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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可心里已经想到了些事。问道,“出什么事了?”
“丽夫人宫里的人揭发了赵晟和丽夫人的私情。”长渊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慎重得更加不像是一个只有二十岁年级的少年了,他老练的态度俨然前朝那些世故而精明的大臣。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阿姐,其实你知道丽夫人和赵晟的事了,对不对。”长渊从我迟疑的态度,看出了破绽。
“可是丽夫人的宫人为何要揭发呢。”我没有直接回答长渊,反而很疑惑这个问题,自孟王后去世,丽夫人凭着所谓的身孕,已经很受这宫里的宫人们巴结了,她的心机怎的也比孟王后要多,怎么会让自己落到这样一个被人出卖的下场呢。
“阿姐你就别想了,早先陛下交代我处理赵晟的事时,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他说你才刚见好一些,不想你又被宫里的这些是是非非打扰。”长渊无奈。
我侧过头看着他,知道这些时候前朝忙得不可开交,他一定也累坏了。元赫又要理政又要抽空照顾我,分身乏术,一定将不少事下放,长渊身为臣子理当鞠躬尽瘁。我以为他要面对的可能是元珏的伺机攻城,以长渊的身份和元赫对他的期许,届时他必定要代军迎战,可没想到的是,在还未面临与元珏那不可不战的局面前,长渊就已经不得已要面对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
赵晟与丽夫人私通,按理说,是元赫的私事。丽夫人是元赫的侧夫人,却与人私通,无疑是让元赫难堪,而元赫如将此事交给长渊来办,一方面是信任长渊,恐怕另一方面也是在考验长渊。“丽夫人好歹,也是陛下的一位夫人,此事虽然严重,但你处置的时候也要顾及陛下的面子,不可太过莽撞。更切记,你是我的弟弟,而丽夫人与我同为陛下的夫人,所以这件事你也要权衡清楚,莫在人前落下把柄,说你是替我除去了异己。”
长渊摇头苦笑,“阿姐,你就放心养病吧,我都知道,定不会让你和陛下失望的。”
我点了头,才注意到他袖口处的痕迹,“你这衣裳怎么回事。”
“哦。”长渊低下头去看了看,刻意想要将那已经缝补好了的袖子往身后藏。“前些时候,宫里的禁卫新来了一班小子,我叫他们过过招的时候,弄扯了。这衣裳还新,便说缝一下还能穿,又不碍事。”
我倒不是在意这个,“我问的是,是谁给你缝的?”
看那针脚,应是女子的针线活。长渊一个男人,我断不会以为他是自己缝的,他虽然出身军营勤俭惯了,这破衣服舍不得扔我可以理解,可是若不是有人替他做了,他怎会想到要将扯破的袖子缝起呢。
长渊经我一提,脸上一下就红了一片。
“看来是有心仪的女人了。”其实我早该想到的,自从长渊有了自己的府邸搬出王宫之后,他的生活就不只是困在王宫里时那么简单了,“以你的年级来说,也该成家了。”
长渊听了我的话,很明显有了自己的心思,他想了想,下定决心似的迎上前来说道,“阿姐,你也这么觉得是不是。”
我刚才只是试探,可是现在看见长渊的反应,不用我再多想都可以确定了。“那你倒和我说说,你有什么打算吗?”
长渊一怔,呆头呆脑地问,“阿姐,你都不问我是哪家的姑娘吗。”
“还用问吗。”我笑道,“此前你一直在宫里和其他禁卫一起住,怎么可能会遇到心仪的姑娘呢,若是有,只怕你也早就表现出来了。自从你随我一道回了一趟宇文家祭祖,回来后你便总是有心事似的,能让你心仪的女子必定不是普通的女子,我猜想,她应该就是寒月姑娘吧。”
长渊被我说中心事,他挑眉想要说什么,却突然沉默了,咬着嘴,皱着眉。
“怎么了?”我不明白,我猜中他心仪寒月姑娘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反应的。只是转念一想,瞧出些端倪来,“是不是寒月姑娘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长渊心事重重的,“阿姐,你……”
他必定是想问我为何知道这件事,我见他神色有疑,担心他误会了寒月姑娘同我说了什么,才出声解释。“你既然在忙赵晟和丽夫人的事,难得抽空还来看我,我想你们一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让你觉得只能求助于我了。”
他这就一下子泄了气,“哎。”
我一直都知道,长渊对寒月有意思,只是他二人未挑明的时候,我也不便说什么。可是现在看来他们之间的问题好像还挺严重的,长渊向来很懂事,可他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大概是他遇到的这个问题自己处理不了了。可是我光听他叹气,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也有些心急,“你若是想让我帮你,总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我才好知道该怎样帮你。”
长渊低头去看袖子上缝补的痕迹,一个大小伙子竟生生为难成了这般也是挺让人心疼的。他沉默了好半天,才赌气问道。“阿姐,我到底哪里不好。”
我想过他会问我,该如何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寒月,或者会问我,如果他想要迎娶寒月,该怎么做。可却万万没想到他会问我,他哪里不好。我一时没有准备,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所以才有了这一刻的呆滞。
如果他问我说,他到底哪里不好的话。那就是说,他已经将心意告诉了寒月,并且还被寒月拒绝了。
这还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尽管我也考量过寒月的情况,也的确清楚他们之间有一定的差距,可我以为,当寒月在村子里答应跟我们回到木城的时候,多少也是对长渊有些意思的吧,以寒月不拘小节的个性,也大概不会在意外人如何评价,若她对长渊有意,这事就只是捅不捅破这层窗户纸的事儿了。
“你是怎么同她说的,该不会是你误解了她的意思吧。”我想着寒月毕竟是一女子,不论她曾经是否嫁过人,她的个性遗世独立,可她总有女子的心性吧。或许长渊误会了寒月的矜持,以为寒月拒绝了他。
