流。
宋晓雪说:“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我已经在你们楼下了。”
看来是有备而来。
夏明月说:“好吧,我马上下去。”
她拿上手提包下楼。
宋晓雪果然已经等在大堂,见人出来话也不说,转身就往外走。连上一次的优雅得体都不想维系了,可见这一回她的火气之盛。
夏明月直接摸不透她的心思,她又没去招惹她……
最后宋晓雪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夏明月推开门跟了进去。
坐下来问她:“您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宋晓雪劈头盖脸的就问:“夏明月,你怎么那么卑鄙呢?竟然挑拨我和我儿子的关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夏明月有些好笑:“我自己做过的事,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你别在这里跟我装蒜了。”宋晓雪摒弃优雅,显得有些撕心裂肺:“如果不是你在霁风面前胡言乱语,他又怎么可能跑到家里跟我闹。连那种断绝母子关系的话他都说得出……”
上午的时候韩霁风回家去了。
本来宋晓雪还很高兴,一边问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一边叫阿姨:“你去买点儿菜回来,今天中午我要亲自下厨……”
韩霁风两道乌黑的长眉轻蹙着,出口打断她的话:“不用了,我今天中午不在家里吃。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宋晓雪看他的那个样子像在发脾气,不解问:“你气呼呼的,谁招惹你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韩霁风直奔主题:“你去找过夏明月了吧?”
宋晓雪立刻垮下脸来:“是夏明月向你告我的状吧?她都怎么跟你谗言我了?”
韩霁风道:“她什么也没说。是我想要告诉你,妈,我和夏明月的事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干涉,即便你是我的母亲。而且我希望你认清楚,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这个女人的来去只有我说得算。不管你说了什么,只要我不准,她就永远不能离开。妈,如果你再执意下去,别怪我和你断绝母子关系。”
他撂下狠话就甩门出去了。
宋晓雪被气得浑身发抖,很长时间全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气喘吁吁地坐在沙发上,好长时间才缓过劲来。顾不得那胸口依旧疼着,拿上包就直接过来找夏明月了。
想来是那句“断绝母子关系”刺激到了她,毕竟在这世上她也就韩霁风这么一个亲人了,又是她当眼珠子疼大的儿子。如今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说出这样的混帐话来,无疑是在伤她的心。
夏明月靠在椅背上,老实说:“你来找过我的事,的确是我跟他说的。但是,他今天过去找你理论的事,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宋晓雪只差端起咖啡泼到她的脸上去,压根不相信她说的话。
“夏明月,你可真能装啊。我就不信你会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怂恿,霁风他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来。你还在这里跟我装什么善男信女。本来夏家的人欺负你,我还觉得你可怜。现在看来,你更加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只有霁风才会受你蒙骗。”
夏明月抚了下额头,知道跟正在气头上的宋晓雪什么也谈不出。她所谓的想给她谈一谈,其实就是来找她吵架,发泄心里的不快罢了。
而她下午还有工作,实在不想因此影响心情。
站起身说:“你现在正在气头上,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有什么话,等你冷静之后我们再聊吧。”
“夏明月,不说清楚你别想走。”说着,将手里的咖啡泼向她。
滚烫的液体泼到身上有灼伤的痛触,夏明月轻吸一口气,就发现自己的手臂都红了,估计衣料下的肌肤也一定不能幸免。没想到她这样过激,不由将夏明月也激怒了。
颌首问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宋晓雪理直气壮:“把我儿子还给我,从此以后离得他远远的。”
夏明月一字一句:“不可能,除非我死了。但是,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宋晓雪一阵气恼:“夏明月,你……”
夏明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被烫过的地方太疼了,心烦意乱,再僵持下去,更难听的话她都说得出。可是,眼见宋晓雪一张脸白得跟纸一样,胸膛剧烈起伏,呼呼的喘着气。她不好再刺激下去,不管宋晓雪背后怎么嚷她,都一路不回头的走了出去。
阳光下,那烫过的肌肤更加疼痛起来。
想着去医院处理一下吧,已经起了层明亮的水泡。于是给公司的人打电话请假,打上车过去。
韩霁风听说夏明月请假了。打来电话问她:“怎么了?他们说你去医院了。”
夏明月气奄奄的:“泡咖啡的时候不小心烫了一下。”又说:“不过你别担心,没什么事,让医生给我简单处理一下就好了。”
韩霁风还是放下手头的工作赶了过来。
看到她,澄黑眼眸眯起来:“到底怎么伤到的?”
夏明月懒洋洋的说:“不是告诉你了,弄咖啡的时候不小心烫到。”
韩霁风只问她:“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么?”
