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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见他被骂也不还嘴, 抽泣着的刘香莲又想到对方为了回门礼和公婆争执,也是为了自己, 便拉着刘母道, “不关他的事。”
又把回礼的事儿说了。
刘母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但还是道,“这也太过分了, 当初彩礼是他们自己同意了的, 现在拿出来说事,怎么, 我们家的姑娘不值得?”
“当然不是!香莲很值得的!”
杨继北大声道。
刘母这才满意了, 让小儿子找一件衣服出来给杨继北换上, 自己拉着刘香莲回房换衣服。
问了刘香莲在婆家的情况, 刘香莲委屈道, “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好, 三哥和三嫂都被断粮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自打我进杨家门开始,就没见过他们回家吃饭, 一直在和二娘他们搭伙呢。”
“是吗?”
刘母仔细想了想道。
“这婆家的日子自然是不能和娘家的日子相比, 你婆婆在外的名声好得很, 就算是为了那名声, 也不会太折腾人。”
“再说杨老三他们, 这也算是分家了,只是没分住, 你要是过得不舒心, 干脆也和他们一样去二娘家搭伙, 把工分挪出去就是了。”
刘香莲闻言双眼一亮,连连点头。
雨一直不停, 下午孙桂芳就和杨二奶奶还有康嫂一起做针线活儿。
“又是下雨,这两人都没打伞,这么淋着雨一路走,怕是要生病,”康嫂摇了摇头说道。
“出了事,刘家肯定找狗蛋奶麻烦,”杨二奶奶特别看不上杨老婆子的作派,不过是给回门礼,这方面都能抠抠搜搜,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真是丢人现眼。
也不知道好婆婆的名声是怎么传出去的。
孙桂芳一边听她们说话,一边缝着衣服,她做起事时很容易两耳不闻“窗”外事,等她们说完话,孙桂芳完成一处直起腰活动一下时,发现二人看自己。
她有些疑惑,“怎么了?”
康嫂见此噗嗤一笑。
杨二奶奶也笑,“她做起事来专注得很,我们在说孩子的事儿,你们年轻,可别都有了,还傻乎乎的不知道,平日里多注意点身体,要是哪里觉得和平时不一样,你可一定要说啊。”
她是过来人,也能帮着点。
孙桂芳脸一红,“我知道的。”
他们没避孕,一是想到杨继西说的梦里的闺女,二是他们觉得顺其自然是最好的。
“说起来我心里挺急的,”康嫂叹了口气道,这堂屋里只有她们三人,私房话也能说, “自从想要孩子后,我们也别那什么该怎么就怎么,可就是没有动静。”
到了生了一个孩子,她又很注意身体,所以没有想要的感觉后,是很失望的。
“你心里越是惦记,就越没有,”杨二奶奶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不去想反而就来了。”
“怎么可能不想,”康嫂脸红红的,“每一次过后,我都想会不会孩子已经来了,是不是小闺女,惦记得不行。”
每一次过后.....
听懂话的孙桂芳脸红脖子红。
杨二奶奶见此指着她的脖子笑,“到底是刚结婚没多久,就是害臊。”
孙桂芳脸更红了,她知道结婚后的人聊起天多少带着点荤,没想到和长辈一起也说得那么.....直白,好羞涩。
杨继西本来都走到堂屋门口了,听见话题不对劲儿,赶忙又回去找杨继康了。
晚上听着屋子外的雨声,杨继西还担心屋顶漏雨。
“你前天下午不是爬上去弄过吗?不会有事儿的。”
孙桂芳窝在他的怀里轻声道。
隔壁没有人,他们说话也大声些了。
“也是,我加盖了两层呢,”杨继西就是担心入夏后下雨厉害怕漏雨,所以那天提前下工,去割了不少茅草回来加盖。
不过也只盖了他们这间屋子的顶上,当时杨老婆子还说他瞎折腾。
“哎哟怎么漏雨了!快去拿木桶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沈凤仙焦急的声音传来。
“我还以为毛蛋尿了呢!”杨继东一边骂一边出房门。
二人竖起耳朵听,杨继南他们屋子里也有些漏雨,倒是杨老婆子他们屋子没事儿,但也没睡着,而是让他们拿盆或者是什么去堂屋看看漏雨没。
“我去二娘那边看看,你别出去。”
杨继西拿起雨伞打开房门,一阵风雨便吹了过来,他赶紧关上房门,往杨二奶奶那边去。
“你怎么过来了?”
