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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博士？乔悦？”
“恩？”乔悦感觉到有人戳了自己的胳膊，转头看向旁边，孙天石正用他特有的严肃却略带关切的眼神看向她。
随即，她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当着一会议室的军方高层和相关干部走神了。
乔悦感觉到那些锋利、怀疑又好奇的视线扎在自己身上。她微微定神，身子稍稍挺起。
叫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一次会议的主持人，李霆中将。
虽然他对于乔悦本人一直保持有一定的不信任，对她的预言也并不相信，但是这两年多来，他却给予了她和她所有参与项目足够的支持。
在乔悦离开之后，虽然基地相关的军事研发和时间表计划主要由孙天石把握，却所有这些技术能在全国全军快速装备与李霆是分不开的。
而乔悦在回到人们视线之后，开始实施的种种工程，比如基地工程，更是因为有他，才能相对顺利地建设起来。
可以说，李霆是一个十分标准合格的军人。
他有着自己的思考能力，足够警觉，却在关键时刻能够做到绝对服从命令，放下自己的个人意见。
只是，免不了前前后后，找些麻烦罢了。
比如这一次，李霆主持召开的，关于东北第十三基地事件经验总结和研究会。一上来，就从各种细节对乔悦进行盘问。
“这次东北第十三基地被攻击的事件，经总结，是完全可以避免，至少是可以提前做好准备的。但是因为通讯不畅，尤其是传往天都的部分信号数据被人为加密。导致了信息的延迟……乔博士，你怎么看？”
乔悦沉思半晌，道：“事发突然，当时我们对于猴熊的特点、能力、意图都是未知，甚至对这种生物的了解，到现在为止都十分有限。可以说，最开始我们只是想探察当地情况，了解真相。最后冲突爆发，完全是意外，自然无从提前准备和通知。”
“那信号加密呢？！”
“这就与我无关了。”乔悦对此早有准备。她一向是公事公办，对这种硬往自己头上按的罪名，并不会感到愤怒，却也不会轻易承认。
乔悦早已查明，这是由于视频信号在传输过程中，存在制式不兼容的问题。
并不是什么阴谋，却十分致命。
“军方没有调查结果吗？”
李霆咳了一声。其实军方调查结果早就出来了。不过他下意识地想要为难乔悦一下，却忘了乔悦是什么性格的，见过多少大场面，哪有这么容易被为难。
话题不了了之，李霆又追问起革铜的身份。乔悦以革铜与第十三基地事件无关，从头到尾未出现为由，拒绝回答。
孙老听不下去，不由插嘴：“能不能不要再老调重弹？这个年轻人的问题不是讨论过很多次了吗？怎么还问？快开始会议正式议程吧！”
李霆尴尬地应了一声，只得开始对事件进行正式的总结。
总体来说，这一次的绿眼猴熊怪事件虽然有几处特别需要注意，需要总结，但并没有太令人惊讶之处。尤其是对那些不太懂生物学，不太关心背后的科技理论的军人来讲。
他们只知道这一次和之前几次一样，又是从没见过的怪物，又是层出不穷的怪异，又是战斗和对人类的挑战……
事件越来越多，频率越来越高，怪异的程度也越来越大……
虽然现在只是2018年底，距离乔悦所定的2020年还有一年半左右的时间。但是时至今日，他们中几乎已经没有人再怀疑乔悦的说法。
而所有人也都有同一个感觉——时间太短了。
李霆对这次事件的总结完毕之后，对军队的机动化，快速反应提出了批评。尤其是人体外骨骼系统装备部队，也被称为机甲部队、铁人部队。
“数量还不够多！速度还不够快！”李霆拍着桌子，“我们的研发和军人训练都要跟上！”
而在这之后，他更是重点提到，新式武器除了要研发，要制造，还要普及应用。“这次事件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太多了！我们每年花费这么多的经费研发，制造，下发一线部队，但是居然没有安排培训和普及应用？！这是怎么回事？谁的疏忽？”
“额……”被李霆瞪到的相关后勤负责人立刻脸色煞白。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毕竟这次确实暴露出了很大的问题和漏洞，他无法解释。
如果硬要解释，开脱责任，只能说，一切都太快了，事情太多了，他们的时间，却太少了。
接下来的会议内容，是各部门的简报和当前整体形势总结。
如果说之前的内容让所有人紧张，那么现在每一份报告都只能让气氛更加沉重。尤其是陆洋展示出的一张图，更是如同沉甸甸的重锤，击打在所有人心上。
“这是我们最近刚刚整理完成，并将持续更新的一份变异生物的数量、程度、种类、危害展示图。这张图将各种方面按照一定指标数据化，进而以可视化的形式展示出来。”
陆洋说的比较复杂，若是平时，恐怕会引起不少人的反感。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布满全国上下的红点吸引了注意。
“陆博士，这红点，就是有变异生物？”
