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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觉得猫头鹰挺可爱的啊, 怎么啦,就说你是猫头鹰又能怎么样?”大清早的,一声尖叫把苏向晚全家从睡梦中吵醒了过来。
已经快七月了,到了孩子们放暑假的时候,转眼,狗蛋和驴蛋俩就要升三年级了, 而李承泽呢, 也已经读初三了。
谷北原来几乎从来不踏足清水县城, 每回都是等着李逸帆周末回去找他的。
现在几乎每天晚上下班, 就得来一趟土司衙门。
当然了,虽然说孩子的误会解释清楚了, 但是,俩人相互扒皮吵架的事情, 李逸帆可没打算放过他。
“滚, 赶紧给我滚, 嫌我是猫头鹰, 找好的去。”李逸帆出了门,气呼呼的甩门而去。
宋团昨夜一夜未归,大清早的从外面回来,不正好碰上李逸帆嘛,遂问正在扫院子的苏向晚:“这俩人还没合好?”
“可不,估计得还得纠缠一段时间,不过,沈招娣那事儿怎么样了, 她的上线找出来了吗?”苏向晚问宋团。
宋团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从她被谷北控制的那天起,她的上线就停止跟她联系了,我们也审了很久,但是,始终只是抓到几个边缘人士,至于内部的间谍,还是没找到。”
身为间谍,当然会有很多下线。就比如沈招娣那种,是敌特专门从部队的通信系统给腐蚀出去的,有她自己的活儿干,可能只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而再上面有谁,她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线追到沈招娣那儿,只抓到她的上线,一下子就又断掉了。
不过,这些事情不该是苏向晚操心的。
她现在最操心的是小谷东,明明姓谷吧,李逸帆不要肯要,现在还由她养着呢。家里本来孩子就多,再加上个小谷东,苏向晚这儿简直干仗要干翻天了。
大清早的,李承泽正在厨房里熬稀饭,不一会儿就喊开了:“苏阿姨,他又吃生面啦,我管都管不住,你快来看看啊。“
苏向晚还在给宋团搓背,吱吱嗖的一下从卧室里窜出来了:“来来,让我来收拾他。”
撂起帘子进厨房,紧接着,只听啪啪两声,厨房里立刻传来谷东哇的一声,大哭的声音。
苏向晚一撩帘子进去,小家伙立刻抱上她的腿,嘴巴上全是生面粉,哇的一声就哭开了:“好妈妈,姐姐打谷东。”
苏向晚点着他的鼻子说:“臭小子,谁叫你吃生面粉的,要不要洗澡澡,我帮你洗好不好?“
“好!”小家伙虎头虎脑,膨声膨气的,一个跃身,直接就跳进宋团盛水的大洗盆里去了,呱唧呱唧给自己灌了几口水,呼啦啦的往外喷着呢。
“这孩子究竟谁家的,你们找到他的父母了吗?”苏向晚问宋团。
宋团还得上班,也不是万能的啊,见谷北一脸丧气的进来,问谷北:“找着这孩子的父母了吗?”
谷北把小家伙从水里捞了出来,念叨了声儿子,说:“沈招娣说应该是从南方来的,但究竟是谁家的她并不清楚,我们只能是慢慢儿的走访。你们暂时先养着吧,哎呀儿子唉,来,爹给你洗个澡。”
只看他对着孩子时那乐呵呵的样子,就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喜欢这孩子。
可惜李逸帆不喜欢,他就不敢养。
几个孩子吃了早饭,全都去上学了,当然,大人们也该去上班了。
刚一出门,就见外面有人在搬家。正所谓冤家路窄,宋团一看,这不牟其山嘛:“牟局,你也搬进来啦?”
