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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便哭了起来,既怨恨又委屈。
余二爷脸色也不大好看,谁能想到,江沅一个平民进士,居然敢甩世家的脸子?虽说这事儿外界不知道,但余府上下几乎都知道内情。那些个下人还不得在背后议论嘲笑?这让余伶怎么做人?
“行了,伶儿也是我的女儿,难道我就不心疼吗?”
他走过去,扶正妻子的肩,柔声道:“但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你约束好下人,别让他们乱嚼舌根就是,再另外给她择一良婿,过不了多久,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你说得轻巧。”
余二夫人一把甩开他的手,“都怪你,也不打听清楚,就带江沅入府,给伶儿瞧见了,一颗心都扑了上去,他却又另娶他人为妇,伶儿不光丢了脸,心也给丢了。她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哪里经历过这个?半条命都得丢了去…”
这下余二爷不知该如何劝了。
“我的伶儿好好的世家贵女,多少贵公子哥儿排着队等着求娶,如今为什么婚事艰难?难道是我的错?”
余二夫人想到江家的‘不识抬举’,以及母亲的‘冷漠无情’,害得她求助无门,女儿伤心欲绝,便忍不住心生怨恨,挖起了陈年旧账。话里话外,都在指责余老夫人和余氏。
余二爷听得皱眉,虽说母亲是有过,但如今已因小妹的死而缠绵病榻,命不久矣,他们做小辈的,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说这些作甚?”
“我不说这个还说什么?”余二夫人冷声道:“当初就不该上萧家闹。小妹出嫁为妇,犯了什么就该由婆母责罚。她便是仗着有娘家撑腰,才肆无忌惮。母亲一心护着,护成了个杀人犯,败坏了整个余家的名声,可怜我的伶儿才十四岁,还没嫁人,就被她连累得快嫁不出去…”
“胡说八道!”
余二爷素来对妻子还是不错的,女人有点小毛病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人无完人。可若是不知分寸,只顾自己私欲,就不能再纵容了。
“你要与我论这些陈年往事,那我就问一问,当初是谁猪油蒙了心贪图萧家富贵,和小妹联手贪人家中馈?”
余二夫人心虚气竭。
“当初见你有悔改之心,我才在母亲面前替你求情,原以为你只是一时糊涂,你我夫妻一体,你犯了错,我自当也有责任。如今你若再提旧事,将所有过责都推到小妹身上,岂非和小妹一样?”
余二爷沉着脸,沉声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当年若非你纵容小妹,养大了她的野心,她又岂会一步错步步错?如今余家落得这般地步,若要追究起来,你也是真凶之一。”
余二夫人瞪着他,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半晌,又掩面低低哭泣。
“好,都是我的错,你既这般厌弃于我,嫌我丢了你的脸,给余家丢了脸,那干脆一纸休书休了我便罢…”
“你又在胡说。”
余二爷见她哭得伤心,也不忍再责怪,叹息一声。
“我何事说过要休了你?只是这些话,以后别再说了,尤其别让母亲听见。小妹犯了错,已遭了报应,母亲如今也是病入膏肓。再去计较谁的责任,没有任何意义。”他语气柔和下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伶儿的婚事定下来。她年纪小,对江沅不过就是一时迷恋而已。等定了亲,她也就慢慢忘了。”
“那江家呢?”余二夫人不甘心,“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还能如何?”余二爷苦笑,“难道我还要以权谋私,去打压报复吗?给御史抓住了把柄,再来参我一本?再说,无缘无故的,我对付一个进士,这不是让人怀疑?”
这话说得简直和卢老夫人如出一辙。
余二夫人抿唇,“好,不对付江家,但是,可以用别的法子。”
余二爷又皱眉。
“你还想做什么?”
余二夫人看他一眼,没说话,起身去了隔壁女儿的院子。
余伶自打知晓江沅‘另结新欢’,便郁郁寡欢,竟是染了病,这才短短两日,脸都瘦了一圈,躺在床上,憔悴极了。
十岁的余清坐在床边,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道:“二姐姐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余伶只觉得悲苦,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一颗颗往下掉。
余清见了又着急又无措,“二姐姐,爹和娘一定会给你做主的,你别哭…”
余伶苦笑。
怎么做主?难道还能绑了江沅跟她拜堂成亲么?
“我现在,是整个余府的笑话了。”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那些个丫鬟婆子,小厮家丁,全都在背后议论。我还能怎么办?不如死了干净…”
“胡说。”
余二夫人走进来,听见这话,立即斥了声,“什么死不死的?不许说胡话。”
“难道不是吗?”
余伶哭得更伤心了,“全府上下都知道您和爹在准备给我议亲,也知道相中了江家,可江家另聘贤妻。我这个低就的贵女,反倒被人嫌弃,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余清让出位置给母亲。
余二夫人轻柔的给女儿擦眼泪,道:“你放心,娘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我不要什么公道。”
余伶也是一根筋,哭着道:“他为什么宁肯娶个平民也不要我?我堂堂一个世家女,居然被一个平民比下去了。那女子就真的这般好,值得他舍弃官途捷径,也要求娶?难道我就那么不堪吗?”
余二夫人心疼的搂着女儿,“我的伶儿当然是最好的,是他有眼无珠,不识金镶玉。这种人不值得你伤心,他不会有好报的。”
余伶还是哭,“我倒是想知道,那女子究竟是怎样的天仙,亦或者是那书里狐媚人心的妖精。否则,怎会让他如此神魂颠倒?”
女儿钻进了死胡同,余二夫人只好安慰,“什么天仙妖精?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民罢了。我们伶儿是世家贵女,她连给你擦鞋都不配,你若要与她比个高低,那是自降身份,懂吗?”
她拍拍女儿的背,低声道:“听我说,娘不会让那女人好过的。”
余伶一心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母亲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除了哭还是哭。
余二夫人瞧着女儿这模样,心中更恨。
隔日她便差人悄悄打听江家到底聘娶的是谁,得知不过商人之女,心中更为唾弃鄙夷。
江沅如今好歹是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大小也是个官。历代阁老忠臣,那都是从翰林院出来的。如今已沐休的周老太师及其子周言,那都是从翰林院出来的。只不过以江沅的出身,想要混出头,大底有得熬。但无论如何,也算是清贵门楣了。
而商人最是低贱。莫说是入了翰林院的,哪怕是个九品芝麻小官,都不可能娶商户女为妻,顶多就是纳妾,还是冲着对方的嫁妆来的。
小门小户,果然还是见识浅薄。
江沅现在在京城,若是针对他,被查出来了,确实不妥。所以余二夫人改变方针,直接对付江沅那个未婚妻严茗。
严家不是做生意的吗?
那她就让她们做不成。
严家是盐商,最重要的,便是盐引!
没有背景的商人,想要获得盐引,通常都会给县令或者知府塞一大把银子。若无盐引,便是贩卖私盐。而贩卖私盐,是死罪!
余家现在纵然不显了,但人脉还是有的。这种事,只需要吩咐一声就行了。
余二夫人直接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给了当地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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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