杨二爷爷见他过来,心里暖呼呼的,“我也出来看了看,灶房那有些漏,我已经放了木桶了,快回去。”
“欸,”听他这么说,杨继西也放心了,快步回到房间,杨继南刚从堂屋出来,见他拿着伞进屋,一下就想到他去哪里了。
他回房对何明秀说了这事。
何明秀却道,“老三他们现在跟二娘他们搭伙,当然关系近一些。”
“正好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搭伙啊,”杨继南躺下后叹气说。
“你有钱吗?”何明秀戳了戳他的手臂,“我的嫁妆钱,这些年用在大花身上早就没了,私房钱也才那么几块钱,能做啥?”
大花生病,或者是给她买零嘴儿,偷摸着买点布给她做贴身衣服,早就用完了。
孩子生病用的钱,杨老婆子也会给,可每次顶多两毛,哪里像狗蛋和毛蛋,一生病杨老婆子自己带着去镇上,花了多少钱他们也不知道。
想到这,何明秀拉着杨继南,“我们得赶紧要孩子。”
杨继南见大花睡得熟,便翻身而上......
听着雨声睡觉总感觉比平时睡得香,第二天早上还有些小雨,杨继西他们关上房门,到杨二奶奶家待了一上午,下午雨停了,便去上工。
杨二奶奶把孙桂芳叫住,“下午就别去了,我准备推豆腐吃,你在家帮我。”
孙桂芳自然知道她的好意,这下了雨去干活,脏兮兮的不说,穿着草鞋脚底湿漉漉的,身体好些的还没什么,身体稍微弱一点点,晚上肯定会咳嗽。
更何况现在只是雨停了,天瞧着还有些黑云,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忽然下。
“听二娘的,”杨继西也舍不得她去上工,“二爷也别去了。”
“我得去,”杨二爷爷精神抖索,“我今儿割牛草喂牛,轻巧活儿。”
他现在被队长安排照顾队里的那条牛。
“让他去吧,他昨晚上还惦记那头牛的牛棚漏雨不呢。”
杨二奶奶调笑着。
于是杨继西也不再劝,与杨二爷爷一道出门了,刚出院门,杨继西看向杨二爷爷柴房旁边那块地,见他盯着那,杨二爷爷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你想在这建房?”
杨继西眨了眨眼,“二爷可真懂我,可我现在没啥钱,建不出来。”
但这位置确实好,柴房在那挡着,隔住了这边三家的视线,又能和杨二爷爷一家做邻居,因为柴房那有道小门可以去旁边的小菜地,所以如果房子建在那,杨二爷爷他们也可以通过那道门过来。
杨二爷爷摸了摸下巴,“这块地确实很适合,你要是看上了,我就去跟队长说,让他划给我做宅基地,等钱差不多了,我出头找人建房子,到时候就说租给你们夫妻住,反正你们和老四两口子住着也闹心。”
他不止一次听杨二奶奶吐槽那房间太小,搞得老三夫妻晚上都不敢大声说话。
又不好让他们搬进家里来,做个邻居也不错。
杨继西本来是想划拉成宅基地就不错了,没想到杨二爷爷想得这么远,这也确实让他动了心。
“那就谢谢二爷了!”杨继西露出大大的笑。
杨二爷爷见此也笑,“我待会儿就去找队长。”
队长被找到的时候,还有些懵,“老二哥,你们家房子够住了吧?”
“咳咳,”杨二爷爷清咳两声,“我们老两口是够了,但以后要是有外孙啥的过来住呢?”
队长立马明白,以为他以后会被外孙养老,于是二话不说就点了头,反正那块地也没有开出来,土壤也不是很好,种地太勉强,还不如做宅基地。
“最迟后天我就给你办好。”
得打个申请去找支书签字。
“麻烦队长了。”
“这有啥好麻烦的,”队长又问起杨继西他们,“还没回家吃饭呢?”
