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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棋自那天之后便每日里来苏蘅这里服侍,苏蘅懒得理她,反正……那之后薛牧青便没有再来到这里,苏蘅目的得逞,连带的看司棋都觉得顺眼了些。
司棋扑空了几次之后便有些神情恹恹,借病请辞,再不肯来。
向妈妈舒了口气:“可算是把这尊瘟神给请走了——小姐心内怕也是郁结着的吧?奴婢去帮小姐做些消暑的吃食,去去闷气。”
苏蘅也觉得身子舒爽了许多,点点头让她去了,连煮雪和扫红也摒退了。
她们院中有自己的小厨房,吃食都不经过外边,而院里人又不多,因此人手便有些不够,不像在苏家,她未出嫁前,无论何时,身边的人从未少过——只是而今这样,苏蘅也并不介意,人虽少,可是都是忠心的,要是多几个像司棋那样的,没得添堵。
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想来向妈妈她们见她难得睡着,不忍叫醒她吧。
自醒来那日起,苏蘅便难得好眠,常常觉得脑中诸多声音响起,总是被梦噩住,梦到自己全身浸没在水中,梦到小孩子的哭声,醒来的时候,全身冰冷,冷汗涔涔。
虽然“忘记”了所有发生的事情,可是或许在她心里,对那两个与她无缘的孩子终究是存了心病的。
没有点灯,苏蘅看不见前方,小声唤了一下:“向妈妈?扫红?煮雪?”
无人应答,可是明明——苏蘅摇摇头,她明明感觉到自己正前方有人。
会是谁呢?有谁能这般轻易进到自己屋子?司棋?司棋应该不会来了的才是。
难道是歹人?
苏蘅强自镇定心神:“你是谁?”
屋内的灯被点亮,苏蘅看着薛牧青将火折子吹灭,静默无言。
“饿了吧?”薛牧青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柔和:“我让她们把饭菜送上来,我陪你用些。”
“不用了,”苏蘅不自在地把头别向一边:“我还在病中,薛大人也该忌讳着些才是。”
一回头见薛牧青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腰腹之下,到底是红了脸:“随便你了。”
唤了向妈妈进来布菜,向妈妈见到薛牧青原本面色有些不善,想要喊叫却被苏蘅止住,不就是想来陪她用膳么,虽然不知道薛牧青打着什么主意,但是苏蘅打算静观其变。
饭桌之上,薛牧青秉行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句话都没说,却也是细心备至,热心地为苏蘅拈菜,见苏蘅对哪样菜式多吃了几口,便细心地送到她跟前——苏蘅如坐针毡。
用过了晚膳,薛牧青却还是没有走,苏蘅蹙眉看向他——他不走,她要如何安寝?
薛牧青却径自唤人打来了水,不理会苏蘅的目光过去洗了身子,回来的时候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衣,苏蘅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慌意乱,好不容易按捺下去了,冷冷看向薛牧青:“你要如何?”
“我今晚在你这里安歇,”薛牧青避开她目光,径自拿了本书找了位子坐下:“娘子也该沐浴净身了。”
“薛牧青你什么意思!”苏蘅指着他:“你给我滚出去。”
薛牧青看向她,目光灼灼:“这里是正院,也是我的居处。你我是夫妻,总是分房睡那成了什么样。”
苏蘅气极:“薛牧青你要是要人陪去找你的姨娘别来招惹我——我们可是要和离的——”
“可是我们还没有和离,”薛牧青定定地看着她:“我们依旧还是夫妻。”
苏蘅惊慌失措:“向妈妈——”
“找向妈妈做什么呢,”许是不忍见她面上的神情,薛牧青低下头:“放心,我今晚不会碰你——我只是要找处安歇的地方罢了。”
“那你去找你的初晴!去找司棋!”苏蘅怒不可揭,指着他:“去找谁都好,去哪里歇着都行,我不耐烦见到你。”
薛牧青看着她笑:“我怎的不知原来你是如此大度之人?”