上完药后,烫伤的几处疼得厉害。以至于人的心思都很不宁静,夏明月本不想再激发这对母子的矛盾。可是,敷衍的言词明显打发不了他。实在疲于应付,随口说:“你妈中午来找我了,火气很大,而我又是那样的顽冥不化,她一气之下就拿咖啡泼了我。”
韩霁风薄唇抿紧,转首就要给宋晓雪打电话。
夏明月拉住他:“算了,我看你妈真的很生气,你就别再气她了。否则她一定以为是我在中间怂恿,只会将更多的火气撒到我的身上来。”她叹了口气:“我也真是怕了她了。”一个吴雪还不够,现在又来一个宋晓雪。夏明月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不得人喜欢?
想想又觉得婆媳大都一对天敌,为了一个男人争得你死我活。即便表面相敬如宾,实则无时无刻不想争个高下,证明自己才是那个NO。1。
从医院出来,夏明月没有再去公司。韩霁风直接把她送回家去。
才到家不久,韩霁风就接到大宅那边的电话,是家里的阿姨打来的。
告诉他:“少爷,你快回来一趟吧,夫人她呼吸困难,一直吵着心口疼,我看她是病了……”
这种鬼把戏宋晓雪不是第一次玩,到了这个时候谁还肯信她。
韩霁风表现得十分冷淡:“既然病了,你让她去医院。”
说完,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夏明月见他一脸阴郁,就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韩霁风给她倒了杯水说:“家里的阿姨打来的,说我妈心口疼,好像生病了。”
而他的表情明显是不信。
夏明月想到宋晓雪之前在咖啡厅的反应,脸色真的很难看。犹豫一下说:“不然你回家看一看吧,没事最好,万一有事,你好赶紧送她去医院。”
韩霁风不肯。整个人又说不出的烦燥,掏出烟就要去阳台上抽。
被夏明月一伸手抢了过去,拿眼睛瞪着他说:“以前不是不准我抽烟,现在你自己反倒又抽起来了。以后不准抽了,否则别指望我再听你的话。”知道宋晓雪再怎么胡搅蛮缠,毕竟母子情深,而且除了韩霁风,她在这个世界上也就没什么指望了。催促他说:“你还是回家看一看吧,也好放心。”
刚说完,大宅那边的电话又打来了。
阿姨直接在电话里说:“夫人已经被送去医院了……”
韩霁风拿起车钥匙去医院。
宋晓雪毕竟上了年纪,身体本来不好,加上韩家落破,韩礼让跳楼自杀……不好的事情接踵而至,她整个人受了不小的打击,身子骨更加不行了。时不时就心口疼的厉害,有的时候还会出虚汗,软绵无力。韩霁风几次催促她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她都不肯。
这回看似真被气大发了,从咖啡厅一回到家就感觉无力招架,没一会儿就让阿姨打电话叫救护车。
韩霁风过来的时候,宋晓雪正在病房里输液。医生说心脏病犯了,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宋晓雪见他进来,直接扭过头去,没好气的说:“你是来看看我死了没有吧?现在这个样子让你失望了是不是?”
韩霁风蹙眉:“妈,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不是都在巴不得我死么,如果我死了,你就可以和那个夏明月双宿双飞了,再没有人干涉你们了是不是?”
韩霁风走近说:“妈,你也知道如果你不干涉,我就能和夏明月双宿双飞过一辈子,那你为什么又非得拆散我们呢?难道非我一个人孤老终身,你才满意?”
宋晓雪顿时激动起来:“我是你亲妈,怎么会那么想。不让你和夏明月在一起,无非是想让你过得更好。可是,你看看你跟她在一起有什么好?要不是她,你能伤得这么厉害?”她出口锋利起来:“我看她就是个扫把兴。”
她的情绪越来越激烈,喘息又开始困难起来。
韩霁风不敢再激怒她,就说:“我们现在先不说这个,等你好了再说。”转而又说:“你好好躺着别动弹,我去问问医生你的情况。”
得了借口出来,连他都没想到宋晓雪的情绪会这么激动。难怪会做出过激的行为。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怎么了,凌厉得有些不可理喻了。
出来后给夏明月打电话说:“我妈心脏病犯了,医生说这次有点儿严重,让住院观察几天。今晚我留下来照顾,就不回去了。晚饭你别做了,我帮你叫外卖。”
夏明月没什么想吃的,就说:“算了,等我饿了再说,你在好好在医院陪她吧。”
说着挂了电话。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阴郁的情绪没有完全散去,就想,不如回夏家走一趟。
吴雪见她进来,一脸的鄙夷。夏符东不在家,厅内也没有一个下人,她的厌恶也丝毫不用收敛。
“你来这里做什么?”
夏明月相对自在许多,笑盈盈的说:“我回自己的家还需要理由吗?”
