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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岁岁睁大了眼睛。
石晋楼站定在林岁岁面前, 对着她伸出一只手。
林岁岁垂下眼——对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他只是伸出手, 很斯文很绅士, 仿佛选择权在林岁岁的手中, 她可以自主地选择牵还是不牵,但事实上……她知道自己永远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林岁岁做了两秒钟的心理斗争,最后还是乖乖地将自己的手放进石晋楼的掌心之中。
在对方握住她的手之后, 她干巴巴的解释:“快要期末考试了, 我要留在学校复习功课和准备考试……”
石晋楼好像根本没听见,牵着她转身就往悍马车的方向走。
林岁岁小声嘟囔:“我室友还等着我带夜宵回——”
最后的“去”字硬生生地卡在嗓子眼儿里。
因为石晋楼已经把她手中的麻辣串全部丢到了路边的垃圾桶中。
林岁岁扁嘴。
说丢就丢, 有钱了不起?
当她坐上悍马车的时候, 她不得不再一次感到服气。
妈的, 有钱就是了不起啊!有钱就是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
兜兜转转,林岁岁又辗转回了石晋楼的……那个根本不像“家”的家中。
石晋楼将车停在了中央会场的前方。
他们订婚的时候, 接林岁岁的车子就是停在这个地方。
林岁岁收起手机——她刚才给张小扁发了个短信告知今夜不回去, 怕对方等急了。
佣人们过来帮林岁岁打开车门,“林小姐, 请下车——”
林岁岁抱紧了手上的书本, 一下车, 刚走了几步,就又被石晋楼给握住了手。
林岁岁仰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于是,他们两个人沉默着又走了一遍订婚时走过的碎石路。
短短的几分钟之内, 林岁岁的脑海中浮现了各种各样的画面——
她的花裙子, 她的格桑花。
石晋楼蹲在她的面前帮她穿高跟鞋;在宾客的欢呼声中石晋楼捧着她的脸亲吻;站在人群中的林景涯和林湘莹……
想到这里, 她悄咪咪地从裙兜里摸出他送给她的订婚项链。
还好她一直随身携带,要不然给石晋楼这边不好交代呢。
林岁岁的小动作显然没有逃过石晋楼的眼睛,在她准备先把项链收好过会儿再戴的时候,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尖一勾,从她的手中拿走了项链。
下一秒。
他轻轻拂开她的长发,和订婚时一样,再次为她戴上项链。
林岁岁摸了摸这条毫无特别之处的项链,有些微凉的触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送她这样一条项链做订婚信物呢?
难道有什么典故吗?
林岁岁又看了看石晋楼。
石晋楼当然在第一时间就看穿了林岁岁的欲言又止,他的唇角含着似有若无的笑:“要说什么?”
“…………”犹豫了一下,林岁岁没有问出口。
无关紧要,或者说,对于她来说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不是吗?
但石晋楼都开口了,她要是不说点什么好像不行,她脱口而出:“你买这样一所房子花了多少钱啊……”
石晋楼立马轻笑了一声。
林岁岁:“…………”
MMP她怎么问了一个这么丢脸的问题啊!好歹她也是林家的养女,现在搞得就像土包子进城一样……
“没有多少钱吧。”石晋楼微笑着回答,“又不在市中心,临近郊区的地点很便宜。”
便宜。
很便宜……
一个被她误认为是“会所”的地方,他竟然轻描淡写地说很、便、宜!
林岁岁脸上尬笑,心中摆出冷漠脸:她,林岁岁,确实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
走过灯火辉煌的会场,他们走进了位于会场后方的别墅中。
林岁岁第二次踏入这个地方。
一群之前伺候过她的佣人涌了上来:“欢迎回家,林小姐!”
回家?
林岁岁又抬眼看石晋楼。
石晋楼也看了她一眼,但煞风景的是,他的私人电话响了起来。
石晋楼立刻摸出手机接听,“喂?是我。”他皱了皱眉,“不可以,让他想都不要想!就说是我说的,我们绝对不会给任何人开特例,就算是他也不行……不行!在我这里,没有商量的余地……”
石晋楼对佣人们做了个手势,又看了看林岁岁,就一边讲电话一边往楼上走去。
“林小姐,跟我们来——”
林岁岁又被佣人们带回了她之前住过的卧室。
卧室和订婚那天相同、佣人和订婚那天相同,那么……
林岁岁再一次被佣人们脱了衣服,再推进浴室中,小心翼翼地帮她洗澡。
“我想……”林岁岁崩溃了,“我可以自己来。”
“林小姐,服侍您是我们的工作。”
林岁岁:“…………”
她又想骂万恶的资本主义了……
吹干林岁岁的头发之后,她们帮她穿上了上次穿过的宝蓝色性丨感小睡衣。
林岁岁:“…………”
还真是一次又一次地把她往虎口里推啊。
整理完睡衣和头发,林岁岁又被佣人们推到梳妆台前。
和上次相同,除了几束格桑花之外,梳妆台上摆满了保养品。
她们给林岁岁涂擦完毕,又整理好床铺,就离开了房间。
林岁岁知道自己今天已经走不掉了。
她拿起带过来的课本。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要不然……她还能做什么呢?
