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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池昂在大学双修过法学, 靠着理智和法律的束缚,闭了闭眼, 制止住想要实施暴力的冲动。
“我来, 是有正事要谈。”
殷荣澜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米开外的距离, 似乎是防着他随时会单膝跪下。
电梯门一开,两人一前一后上去。其他员工很有眼色, 故意慢了半拍,不想和他们二人共处同一个空间。
密闭的空间内, 林池昂瞥了一眼旁边的人:“你以前是个正经人。”
殷荣澜十分平静:“一贯如此。”
在对方就此事发表进一步言论前,殷荣澜:“人无完人。就像你在《忏悔录》中的形象……”
林池昂抬手打断后面的话,如今他听见‘忏悔’两个字就免不了头疼。
办公室里, 下属送来热茶, 殷荣澜使了个眼色:“你留下。”
下属一阵莫名, 老板谈事,员工杵在一旁做什么?
林池昂面色微变, 强调:“正事。”
殷荣澜暂时信了他的不会求婚,冲下属微微颔首, 后者不知内情却有劫后余生之感,关门走了出去。
“昨天的更新我看了。”林池昂开门见山。
殷荣澜吹了吹发烫的茶, 耐心听他说下去。
“锁链制止飞升, 手握系统, 是真是假?”
殷荣澜脸色不变, 放下手中的茶杯, 失笑:“玩笑话罢了。”
“陈盏的文字不好辨别真伪, 但你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林池昂一语道破。
无缘无故,买个铁索连环,除非是性格扭曲,面前人明显不属于这个范畴。
殷荣澜笑容自然,内心则在暗叹林池昂的睿智总用在不该用的方面。
“相信科学。”末了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林池昂走后,茶水早就凉了。
殷荣澜起身把水倒进花盆,顺便打了通电话给陈盏,完整复述了适才双方的对话。
那边沉默了一瞬:“别做糊涂事。”
闻言殷荣澜眼中溢出藏不住的愉悦:“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灭口。”
“……”
生平第一次,殷荣澜觉得是不是该给他树立一个三观正的新形象。
另一边陈盏挂断电话,许久未曾言语。
【系统:有人知道了我的存在?】
陈盏:“只是猜测。”
【系统: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
陈盏幽幽一叹:“以后每周去一次图书馆。”
哪怕是用灌的,也要让系统看些和平主义的书籍。
【系统:宿主就不担心?】
陈盏嗤笑一声,聪明人可以靠怀疑得出真相,但不会下武断的结论。林池昂不至于跑到社科院举报他有系统,那估计会被当做精神病患处理。
夏天免了穿厚实的棉服,行动轻便。眼看外面阳光明媚,陈盏琢磨今天没太大的事情,决定抽空去把老房子打扫一下。
对门没人在,老头大概是去了回收站,想和正常人攀谈两句的计划破灭,只得撸起袖子专心收拾房子。
火扑灭的及时,有些东西还能勉强保持原样,把一些大的家具挨个往外搬,没多久便已经大汗淋漓。
陈盏找了块木板坐在地上,休息的同时上网搜索装修公司,依次打电话询问报价。
通话最长的一段时间,正说到一半,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陈盏皱了皱眉:“有人在给我打电话,过会儿聊。”
会主动致电他的人不多,不外乎是殷荣澜或者王城,果不其然,是前者。
“公司停电提前下班,我现在去找你。”
“好。”
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殷荣澜都没问过他在哪里,再一想,对方送自己的表里安了定位芯片。
“就算是多此一举也该装装样子。”
摇头起身继续未完成的清理。
在小区找停车位不易,殷荣澜终于上楼时,距离打电话刚好一个小时。
门口被横七竖八的杂物阻隔,他没直接迈步,而是弯腰从中取出一个勉强可以辨认出样子的花盆底座。
“这个也要扔?”
陈盏都没回头看一眼,直接点头。
这个底座其实有点故事。
那是两人相识不久,陈盏的爱好之一是养花,一日相约去花市,买了盆金钱树。
彼时陈盏已经不需要为温饱挣扎,以赚钱为奋斗目标,买花名字都要图个吉利。花盆是送的,底座带滚轮,方便移动。
家里来了新品种,他念着很久没浇花,索性把所有植被移到卫生间,准备用花洒y-i次忄解决。
搬运时,一个滚轮居然坏了,想要平稳前进很困难。
见状殷荣澜主动过来搭把手,双方这时还谈不上默契,陈盏踩到地上的水,连人带花翻了过去。
殷荣澜犹豫了一下,选择接人放弃花。
伴随着花盆碎的声音,是属于彼此的第一个拥抱。
殷荣澜尚沉浸在回忆中,陈盏喊了两声,见他回过神,才开口:“帮忙找个大点的袋子。”
殷荣澜:“这个其实还能用。”
陈盏皱眉:“你要把它带回去?”
一个坏了的花盆底座,留下做什么?
殷荣澜:“这是回忆。”
陈盏是个相当干脆的性子,从穿越后毫不留恋过日子就能看出。
他是绝对不会留一个没有用的东西放在家里占位置。
殷荣澜从不在小事上争吵,对认定的事情又格外执拗,很是从容道:“以后我惹你不开心,可以当搓衣板跪。”
陈盏停下忙活,抱臂看他:“你想好了?”