吴雪哼笑:“你家?不要脸的东西,别做白日梦了。总有一天夏家会让你扫地出门。”
夏明月抬头环视整个富丽堂皇的厅堂,告诉她:“是不是做白日梦,以后就知道了。终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个金碧辉煌的夏家到底是谁的,谁才是寄人篱下的那个人。”
吴雪森冷地瞧着她,眼中却窜出显而易见的火苗。
最后缓缓说:“夏明月,你若能在韩家也这么得意就好了。不过我想,宋晓雪一定瞧不上你这个扫把兴。”
夏明月眯眼想了一会儿:“你对她说过什么?”
吴雪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脸得意:“关于你,还用我刻意说什么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关于你做的那些事,只要我随便说出一两件,宋晓雪自己一想也就什么都知道了。他们韩家再怎么落破,也容不得你这样的女人。”
夏明月心里道了句果然,有的时候她还想不明白,她和宋晓雪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就是嫁给了她的儿子,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伤害到韩家。但宋晓雪尖锐的抵触情绪就像一根锋利的针,时时不容妥协的对准了她。
原来是听信了吴雪的谗言。
“你迫害人的本事还真是了得,看来吸取的教训还是不够多。非等身边的人因为你一个一个的受到伤害,你才能善罢甘休。”
吴雪恶狠狠的看向夏明月,再次被人戳到了痛触,她整个人都变得有一点癫狂:“夏明月,你敢?”
夏明月缓缓说:“不是我敢不敢,是只要你敢为非作歹下去,报应说来就来。”
此时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
“老爷,你回来了。”
两人均不再说话。
夏符东一进来,看到夏明月在这里,问她:“今天怎么过来了?”
夏明月说:“来看看你和阿姨。”
夏符东看到她的手臂,吃了一惊:“明月,你手臂怎么了?”
夏明月告诉他;“爸,你别担心,不小心烫了一下,抹点药膏就没事了。”
夏符东嘱咐她小心一点儿。然后留她在家里吃晚饭。
夏明月一留下,吴雪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借口身体不舒服上楼去了。
当晚又是夏明月和夏符东两个人吃饭。
饭桌上夏符东问起韩霁风去D城开庭的事。
夏明月说:“再有两天就出发了,我问过他了,他说赢的希望很大。”
夏符东满意的点点头:“霁风有这个实力。”
没有什么比看吴雪愤怒到扭曲的脸颊更俱快感,果然,再从夏家出来,夏明月烦闷了一下午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回到家后早早的就睡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听到客厅里有响动。
她起床后,站到卧室门口看了看,是韩霁风回来了。
见她站在那里揉眼睛,就唤:“快洗漱准备吃早饭吧。”
夏明月走过去:“你叫了外卖?”
韩霁风直接将人扳过来,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仿佛一整夜的时间不见,他甚是想念。才说:“我下厨做的。”
夏明月吃惊问:“几点回来的?”
韩霁风抬腕看了眼时间,说:“大约凌晨三四点吧。”
“怎么不去卧室睡一会儿?”
韩霁风贴心的说:“怕把你吵醒了。”
轻轻的推了她一下:“快去洗漱,我去换衣服。”接着又嘱咐她:“烫伤的地方别沾水。”
夏明月嗯啊的答应着。
出来后韩霁风已经换好了衣服,雪白的衬衣,衬得整个人丰神俊朗,挺拔清隽。
夏明月忍不住冲他吹口哨。
韩霁风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怎么跟个痞子似的。”
“看到让人垂涎三尺的韩律师,说实话,不流氓一下都觉得自己不正常。”
夏明月笑着来到饭桌前。
韩霁风似笑非笑,给她盛了一碗粥说:“别贫,快吃饭吧。”又问她:“你手臂还疼么?”
“不疼了。”夏明月吃了一口粥,煮得恰到好处,入口即化。满意的嗯了声:“妈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儿?”
“心脏有问题,其他的这两天还要再查一下。只是过两天我要去D城,所以不太能顾得上她了。”
夏明月说:“你放心去吧,医院那边我会天天过去,有什么情况立刻给你打电话。”
韩霁风俊眉蹙起:“她的情绪还很不稳定,我担心你过去,她会找你麻烦。”
到时候说些难听的话还是其次,充耳不闻就好了。但是,现在宋晓雪的过激行为明显不止这些。
夏明月还有闲心说笑:“你是心疼我,怕你妈欺负我是不是?”
韩霁风看着她那一脸洋洋得意的笑,漫条斯理:“你觉得呢?”
