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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打开卡车的后舱门。里面早是一片狼藉,不少包装袋早就被撞破了,米面撒了一地都是,还有被火神炮打穿了桶装的色拉油,流了一地,但是即便是这样,这里面的食物仍然非常丰富,老黄看到开舱门的那位中年大叔的眼睛如果一只饿了三天的狼看到一块香喷喷的鲜肉。
小区里的众人喜笑颜开,但很快笑容就收敛了,牛升指使着手下领了一些人,把里面的购物车给搬下来,然后运走,老黄三人也各自找了一点零食,然后跟着曾冀飞一起,找到了一个干净的一户住下,楼道里黑漆漆的,幸好还有手电筒,蜡烛。
点好了三根蜡烛,黄色火苗欢快地跳跃着,总算让这间屋子里明亮了一些,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房子,装修也不算豪华,但是很干净整洁,只是窗户很久没有开过了,空气有些闷,老黄用借着烛光观察了一下房间里的陈设,在一个梳妆台上看到了一张全家福照片,一对中年男女,一个小男孩,笑的很开心。
“这家人你认识么?”老黄随口朝着曾冀飞问。
曾冀飞声音很小声,显得有些胆怯:“不认识,你们还有事么,没事我就走了。”
“等下,先别走,”老黄喊住了他:“我还有些话想问你。”
曾冀飞愣了一下:“什么?”
“你是一直住在这个小区里的人么?”
“不是,我老家是南方的。”
“哦,真巧,其实我们也是,”老黄朝着这位青年笑了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穿着很朴素,白衬衣,牛仔裤,还有一双运动鞋,黑框眼镜,年纪约莫二十三四,感觉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不由得心生好感,“我们老家都是W市的,三个人一起来S市这里工作,你呢?”
看到面对的陌生人口气这么和善,不像之前那么气势凛然,这个小个子青年也稍微放松了警惕,脸色变得温和了一些:“我也是,在这里打工。”
老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就坐在床边聊了一会天。
原来这个叫曾冀飞的青年是在附近的一家公司上班的白领,与自己的同事一起合租了这个小区里面的房子,过着平静的生活,并没有参与这个什么“净天圣教”的活动,只是偶尔能够看到一堆人在那里集会什么的,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估计是被忽悠了买一些保健品什么的活动,哪知道有一天突然爆发了危机,一伙凶神恶煞的人突然出现,声称这里现在是“净天圣教”的地盘,这里所有的人都得服从他们的命令,里面带头的人,就是那个什么“右使”牛升。原本爆发危机的时候就是工作日,在小区里的人不多,一片混乱之下,许多人根本回不来,估计是死在了小区外面,“净天圣教”他们派人封锁了两个进出口,用铁锁锁死,也算是暂时保护了这里面的人的性命安全。
有部分人的家人还在外面生死未卜,想要出去寻找自己亲人的下落,那伙人装模作样地警告了一番,说外面危险之类的,你们不要轻举妄动,硬是要出去找的,也还是给放出去了,当然,出去的人再没有回来的,自那以后,就再没有人说要出去寻找了,只能跟着他们。
他们当中有人会开锁,也亏得这个小区占地不大,而且还是那种比较老式的房子,一共五层没有电梯,很多户都还是老式的防盗门,他们就派人挨家挨户地搜索,把里面所有能够拿来用的物资全都给搜刮了过来。
“挨家挨户地搜?”老黄来了精神,“是怎么个搜法?”
曾冀飞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情形,愤愤不平:“我没有搜过别人的家,我只是呆在房东的房子里,房东联系不上了,估计是死了,本来冰箱里也没准备多少吃的,只剩下一些零食而已,瓜子,还有糖果什么的,都被他们抢走了,说是危机时刻,所有的食物都要由他们来分配,不止是那些,我们一般不怎么做饭的,就连放在那里已经很久没动的一些油,还有盐,辣椒,醋之类的调味料都被抢走了。”
老黄冷哼:“那他们这么做跟强盗又有什么区别,一帮浑水摸鱼的渣滓。”
“这话也只有你们敢这么说,”曾冀飞苦笑:“要是有人敢在他们面前露出一丝不恭敬,就会挨打,他们叫做接受圣教的惩戒。”
“那你呢?被他们惩戒过么?”
“没有,”曾冀飞连忙做了一个摆手的动作,一脸的无辜:“我哪里敢惹他们,特别是那个叫牛升的,光是站在他旁边,都觉得害怕,人太凶了。”
“哈哈哈哈哈哈”黄真木一拍手:“他那种人是看起来就很吓人,脸黑的跟碳一样,眼神锐利得跟鹰一样。”
“你说他们之前不是干黑帮的吧?”曾冀飞瞪大了眼睛问道。
“这个可不好说,”老黄道:“那你呢,你现在是他们的教徒么?”
