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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锦无路可退,咬了咬牙低声道:“王爷到底是要做什么?”
楚辜大步上前,径自站在她面前,伸手递上手里边的东西,吐出一句话来:“拿着。“
简锦微怔,到底是接过了。
她低眸瞧着手里边的物件儿,才知道刚才的想法彻底是印证了。
只见手里的精致小巧的西洋镜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
额角的汗珠半悬不悬地挂在脸上,黏着耳边几缕青丝,浸湿了脸颊两侧的小雀斑,直晕开一片,弄得脸上一团团晕黑。
这样还看不出来什么。
重点是下巴上点着的痣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了,只有一半结在脖颈处。
这一笔点睛,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她是易了容。
难怪打她一进来,他的目光就多了几分疑惑和打探。
难怪他说话怪里怪气。
心中的不安终于印证了,身份也被他发现了,简锦却是松了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她没有什么忌惮的。
简锦将下巴上的假痣摘下来,又瞧着手里边雕刻精致的镜子:“这西洋镜,王爷从哪里得来的?”
或许她语气太过自然,楚辜道:“洋人的货,京城里多的是。”说着又看她,怪道,“本王还没有治你的罪。”
简锦一本正经道:“萧玥才是罪魁祸首。”
扪心自问,她不是白莲花,更不是圣母,是谁带她到这个境地,她就直接说出来。
“本王不管这些破烂事。”楚辜看她,神色严肃,“之前你既然说要报恩,就必须报到底。”
却是没有想到他这般较真,紧紧揪着她不放,简锦只好道:“之前都是些胡诌的话,王爷千万不要当真。”
楚辜自有说辞:“要么你不肯报恩,但是本王要追究你欺诈的罪名;要么你留下来报恩,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这两个选择都很尴尬,简锦想了想,仍是觉得奇怪他这么做的意图。
是对她上了心?还是有所意图?亦或是要将她拴在身边好惩戒?
依现在两人的关系,也就最后一种说法还可信,但是怎么看他,也不像是斤斤计较的人。
简锦百思不得其解,翕了翕嘴唇,欲要开口,忽然帐外响起一阵动静,传到了里边颇为吵闹。
简锦听着熟悉,于是顿住了嘴。
她看着坐在桌案后面的楚辜,目光里带了点询问的意味,他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外边,因为顾长寿拦着,萧玥进不来,气愤得直跺脚,手指指着他破口大骂。
他扰了这里的清静,楚辜轻轻皱起眉头,锋利的眉棱微挑,肃冷的气势一并在眉眼间涌动。
他看向她,冷声道:“你要是什么都不选,也成,本王现在就送你到萧玥身边。”
留在萧玥身边,还不如在他跟前伺候着,简锦说道:“我留在王爷这地方。“
这话说出来心一阵阵疼,只觉得唾手可得的自由又飞了。
正想着时,楚辜已然从她脸上转开目光,从她身边离开踱步到帐外。
简锦没有跟过去。
她垂着脸儿盯自己的脚尖,账外的吵闹却是一下子没了,估计这会楚辜正走出去,目光冷冷一扫,便镇得萧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真是充满了男主角的光芒。
小白文里,楚辜只需要凭着他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便吓退无数人,从不受宠的王爷到身居皇位,一路过关斩将。
皇上病危时的一日,忽然召他到榻边。此时皇上已垂垂老矣,说话直掉鼻涕,宫人忌惮着楚辜,不敢上前擦拭。
此时楚辜已掌握重权,朝中王臣无不敬而远之,宫里的妃嫔皇子也是对他恭恭敬敬的,背地里一句讽话都不敢再提。
但到了现实里,剧情却一步步偏离。
按理来说,女主角简流珠早该和楚辜相遇,并且互生情愫,但是到现在两人竟然都没有见过面;
不光是简流珠,连她自己,虽然开头躲过萧茹送来的春酒,避免了凄惨的下场,但是接下来发展的情节却是在小说里从未出现过。
简锦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不由觉得惊讶,竟然已经过了一月有余,从醒来时乍暖还寒,如今桃花凋谢,又是一个时节逝去!
