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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丽筝被萧袭月骂得气结了半晌,终于缓过了气儿,端足了架势:
“你不过一个将军府庶女,竟然敢公然侮辱皇家公主和重臣嫡女,你好大的胆子!”
萧袭月一听那拿庶女压她的话,心里才真的动了气,冷冷一笑道:
“都是妾生的,相煎何太急呢,是吧,八公主。”
“谁是妾生的!”
“难道八公主的母亲与皇后平起平坐?”
“我……”秦丽筝不想一张口又着了萧袭月的道儿,在宫里落人口实是很危险得事,再一对上萧袭月那冷森森的目光,只觉背后有些冒冷汗——萧袭月的眼睛里带了怒色,方才都没有。
秦丽筝脑子一转,忽然间想到一个好主意,怒气冲冲的跳到萧袭月跟前,指着她鼻子。
“我不跟你说这些,你牙尖嘴利、本公主自小读的都是圣贤书,骂不过你!你有种就跟本公主比试比试高低!输了,就跪在地上,把我鞋底的灰舔干净,叫我三声祖奶奶!”
祖奶奶?呵,好大的口气。
“比什么?”
“比射箭!”
秦丽筝虽然会射箭,但是并不是高手,提出比射箭,定然要玩花样。
“若你输了呢?”
“输了就输了,本公主身为天子之女,你敢如何?”
“皇家律例有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八公主竟比天子还大?”
“这,这当然不是。那你要我如何?”
“我也不要你叫我祖奶奶,我就让你把你刚才我骂的话,到文曲殿高台上大喊三遍!必须让我听见,听不见,不算数。”
秦丽筝以为萧袭月要说什么,没想到是让她站到文曲殿高台上大骂她一遍!
“好!你要找骂,就怪不得别人了。”怎么想都是萧袭月吃亏。
萧袭月讥诮笑哼一声,率先走出去。要骂我?我就让你骂个够,让宫里的人都听见,你狗嘴里出来的是什么。
上官娉婷、周摇光忧心忡忡。上官娉婷拉了拉秦丽筝的袖子:“八公主,萧袭月是在整你呢,咱们私下里骂骂她都无所谓,可是你若站在那高台子上一吼,那话骂出来,别人听见……只怕不好。”
“是呀是呀,八公主,刚才咱们说的那些话,实在……”
秦丽筝这才反应过来,是啊,她刚才是气糊涂了,都没想起来这一层顾虑,现在回过神来,心下大恨萧袭月。
“贱婢竟然敢算计本公主!哼,我就让她没那个气儿开口。”
“公主的意思是……”
……
文曲殿外有个空旷的广场,也有箭靶子。文曲殿里教的六艺包括礼、乐、射、御、书、数六项,其中“射”便是射箭。秦丽筝让内侍去拖住太傅,支开他,免得影响比试。今天她就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萧袭月!
秦丽筝想来性格强势,现下留下殿中的皇子公主中,没有几个敢跟秦丽筝叫板儿、会跟秦丽筝对着干的,是以,只要太傅不在,这里都是她要如何,便没人说不了。
秦丽筝已经学了三年有余,而萧袭月才进宫学了两日,进宫之前听说一直长在将军府的奴才院儿里。奴才堆儿里爬出来的,能跟金枝玉叶想比?
别搞笑了!
现在正是午间,太傅年老,回家休息了,文曲殿里都是贪玩没有离开的皇子公主,其中皇子居多。萧华嫣还在,其中半数的皇子都是因为萧华嫣留下来的,借着谈论琴棋书画,跟萧华嫣攀谈。
萧华嫣轻巧的应付着,这几个皇子比之秦壑的学识是差远了。其中,十四皇子秦琰、七皇子秦斗学识稍微好些,其余的皇子年纪都比较小,跟秦淑离差不多,就不提了。
“走了走了,看热闹去!”
十三皇子吆喝道。
“什么热闹?”