“没有,顺其自然吧,”杨二爷爷也不多说,队长也不是那么爱八卦的,提了一句便没再问了。
孙桂芳在家帮着杨二奶奶用石磨磨黄豆,这做豆腐怎么也要一下午的时间,二人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累。
等杨继西和杨二爷爷回来时,热腾腾的豆花便端上桌了,旁边还有一碗辣椒蘸水,配着吃简直绝了。
“我去送豆花,你们别等我,快吃饭,”杨二奶奶端着两碗豆花出了门,先去杨大奶奶家,给的是略大一点的碗,再去杨老婆子那边,给的比杨大奶奶那碗小一点。
她就是这么偏心,要不是不想闹得三家脸上不好看,她还不想送给杨老婆子这边呢。
“那盏油灯多少钱?我这先给了。”
杨老婆子拉住她问道。
家里才办了事儿,肯定是有钱的,她可不想被杨二奶奶骂有钱还不给。
“新的也才一块钱,这盏是继燕出嫁那年买的,也有两三年了,你给我六毛就行了。”
杨二奶奶可没推脱什么不给钱的话,她的钱也是钱呢。
见她客气话都没说一句,杨老婆子心道幸好拉着她要把钱给了,不然心里不知道怎么骂自己的,她回房拿了六毛递给杨二奶奶。
杨二奶奶看了看她的脸色,一副关心的神情,“瞧着你脸色不怎么好,可要保重身体啊。”
杨老婆子可不觉得她是好心的,嘴上应着,看着她拿着腾出来的空碗离开后,她转身翻了个白眼。
等杨二奶奶回家时,发现他们一个都没吃,正在说宅基地的事儿。
“你们怎么不吃啊?”
“一起吃才香嘛,”孙桂芳已经给她舀好饭了,杨二奶奶笑眯眯地坐下。
“什么宅基地啊?”
杨继西就把想在隔壁建房的事儿说了,“这样我们就能做邻居,比去大爷他们家还要近一些呢。
一分钟不到就能进对方堂屋。
杨二奶奶双眼一亮,“这样好啊!柴房还挡着你们院子,就是狗蛋他们想凑过去看,也没门儿!”
她把柴房那道门一关,那边修起院墙,只要主人不开门,他们就进不去。”
四人围着房子的事儿叽叽喳喳了半天,吃过饭还在那讨论得热火朝天的。
最后还是心急的杨二奶奶拍着大腿道,“我们手里还有些余钱,你们还是早点搬出来比较好。”
这离得近了,那和过继也没啥区别了。
“按照你们的想法,这房子算上人工费和家具顶天三百块,你们现在手里有钱吗?这东借点西凑凑,三百块能到手的。”
这倒是,杨继西和孙桂芳对视一眼后,对二老道,“我们回去合计合计,明儿一早跟你们再商量。”
“应该的应该的,这可是你们小家的大事儿,”杨二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好像是自己要建房一样,“我也给你们交个底儿。”
她声音很小道,“一百五十块钱,我们拿得出来。”
杨继西和孙桂芳一脸你们好富裕的样子,把杨二爷爷夫妇逗得哈哈大笑。
穷巴巴的二人脸一红,心里却感激二爷和二娘的帮助。
洗漱完了后,他们早早回了房间。
隔壁还是没动静,看来老四他们没回来。
这也方便了二人说话。
“我们有五十多块钱,但还要留着点过日子,所以拿出三十块建房,那就还差一百二十块了。”
杨继西这么说道。
“也不能借二娘他们这么多钱,”孙桂芳轻轻给了他一下,“我看借二娘他们一百块,我回娘家再借点就行了。”
杨继西挠头,“说得也是啊。”
他一想到二人的小家,就激动得睡不着,“在院墙侧边开一道小门,方便二娘他们从柴房那过来串门。”
晚上关了就是,方便得很。
“那小菜地有些泥泞,咱们可以搞一段石子路,虽然就那么小小的一顿路,但二娘他们走着也稳当。”
“是这个道理.....”
小夫妻嘀咕到了深夜,一直到二人都哈欠连连了,这才相拥而眠。
第二天早上,杨二奶奶和杨二爷爷就看着一对黑眼圈夫妇。
二人忍不住笑话他们。
“激动得睡不着?”
“是不是在想怎么建好?”