夏明月装傻道:“我觉得你应该更担心你妈一些,毕竟那是你亲妈。”
“妈虽然是亲妈,但老婆也不是后的,相信我,一定能找到解决的法子,不让你受委屈。如果真的不行,我就带你远走高飞。等几年之后,我们抱着孩子回来,她就再也无话可说了。”
夏明月听着这话,头脑中骤然蹦出“私奔”两字。
白了他一眼:“韩霁风,你行了,比我还不正经。”
韩霁风挑眉:“你也知道自己不正经啊?跟你说正事呢,你老跟我瞎扯什么。”
夏明月端正了身姿:“我也跟你说正事呢,你放心的去D城开庭就好,这边交给我,我会去医院照顾她。如果实在不行,我就跟公司请几天假。”
反正在财务部她还处在一个熟悉阶段,不似在销售部时的日理万机,请几天假也不会耽误多少事情。
韩霁风想了下,除了这样状似也没有其他更为可行的办法了。韩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跟他最亲近的就是夏明月。请护理也不如让自己家里人看着更安心。再说两人多接触一下,或许宋晓雪对夏明月的认识就会改观。
便说:“那你就辛苦几天,其实不用每天盯着她。我已经请了最好的护理,你只要陪她定期做个检查就行。”
夏明月答应下来。
同时吴雪的事情她没有跟韩霁风说,毕竟排斥她的人是宋晓雪,而且以宋晓雪现在的反应,即便说了吴雪的阴谋诡计,她也不见得就会信。到时候说不定还会给她扣一顶更大的帽子,她可真的是罪孽深重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韩霁风没有后顾之忧,放心的去开庭。
这一回付谣走的不是特别痛快。
以往段楚生即便不送她去机场,也会送到楼下帮她叫好出租车。
然而这次他的那个美国同学回来,昨晚约定今天要聚一聚,段楚生一早就出门去了。刻意把付妈妈叫来帮着带孩子。
付谣上午一边整理东西,一边怨怼:“这么大个人了,跑出去就不管孩子了。”
付妈妈抱着孩子责备她说:“你就别怪楚生了,就因为他那么大个人了,还没点儿自己的事要做了?再说老同学回来了,聚一下情理之中的事,谁还没个人情往来。”
付谣不想说他了。
整理完东西就和素素一起玩。
付妈妈早早做好了饭,让她吃完去机场。
付谣有些恋恋不舍,抱着孩子不撒手,时不时在她脸上亲一下。
付妈妈怕她误了航班,就催促她:“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快点儿走吧。来,把孩子给我。”
过来把孩子接到手里。
付谣拿上行李箱说:“妈,那我走了。”
直到离开,段楚生也没说打一通电话回来。
付谣也不想理会他了,到了机场,给韩霁风打电话,跟他确认;“学长,你是两天后去D城吧?”
韩霁风暂时放下手里的事,起身到外面说:“是,大后天开庭,我后天过去就来得及。”
付谣爽快说:“那我知道了,那边我帮你安排好,你上飞机前给我打电话。”
韩霁风道过谢意,说:“麻烦你了,付谣。”
“别这么说,我应该的。”
“要出差么?”
苏婉清上来时,听到他的话,就走过来问他。
韩霁风收起电话说:“嗯,去D城。”
“什么问题?”
“债务。”
苏婉清点点头,表示了然。又问他:“有信心大获全胜吧?”
韩霁风淡淡说:“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打官司这种事更是如此,有输有赢。”
可他却是极少输。
苏婉清跟他一起共事这么多年,韩霁风在庭上的风采她见多了。连带他的所向披靡,她都是司空见惯的。
即便是见惯的东西,还是忍不住的像小女孩儿一样迷恋。
可是,这样的心思早怎么就不敢说出来?
苏婉清神色一转:“听说阿姨病了,现在好点儿没有?”
韩霁风边走边说:“心脏有点儿问题,住院观察呢。”
苏婉清问了宋晓雪的病房,打算下班的时候过去看看她。
接着拿上文件去二十一楼。
张洁见她上来,打过招呼说:“苏律师进去吧,我们林总在里面。”
苏婉清叩了两下门板进去,林飞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来。
“苏律师,请坐。”他按着眉角靠到椅背上,表示自己真的的惆怅:“现在的市场真是不好做,问题应接不暇,这有几个问题苏律师帮忙看看,要不要直接起诉对方。”他接着感叹:“以前不知道夏总监是怎么应对这些问题的。听张洁说,就不见她有焦头烂额的时候,真是个传奇人物。”
苏婉清上二十一楼还是夏明月钦点,当时两人共了几次事,早见识了夏明月的雷厉风行。
说了句:“夏总监是标准的女强人。”接着又说:“林总其实也不差,只是你们做事的方法不一样,各有各的长处。”
林飞顿时挑高了眉毛:“你这是在夸奖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