正想着的时候,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停了下去,不过一会儿,楚辜便走了进来,眉目拢着一层寒气。
简锦敛声屏气站着。
脚步声近了,人影踱步到她面前。
他低了眸子瞧着她,因着他高出了一个头,这会只瞧见她低下脸时的一截尖细下巴。
许是连日来收了颇多劳累,倒比刚开始见她时要稍显羸弱,莹白额头下面是一双盈盈大眼,弯俏睫毛实在浓密,都将这双大眼遮住。
但藏不住一截白脖颈,轻悄地从立着的衣领子露出来。
这本该是赏心悦目的好景色,楚辜瞧着,却跟稻草野皮差不多,尤其是想到之前她胡诌的话,心内不由起了厌恶,虽不在脸上显现,但嗓音微沉,冷冷道:“人已经走了。”
简锦点点头,客气道:“多谢王爷。”
楚辜理所当然地应下,语气冷淡地说道:“明天本王要去野山捕兽,你安生待在这地方。”
野山是附近一座山,幽林高大,野兽众多,是个狩猎的好地方。
简锦知道他心中不放心,便点头应是。
楚辜到底是瞧得仔细,这会见她神色微怔,似在思量着什么,就道:“你在想什么?”
听到他警惕冷沉的嗓音,简锦心里微微一惊,倒是被他突然的发声吓了一跳,抿了抿嘴唇,说道:“在想今晚吃什么。”
楚辜听得有些不满,敢情这人还在他面前不光走神了,还想的是这些破烂事情。
其实,她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简锦记得,楚辜在捕一头凶猛的棕熊时,遭到了其他野兽的攻击,受了重伤。
修养期间一个叫无双的美人趁虚而入,照顾了他一段时间,不久后一行人回京,简流珠看到他身边跟了个娇滴滴的美人,而且两人举止亲昵,她不由醋意大发,故意冷落他。
楚辜因在病中并未及时发现,反而让这位美人动了些手脚,让两人间的隔阂愈发深。
思及现实里,两人还没有见面,这位叫无双的美人趁虚而入。
俗话说事不关己,简锦本可以熟视无睹,但简流珠毕竟是亲妹妹,她合该是要帮一把的。
至于那个叫沈乔鸿的隔壁家公子,看着就像是跑龙套的命……
这日下午过得飞快,夜间简锦这边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是萧家这俩兄妹的营帐里,各自发生着精彩。
且说说萧茹这边。
自打白天因为射箭这一事,和楚歌稍稍走近了些,她心情一下子明朗了起来,等到回帐的时候,连走路都是轻快无比。
袭香忙笑着迎上来,一边接过她手里边的外衣,一边殷勤说道:“小姐笑盈盈的,是和殿下做了什么事么?”
萧茹喜色难掩,落了座就道:“今天和他比了一回箭。”回想起适才的场景,耀耀日光里,他逆着光长身而立,一声深紫色劲装,衬得唇红齿白,十分俊俏。
袭香瞧她喜悦的神情,立马弯腰沏了一壶热茶,接着便听她说道:“他箭术厉害得很,连二哥都能比得过……我输得心服口服……”
听到袭香耳朵里,心下却是微微一嗤,就萧二爷那样儿?恐怕力气全被花楼里的女子消耗光了,举箭都费力。
袭香看样子比她还高兴,立马附和道:“七殿下这人潇洒倜傥,做人又大方,待小姐更是细心温柔,活脱脱一个玉雕似的俊俏人物儿,哪里是一般人比得了。”
说到这,萧茹联想起了坏印象,饮了口热茶,仿佛要抚平心头的跳动,慢慢说道:“你说到这个倒是提醒我了,今天燕王这个煞神也来了。”
袭香不由惊呼,“燕王?”
萧茹素来喜欢做娴熟的模样,这会瞧她大惊小怪的,不由轻瞥了眸光瞧她,“这么大声做什么,是要把他引过来是吗?”
袭香忙赔笑道:“小姐说笑了,奴婢连躲都来不及哪里敢将他引来,”说着又难掩心思,缓缓敛起笑道,“奇了怪了,燕王向来深居简出,这时候倒是要来做什么?”
萧茹想到刚才在围场上,对上他的一双眼睛的场景,心里怵得慌,但这会是她的帐里,风声绝然不会传到外边去,于是放心谈论道:“说来也是蹊跷,他这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手下没了轻重,把那个狗奴才伤着了。”
她口中的狗奴才,就是简锦了。
袭香一听她受了伤,心下一喜,但这会不方便表露在脸上,忙说道:“小姐,这是好事啊,您不是一直想治治他,这下将他弄伤了,以后看他还敢不敢顶撞您!”
但当时萧茹立着那儿实在太尴尬,如果不是燕王问她一句,旁人的目光怎么都会聚集到她一个人身上,好像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明明就是这个狗奴才目中无人,先前顶撞了她不说,还理所应当地摆出燕王的名义。
燕王这个煞神,肯为了人轻易出马吗?