杨继西和孙桂芳腼腆一笑。
又把他们昨晚上的想法说了说,听见那道小门以及石子路,杨二奶奶和杨二爷爷都很高兴。
这都是因为惦记着他们,所以才弄出来的。
又听他们说借一百,杨二奶奶二话不说点头,她也知道孙家那边也会帮忙,便不再多嘴。
这身上即将背负巨款,二人干活儿精神十足,下了工还去后山找草药,这活儿杨继西熟啊,他教孙桂芳认,孙桂芳很快就能自己辨认了。
等回家时,在院门遇见抽旱烟的杨老汉,杨老汉站得高,一眼就看见杨继西背篓里的草药。
他心里高兴,总算是没钱搭伙了吧?都去找草药了。
回去还告诉杨老婆子,老三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下因为老四两口子几天没回来,心情不好的杨老婆子总算是舒坦了几分。
“不回来就不回来,刘家那么多人住着,吃人家喝人家的,早晚被人嫌弃。”
杨老汉这么说道。
还真被他说中了,虽然刘母没啥意见,可刘老大和他媳妇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刘母又是后娘,在刘老大他媳妇儿在杨继北夫妇面前婉转表示,他们应该回自己生产队的时候,刘母和刘香莲夫妇脸臊得不行。
晚上回房后,刘父也对刘母道,“老在娘家待着也不是个事儿,明儿一早你劝劝香莲,让他们回去吧,彩礼钱也收了,人也嫁了,谁家媳妇在娘家的日子好过?这杨家不错了。”
刘母只能捏着鼻子应下。
结果第二天早上,刘香莲和杨继北饭都没吃,跟刘母说了声,二人便走了。
路上刘香莲红着眼道,“都说姑娘嫁出去后,就是没有家的,以前我还不明白这话,现在可算是明白了。”
“我会对你好的,别哭。”
杨继北忙道。
“那你可得记住自己说的话了,”刘香莲擦了擦眼泪,“我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她本就长得小巧清秀,这一哭双眼泪汪汪的,说不出的惹人怜爱,杨继北保护感立马膨胀,接连发了好几个誓,表示自己会好生对待她。
等到家门口时,也才九点左右,院子里狗蛋和大花带着毛蛋玩过家家,杨继北吹了个口哨,叫了声大花。
大花见他们回来,连忙跑到院子外,“四叔、四婶。”
“乖,”杨继北又看了眼院子里,“你爷爷奶奶这两天心情怎么样?”
大花歪着头想了想,还没说话呢,狗蛋就冲杨老婆子房间大声道,“奶!四叔他们回来了!”
杨老婆子笑眯眯地走出房门,看着不知所措的二人笑道,“回来了?香莲身体可好些了?”
没有想象的生气,反而笑眯眯的杨老婆子让刘香莲愣住了,闻言连忙说已经没事儿了。
还觉得婆婆人好像也不错,杨继北却觉得背皮发麻。
“今儿天气不错,你大哥大嫂他们出门好久了呢,你们喝点水歇一会儿再去。”
杨老婆子这么说,他们也不好说自己没吃饭,就这么去上工了。
结果今儿太阳很大,于是没吃早饭,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的刘香莲又晕了。
“听说上一次是饿昏的,你们说她怎么会饿昏?”
“以前我还觉得杨三叔和杨三婶是不错的公婆,可现在看来啧啧,怕不是那么回事。”
“就是,你们忘记杨继西两口子被断粮的事儿了吗?那好婆婆的名声也不知道是谁造出来的。”
一时间关于刘香莲为什么会晕倒的话,又在四处议论起来了。
其中传得最厉害的,就是刘香莲夫妇几天没来上工,肯定是因为这个事儿,所以杨老婆子断了他们的粮,因为是新媳妇,没个搭伙的地方,所以只能饿着。
结果就饿晕了。
这类话越传越厉害,杨老婆子被杨二奶奶笑话时,头也觉得晕得不行,当下就让沈凤仙扶自己回房。
刘香莲醒来时,再三解释他们没在刘家吃早饭就回来了,所以才不小心晕倒。
可现在外面传得那么厉害,这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那又有什么用呢。
这名声算是被败了。
一想到自己会成为那些人嘴里的恶毒婆婆,杨老婆子就觉得难受,这不,又把自己气病了。
杨继西和孙桂芳还是来看了看她,以示关心。
但杨老婆子并不觉得欣慰,没说几句就让他们忙自己的去。
二人也不介意,反正他们做了自己该做的,问心无愧就是了。
见杨继北端水进屋,杨继西忽然拉住他来到灶房门口,孙桂芳往房里走去了。
“怎么三哥?”