“八姐要发威,和萧袭月比试高低了!”
“真的?”
“走走走……”
萧华嫣略为意外,却也乐得看热闹。萧袭月啊萧袭月,说你是扫把星还不信,看看,大家都看你热闹呢,呵呵。当然,这种情况其实是在萧华嫣料想预计之内,她便是要萧袭月在皇家里名声大臭!文曲殿里的,都是北齐未来的新血液,只要萧袭月不受他们待见,将来在宫里休想过得好。
萧华嫣连忙拉住十三皇子,“我四妹如何了?可是她惹恼了八公主?”
看热闹的众人这才想起,萧华嫣是萧袭月的大姐呀!“萧大小姐啊,瞧你担心得,没事儿的,就是比试比试射箭,输了就输了。”
“对对对,萧大小姐别担心,要有人敢欺负你妹妹,我秦宏第一个不许。”
“我也不会许。”
“那,谢谢你们了。”萧华嫣轻蹙着眉头,十分担忧的跟出去。然后心里却全然没有半点担忧,有的,不过是幸灾乐祸。萧袭月啊萧袭月,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出洋相法儿!
萧袭月生长在奴才院儿里,哪可能是秦丽筝的对手!
……
秋阳高照,广场上阳光强烈晃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这一头摆放着整齐的箭靶,箭靶子的那一头站了十一二个皇子公主以及臣女。八公主秦丽筝已经让人取来了弓箭,气势汹汹,势在必得。萧袭月站在一旁,并没有身在暴风中心的不同感,倒是周围围观的皇子公主们个个揪着心。
“萧袭月,你输了可是要叫我祖奶奶,舔我脚底的泥巴的!到时候可别尿裤子耍赖。”
萧袭月笑道:“八公主也别忘了,输了记得上高台,将你之前骂我那番话,高声骂我直到我听见为止。”
“萧袭月,是你自己欠骂,到时候可别怪我。”
“看来公主是自知赢不了我了。”
“谁说的!我习射术多年,成绩也是中上的,只怕你输得难看,丢你大姐的脸。”
秦丽筝刚才得了教训,也不敢和萧袭月过太久嘴招儿了,从婢女怀里捏起个核桃,动作粗暴显然很生气。
“我是公主,我先来。”
萧袭月做了个请的姿势。
秦丽筝却轻蔑笑道:
“射箭靶子多没劲,要来就来点刺激的!咱们来射核桃!萧袭月,你敢不敢跟我比?”
“有何不敢。”
比之秦丽筝语气的强烈,萧袭月说话都是淡淡的,却有种让人难以忽视的冷意,围观的皇子公主,包括秦丽筝在内,心里都有种怪怪的感觉,潜意识里有些忌惮似的。
萧袭月还未及笄,却因着不知如何的攀上的太后的高枝儿,生生大了这些皇子公主一个辈分。明明比自己小,或者差不多,而且还只是个臣子庶女,竟然理论上还压在他们头上,个个心里头本来就不高兴、对萧袭月有成见,此番有人教训出气,都乐得围观、心里暗暗叫好。
再者,关于萧袭月欺负萧华嫣、抢她心上人的传闻,文曲殿里的人都听说了,这两日沸沸扬扬。十四皇子秦琰本想阻止,七皇子秦斗附耳轻声道:“萧袭月仗着萧大小姐温柔良善,没少欺负萧大小姐,此番正好教训教训替她出口气,十四弟,你就莫要多事了。”
秦丽筝见萧袭月上当,才道:“爽快!我说了射核桃,可没有说这核桃放在哪儿……”
秦丽筝拖长了话音儿,眼睛落在萧袭月头顶上。意思再明显不过。人群里又是倒抽一口凉气。
“这恐怕不好吧,八公主,如果我四妹有什么冒犯之处,我代她向你道歉赔罪,是她不对。我四妹妹向来性子直,说话得罪人,你别往心里去。若你实在要比,就有我来顶这核桃吧。”
萧华嫣连忙上前拦在萧袭月面前,心疼担忧之情溢于言表,生怕萧袭月受伤,围观者无不为之动容,想起那些不好传闻,也越发提萧华嫣不平起来。果然人善就是要被人欺,正好有八公主这个刁蛮公主来治治萧袭月。