“牛副县长不是搬走了嘛,按例也该我搬进来了吧,这没啥不对的吧?”牟其年说着,招呼几个公安帮他搬着桌椅板凳呢。
土司衙门在清水县,就属于干部家属院了,住在里头的全是清水县的高干们,住这儿,那是一种荣耀,谁不想挤进来。
见苏向晚怀里抱着一个小谷东,牟其年的家属高原还说:“哟,够快的啊,苏主任又生了一个。”
谷东立刻抱上苏向晚的脑袋,吧唧就是一口:“好妈妈。”
高原抽了抽唇,怀里抱着几床大棉絮的被子,往里走了。
妇联自打把幼儿园建起来之后,就没有过大手笔的工作了。苏向晚计划在县城里成立个大型的养猪厂,把小宋庄带着野猪基因的大肥猪给推广开来。
现在人们的生活情况,比原来好了不是一点半点,但就是那个肉联厂,厂长不作为,员工整天混日子,混饱自己的肚子就完了,全县的人要想吃点肉,还得走后门。
为着这事儿,苏向晚最近整天在缠着李逸帆,喊开养猪厂的事儿呢。
毕竟民以食为天,苏向晚没想过当大官,办大事,凭着自己的一已之力,只想解决一下口腹之欲,之余,再为这个县城做点贡献嘛。
当然,于李逸帆来说,政府没钱再开养猪厂你要想开,可以,但是得自己想办法找钱。
苏向晚不好再去压榨刘在野,也在想从哪能出笔钱了。
“听说了没,最近要来一批卡其布,咱今天一起去毛纺厂守着抢去,苏主任,早点把我们放了吧?”干事小芳结婚之后,明显比结婚前爱美了许多。
因为找的对象还不错,丈夫是机械厂的,工资高,但凡有新布上,总是第一个去抢。
苏向晚靠窗坐着,看着外面的小谷东,张嘴才说了个:“去吧。”
几个女干事全乐的啊,一下子跳起来,嘻嘻哈哈的就跑了。
苏向晚也提前下了班,经过毛纺厂的时候,就见门口排着长队呢。
卡其布做西装,做风衣都好看,苏向晚也想要,毕竟她眼看就该三十岁了,孩子要养,但是在服饰渐渐开放的时候,也喜欢穿件漂亮衣裳呀,对吧。
不过,就在这时,她就看见李承泽一马当先的,还在他的老位置,那颗树上站趴着呢。
毛纺厂放卡其布的时间特别短,基本上都是赶下班的时候,因为从省城拨货就得半天,来了之后,里面的售货员还要故意押货,押到抢布的人全急不可捺的时候,才把布推出来。
李承泽一跃跳进布堆子里头,不一会儿,已经抱着好几米的布,跑到大门口结账了。拿着卡其布,小家伙啥也不说,呲一口气,转身,赶着接吱吱去了。
苏向晚牵着小谷东的手,转到土司衙门后那条巷子里,找到几个卖菜的老太太,今天老太太们卖的是刀豆和灰灰菜。
现在的菜市就是这样,供销社和菜市上凭票供应的蔫瓜烂菜,价格贵的离谱。老太太们知道土司衙门里住的是干部,有钱,专门就是瞅着她们下班的时候,悄悄提菜来,躲在门口卖。
又便宜,还新鲜。
“好妈妈,晚上吃啥?”谷东问说。
苏向晚背他背的烦,说:“就吃你,拿铁锅炖了吃。”
这要驴蛋和狗蛋几个,就凑过来,挨着要苏向晚来亲,来啃了。
但谷东不一样,他似乎经常被这么吓唬着,所以,小家伙哇的一声,居然哭开了。
而且边哭吧,边就把自己两条胳膊全给揣怀里了,时不时的抬头看苏向晚一眼,还得保护好自己的小爪子,谨防苏向晚真的要吃。
“妈妈,今天晚上咱吃啥呀?”才一进门,狗蛋冲出来了:“我哥这回数学考了96,我们全班第一,咱得吃点儿好的吧?”
“刀豆焖面。”苏向晚扬了扬篮子里的刀豆角儿,说:“咱不是还有村里你三叔送的咸肉嘛,加上刀豆一块儿炒成汁,焖一锅子干面,甭提多香了。”
狗蛋拽着谷东的小腿肚子,死命的把他从苏向晚的怀里往下拽呢:“疤爷那么重,我不准你再抱他?”
“你叫他啥?”苏向晚说。
狗蛋往回边跑,边回头,指着自己的额头说:“疤爷啊,他现在的外号就叫疤爷,我给他起的,谁叫他头上好大一个疤呢。”
苏向晚啊的一声,大惊失色的抱着谷东,看了半天,居然来了一句:“你还真的就是疤爷,谷东,这他妈是命吧?”