长渊却摇头,“不是这样的。她和我说得很明白了,她说她不会和我在一起,让我再去寻一个能与我厮守终生的女子。”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只是寒月为何会这么说呢,再去寻一个能与他厮守终生的女子?“难道……”
“阿姐,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长渊以为我果然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那时寒月曾与我轻描淡写的说起过,夏臻喜欢长渊这件事,我本以为她不怎么在意的,既然她后来没有再提起,我便也没有再说,后来便将这件事忘记了。可是今日长渊说起寒月的那番话来,倒让我又想起了寒月那时的反应,她不会是在意夏臻喜欢长渊这件事吧。
可是看长渊现在这迫不及待想知道真相的样子,我也不能将这件还仅仅是怀疑的事告诉他,毕竟这一切还没弄清楚,万一他再误会了夏臻。我担心夏臻一旦将受了委屈的事传回了村里,会让宇文世良再有些什么想法,若是他有意无意透漏出我们的事情来,那才真的麻烦。“不是,我只是在想,寒月姑娘心性清高,或许是你怠慢了也说不定。她并非趋炎附势的人,反而独立有自己的主见,我以为她定是有什么心思才会拒绝你的。不如过两日,等她进宫来看我的时候,我再与她谈一谈好了。”
长渊犹豫,却也没有了别的办法。
“只是,你喜欢寒月姑娘的心意,是当真的吗。”我还是觉得该向他确定一下,免得他只是因为被寒月拒绝,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打击才非她不可,若是误将这种感觉当做了爱意,恐怕以后不幸的,还是寒月。
“阿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连你都不相信我了吗。”长渊一下子来了精神,站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元赫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还在殿外就听到了长渊的声音,他一边询问着一边走了进来,“你们这是什么了,在说什么说得这么慷慨激昂的。”
元赫的语气虽然在开着玩笑似的,可是他看向长渊的时候,长渊却还是那副赌气的样子,也不免让元赫以为长渊是同我闹了脾气。
“长渊长大了。”我隐晦地对元赫解释了一句,看着元赫脱下朝服外衣,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我才拉过他的胳膊,像模像样地附在元赫耳边说道,“长渊中意寒月姑娘,想让我帮忙说和,我怕他只是孩子心性,到头来再伤了寒月姑娘的心,所以多嘱咐了几句,他便在和我强调他对寒月姑娘的心意呢。”
“哦?”元赫闻说长渊对寒月有意,竟也有些好奇,他才正经看向了长渊,“这么一说,也的确是,长渊现在也快二十了,是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只是你们说的这寒月姑娘,可是曾来探望过霓音的那个姑娘吗?”
“没错,我们当时在宇文家祭祖的时候,长渊从村子里带回来的,后来到了木城,寒月姑娘便一直住在了长渊府上。”我没有将寒月的一些背景说给元赫,也故意抢在长渊回答之前,说出这些,为的就是怕长渊一时脑热分不清轻重把什么都说了。
元赫现在极为看重长渊,长渊的婚事很有可能元赫会做主,为他安排一门门当户对,并且可以在朝上辅助他的人。而寒月复杂的背景和经历,我不确定元赫会跟我一样毫不在意。
元赫注意到了,我在留意他的反应,他只是侧过头来同我一笑,故作轻松地说道,“既然长渊有意,那你就帮他同那位姑娘去说说看吧,看看那位寒月姑娘是如何打算的。”
我点头,“我正有此意。”
长渊有些别扭,“那,既然如此……臣就不打扰阿姐和陛下了,臣去忙了。”
元赫抬了下手,随了长渊。
长渊退出殿外之后,我才问向元赫,“长渊和那位寒月姑娘的事,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元赫一惊,有些错愕的回过头来看着我。
“我刚才在同你说,长渊心仪那位寒月姑娘的时候,我感觉到你的反应好像有些奇怪,才想问问你,是不是对长渊的婚事,有了安排。”我知元赫的心思,所以留了些回转的余地,并没有和长渊将话说死。
元赫叹了口气,“还是被你看穿了。”他说着,看了看周围,才解释说,“我本有意促成长渊同夏臻的事,可没想到长渊现在心有所属。”
“长渊跟夏臻?”我有些惊讶,元赫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宇文家在地方欺霸村里,地方大臣不止一次向我上书,我也担心宇文家会因忽然得势而不自省,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会给你和长渊招来事端。所以……”元赫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
“你想逐渐除去宇文家吗。”我早已看穿了元赫的想法,尽管,我也有这个心思。从宇文家因我们要认亲开始,就强夺寒月家的宅子,借我的势欺压相邻,宇文世良又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我也担心日后他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元赫没有否认,可是他大概一开始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平淡地说出这件事,他考虑了一会儿,才又说,“可是你们刚认亲,如果便在这个时候逐一除掉宇文家的人,恐怕会让人联想到什么。夏臻是宇文世良的女儿,按照宇文家的族谱来说,她与长渊是堂兄妹,如果长渊迎娶夏臻,那边是宇文家的姻亲,那时宇文家再出什么事,其他人也不会联系到你们身上。”
元赫的这个主意的确很好。
只是现在长渊既然已经对寒月表明了态度,他又怎会接受元赫为他安排的这门婚事呢。
“陛下。”肃公公走了进来,对我躬了躬身,算是见了礼,他神色慌张的样子引人怀疑。
“什么事。”元赫蹙眉,毕竟刚刚的事才说了一半,就这么被打断了。
“赵晟赵大人,死了。”肃公公小心看了看我,可奈何元赫不肯回避,他才不得已说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