“大姐,你还没弄清楚来龙去脉,便说我是错、要代我向她道歉,未免太着急了些。”
萧袭月说得意味深长。萧华嫣脸色一变。
“你胡说什么,我还不是为你好,你竟然这般误解我……”
萧华嫣说着,眼眶泛红,七皇子秦斗连忙上前安慰,替萧华嫣不平的嗔了萧袭月一眼。
萧袭月心头暗自讥诮着这些被萧华嫣迷惑得团团转的皇子。一群眼拙的蠢货,这辈子也就是踏脚石的命。将来秦壑或者秦誉坐了江山,萧华嫣回理睬他们才怪了,再者能不能活出生天还是一说。
萧袭月绕过萧华嫣和秦斗,直直站到秦丽筝面前。
“放便放,若你输了,可要遵守承诺!把你之前污蔑我的那些腌臜话,大声的给我喊出来!让我听见!!”
萧袭月声音里陡然喊了怒气,震得周围的人都是周身一寒!一时有些怀疑起方才的判断来,秦丽筝真有稳赢的把握么。
“喊就喊!”
秦丽筝心肠歹毒萧袭月是知道的。文帝体弱,精力不足,没工夫管儿女的事,秦丽筝自诩巴结到一点儿陈皇后的凤袍子,就无法无天,在宫中肆意虐待宫女太监,这种把戏,想来也是常干的事。
若今天不治治她,她就不叫萧袭月。
“拿好,站过去吧。”
秦丽筝递给萧袭月一个核桃,唇角那笑,掩藏不住的讥诮和得意。
萧袭月也不骂她。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在这皇宫里,早晚也是被压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萧袭月站到十米开外。
“刚才说好了三箭定胜负,意思就是本公主先射三箭,射完了,你才来!”
这对萧袭月明显就不公平,除了十四皇子秦琰,其它人都乐得旁观,没有一个人提萧袭月说半句话。秦琰才不过十三岁,这群人里头是最小的,是皇后的妹妹兰妃的儿子,性格软弱,实际上没什么地位。
“废话少说,来吧。”
萧袭月把核桃放在头上。
秦丽筝拉弓上箭,对准萧袭月的脸。文曲殿里的箭都是打磨钝了箭头的,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划个口子什么的,还是戳戳有余的!敢让她丢面子?她就刮花她的脸!让她永远没脸见人!
萧华嫣看出了秦丽筝的用意,唇角弯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秦丽筝果然狠毒。
秦丽筝拉弓欲-射,对萧袭月大喊道:“要害怕,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只要你喊我三声祖奶奶,舔干净我鞋子!”
萧袭月看看已经渐渐倾斜的太阳,正午已过,约莫快未时三刻了。
“八公主这般婆婆妈妈,是怕射不中,输了吗?有胆子就快点,没胆量就给我滚一边!我萧袭月没工夫跟你在这儿晒太阳耗!”
“你!!好,这可是你自找的!”看我不射死你!秦丽筝对准萧袭月的脸,一箭射出!
箭咻的一声飞过去!萧袭月一个闪身,箭擦身而过、没射中!
秦丽筝的箭术倒是比她估摸的要好一些!不过力道和速度比之秦誉等人的,就差远了,若是换做秦誉,她定然已经中箭。
“看来八公主还得好好学习啊。”
“你休得猖狂!看箭!”
秦丽筝又是一箭飞出!萧袭月又是一闪身,再次避过去!
秦丽筝怒,又暗自着急起来。已经两箭了,最后一箭,若她再射不中,就得换萧袭月来射她了!不,绝对不行!
最后一箭一定要中!