哟呵,不止文中的男主,一群反派基本上全都出齐了啊这是。
只是,这个疤爷,那可是个□□烦啊。
几个孩子还没吃过焖面,不过,听苏向晚形容的好听嘛,好吃的狗蛋,嘴馋的李承泽,还有理直气壮霸占着苏向晚不肯撒手的小谷东,几个孩子门都不出,就在厨房里围着苏向晚,看她做饭呢。
小宋庄的野猪肉,现在在整个清水县,那是属于只要上市,就能给抢购一空的。三寸厚的肥膘下到锅里头,一会儿全融成了油,再把刀豆和西红柿下进去炒成汤汁,几个孩子已经在吞口水了。
这时候再把切成韭叶的面焖进锅里头,那一锅子,闻着就香。
追了两把火,等一回头,苏向晚就发现,似乎多了一个孩子啊。
她家现在本来应该是五个孩子,但是苏向晚怎么数都有六个脑袋。
“妈,这是我的朋友牟芳芳,你能不能给她也吃一碗咱家的饭呀。”狗蛋摸着自己的小脑袋,特不好意思的说。
苏向晚定晴一看,可不嘛,驴蛋身边站着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小姑娘,脸胖,圆,还黑,小肚子鼓鼓的。这是牟其年的二闺女,牟清的妹妹,牟芳芳。
“这是你女朋友?”苏向晚问说。
狗蛋咬着唇呢,害羞的直笑,不说话。倒是牟芳芳特干脆,嗓门特大的说:“阿姨,等我长大就嫁给宋西岭。”
苏向晚这时候就只有苦笑了:“小孩子不准说这些话,牟芳芳你乖啊,赶紧回自己家吃饭去,好不好?”
“芳芳经常给我买冰棍儿呢,妈妈,今天我都答应人家了,请人家吃饭的。”狗蛋一脸认真的说。
苏向晚嘴里一句好吧还没说出来呢,就听外面一个女的骂骂咧咧的声音:“这谁家养的狗,臭死了,整天四处乱拉屎,有没有人管一管?”
“不是咱家的狗,咱家大山现在都会蹲茅厕,而且还喜欢蹲坑,经常一蹲就要十几分钟,拉都拉不起来。”驴蛋赶忙说。
苏向晚刚给最饿,跳的最急的小谷东把面盛上,就听外面骂声又起来了:“一个还是团长,一个还是妇联主任呢,个个在外面都是党员,连条狗都管不住,四处乱拉,那可不全是他们惯的?”
铲子一拍苏向晚就冲出去了:“高大姐,你咋能证明我家狗在你家门口乱拉屎啦?”
“我家门口有屎,就是你家狗拉的。”
“稀了奇了,你咋知道是狗屎不是人屎,你尝过?”
“苏向晚,甭在这儿跟我耍泼,下回要撞见你家狗在我家门外拉屎,我一锄头我就能锄爆它的狗头。”高原提着只铁锨,锨上一坨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粪便的东西,居然一下了就撩到苏向晚家门上了。
苏向晚怎么可能受着,她提起铁铲,直接把粪起来,穿过李逸帆家,再经过武装部长家,还有两个副县长的家,直接把屎,就给撂到了牟其年家的院子里。
高原才刚进门,身后扑来一堆的脏东西,冲出去想跟苏向晚干仗呢,叫牟其年一把给扯住了。
“往后,除非能证明屎是我们家大山拉的,否则,你再敢往我们家门上扔屎,我把茅厕都搬你家上去。”苏向晚临走的时候还得撂上一句。
高原还想往外冲呢,牟其年把她拽住,然后说:“你不是马上要做妇联主任了嘛,忍一步行不行,等你上任了,工作上想怎么挑刺怎么来都好办,天天搁家里吵架,有没有意思啊你。”
高原这才生生的忍住了。
赶下班的时候,谷北又来了,碰见苏向晚还笑了笑,悄声说:“小苏,记得照顾好我儿子,到时候我帮你个大忙。”
“啥忙?”苏向晚问。
谷北故意卖了个关子,才悄声说:“你知道咱们中央有特供蔬菜和特供肉的吧,你们这儿的野猪肉,我可以找个人帮你们送上去,你不是还想找钱开养猪厂嘛,我到时候给你拉个有钱人来。“
这个年代,除了刘在野,哪还会有什么有钱人?