“我当然大度了,”苏蘅嘲讽一笑:“否则薛大人你两房妾室一个庶子怎么来的?”
可是薛牧青却并不退让:“我今晚——就宿在这里。”
向妈妈听得里边吵闹,赶忙进来,听闻薛牧青最后那几句话,不由得涨红了脸:“姑爷,你就放过小姐吧,小姐的身子……小姐的身子真不能……”
薛牧青似笑非笑地打量向妈妈,向妈妈脸越发的红了,薛牧青这才叹气道:“我何时说要与娘子如何,不过是找处安睡的地方罢了。”
他看向苏蘅:“难不成娘子希望为夫现在出去睡书房?”
那一声声的娘子让苏蘅没由来的紧张,可是却还是不肯让步:“你便去睡书房又怎的?”
薛牧青盯着她好半晌,终究是开口:“我并不是急色之人,我今晚不会碰你——你身子还没好,我知道的。”
苏蘅只觉得气从心来——她身子好了也不会让他碰的!越想越心烦,索性不理他,让人帮她打理身子。
她身子不好,即使是夏日闷热,也不敢用凉水,将身子浸入热水中,苏蘅只觉得心内越发的烦躁,忍不住将身子低下,整个人浸没到水中,任由水将自己口鼻眼淹没,胸口之处还是闷闷的,可是苏蘅不想呼吸,即使闷死,是不是也会比较好过一些。
还不待闷死,却听得水面之上扫红和煮雪的声音惊慌,苏蘅知道吓着她们了,刚想要起身,却已经被人一把捞起,苏蘅无暇他顾,只顾着趴在那人胸前大口大口的呼吸,待醒转过来的时候,抬头看到的便是一脸阴郁的薛牧青。
他的手心冰凉,贴在她的后背,苏蘅已经回过神来,自然知道她为什么能感受得到薛牧青手心的凉意,见他低头在看着自己,苏蘅愤愤然给了薛牧青一巴掌,继续将身子浸入水中,抬头迎向薛牧青的目光:“出去!”
薛牧青的眼神晦涩不明,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苏蘅唤过已经呆住了的扫红、煮雪,让她们帮自己把身子头发擦干,服侍自己换上亵衣,想到薛牧青今夜要宿在此处,鬼使神差的,便多穿了两件。
回到卧房的时候薛牧青已经换掉被打湿的衣物,见着她的时候挑挑眉,并不多说什么,只让扫红她们退下,这几日是煮雪和扫红轮着给她守夜——可是看了薛牧青一眼……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身边的人,可不能让薛牧青再糟蹋了。
心中埋汰了薛牧青一番,苏蘅心慌慌,蓦然想起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咽了咽口水,不知为何只觉得喉咙还是发干。
“睡吧,”薛牧青并没有将灯熄灭,过来要扶着她上床,苏蘅自是避开他的触摸,小心地缩到床角,薛牧青也不气恼,只是轻声道:“放心。”
说着他便在她身前躺下,苏蘅抱着膝盖依旧坐在那里,她不敢躺下,她不敢躺在薛牧青身边。
许是见她不动,薛牧青起身将她拉过来,按住她身子,苏蘅心一急,急忙喊道:“你说过——”
“我是说过今晚不会碰你,可你也该老老实实的入睡,”薛牧青将她身子扳正:“否则,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在期盼我做些什么?”
“我才没有!”苏蘅急忙辩解,却也是不敢乱动,老老实实在他身边躺下。
薛牧青看了看她身上的衣物,伸手便要解开,苏蘅大急:“你做什么?”
“穿着这么多衣物你能睡得着吗?”薛牧青不理她,只是安心想要解开她的衣物。
苏蘅避开他的手:“与你无关,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你管我穿得多不多!”
薛牧青意味深长,看着她:“如今可是夏夜。我说了不会动你便不会动你,娘子你是不是多想了?”