***
等石晋楼拎着电脑推开卧室的门,一下子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林岁岁趴在床上,认真地翻看书本,两条又白又细的长腿舒展着,饱满有型的小腿俏皮地一上一下打着拍子。
她的小腿每动一下,睡衣都绷直一下,清清楚楚地勾勒出完美的腰线和臀线。
林岁岁听到开门的声音,立马缩回腿,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了一个标准的“淑女坐”。
其实这样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相反的……影响更恶劣了。
因为林岁岁是公认的从前方看比从后方看身材更好的类型……
从石晋楼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面无表情地扫了林岁岁一眼,关上门,径直走到沙发处,打开电脑坐好。
除了一开始的那一眼,后来他连看都没看林岁岁一眼。
林岁岁紧张地抱着书本,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石晋楼。
突然觉得他有点绅士是怎么回事?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林岁岁歪了下脑袋。
和记忆中的石晋楼不太相符啊……他不是又冷又艳、又绝又狠的那一款吗?
算了,管他呢。
林岁岁继续看书。
寂静的卧室中只剩下敲键盘和偶尔翻书的声音。
石晋楼的指尖敲键盘的速度极快,连林岁岁都担心地看了他好几次——简直是堪称一路火花带闪电啊,键盘没被他敲冒火?
时间过去了大概半个小时,石晋楼猛地合上电脑。
林岁岁惊了一跳,抬头看着他。
她眼睁睁地看着石晋楼将电脑放到了旁边的茶几桌上,又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了衣柜前,开始……
开始脱衣服!
林岁岁害怕地紧紧抱住书本。
他面无表情地脱掉自己的衬衫——他身上的皮肤和他的脸差不多,就是一个字“白”,但那些健美的肌肉宣示着这是“穿衣精瘦脱衣有型”的男人身材。
脱完上衣,他就从衣柜中拿出一件男士睡袍,去了浴室。
浴室中“哗啦啦”的水流声不停地刺激着林岁岁的神经。
她就算年纪不大,也已经二十岁了。
成年男女、孤男寡女,会发生什么事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怎么办?
现在要怎么办?
林岁岁紧张地咬着手指,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紧闭浴室的门。
这一刻,与其说是浴室的门,倒不如说是通往地狱的门。
要不然……要不然她现在跑吧?
但转念间她就泄气了,她在他的地盘上,手心中,跑?能跑到哪里去?
在林岁岁脑海中乱成一团的时候,浴室门从内打开。
石晋楼穿着男士睡袍,一边往外走,一边用手指打理着湿漉漉的头发。
林岁岁瑟瑟发抖地看着他越走越近——
啊啊啊,他来了!
林岁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但等了好一会儿,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整间卧室也静悄悄的了。
林岁岁紧闭的双眼慢慢地眯开一条缝隙。
石晋楼已经自然地躺在床上,闭眼睡觉了。
看来像他那么疯狂的工作,身体吃不消,需要多休息的。林岁岁轻轻地、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就好像死里逃生一样。
虽然暂时不会发生什么事,但男女授受不亲,她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林岁岁放下书本,又小心翼翼地躲过石晋楼的身体,轻手轻脚地走下床,刚走了一步——
她的手就被人紧紧地抓住了!
林岁岁身体一僵。
“你去哪?”
他的声音又沉又沙,像是从薄砂纸轻轻擦过。
“我……我……”林岁岁支支吾吾的,“我怕打扰你睡觉,我、我去别的房间……”
话音未落,她的手被人用力一扯,她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炽热的怀抱中。
她刚要挣扎,却被人抱得更紧,同时抱着她在床上翻了个身。
她被人从身后抱住,并牢牢地按在床上。
她的脸颊在枕头上蹭了两下,然后他的嘴唇就贴到了她的耳畔,一股股的成熟男性气息横冲直撞地往她的五脏六腑里灌。
他的声音很低,语气很柔,但说出口的话却不怎么客气。
“林岁岁,我警告你,未婚妻也是妻,你必须陪我睡觉!”
“人在做天在看,不要以为你有姿色,就可以勾引、随便、随便勾引……”
“卡!”在破天荒的第十七次忘词事故发生之后,导演的脸臭到了历史最低点,他很想骂人,但也只能忍了再忍、一字一句的:“休、息、半、小、时!”