“对，红色代表变异生物。红色范围代表它们的活跃范围，颜色越深，危害程度越大。旁边的曲线是它们的变异程度，柱状图表示了各方面威胁程度……”陆洋解释了一下这张图。
这时，孙老开口道：“今后这张图，会永远展示在所有相关军队和科研单位的主系统屏幕上！”
所有人都不由挺了挺身子，大脑一麻。
他们很清楚孙老的意思——要时刻惊醒，要记得，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而比起陆洋的数据图，接下来从全国上下各个村庄、各个城市传来的消息，以及全世界已经开始弥漫的紧张气氛中，更能让人体会到这一点。
“流言已经基本不可控制，我们目前只能做适当引导。”信息监控负责人说，“另外，我希望灾难防御后勤这边，可以再加大对预防物资的投入和分发。并且……”
后勤不得不出言打断：“我们真的是有心无力啊！”
今天这会从头开到尾，每个报告他不是被批评就是被挑剔，都要他投入投入，可是后勤所有人已经连轴转，根本腾不出人手来了！
“不能光靠后勤。”孙天石说，“要适当进行社会化运作。和星际无限工作室的合作就是一个例子。”
乔悦听到工作室被点名，不得不发言：“是的，我想市场化运作是最好的。军队应该将注意力集中在更大型，更攻坚力量的建筑上。不过工作室自己做不出这么大的市场。孙老，您看是不是该召集一些人，在有限范围内透漏一些消息，做一些安排呢？”
孙老闭着眼，沉思了半晌，道：“这是有去无回的路啊。李霆，你看呢？”
李霆也是一直犹豫，所以没有吭声：“到这一步，恐怕没有人知道该怎么走了。”
“那就暂时先提议吧。”孙老点点头。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思是要拿到更高层的会议去做决定了。
若是之前，乔悦恐怕还会有些不解、着急的情绪，但是现在，她已经很习惯这种情况。她看到陆洋急匆匆离开，不由跟上去叫住对方。
陆洋听到声音，转头看到乔悦，眼神有几分闪躲。
乔悦早发觉了。自从东北的事情之后，陆洋对自己就心存芥蒂。她其实很珍惜陆洋这种研究人才，尤其是在生物进化和基因方面，他的贡献无人能取代。
“陆博士，我知道你对我的处事方法有疑虑，我也不想多做解释。我只想问，您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的星球也是有意识的。你之前也曾经提到过，世界末日，或许是一种选择，而这种选择源自于地球，或者说这个大自然本身对我们人类物种的抛弃……而我想的更加深入，我想，有没有可能，我们现在遇到的所有变异生物，只是地球对我们的试探？是它为了毁灭我们而做的准备？我们现在的所有反应、所有抗衡、所有能力展示，都会被地球所了解和计算，然后在2020年的时候，再利用这些将我们毁灭？……”
乔悦这番话，如果用通俗点的说法，就是脑洞开太大。
即便是陆洋理解起来，也破费一番功夫。
而当他理解之后，更是忍不住皱眉：“乔悦，你真是……走火入魔了。”
只说了这一局，陆洋便叹气，转身离开。
乔悦站在原地，神色深沉，似乎在思索什么。孙天石走到她身边，小心地看着她仍旧有几分稚气的脸孔，问道：“还好吗？”
“恩？”乔悦道，“哦，没事。我只是……又胡思乱想了。”
孙天石伸出手，拉住欲走的乔悦，盯着她的脸，看着她惊讶的眼神，郑重其事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乔悦，你从来没有胡思乱想。”
乔悦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
随即她便感觉到孙天石将自己拉得更近：“你的思想是一个宝库，你所有想过的，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最后都被确认是有价值的。而且，是价值连城。”
乔悦猛地被他拉住说这些，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脸色也微微发红。
“你情绪不太好。”孙天石摸着她的头，“今天别忙了，早点休息。”
乔悦点点头。她跟在孙天石旁边走出去，没有注意到自己和他贴得多紧密，两人在一起有多和谐。
“孙校，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地球真的选择淘汰人类，我们可能根本没有胜算？那可能是比我们更高的一种力量，一种意志……我们应该敬畏？”
孙天石瞥了她一眼，表情严肃而冷淡地说：“你的意思是，人都该死？”
“额……”乔悦觉得，他说的好像就是自己的意思。只是这么一听，有点令人无法接受。太赤|裸裸。
孙天石的声音又冷了几分：“我只知道，我有要保护的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
他说话的时候，有意地看向乔悦，眼神中的坚定令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