杨继北问。
“那什么,我们有点急用钱,你记得到时候还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搭伙费快没了。”
杨继北嘴角一抽,“知道了三哥。”
可问题他哪里来的钱啊。
于是他作死去找杨老婆子,说是先把杨二奶奶的还了,结果杨老婆子抬起眼皮丢下一句,“钱是你自己借的,还也是该你还才对,当初我就说家里没有那么多钱,你非要充面子,自己还去。”
“另外那盏油灯我已经买过来了,算是帮你们小夫妻,别的我和你爹无能为力了。”
杨继北只觉得脑袋上放了个响雷。
之前杨老婆子也这么说过,可他以为是气话啊!
现在看来.....是真的。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门,杨老婆子还让他把房门给关上。
他像个木头一样照做。
心里盘算着自己欠了多少,三哥他们五块,二娘他们十块,一共十五,对了,好像还有什么事儿,是什么呢。
杨继西却比他先想到,他摸了摸下巴对孙桂芳说,“我记得他结婚那天借了人家的鞋子,今儿看他还穿着,是不是忘记还了?”
“应该是的。”
孙桂芳点头。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家里了,一个和杨继北差不多大的青年,他面红耳赤地表示自己是来要鞋子的。
“我、我弟弟也快结婚了,我得穿得体面才好。”
青年如此道。
杨继北夫妇尴尬得抠脚,特别是杨继北,这鞋子穿上后,他就没怎么脱下过,此时布鞋又脏又臭,这么还回去实在是失礼,可人家都上门来了。
杨老汉也觉得丢人现眼得很,赶紧让杨继东招呼对方进门坐下,又让杨继北赶紧把鞋子洗干净还给人家。
杨继北红着脸照做,刘香莲觉得丢人极了,已经回房去了。
杨继西和孙桂芳看了一会儿后,才去杨二奶奶那边。
杨二奶奶早就在堂屋门口探头探脑了,见他们过来赶忙追问怎么回事,听完后,满脸疑惑。
“这......这朋友以后怕是没得交了。”
杨继西也这么想。
就在杨二爷爷打扫牛棚的时候,队长找了过来,他对杨二爷爷说宅基地已经批了,“找个时间把地儿给划一下,能多大就多大,反正那地方也不能种地。”
这个年代没有按照人口来划分宅基地,反正你只要不在田地里建房子,基本来都能批下来的。
杨二爷爷露出大大的笑,拿出备好的红梅纸烟硬是塞给队长,队长推辞不过便收下了。
接着和杨二爷爷也没说多久的话,他还有事儿要办,刚准备走,就见一十一二岁的男孩头包着麻布,红着眼睛走到他们跟前就是一跪。
这是报丧。
老队长去世了。
杨继西对老队长的印象不深,他自打记事起,就是现在的队长做队长。
“老队长为人正直,非常的公正,在他当队长的时候,生产队产量高不说,就是吵架的人都没有。”
中午下工回到家,杨继西和孙桂芳便听杨二爷爷说起老队长,他的眼睛有些红,“现在的队长就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
难怪杨继西回来的路上听人说,队长哭着往老队长家跑去。
老队长的葬礼去的人很多,留下吃饭的人却很少,因为老队长的两个儿子已经意外去世多年,两个媳妇也已经在老队长的劝说下改嫁。
如今带着一个孙子,叫顺成,也就是之前到人前报丧的那个男孩。
老队长的老伴儿年纪大了,葬礼都是请队长和队长媳妇儿办的,顺成跪在灵前,眼睛都哭肿了。
两个儿媳妇带着现在的丈夫和孩子也来了。
杨继西和孙桂芳也上前磕了一个头。
罕见的是杨老婆子也来了。
等晚上回到家时,杨二奶奶才跟二
人说起杨老婆子当年受到过老队长的帮助。
说这话的时候,杨二爷爷有些不自在的离开了。
听了杨二奶奶说的是什么帮助后,杨继西和孙桂芳才明白杨二爷爷为什么离开。
因为杨老婆子是被自己的婆婆“折磨”了几天,老队长得知后上门调解,杨老婆子这才得以解脱。
“我那个婆婆啊,”杨二奶奶露出几分讥笑,“在我没生四个闺女之前,对我还是不错的,后来见我一个闺女一个闺女的生,就开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你们听说过数豆子吧?”
