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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时候,齐琰正试图从床上起来。
贺榆洲皱眉,忙放下东西,上前正待说话,齐琰却笑着抢先了一步道:“姑娘先别急着责怪在下,在下只是想去如厕。”
“……”贺榆洲一愣,有些错愕,齐琰以为他在不好意思,不由柔了柔面色道:“姑娘扶我过去便可。”
贺榆洲看着他,他一身衣服歪歪扭扭,头发虽然自己整理过,但披散在身后微显凌乱,一只手不能动还不能弯腰,鞋子终是没能穿在脚上,此时挣扎着想要下床,看起来勉强非常。
贺榆洲抿唇,上前扶住了他,将他带回了床边坐好。
齐琰有些错愕,贺榆洲道:“你且等等。”
说着,便出了门,不久,提着一个马桶进了来。
贺榆洲将马桶放在了他的面前:“就这样吧,你好了叫我。”
说完,他便出了门,那速度来不及齐琰喊他一声。
齐琰挑了挑眉,有些失笑,他小时候倒是经常用到这个东西,被人服侍早已习惯,不同的是,小时候的那些人不会躲出去,只会将头低垂,而这姑娘倒是溜的极快。
不是早已看尽了么?
他低笑。
几天后,齐琰已经可以下床了,伤口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裂开了。
贺榆洲给他换好药,他要求沐浴。
贺榆洲看了看他脏乱的模样,同意了,给他烧了水,沐浴却成了难题。
他的手还没有痊愈,身上有伤口不能碰水,要洗就必须有帮手。
本来这样的事,去找赵一或者关大海甚至琮棣都会帮忙,但是偏偏贺榆洲是一个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找人帮忙的性子,所以这事他就一手包揽了。
齐琰挑了挑眉,看着他忙活完,带他来到了一个小耳房,关了门,撩起了衣袖,打算留下帮忙的样子。
他微微一愣,继而带着玩笑般的轻笑:“姑娘就对在下这般无所顾忌?不如直接嫁给在下罢?”
“什么?”贺榆洲有些没听清。只是走到了他的面前,给他褪下了衣物,试了试水温,扶着他进了浴桶。
因为胸前有伤口,手臂还不能动,贺榆洲给浴桶装了一半的水,只到齐琰的腰间,并不会碰到伤口和手臂。
齐琰舒服的叹息了一声,再一次说道:“在下的意思是,姑娘……考虑考虑嫁给在下罢?”
“……”贺榆洲这次听清了,手下一顿,他抬眼,却见面前的人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毫无了半点玩笑之意,他心下一震,心跳快了稍许,他忙低下了头:“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是男子。”
齐琰挑眉,心中纵使不信,却也没再开口反驳,只是应道:“我明白了,不会强求姑娘的。”
“只是……”齐琰笑看贺榆洲:“在下不会放弃的,……姑娘最好做好准备。”
“……”贺榆洲闻言一愣,心有些乱,他皱眉低下了头,掩饰般用布巾擦着齐琰的背部,齐琰轻笑:“姑娘,答应在下一个要求罢。”
“……”贺榆洲不想答话,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齐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举到了自己的面前:“姑娘答应在下,不要对第二个男子这般亲密。”
“……”贺榆洲再次与他直面对视,他的俊颜近在咫尺,手被握的发烫,他本想拒绝,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齐琰见状笑了:“那在下就当姑娘是同意了。”
说着,他俯身吻了吻他的手背。
贺榆洲一颤,站起了身,惊的丢下了布巾:“你自己洗吧。”
丢下一句话,他慌乱的出了门。
捂着砰然跳动的心,贺榆洲皱眉,他总感觉他有些奇怪,脸上也*的慌。
正疑惑间,门口走来一人,双手负后一身布衣,是赵一叔。
贺榆洲迎了上去。
赵一朝他笑了笑,走近后看着他有些奇怪的问:“小洲这是怎么了?脸这般红?”