苏向晚才不相信谷北的鬼话呢,他现在为了能让李逸帆接受自己,啥谎都撒得出来。
李逸帆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见谷北,当然要翻个白眼。
不过,就在苏向晚经过的时候,就见谷北一把就把李逸帆给搡到自己门里头了。突然,李逸帆一只脚跷起了,哎哟一声。
这俩人都四十多岁了,也真是不害臊,尤其是谷北,对着李逸帆,那确实是热情如火。苏向晚原来对这人印象并不好,但现在她却发现,谷北这人热忱,正义,正直,该热情的时候绝不含糊,该孩子气的时候,就是一股子的孩子气,还挺可爱。
对方在搞壁咚,苏向晚只能加快几步,心里默默的怨念几句:土成实木棒槌的宋团啥时候也能像谷北似的,热情一下啊。
宋团回来的时候,几个孩子正在刨着,往嘴里憋面条呢。
焖面,那属于是越吃就越有味道的面条。
不过,苏向晚似乎兴趣缺缺,大七月的热天,正在炕上躺着呢,那个像小狗熊似的,大嗓门儿,大脑门儿,胖腿粗胳膊的小谷东,也不嫌热,就在她身上趴着。
小家伙穿着花衣服,花裤子,荷叶领子,唇红齿白的倒是很可爱!
宋团近来颇有点委屈,为啥呢,因为家里多了个孩子之后,俩人之间想要深入交流,简直难上加难。
哄睡一个孩子容易,要哄睡两个可不容易。
而谷东呢,又属于那种特别警醒的,好几回宋团翻山越岭,刚爬上去,就见黑暗中两只明啾啾的大眼睛瞅着自己呢。
他才三十出头,总不能天天躺床上唱《义勇军进行曲》来给自己安眠吧?
所以,宋团也急着想把谷东这孩子给送走。
苏向晚先把这孩子额头上的头发给揭了起来,仔细的,给宋团看了一下他头发里的那一道疤,然后说:“这孩子外号叫疤爷,你儿子给取的,他爸应该叫韩明,现在还在海西州的监狱里呢,将来,是咱们省的一把手。”
本来,苏向晚还想说,他还有个叔叔叫韩江,长的那叫一个威猛帅气,估计很快就要到清水县了,而且还是在继刘在野之后,继续玩弄原身感情的大渣男呢。
但想想宋团连刘在野都不吃醋的,还是算了,甭说了吧,反正说了他也不会吃醋,哼。
宋团没问苏向晚是怎么知道的。
毕竟她向来知道的事情都多。
夏天嘛,几个孩子最喜欢的就是洗澡,全都在外头,泡在大洗盆里头洗着澡呢。
宋团转身,就把小谷东给抱出去了。
苏向晚在窗户旁坐着呢:“你甭看他小,气势足的很,将来宋西岭都得管他叫大哥,有他爹韩明那个保护伞,他才是真正的无恶不作。”
狗蛋才没意识到小谷东将来会是他的大哥,一把把他的小大哥给淹到了盆子里,小家伙只剩个圆圆的屁股在外头,两只手乱抓乱扒着,一把就把驴蛋的内裤给抓了套在自己头上。
还伸手想去抓李承泽的内裤,叫李承泽拎起来啪啪打了几巴掌,那不打不到人家嘛,气的鼓着劲儿的,往李承泽的脸上耍尿呢。
然后,苏向晚又说:“这小王八蛋,将来就是要砍驴蛋两条腿的那个人。”
宋团向来淡定的人,啊的一声,直接就站直了。
要知道,哪怕他表面上公平以待,心里一直最疼的那个就是宋东海,长子嘛,对于男人来说,那是有着特别的意义。
就这小崽子,得砍掉他儿子两条腿?
宋团在此刻,都忘了自己曾经多么大肚的接受李承的了,他转身出去,倒提起那个无法无天的小王八崽子,对着他肉嘟嘟的小屁股,给了两大巴掌。
“一天到晚洗澡,现在不准再洗啦,赶紧给我睡觉去。”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谷东:我做了什么?
驴蛋:我周围都是些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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