孙桂芳问:“是以前旧时代婆婆为了管教儿媳,晚上把人关在小黑屋里,让儿媳妇在地上捡那些黑豆子吗?”
“不不不,”杨二奶奶摇头,“你你说的这个叫捡黑豆,我说的这个是数豆子。”
“用棉布把眼睛蒙上,大冬天的,在你周围放满了木桶,木桶里是冰冷的水,里面放满了豆子,什么时候数完了,什么时候才能出屋子。”
“我那个婆婆,就喜欢这么折磨人,我不知道数了多久的豆子,那几年我的手一直生冻疮,你们二爷为了我,不知道和他们闹了多少次,可闹一次,公婆就不给饭吃。”
“你爹为啥喜欢断粮?就是因为跟他爹学的,”杨二奶奶瘪嘴,“不过你娘聪明,她就是不数,在那坐着,就是冷的发抖,也不把手伸进去,就是被婆婆发现她的手不是湿冷的,才不放她出来。”
“那么多豆子,得数多少啊,”杨继西皱起眉头,“能数出来吗?”
“怎么可能数得出来,我顶天只能数到两百,后面数着数着就得忘,”杨二奶奶直摆手,“可我婆婆她也不在乎你数正确没有,里面有多少豆子,她自己都不知道。”
“那么多豆子,放在里面泡着不浪费了吗?”
孙桂芳打了个寒颤,被杨继西轻轻揽住肩膀,在杨二奶奶面前他们也没有那么拘束。
“都是些烂豆子,等数完了,就用石磨磨出来做豆子饼,不说这个了,”见她吓到,杨二奶奶赶紧扯开话题,“快去洗洗睡了吧。”
“欸。”
杨继北两口子回来了,他们回房说话的声音也小了。
同样,刘香莲他们听见隔壁开门后,他们的声音也小了。
两对夫妇都有些厌烦这样的房间。
特别是刘香莲,一想到白天沈凤仙在自己面前说自己房间怎么怎么空,因为有一台嫁妆柜子搬到杨老婆子房间去了,所以空出了一大片。
他们呢?两步过去就是柜子,整个房间显得很狭小,让人闷得慌。
“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你说我们要不要跟爹娘说一声,然后在柴房那扩建一间房出来啊?就算不大,那也比现在好,说什么都不会在乎影响别人。”
刘香莲带着点期盼,趴在杨继北的肩膀上低声道。
杨继北嘴角一抽,“怕是不行,爹娘因为你晕倒导致外人七嘴八舌的事儿还气着呢,这个时候去说任何事都不好,包括让你在家做活儿的话。”
“行吧,”这件事刘香莲自觉理亏。
可睡得很不踏实,杨继北见此也很理亏。
老队长葬礼过后,又下了一天雨,当天晚上,杨继西发烧了。
但没有和上次那样昏迷,吃过晚饭,他就觉得头有些疼,身上发烫,更重要的是,他的右手心和上次那样非常的灼热。
而且他现在也没办法唤出空间。
见他脸红得不正常,杨二奶奶他们压根不让他们回那边睡,直接让他们睡在大女儿的房间里,杨继春已经出嫁多年,这间屋子也空了很多年了。
不过杨二奶奶每天都会打扫家里,但也不脏乱。
“西哥.....”
孙桂芳打了水过来,用棉布沾了水拧干后放在他额头上降温,她难掩忧色,握着杨继西的手唤着他,就怕再昏迷。
“我去请陈叔。”
“别去,”杨继西拉住她,“我没事儿,我感觉我们的空间好像要升级了。”
他把右手伸到孙桂芳面前,“你摸我的手心。”
孙桂芳伸出手碰了一下,烫得厉害,她却没有缩回,而是一把握住他的手,眼红红的,“很痛吧?”
“不痛。”
“你骗人,”孙桂芳哽咽道,“我要怎么做你才好一点?我们不升级了好不好?”
升级这个词语,是之前杨继西说福运侄女的空间每次都会升级,然后变化更大,孙桂芳才知道什么意思。
“那你帮我按按头,”知道不让她做点事儿,她就会一直胡思乱想,于是杨继西说道。
“好,”孙桂芳上了床,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小心地给他按着太阳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继西出了一身热汗,期间不停的有人给他擦拭,还时不时摸摸他越发烫人的手心。
“这是邪风入体,年轻人身体好,出了汗不吃药也没什么问题。”
迷迷糊糊间,杨继西听见一道略陌生的说话声。
“瞧着都不怎么清醒了,真的没问题吗?”