“我......”曾冀飞用手挠挠头,“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我本来不是的,他们在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打算把小区里所有的人都收做教徒,可能只是想在这个地方称王吧,后来有一次据说是派了三辆卡车,还有大部分主力教徒,还有牛升一起,去外面寻找物资,结果去了三辆卡,只回来一辆车,回来的人,也是失魂落魄的,外面实在是太危险,太危险了。你们居然能从那种环境下找到这里,你们实在是很厉害。”说到这里,曾冀飞对着老黄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黄真木跟阿帆,陈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会心一笑。
“那就是说你现在也是教徒?”
“是的,”曾冀飞道:“有一次他们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说因为牺牲了许多圣教里的骨干还有中间力量,所以需要从群众里吸纳新人作为教徒,本来没什么人有兴趣,但是破不过他们的手段,强拉了很多人入教,你们应该也看到了,连那种身体不大好的老爷子都被拉过去做站岗的工作。”
“我们是经历过一些事,”老黄笑道:“那这里现在的情况大概怎么样?”
“这里的情况......”曾冀飞开口说了几个字,然后脸上又露出了犹豫的神色,老黄意识到他可能是被教里的人警告,或者说威胁过不要乱讲话之类的,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担心,有什么事我们可以给你担着,你不要怕什么,无论谁欺负你,我们都会给你出头。”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老黄道:“就告诉你吧,之前跟牛升一起出去寻找补给物资的那批人,其中就是我们三个,今天卡车里找到的那些物资,就是我们当时在超市里找到的那些物资,牛升那种色厉内荏的货色,对付一下普通老百姓还可以,对付我们就不行了,不过我们也算是承过这里的人的恩情,所以就要做一些事情来报答他们。”
“你们手里有枪嘛。”曾冀飞道。
“没错,他不是怕我们,是顾虑我们手里的枪。”老黄说着拍了拍腰间的枪套。
曾冀飞似乎是打消了心头的顾虑:“其实我也很讨厌他们那个什么教的,但是他们像抓壮丁一样强行给我们分配任务,他们控制了所有的食物跟水,如果不听他们的,就会饿死渴死。”
“手段够狠的,还会玩法西斯独裁了。”老黄笑着摇摇头,“或许我们不该把车开到这里,应该找个别的没人的好地方好好休息。”
“现在说这些有屁用阿,来都来了。”陈飞一边在一张精致的木椅上坐着,腿翘到一张桌子上搭着,一边磕瓜子一边说,他还保持着良好的习惯,知道把瓜子壳扔到垃圾桶里面去。
“是的,来都已经来了,就不要想当初怎么怎么了。”王帆说着撕开了一包饼干,他也陷在沙发里,仿佛已经被沙发封印。
曾冀飞盯着正在吃东西的两个人,重重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老黄脑海中灵光一闪,是说这小子怎么也这么配合,问什么都愿意说,原来是盯着吃的阿,于是给他递了一包巧克力夹心饼干,曾冀飞喜笑颜开地接过去,接着狼吞虎咽地把一包饼干给吃完了,那副模样,简直像是已经饿了三天三夜的人。
老黄略带戏谑地看着曾冀飞:“你这是有多久没有好好吃饭了?”
这位青年摸摸嘴,把饼干里面的一点碎渣倒进嘴里,然后抖了两下,确定把里面的碎渣都抖干净了,然后嘴里不停地嚼,然后闭上了眼睛,仿佛在仔细地回味巧克力夹心饼干的美味,吃完了之后,才一脸满足地感叹:“以前没事的时候,觉得吃山珍海味都不觉得香,现在,想不到一包饼干都这么让人觉得奢侈。”
他看着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的老黄,尴尬地笑笑。
“你饿了很久么?”
“饿,当然饿!”曾冀飞谈起这个就一脸悲愤:“牛升说食物紧缺,每种东西都必须按照计划分配,搞得我们每个人吃到的饭量还没有以前的一半,午餐就给我分了一小袋桃酥,还不知道是那种积压了多久的存货,老早就过期了,你说我一个大老爷们,光吃那么点怎么够阿。”
“那晚餐呢?”
“晚餐?就是你刚才给我的那包饼干阿。”
“等于他们没有分配晚上的食物给你,”老黄意识到这里的情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那你没有向他们提意见么?”
“喝!提意见,”曾冀飞用一种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黄真木,仿佛在看一个弱智儿童:“谁敢呐,上一个发了一点牢骚的人就被他们不发两天的饭,差一点就饿死了,那还是个老人,真是不把人当人看。”
“够狠的,”老黄道:“那他们呢?他们也是吃那么少么?”
