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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成率领援军终于到达桐城,当知道赤岗岭与菱湖失陷的消息后痛心疾首,现在他身边除去捻军只剩下不到两万人。
“英王千岁,赤岗岭和菱湖被占,安庆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支援,如果不想办法打通清营恐怕他们坚持不了多久。”辅王杨辅清说道。
洪仁玕说道:“清军防守严密,强突恐怕不易!”他刚领军不久,没什么经验,所辖又都是新兵,曾数次被清军击败,所以他现在根本没有信心突破清军防线。
陈玉成收拾好心情,现在他是救援安庆的主将,对在场的众将领沉重道:“各位,清军防守严密,前两次救援安庆失败,这是第三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我们决不能让安庆落入清妖之手,如果安庆被占领,下一个就可能是天京了,诸位,拜托了!”
八月初,陈玉成集合了辅王杨辅清、干王洪仁玕、堵王黄文金、顾王吴如孝、章王林绍章以及捻军共十一万人向清军防线发动总攻。
而清军这边,李续宜也从湖北返回,并带来一万援军,双方都横下一条心,死争安庆。
战斗刚开始,洪仁玕、林绍章、黄文金率领四万余人进攻多隆阿,曾国藩闻讯立刻派成大吉率领5000精锐支援,双方在挂车河一带激战,由于多隆阿有骑兵三千,他先用步军与太平军对射消耗其弹药,随后命令骑兵冲击,洪、林、吴三人不敌,败退桐城。
战场上只剩下陈玉成、杨辅清二部人马。他们在集贤关外扎下营垒四十余座,兵分十路猛攻曾国荃防守的西北战壕。清军据壕而守,凭借火枪火炮向太平军猛烈射击。太平军不顾伤亡,数次冲到战壕边上与清军展开混战。曾国荃感到压力大增,急向曾国藩求援。曾国藩也知道这是决战的最后时刻,将手里的士兵全部支援曾国荃,并集中了全军50门火炮轰击太平军。
“给我冲,都给我冲,不许后退!”陈玉成不顾身边落下的炮弹,亲自阵前督战,“都多带点柴草、沙土,将清妖的壕沟填平,炮手,给我狠狠打,不要顾及炮弹。”
太平军身背柴草、沙包,冒着炮火拼命强攻战壕,其实此时已经用不着那些柴草,光太平军的将士们的尸体就已经将战壕填平。
冲到战壕边太平军投弹兵将一枚枚炸弹扔进清军防线,清军惨叫躲避,终于,太平军冲进了第一道战壕,与清军展开惨烈的搏杀。清军为了围困安庆在城外挖了前中后三道长壕,曾国荃,鲍超率领督战队镇守中垒,敢退着一律杀无赦。
安庆城内吴定彩见陈玉成正在猛攻清军防线,再一次率领一万疲兵从西门而出,绕过前壕,进攻东面湘军刚筑成的新垒,曾国藩派大将李续宜亲自镇守这里,就这样大战持续了几个昼夜,安庆城外死尸遍野,血流成河。这一战打的日月无光,天地愁惨。
十天后,一脸疲惫的陈玉成听着手下的汇报,“英王千岁,由于安庆城未派出接应部队,我们派出的粮船都被清军劫去了,现在是不是还要继续?”
陈玉成苦笑一声,他知道安庆守军已经将城门死死堵住,自己打开城门也需要费一番力气。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小兵沮丧的离开,大战进行到这里,解救安庆恐怕无望了。
又过了一天,大战仍在继续,但太平军已经是强弩之末,曾国藩意识到这点立刻调李续宜、鲍超、多隆阿三部分出近两万人再加上曾国荃的五千人,一边据守防线,一边进攻安庆城。
夜晚,无数士兵躺在城墙上,丝毫顾不得周边散发异味的同伴尸体,因为他们不想浪费宝贵的体力。安庆已于十天前彻底断绝粮食供应,现在城内的马匹、狗、猫、老鼠、树叶、树皮、草根,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吃光,将士们连刀枪都快拿不住,但他们依然在反抗,没有一人想出去投降。
“老叶,你还能动吗?”说话的是吴定彩,他率军冲击李续宜的营垒,连攻了十余次仍是无功而返。
叶芸来在旁边说道:“老吴,不要说话了,节省点力气,明天还要杀清妖呢!”
“哎,早知道就多带点粮食进来了,也不至于向现在这样,人有不少,能动的却没几个,说出去一定会让人笑话的!”
“没办法,水路、陆路全被堵死,粮食进不来啊!”
吴定彩看着远处的长江咧嘴笑道:“真想下去抓两条大鱼,这肚子已经一个多月没好好吃过东西了!”
叶芸来嗤笑一声,牵动了伤口,赶紧忍住,忽然,西北又传来枪炮声。
“看来英王他们还没有放弃咱们!”
吴定彩向外面看了一眼,发现清军并未进攻安庆,又躺了下来。
“老叶,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叶芸来轻声道:“都这个时候了,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吧。”
吴定彩说道:“是这样,你看这仗打成现在这个样子,安庆陷落只是时间问题。但英王他们已经做得够多了,没不要为了一座必将失去的城池拼命,我的意思是趁现在我们还能动全部冲出去,哪怕战死也值了,我不想留在这里饿死或者被清妖像猪狗一样宰杀。”
听到吴定彩要放弃安庆叶芸来没有激动,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我同意,如果今晚英王仍突不进来我们就出城与清妖决一死战!”
“哈哈哈,看来这鱼要来世才能吃到了。”
就在二人商量明天怎么慷慨赴死之时,城北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整个安庆都颤动了几下。
“哈,清妖终于将地道挖到城墙了下了!”叶芸来不在乎的冷笑道,如果是他,早就想到这种方法。
吴定彩扶着城垛摇晃的站起,看来今晚就是我们的最后一夜了,能动的兄弟们都起来,我们去城北与清妖死战!”
“死战,死战……”
城墙站起无数太平军战士,他们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狂吼死战二字。
曾国荃站在战壕里,见到北城被炸塌一段城墙,抽出战刀,吼道:“弟兄们给我杀,一个不留,抢到的东西归你们自己!”
“杀啊……”
一万多湘军眼睛射出嗜血的光芒,向缺口冲去。
北城太平军拼死抵抗,他们用战友的尸体舔堵缺口,拿不动武器就用双手,牙齿,就是死也要在清兵身上弄下一块肉来。
终于第一批清军冲进城内,但他们很快与吴定彩、叶芸来的援军碰到,刀枪是双方唯一的语言,顿时喊杀震天,血肉横飞,面对誓死如归的太平军将士,清军竟然被推了出来。
“可恶,一群废物,剩下的人,跟我一起杀!”曾国荃挥舞战刀,亲自率领五千精锐冲进城墙。
清军生力军加入,太平军终于抵挡不住,向城内退去,但他们节节抵抗,宁死不屈。
湘军也露出獠牙,开始四处放火杀人,不论军民、男女、老小,一律杀无赦。
城外,陈玉成和杨辅清听到巨响后就知道事情坏了,率军死命进攻,但还是被打了回来。
最后,二人遥望燃烧的安庆城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相望长叹。
“安庆的弟兄们,我对不起你们!”
陈玉成流下泪水,扭头率残军退回桐城。
历时两年的安庆保卫战终于落下帷幕,太平天国一方防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