秦丽筝瞄准着,比前两箭更投入专心,射中的机会大了许多,可就在这时,该死的,竟然刮起了不大不小的风,一下子增加了难度。
“八姐,这回可要瞄准了啊!”
“是啊是啊,不然一会儿输的可就是你了。”
“闭嘴,谁说我会输。”
秦丽筝一箭射过去,可是萧袭月连躲都没躲,那箭被风改变了方向、减弱了力道,还没到萧袭月面前就掉了下来。和秦丽筝之前势在必得的架势亮相一对比,实在滑稽。
人群里隐隐有笑声。
“八公主,好像你是输定了。”萧袭月道,“该你过来当箭靶子了。”
秦丽筝大怒,心头大骂该死!却笑道:“好啊,那你过来拿弓箭吧。”
秦丽筝见萧袭月走近,突然举起弓箭,狠狠的一箭射过去!!
萧袭月连忙一个闪身,堪堪躲过!险些被射中了眼睛!
“刚才那三回不算,有风!本公主要重来!!”
秦丽筝咻咻的又是两箭,却还没有停下来。根本就不是比试,萧袭月头顶上的核桃早已落地,而秦丽筝还在死命的用箭射萧袭月!显然是非要射中她!
秦琰大急,上前阻拦秦丽筝,“八姐,你怎么耍赖!”
“走开,别挡着!”
秦丽筝发了狠,一箭又一箭,萧袭月四处闪躲,直到秦丽筝的剪全部用完!
“来人!去取箭,我今天非射她不可!”
秦丽筝刚说完这一句,忽然大门外涌进来一群人!
“皇上驾到——”
“逆女,你是要射谁?!!”文帝一声暴喝,怒气滔天!
为首的正是文帝,旁边是羌吴国大王,以及大王子等人!羌吴王一脸虬须,横眉怒目,头顶的帽子上扎着一支箭,怒不可遏!
文曲殿里的皇子公主一看,竟是文帝带着羌吴国的贵宾来了,而且那箭还扎在羌吴王的帽子上!
秦丽筝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北齐皇,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羌吴王息怒,这实属意外。”文帝解释,转而对秦丽筝道:“到底怎么回事!”
秦丽筝萧袭月以及旁观的皇子公主,包括萧华嫣在内,都被带了过来,跪在文帝、羌吴王面前。
文帝大为尴尬。他本是想带羌吴王父子来看看文曲殿里他的儿子们,读书习字,彰显彰显北齐的文学涵养,却不想刚走到大殿宫外就一只利箭飞出门来!听见里头秦丽筝恶狠狠的骂“我今天非射她不可!”暴戾又恶毒。
他挑选的联姻公主就这样的涵养,让他如何对羌吴王子交代得过去。
“北齐皇,本王来千里迢迢来做客,却头上挨了一箭,传出去岂不是被天下人笑话!你今天若不给个交代……”后半句话,羌吴王没有说出来,还留有余地,但是意思谁都明白。若不给个交代,到时候便是大军压境,战场上算个清楚!
“羌吴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朕定然给大王一个交代。”
文帝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一想老实的秦琰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琰儿,你来说!”