林岁岁立马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将刚刚准备好的冰镇绿茶递给闻美乔,再沉默着打开遮阳伞。
如此剑拔弩张的时刻,她一个小小的助理大气都不敢出……
闻美乔把手中散着白气的瓶子贴到红肿的脸颊上,几秒钟之后,她就气不过地将瓶子砸到了地上。
林岁岁躲了一下,才没有被溅到她的裤脚。
但她这一躲,遮阳伞偏斜,刺眼的阳光晃到了闻美乔。
“你干什么?!”闻美乔正气不到一处来,骂道,“连伞都不会打了?我是不是还要给你雇个保姆伺候你啊?”
林岁岁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闻美乔心情不好,林岁岁是理解她的。
好歹她也是一名影后,本片绝对的女一号,却被一个不知道女几号的小演员在“打巴掌”的对手戏上一次又一次的使绊子,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林岁岁一路给闻美乔打着伞往保姆车的方向走。
闻美乔的经纪人已经在车门口等着了,她给闻美乔递上一杯冰镇饮料,顺便打开扇子,又讨好又哄劝:
“美乔,小助理又惹你生气啦?如果你实在不满意,我再给你换一个更贴心的助理。”
林岁岁:“…………”
她是被她学院的教授推荐过来的,才上岗没几天,一直兢兢业业,这枪躺的……
“谁惹我生气你心理一清二楚!”闻美乔一屁股坐到凉椅上,不满地一挑眉,“我就问你,这戏到底还能不能拍了?我和她之前有什么私人恩怨?非要在打人的戏上一遍又一遍的?十七次啊!十七次!我他妈脸都被她打肿了!你见过这样的戏、这样的人吗?最可气的是连导演都大气不敢出一个,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啊这么有牌面?”
“…………”经纪人深知对不起闻美乔,只能赔笑,“她倒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最多就是一‘金丝雀’,而且是一个后台又大又硬的‘金丝雀’。”
闻美乔皱了皱眉:“后台是谁啊?哪家的大老板大少爷?”
经纪人凑到闻美乔耳边,悄声说:“姓石。”
“…………姓石?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是石晋楼吧?”闻美乔嗤之以鼻,“你别搞笑了,石晋楼是什么地位?能看得上她?她给石总跪舔都不配!”
“你还别说,公子哥儿哪个没点自以为是的大佬病?她在他们面前能把姿态放到最低,甚至不要尊严,反而更对他们的口味了。像石晋楼那样的身价和出身,他比绝大多数的人都有资格患大佬病。”
后来闻美乔和经纪人说了些什么林岁岁完全想不起来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刚才那个小演员吸引了,她望了过去——
两个场记助理和一个副导演就像供祖宗一样围着她,而她霸占了女二号的休息位,耀武扬威、趾高气昂。
她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连欢?
一个nobody cares的娱乐圈小角色竟然可以踩在影后的头上,肯定是来头不小。
但……石晋楼?真的会是石晋楼吗?
一个背影,一个侧脸,一个至上而下的眼神……几个简单的信息足以让林岁岁第一时间在脑海中鲜明地撑起石晋楼的形象——即便她竭尽全力地想从脑海中抹掉他。
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闻美乔已经紧皱眉心叫了她好几声——
林岁岁呆了一下,回应道:“啊……”
“你看什么、想什么呢?”闻美乔顺着刚才林岁岁的视线望了一眼,立马笑了出来,“怎么?连你也对连欢感兴趣?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很羡慕她吗?”
林岁岁:“…………”
说羡慕?她当然不是啊。
说不羡慕?闻美乔肯定以为她虚伪透了!
“…………”林岁岁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好尬笑。
闻美乔上下打量着林岁岁——不管是脸蛋还是身材,对方都算得上是百里挑一,就算在天然美女和人造美女遍地的娱乐圈也拿得出手了,但也有致命的缺点:初生牛犊,没滋没味,至少讨不到她的欢心。
闻美乔懒得再理林岁岁,和经纪人又说了几句话,站了起来:“把伞撑好!”
休息时间已结束,导演号召演职人员继续投入工作。
***
经过休息调整之后,工作进度就快多了。
也许是连欢想通了,也许是她玩弄闻美乔玩腻了……她后面没有再故意找不痛快,当然也和她是女几号有关,戏份不多。
林岁岁抱着闻美乔的水壶和遮阳伞站在导演的身后,认真的学习,将所有的注意事项都牢牢地记在脑海中。
学校的课堂能教的东西终究是有限的,很多东西是需要来到片场亲自感受才行,毕竟课本是死的,可戏是活的,演员也是活的。
正在传媒大学读导演系的林岁岁,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导演、一名优秀的织梦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