“那肯定不会,”曾冀飞咬牙切齿道:“咱们这种依附于他们的普通群众总是饿肚子,他们可不会亏待了自己,做饭吃饭都是另外一个地方专门有人在做,你看他们像是会饿着自己的人么?”
当社会秩序崩坏之后,丛林法则就愈发的肆无忌惮,净天圣教的一伙人控制了这个小区里的所有食物,还有凶悍的打手,就开始在这个小天地里面称霸了。
“嗯...这样的话,事情就难办了。”老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看了看阿帆跟陈飞,觉得他们听到这里,应该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要跟他们商议一下接下来的决策,结果看到陈飞脱了衣服,五六半就放在床头,坐在床上,一边吃仙贝,一边拿起一本屋子里的小说看得出神,而阿帆已经把自己脱到只剩下一条内裤,武器放在床头柜上,微张着嘴睡下去了,没过一会,鼾声大作。
我咧个大艹,还真是缺乏紧张感!
老黄暗骂,真是活得逍遥自在,没有时间多想,继续朝曾冀飞问:“他们的确看起来不像是饿过肚子的人,不过反正我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就是了,哎,刚才听说那个刘一山生病了,我记得他可是那个什么左使,怎么进来了一辆装满食物的卡车,这么大个事,都没有看到他的人呢?他生病了,是什么情况?”
“谁知道呢,突然有一天就看不到他的人了,”曾冀飞道:“刘左使,”他意识到自己的称呼在面前这个人是不是太过尊称了,他还不知道老黄是如何看待这个教派的,于是改口“刘一山,听他们说是生了很严重的病,治不好了,成天都要躺在床上,现在这种时节,缺医少药的,得了重病基本就是等死吧。真可惜,他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很和气的,也比较好说话,不像那个牛升,只知道仗势欺人。”
“你之后去见过他么?”
“没有阿,我见他干嘛?'
“也是,”老黄笑道:“其实刘一山算是我们几个的救命恩人,我们之前遇到了一些状况,情形危急的时候,他带的车正好经过,救了我们,我们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到超市找补给,也是为了报答这一分恩情,现在这份恩情已经报答完毕了。”
曾冀飞瞪大了眼睛:“你们是打算要离开这里么?”
“这个嘛,”老黄打了个哈哈:“现在还不好说。”
“要走请把我也带走吧,”曾冀飞面带兴奋的潮红:“我会成为你们的好帮手的,不会给你们增添负担的。”
“再说,再说。”
“对了,那个教主呢?”老黄道,他突然回忆起了初来这里的时候的情形,那个疯狂的夜晚,给他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冲击,那个仿佛佛陀般的男子,现在在做什么呢。
“教主一直神神秘秘的,据说在闭关修炼,我一直都没有见到过。”曾冀飞道,“平时只见得到刘一山跟牛升,一个左使,一个右使,这两个管事的,教主根本看不到人。”
“哦,原来是这样。”
之后老黄又与他闲谈了一番,见之后已经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他也知趣,也准备离开,只是走之前又犹豫了一会儿,眼睛盯着老黄顺手拿走的那一大包食物,老黄笑了笑,又给了他一袋饼干,他才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三人把门锁好,老黄收好钥匙,觉得自己身上湿哒哒的太不干净了,想洗个澡,拿了一根蜡烛往房间的浴室走过去,走了两步才回过神来,骂自己傻了,还以为自己是在住旅店呢,还想洗澡,老早停水多少天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看看,果然,无论怎么拧,自来水龙头也是一点动静都么有,只好回去,脱了衣服,战术背心,还有枪这种宝贵的东西,老黄直接给扔在床上,手枪直接连着手枪套一起,放在枕头边,保证随时可以拿起来,虽然这里已经不是那种随时都有可能冒出一只丧尸过来撞门的危险地带了,保持着一分警惕也是很有必要的。
三人一天之内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生死一线,终于放松了下来,S市的天气湿气比较重,不过幸好现在还是夏天,空出来的房子里面的床还算干净,三人很快就熟睡了下去。
这一觉睡的时间比平时要长得多,至少有12个小时,反正不管有没有睡到这么久,黄真木是觉得自己已经休息了这么久,一直到了第二天,刺眼的阳光从窗户里照射进房间,他还是一点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一些动静,他揉了揉眼睛,起身,结果看到的是一个他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一个高大的身影大马金刀的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他的床边上,正是牛升,他手里把玩着一个小物件,看的出神,仔细一看,不正是自己的那把盒子炮么,黄真木一下就惊醒了,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一杆冰凉的枪管给抵住了。
“别乱动,不然就打死你。”后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可终于醒了,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牛升的黑脸露出了他标志性的阴笑,沙哑地嗓音配上这种笑容更是让人恶心又觉得压迫性,“黄真木,你们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