萧茹越想越不甘心,适才因为楚歌而生出的欣喜也渐渐消散了,满心满念只有一个想法:
被箭刺伤了还不够,她还想让这个狗奴才付出更大的代价。
袭香抬手往她手里的白玉茶盏里注了些,轻声提醒她道:“小姐,茶凉了。”
萧茹收回神思,白玉茶盏抵在嘴边一顿,皱着眉头道:“先前你想出来的法子不成,跟二哥说了还是没用,不但没把人压住,还没有吃着多大的苦头。”
她认为狗奴才被箭刺伤还是太轻了,但自己又想不出什么法子来,特别苦恼道:“眼看也快要回京了,你快想想,还有什么法子能再治他一回?”
袭香想了一会儿,于是便轻笑着弓起腰跟她咬起了耳朵。
萧茹听得眼睛一亮,简直要抚掌称好,不过理智又压住冲动,她动了动脑子,忍不住迟疑起来,“毕竟我跟七殿下也不是很熟,先不说他答不答应,万一到时候他问起来,咱们露馅了要如何是好?”
袭香早想好了法子应对,这会便笑道:“小姐说笑了。今天您都跟殿下比过一回箭,关系自然亲近起来,几只狼犬而已不会多问些什么,说不定心里头还十分乐意。”
说到这里头,脸上便露出一抹暧昧的笑,故意打趣儿道:“只怕这会殿下就眼巴巴等着您到他帐子里去坐坐。”
这时辰天已擦黑,周遭都沉了下来,只有帐子里还点着晃动的烛火。
这会去他帐子,能做什么?
萧茹十五六岁的年纪了,并非什么都一窍不通,平日里又喜爱坊间话本,一面鄙夷着,一面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本接一本。
话本有荤有素,既写花前月下的青涩情事,又细致写着成熟男女之间的那点风流韵事,直把她唬得心里急跳,又羞又耻,目下听了袭香打趣的话,脸上一燥,作势要扯她耳朵。
眉眼里可是藏不住欢喜的笑色。
袭香忙低了姿态,垂着眼睑,做出一副怯卑模样,但眼睛里却是亮亮的,亦是想着那档明日要做的坏勾当。
殊不知,帐外有道人影悄悄地就把她们的话听了个遍。
……
薛定薛一进去,就看见锦纹红袍的少年窝在一张黄木梨矮榻上。
腰间配着香囊玉佩,脖子里悬着雕刻精致的金黄吊链,通身富贵,而模样更俊,眉眼的轮廓生得十分张扬。
见到薛定雪来了,他立马抬了长腿坐在榻边,气哄哄道:“爷实在压不下这口恶气,这煞神都煞到爷这眼皮子底下来了。你可没瞧见,刚才我去他那里的时候,啧啧,他这脸色摆得真是难看。”
实际上,他嘴里的这位煞神只是轻蹙着眉喝了他一句,其他的却是懒得做。
萧玥却是一副记仇的性子,心不甘必要出气,他见对方不出声,愈发不耐烦道:“你别成哑巴了吧,赶快给爷想出一个法子来!”
说着腾起身,来回走了几圈,声音不甘道:“回京之前,不成不成,明天,爷明天就要夺他回来!你现在就想出来!“
薛定雪本来心是不烦的,但这浪荡子在眼前走来走去,硬是教得他眼前晃动,太阳穴鼓胀得厉害。
他微微笑着开了口说:“二爷别急,定雪想了想觉得这事不难。”
一听这话,萧玥脚步一顿,定定地站到他跟前:“你说说看。”
薛定雪就道:“明天燕王要去野山上,肯定不放心让简二公子跟在身边,会把他留在营帐内。咱们只需要趁燕王出去的这段时间,悄无声息地把人劫走。”
萧玥听完后不由将眉头皱了一皱:“这法子能行得通?”他半信半疑的,“只怕前脚把人劫走,后脚燕王就立马跟来了。”
薛定雪轻笑道:“二爷这就想多了,虽然咱们知道简二公子的身份,但是燕王不知道啊,估计他就当做是一个普通的奴才。只是一个奴才不见了而已,怎么会来到咱们跟前来问罪?”
话虽然说得有道理,但萧玥心里仍是不安,总觉得燕王对简锦存着几分心思,至于是什么心思,却是猜不透了。
薛定雪瞧他一眼,知道他犹豫着,便再接再厉,趁这空档多劝了几句,他这个人做什么都差一截,唯有一张嘴还有些用处,勉强能将人糊弄住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