秦琰把所见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文帝气得直发抖,却有顾忌这有别国的人在不得发作。
萧华嫣一直低低埋着头,她就知道,萧袭月那命,不是一般的硬,没那么容易栽。不多说不出手,就让秦丽筝去做,否则,这回指不定还牵连上她。
羌吴大王子在众女中寻索了一圈,落在浑身颤抖的秦丽筝身上。
“我尊贵的北齐皇上,您可不要告诉我,我未来的王妃丽筝公主,便是这个拿着箭喊着非要杀同窗的女人,这般狠毒,若我娶回去岂不是要祸国殃民。”羌吴大王子声音洪亮如钟,气势迫人,对着秦丽筝话语里满是鄙夷与不屑。
秦丽筝抬头一见面前的羌吴大王子,愣了愣。本以为是个满脸胡须的莽汉,却没想到是个仪表堂堂的俊秀男子。心下惊叹之余,又万分后悔。
“父皇恕罪,羌吴王恕罪,丽筝不是故意的,丽筝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请大王子原谅,丽筝今日,今日只是无心之失啊……”秦丽筝哪还有刚才的猖狂,像只小白兔一样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兮兮,被这么一吓,除了喊饶命恕罪,也说不出其它。
萧袭月磕了个头,跪得笔直,仰起脸来对文帝道:“陛下请恕罪,羌吴王请恕罪,方才不知是陛下和羌吴王来,公主才失手错伤了大王的帽子。袭月听闻羌吴国信奉的羌吴神以胸怀宽广、仁爱众生而受到子民爱戴供奉,想来羌吴王和大王子也是心胸豁达的真汉子、真王者,还请二位贵客饶恕我们这帮小女子的‘学艺不精’、‘失手误伤’。”
萧袭月又磕了个头。
“你,居然知道我神的真意,倒是难得。”羌吴王听了奉承,心里好受了些。“自从来北齐,还没有人与我说过这些,你倒是讲讲,我神到底是如何而来,说得对,我便不计较此事,若是说得不对,我便把丽筝公主的罪,都加在你身上!”
萧华嫣一听,翘了嘴角,萧袭月,敢在皇家面前卖弄胆色……出风头吧,不管是讨羌吴王的嫌还是喜欢,都正好。
羌吴国山高水远的,历史也古老神秘,根本没几个人知道得通透,连皇宫里都没有羌吴国神灵的来源之说,萧袭月一个从奴才院儿里出来的,若是知道,就真是撞鬼了!
众人这么想着,却没想到,接下来听到的,真如撞鬼了般!
萧袭月回想了回想前世所看的内容,娓娓道来。从羌吴神的形态构成起源到发展,到飞升成神,如何造福世人,而渐渐被人所信奉,称为国家之神的经过都讲了出来。这对萧袭月来说并不奇怪,因为前世羌吴国被秦誉打下来作为根据地,而后齐国大定,羌吴国也成了齐国的土地,自然什么东西都被拿进宫了。
羌吴王大为惊叹,文帝张口结舌,而刚刚赶来的、作为皇家老师的太傅,更是惊得大张了嘴!萧袭月不是没什么文化不懂历史么,怎的,讲的这些连他这几十年的老学究都没有听过!那一地的皇子公主个个都如同见了鬼般!这个真是那传言斗大字不识得几个、念五字诗都念不全的萧袭月?
北齐众人听得玄乎乎,但看羌吴王愈听愈加满面春风的样子,想来萧袭月不是乱编的!
羌吴王啪啪的拍着手,大声呼好。“好!讲得不错!北齐皇,没想到您有这等聪明伶俐的女儿,不知封号是?”
