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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其实言溪在说了那句话之后也隐隐有些后悔,她不该跟慕时年这么硬碰硬,明明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可她的性格就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一碰上慕时年就浑身的刺,收都收不住。
车内开着暖气,精力匮乏的言溪一坐上去就昏昏沉沉,靠在副驾驶座座位上昏昏欲睡。
慕时年开车,紧抿着唇不说话,舌尖在腮帮子里顶了顶,目不斜视地看前面,心情也越来越糟糕。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车内气氛怪异得紧。
前方路口红灯,慕时年停了车,趁着伸手去操作台上取水杯的时候朝右边看了一眼,见言溪睡得没心没肺,水都气得喝不下了,哐当一声,水杯砸回原处,也惊醒了浅眠的言溪。
她睡意朦胧,睁眼时眼睛还有些迷糊,看着慕时年的这张脸时愣了几秒。
萌呆的表情闯入了慕时年的眼,慕时年心头蹿起的火气一下子就给灭了一大半。
慕时年语气生硬地来了一句,“把窗户关起来!”
被她那表情看得莫名心软。
她开着车窗睡觉,也不怕冷?
言溪这才后知后觉,难怪她迷迷糊糊感觉到冷风拂面,她“哦”了一声,脑子糊涂的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听从了慕时年的话,乖乖地去关车窗。
结果,她摸索了一阵也没摸到窗户开关。
慕时年按了中控一个按键,“换了车就找不到南北了?”
言溪一个激灵清醒了些,慕时年一提到换车,她就想到了沈云池烧坏了他的那辆车,她挪正了坐姿,车窗玻璃上投映出来的那张脸颓废般。
“抱歉!”
她低声。
不管怎么说,沈云池烧了他的车都是不对的,这一声道歉应该对他说。
红灯过了,车再次启动,慕时年冷嗤一声,“你替他向我道歉?”
言溪又嗅到了空气里弥漫而来的火药气息,隐忍了片刻,“是他的错!”
“所以?”慕时年只留个侧脸给她,冷峻得生人勿近。
言溪屏住了呼吸,“你看要怎么赔偿?”
“你替他赔?”慕时年依然没转脸过来看她一眼,语气却比刚才还要冷沉了几分。
言溪有种压力慢慢朝她袭来的紧迫感,然而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也没有迂回的余地了。
“是,我替他赔!”
一个急刹,车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言溪被惊了一跳,看向身边的人。
慕时年一手扣着方向盘,修长骨节蜷曲着,手背青筋血管凸起。
“顾言溪,如果那天晚上我就在那辆车里,会怎么样?”
言溪不敢想象这个如果,“你没有在!”所以这个如果不成立。
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自己此刻说话都很没有底气。
她也是在去了警局见了沈云池之后才得知他车被毁的那天晚上,地点就在她所居住的帝景湾公寓楼下。
而那天晚上,慕时年是在她的公寓里。
慕时年终于转过脸来看她,脸上的笑容冷冷的,“所以,你该庆幸我不在车里!”
她心里一定在庆幸着他不在车里,否则沈云池还要为此背负上一桩命案对不对?
至于这桩命案到底死的人会是谁对她来说有什么好重要的?
谈话进行到这里似乎又陷入了僵局,言溪其实还有另外的一种方法将沈云池给捞出来。
但前提是她必须回顾家向父亲低头求助,且顾父跟荆城大学A大好几个理事是至交好友,她不想因为沈云池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慕时年……”言溪平静了片刻之后继续出声,“我们……”
“啪……”
慕时年耳边传来一阵声音,是有人拍着车窗发出来的,转脸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被贴在车窗上的罚单,以及车门外站着的执勤交警正朝车里望。
慕时年:“……”
还要不要人好好说话了?
言溪最先滑开了车窗,因为执勤交警敲不开慕时年那边车门就改敲她这边。
“这位小姐……”交警弯着腰朝车里看了一眼,接触到慕时年那双阴霾的眸子,蹙眉,语气扬了几个分呗,“车窗打开,测酒驾!”
这里不能停车,这车却大刺刺地停在这里,敲门敲半天了也不开,一看里面的人看起来还挺人模狗样的,怎么那眼神就那么让人不爽呢?
有着仇富心态的交警心里哼哼,开豪车的人就是这么嚣张?
当大马路都是他家停车场?
言溪耐心解释,“警察同志,我们没有喝酒!”
交警看言溪规规矩矩格外乖巧懂礼貌的样子,语气软了些,“这里不能停车的,不过喝没有喝酒还是要测一下!”
说完就递给言溪一个测试器,“喏,让他咬着使劲吹一下!”
言溪:“……”接过那个测试器递给慕时年。
慕时年脸黑如锅底,也就因为车里光线暗,言溪靠的近才发现的。
言溪是生怕慕时年报上自己的名号来图方便,到时候被人拍到了胡乱在网上一放,再由各种键盘侠操作一番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想都能被传出来。
“你吹一下!”言溪低声,把那测试器送到慕时年的嘴边。
反正都没有喝酒,吹一下就能解决的事情。
慕时年被她递过来的测试器碰了嘴巴,嘴角抽了抽,“你确定要我吹?”
言溪:“……”
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让慕时年吹一下,结果……
半个小时后,东区警署,接待室里,警署署长亲自进来,脸上堆着笑脸。
“慕少,这下面的人啊脑子转不过弯来,误会,今天晚上的事情是误会啊!别往心里去啊!”
言溪也觉得今天晚上的经历好离奇,她没想到慕时年喝了酒,那一口气吹下去简直是戏剧化的。
慕时年坐在椅子上,一只腿伸长了一条腿姿态肆意地搭在了那条腿上,似笑非笑。
“哪里会往心里去呢,是署长你教导有方,教出来的下属个个奉公执法,是民众之福啊!”
这阴阳怪气的,还说没往心里去?
署长纠结得头皮一阵发麻,看这样子这位爷是暂时不会走的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慕时年却朝身边的言溪看了一眼,见她双手捧着那杯茶,垂着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茶水已经有一阵子了。
他脚尖踹了一下桌脚,动静声让那署长惊了一下,就听慕时年漫不经心地抛出一句,“换杯热的白开水来!”
言溪手里的茶水就换成了热的白开水,她身体寒气重,四肢长年都是冰冷的,捧着那杯白开水,手心一下子就暖了起来。
她朝慕时年看了一眼,慕时年依然没看她,跟那署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看样子是要促膝长谈。
可那名署长是满脸拒绝的,看起来更像是生无可恋!
言溪收回目光,视线再次落在了手里的那杯白开水上,不知怎么的,那手心的暖度都朝心口处渗透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言溪坐着腿有些麻了,水杯的白开水也凉了,慕时年才终于肯走了。
此时,江南已经在门外等候了一个小时。
折腾到快十二点才送走了这位祖宗,东区警署署长恨不得烧香拜佛祈祷他赶紧消失滚蛋再也不要再在他的地盘出现了。
“你什么时候喝的酒?”上了车言溪才问,两人在警局里走了一遭,也没有了之前在车里的僵冷气氛。
慕时年看起来也有些疲惫,松了松衬衣领口,躺着闭着眼,声音却不含糊,“睡过你之后!”
开车的江南:“……”
能不能考虑一下他这只单身狗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