苏蘅面色通红:“说了与你无关,我病了怕冷,近来都是这么睡的。”
“哦。”薛牧青不管她,起身从她身子上方离开,在她身侧躺下:“既然如此,娘子快些睡吧,为夫明日还要早起应卯呢。”
可是怎么睡得着?
不说夏日的夜本就有些燥热,他的手臂将她身子困住,隔着那么多层衣物,苏蘅还是觉得不安,推了推他:“放开我,有点热。”
薛牧青睁开眼睛,伸手便又要解开她身上的衣物,苏蘅吓了一跳,连忙拦住:“你要做什么!”
薛牧青声音不温不火:“不是说热吗?穿那么多睡觉能不热吗?”
苏蘅无奈,阻止他的动作:“你别碰到我就不热了。”
薛牧青死死盯着她:“你先前不是说怕冷?”
苏蘅默然,转过身子不理会他。
薛牧青依旧在她身后躺下,将她身子护在怀中,他身上的体温隐隐传来,呼吸清浅,可是恰好在她耳后轻拂,苏蘅更是难以入睡。
想要推开他,他的身子却自是岿然不动,想要从他怀中挣脱,他虽然看似睡着了那力气却偏偏很大,苏蘅烦恼得难以安生,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怎么了?”身后的薛牧青似乎被她弄醒,手中一用力,苏蘅便被他按压入怀中,感觉到身后的热量,苏蘅顿时不敢再动,薛牧青的声音有些压抑:“好好睡吧。”
最近的薛牧青真的很奇怪,苏蘅实在想不通薛牧青为什么要突然这么对她——难道是因为她要与他和离,而他不愿意和离,想要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吗?
苏蘅忍不住往那边想,她的记忆到底还是停留在五年前,十八岁未满的苏蘅。
那个因为惊见了薛牧青的风华,为此而痴狂的苏蘅。
那个天真、懵懂的苏蘅。
她对他说出和离之事,多多少少是源自于臆想与现实的反差,可是若是薛牧青愿意对她好,苏蘅还是忍不住沉沦的。
他的手按在她的腰腹间,热意隔着层层衣物传来,苏蘅始终是无法忽略掉,越发的无所适从。
她想转移掉这种陌生的感觉,她还无法安然与一个基本上可以算是陌生人的男子相拥而眠,即使那人是她钦慕的对象,是她的夫君。
她终究还是想要逃离,只是刚拉开一点小空隙,薛牧青却再度把她按向他,他的手向上移,摸着她的脸:“别乱动,好好睡——怎么这么烫?”
苏蘅闭目不答,薛牧青却是起身,探着她身上的热度,不顾苏蘅阻止,执意要解开苏蘅身上的衣物。
苏蘅怒视他:“住手!”
薛牧青不理会她,苏蘅想要阻拦,他干脆用膝盖压制住她的腿,又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弹,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不一会儿便解开她身上的桎梏。
苏蘅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又发觉没什么可说的——仿佛不管她说什么,此刻都很容易被曲解。
苏蘅闭目——他对于女子的衣物解得倒是顺手,也对,他有一妻两妾,于男女之事,肯定是比她知晓得更多的。
不知为何,心中始终有股郁结挥之不去,苏蘅想,看来她始终是无法做到不介意,即使她已经做好了两人将会和离的打算,可是到底,还是在意薛牧青这个人的。
手臂袒露在外,虽然夏夜并不冷,可是向来不习惯如此的苏蘅还是感觉到了不自在,她身上的衣物都被他脱去,上身只余一件心衣,手臂凉凉的,无论如何都无法自在,抬眼见薛牧青还在盯着自己,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薛牧青。
直到薛牧青略带粗糙的手掌抚上她的背部,苏蘅才暗恼失策,她忘了背部的除了心衣的系带之外,几乎是全都在外的。
苏蘅很想装睡,可是感觉到他的手掌在背后流连不去,轻轻挑着心衣的系带,终究是无法装作不知,她身子向里缩去,翻过身来面对薛牧青,虽然呼吸不平稳,却依旧是强自镇定:“别忘了你之前说过什么,你说过不会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