“……”贺榆洲一愣,撇开了头,用手摸了摸脸道:“许是太热了。”
“多喝点解暑的,小洲泡的竹叶茶就不错。”赵一叮嘱。
“嗯。”贺榆洲应着,请赵一在堂中坐着道:“一叔也来一杯吧。”
说着贺榆洲给他端了一杯竹叶茶,自己也端着一杯坐在他的对面。
虽是和赵一两两对坐,贺榆洲的目光却总是瞄向东厢房。
他在担忧,担忧着齐琰洗澡会让那受伤的地方沾上水,又担忧他一只手不便。
赵一没有看出贺榆洲的心不在焉,只是轻啜着自己的茶水,一副忧愁的样子。
一时间,竟是难得的两人都不曾开口。
寂静了半天,终于还是赵一先说了话。
口吻带着沉重,他说:“小洲,你若还有些银钱就挖口井吧。”
“嗯?”贺榆洲回神,看向赵一。
赵一道:“这天已经快半年没有下雨了,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这天还没有一点下雨的意思,我怕到时候河口村会大旱。”
贺榆洲闻言,严肃了表情,这大旱可不是什么儿戏之事。
赵一道:“咱们这是河口,河水一直延伸进山中的湖中,大半年没有下雨,湖水几近干涸,河口进山湖中的流道几乎断流,差不多不久,就要没水浇灌农田了,隔壁刘家村嚷嚷着要阻断河流,这水留着自村用。”(注释:河口为河的终点)
“咱们这是河口,在他们下游,若是他们截断,我们这会更难过,不过这个不用担心,琮棣和老村长不会让他们这么干的,我担心的是会一直干旱下去,现在河水已经浅了许多,若是一直干旱下去,必定会出现争水的事件,你一个姑娘家恐争不过,倒不如趁现在在家里的院子里打一口井,打深一些,你一人靠着一口井,也就够自家喝了。”
“……已经这般严重了?”贺榆洲皱眉。
赵一点头叹气:“毕竟这半年不曾下过一滴雨……”
贺榆洲沉思了下来,他现在身上只剩二十几两,也不知挖井够不够。
赵一似乎看出了贺榆洲的疑惑,他答道:“一口井包括工钱材料也要十来二十两,而且最近你最好也多备点粮食再家,往后可能还会涨价。”
“这样算下来,小洲有个三、四十两也就行了。”赵一说道。
贺榆洲为难了面色,赵一见状说道:“不如就一叔给你出着挖井的银两,小洲去买些粮食吧,一叔家有口井,倒是不太担心”
贺榆洲一愣,感激的看着赵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一叔帮了我这么多,我……”
“姑娘需要银两为何不和在下说。”门口突然传来声音。
贺榆洲和赵一看了过去,是披着一外衣luo着上半身头发还滴着水的齐琰,贺榆洲一愣。
赵一惊愕,皱眉:“小洲,这……”
“一叔好。”齐琰却率先说话了,跟着贺榆洲喊了赵一一声一叔,赵一皱眉,想说“谁是你一叔。”最后却被齐琰那双黑瞳深深震慑了住,梗在喉咙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齐琰笑意加深了,从外而进,胸前的伤口落入了两人的眼中,是一道翻出新肉的鲜红印子,两边的湿发沾在胸前,水滴堪堪就要碰触到了伤口。
贺榆洲皱眉,上前呵斥:“你好了,怎么不叫我?”
说着,他撩起他的头发道:“这水会碰到伤口的。”
齐琰轻笑:“抱歉。”
嘴里说着道歉,面上却没有一丝反思的意思,贺榆洲横了他一眼,叹气,将他的头发拨到脑后道:“先坐下吧。”
说完,进了主房,不久,手里拎了一块布巾,丢给了齐琰。
赵一呆愣的看着,皱眉:“小洲你……和他这般熟了么?”
贺榆洲一愣,眨了眨眼,反射性的去看齐琰,却见齐琰也正笑眼盈盈的看着他,他微微低下了头:“说熟什么的,一叔,只是他在我家,便多管了一些而已。”
“这样么?”赵一看着齐琰面色不善的道:“要让什么事都不怎么关心的小洲这般管着也是种能耐呢。”
贺榆洲闻言一愣,笑道:“一叔这说的什么话,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赵一闻言一愕,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说小洲,是说这人……”
“好啦。”贺榆洲失笑:“我明白一叔的担心,但是我觉得他无害,有种熟悉的感觉。”
虽然他很确信没有见过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和他相处很熟悉,很令人舒服。
齐琰闻言微微挑眉,赵一叹气:“罢了。”
说着,赵一起身道:“那一叔就先回去了,你要是考虑好了就来找一叔。”
“嗯,好。”贺榆洲将赵一送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