文帝这才从惊奇中回过神来:“这,并不是朕的女儿,她叫萧袭月,是我得力将军萧云开的四女,也是太后收的义女,暂时还没有封号品阶。”
“本王见她眉目干净清透,颇有慧根,没想到竟是那杀了我无数兵将的萧大将军的女儿,果然虎父无犬女。哈哈哈。”羌吴王说着,话题略显敏感,却并没有小气之色,可见确实是胸襟宽广之人。
“方才,你说你们是在比试?”羌吴王问萧袭月。
“正是。”
“好,”羌吴王转而问文帝,“北齐皇,若要我恕罪,就让我好好看完她们比试,就当抚慰我替萧将军之女挡了一箭好了。”
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文帝当然乐意了!连忙让人摆了桌椅凳子旁观。
方才围观的皇子公主哪里还有那功夫幸灾乐祸,个个胆战心惊立在一旁,如霜打的茄子,生怕被牵连。
“父皇,父皇,我……我不要啊……”秦丽筝小声反抗着,“她会射我的,她根本不会射箭,会射花我的脸、伤我的眼睛的……”
文帝顾忌着一旁的羌吴王,顾忌着场面、含着威严低声道:“还不快去,袭月怎么可能伤你。”
秦丽筝含着眼泪,拿着核桃站远,想着可能会被射瞎眼睛、射花脸,泪水已经崩溃如绝提,远远站着,颤颤巍巍。
萧华嫣暗讽秦丽筝也就是这个命了,输了,也没有气节,若换做她,死也不会屈服给萧袭月。不过眼下,她可不想惹得一身骚。萧华嫣瞧了眼一旁的羌吴王子。萧华嫣前些日子听了传言,本以为羌吴大王子是个虬须莽汉,却没想到是个眉清目秀的俊美男子。
若萧袭月嫁给他做王妃,还真是便宜了她。
此刻,全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袭月与那远处瑟瑟发抖的秦丽筝身上。羌吴王喝着茶旁观。他提出要旁观,是在给萧袭月个出气的机会。羌吴人最不喜欢背地里耍阴招的小人,要看北齐皇帝的戏,当然要看全套。
萧袭月拉弓,姿势标准,身体虽瘦削,眼下瞧着却十分刚健,如绷紧的琴弦,有力,而优美动听。
咻的一声,箭离弦而去!
只可惜,没有射中,穿过了秦丽筝的袖摆,射出一个窟窿!
秦丽筝屈辱不堪,却又不能退缩,流着泪站着。
第二箭,箭法标准而精妙,却只是贴着秦丽筝的脸而过,没有射中核桃,把秦丽筝吓得眼泪啪嗒啪嗒的流。宫中十几年,还从来没有当众这么狼狈过。
最后一箭了。
众人都以为萧袭月是姿态吓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实力的时候,那箭咻的一声,直直破空而去!!
秦丽筝还没来得及躲避,那箭就径直穿过了她的发髻!扎在她头发上,立即散下一片乱发,和方才羌吴王头顶上那支箭的方向和姿势颇为相似!
“好!”羌吴王大声叫好。显然这一箭正好雪了他方才被秦丽筝射了帽子的耻辱。“好箭法。”
这女娃是故意没有射中的!这一箭,是为他出气。
羌吴王都叫好了,自然有人附和称赞。懂些箭法的人这才都看了明白。
“大王谬赞了。”
萧袭月转而对文帝道:“陛下,我也没有射中核桃,算是和丽筝公主打了个平手,但是公主身份尊贵,袭月理因相让,便算公主赢吧。”
羌吴王是越发喜欢起萧袭月来了。像足了他们羌吴的女子,光明磊落,胸怀坦荡。“哦?输赢是什么惩罚?”
萧袭月略有为难,不便说的样子。
文帝便对秦琰道:“琰儿,你来说。”
秦琰向来诚实,且方才就为萧袭月打抱不平,现在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若萧袭月输了,便是叫八姐三声祖奶奶,舔干净她鞋底的灰,若八姐输了,就上文曲殿,大声把之前骂萧袭月的话,喊一遍。”
“什么?!!”文帝万万没想到,竟是这般恶毒的赌注!气得直欲呕血!丢人现眼,丢人现眼!这是皇家的人该干的事儿吗!
“北齐皇,您就打算把这样的女儿嫁给我大王子?哼,未免也太看不起我羌吴!”
“羌吴王莫生气,联姻公主人选还未定,朕是断然不会把这个公主嫁给大王子的,定然会选个才貌双全、与大王子天造地设的公主。”
羌吴王面色依旧不善,但到底还是没有发作。
“父皇……”秦丽筝万分后悔。没想到羌吴王子竟是个这般一表人才的俊俏男儿,早知道,她定是愿意的。嫁给羌吴王子,未来就是王后啊!可是,现在却被自己给弄砸了!本来是她的啊!
萧袭月本不想出风头,这番确实风头出到齐国之外了,但是若要忍着装龟孙、成全别人恶心自己,却也不让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