杨二爷爷的声音让杨继西的眉头微微舒展开。
发现他似乎没有那么难受的孙桂芳,又给他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此时已经是晚上三点左右了,自打杨继西身体不适后,杨二爷爷就打着火把去镇上找陈叔过来看病。
可陈叔去吃喜酒了,晚上十二点半才回来,跟着焦急的杨二爷爷来到田家岗生产队。
期间又下起雨,火把熄灭了,又去找人家买了油借了火,这才到家。
“热降了,没问题了。”
后半夜陈叔就挨着杨继西睡的。
孙桂芳就住在隔壁,她心里担心,一晚上都没睡好,天快亮的时候,她在门口转悠,听见动静的陈叔起身开了门对她道。
听到这话,孙桂芳长舒一口气,转过头才发现杨二爷爷夫妇也起来了。
看他们的眼睛就知道和她一样没睡好。
“谢谢谢谢,”杨二奶奶连声道谢,又和孙桂芳去做早饭。
她拿出十个鸡蛋,煮了砂糖荷包蛋,给陈叔四个,他们三个一人两个,还下了一大碗面,不够就夹面吃。
孙桂芳连两个都有些吃不下,还不说杨二奶奶想再给她一个了。
“都退烧了,一定没事,你别担心了,把自己养好,”杨二奶奶低声道。
“嗯,”孙桂芳深吸了一口气,把汤都喝了。
接着便一直守在杨继西身旁。
因为在杨二奶奶院子里看见陈叔,所以杨继康和杨继南都过来问问是谁生病了,得知是杨继西后,杨继康和杨继南都进去看了看他。
“难怪老四说昨晚你们没回来,大嫂还胡说你们回孙家了呢,原来是生了病。”
杨继南见他退了烧,呼吸也很平稳后,便回去了。
杨继康还在堂屋里坐着。
“陈叔,他之前也得过这么一次,现在没多久又发烧了,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关联啊?”
“应该是没有的,”陈叔摇头,“这几天本来就有雨,一不小心就会着凉,即便是年轻人,干了活身上出了热汗,也不能说为了凉爽,就把衣服脱了。”
杨二爷爷连忙道,“他倒是没有脱,只是把衣服拉起来放在这。”
他扯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往上一拉,露出微微发胖的小肚子。
杨二奶奶立马瞪了他一眼,“得亏桂芳不在这!”
杨二爷爷赶忙放下去。
“那也不行,这可是凉了肚子的,”陈叔跟他们普及了一点知识,而这边的杨继南回去说杨继西生病了。
杨老汉没啥反应,其余人也没说话。
“所以说,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别瞎猜,什么回娘家了,惹得娘又是一阵气,”杨继南就差指着沈凤仙的鼻子骂她了。
沈凤仙的脸青了青,到底没说话,这个时候说话,那不就是应了杨继南那些话,说的是自己吗?
倒是刘香莲见大伙儿都没有着急与担心,心里有些发凉,去上工的路上,她拉着杨继北道,“到底是他们的儿子,怎么不在乎啊?”
“这么大的人了,发点烧能出啥事儿?”
杨继北不在乎道,“就我说的那次,三哥新婚第二天比这次还严重呢,爹娘也没管,后来还是康哥去请陈叔来的。”
“你也没管?”
刘香莲皱眉问道。
“我怎么管?”杨继北耸肩,“我一没钱,二没有大哥那么受宠,别看我缠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对我挺好,真到了关键时候,我和三哥的待遇都差不多。”
刘香莲眉头皱得更厉害,“所以说,你凭什么之前对我保证你们家很和乐的?”
杨继北:“......至少没有天天吵架打架不是?”
刘香莲冷哼一声,甩着大辫子就越过他快步走了,杨继北赶忙去追。
这边的杨继西也渐渐苏醒,杨二爷爷去牛棚那边了,杨继康也要去上工,但走的时候让杨大爷爷他们过来看着点。
“大爷他们在外面啊?”
杨继西喝完孙桂芳端着的水,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我去跟他们说你醒了,”孙桂芳出去一趟,跟过来好几个人,房间一下就拥挤了。
陈叔走在前面,给他看了看,“已经没事了,我的建议是能不喝药就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