殷荣澜一口咬定:“轮子坏了一个正好增加难度。”缓了缓补充说:“还可以框定个范围要求不能偏移方向。”
如此便可保证跪着一动不动。
陈盏试图在对方目中望见开玩笑的意思,然而只瞧见一片认真。
“惩罚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做画地为牢。”
陈盏深深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那便带回去。”
目的得逞,殷荣澜又在被归为废物的东西里翻了翻,片刻后提溜出一件衬衣。
衣柜离着火点远,里面的几件衣服算是除小本子外保存比较完整的。
“去公园救人落水,你曾把这件衣服借给我穿过。”
陈盏更有印象的是当初殷荣澜落水后写的那篇日记。
白衬衫在高温下早就泛黄,免不了一股刺鼻的烟熏味。
陈盏再三禁止带回去:“拿到干洗店都没用。”
殷荣澜表示它有大用处。
陈盏哭笑不得:“一件破衣服罢了。”
殷荣澜:“蘸点水拧干,可以打人。”
有响声,又不会造成太大伤害,打人者和被打者都能间接维护自身权益。
“……”
殷荣澜:“如果我惹你不开心……”
陈盏:“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殷荣澜:“事关重大。”
陈盏头疼地摆摆手:“想拿什么都带走。”
难得腾出时间收拾旧物,结果就是把一堆废品从一个地方搬到另外一个地方。
眼见后备箱被塞得满满当当,车子往回开的路程中,陈盏措好辞准备就此事召开家庭会议。
殷荣澜停车的功夫,陈盏敏锐地捕捉到墙角的一个白团子。
“你先把东西带回屋,”他走到车窗边:“我在周围散步透会儿气。”
殷荣澜颔首:“别走太远。”
陈盏踱步到周围的一个小花园,找了处隐蔽的长椅坐下。
四下无人,灌木丛中毫无预兆跳出一个圆球。
陈盏不露痕迹地暗自提防,面带笑容:“找死还是谈合作?”
搁在以往,语气不会这么冲。显然执法者出现的时间不够凑巧,成功让陈盏把对殷荣澜的不满迁怒到它身上。
“联姻的事情。”用人类的五官做比较,执法者的嘴差不多是咧到了耳朵根,露出的牙齿格外渗人:“我觉得可以详谈。”
它看了财富榜上系统的洗白值,动心不已。
陈盏:“昨天的短信是你发的?”
执法者下意识道:“什么短信?”
陈盏似笑非笑。
执法者反应过来,恶狠狠骂了几句,当然怒骂对象不是陈盏,而是道貌岸然的同僚。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为了财产出卖身体和灵魂,如今有同行竞争,它立马有了紧迫感。
陈盏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登记好信息,回头等电话通知。”
深感被侮辱,执法者仍旧屈服在洗白值的诱惑下。
待它走远了,陈盏才起身,望着郁郁葱葱的林木,不知在想什么。
从旧屋带回的杂物被摆在明面上,踏进房门的一瞬间,陈盏便开始劝诫自己要心平气和。
准备换家居服,一打开衣柜……泛黄的衬衫和干净衣服挂在一起,柔顺剂留下的柠檬草香尽皆被烟味覆盖。
忍无可忍。
陈盏回到客厅,笑得阳光。
“带回来了,就得用。”
说完把坏掉的滚轮花盆底座放到他面前。
殷荣澜张了张口,却没说话,依照直觉判断,少说为妙。眼瞧着‘旨意’不大可能被收回,沉默地跪在底座上。
陈盏找来马克笔,画了一个相当完美的圆,几乎和底座差不多大小。
“千万别超出去,一次增加十分钟。”陈盏笑容不变发出警告:“相爱一场,允许你有五毫米的误差。”
身子只要稍稍一晃,滚轮就有滑动的趋势。
殷荣澜想开口,就见陈盏坐在一边,在小本子上拟定好标题——
《男神和他的神器们》。
“都会用到的。”陈盏扫了眼房子里多出的杂物,做出保证。
深夜,殷荣澜趁着陈盏睡着,网购了膏药,凌晨六点起床去几个区外买来精美的茶点作为早餐。
陈盏是闻到了虾饺的味道,悠悠转醒。
望着一桌子的美食若有所思,什么都没说洗漱好开始用餐。
殷荣澜状似不经意道:“我仔细想了想,过去固然重要,携手走过的未来才更值得期许。”
陈盏一挑眉:“说重点。”
膝盖还有些发胀,殷荣澜口吻带着几分试探:“昨天带回来的那些东西,还是扔了好。”
陈盏淡淡道:“容我想想。”
“……”
桌上摆放着的是一份心意,陈盏良心未泯,在他出门前道:“我今天主更《影后》。”
暗示‘废物利用’之事暂时不会出现在文章中。
殷荣澜微松一口气。
他一走,四周变得格外安静。
院子里的狗突然叫了几声,陈盏想起没喂食,去准备狗粮。
草地上突然多出一个圆球。
除非陈盏同意,这是系统主动第一次按照自我意识现身。
没等来宿主的质问,眼瞅着人从身边路过,弯腰把盘子放在土狗面前。
“我想了许久,是被你驴了。”系统认真道:“宿主这是在把我当筹码用。”
陈盏仰着脸,思索从提出联姻到现在一共经过了多少天,它居然现在才想通。
“嗯。”
轻飘飘地承认,反而让质问者不知该如何发作。
陈盏顺势盘腿坐在草坪上,帮土狗顺了顺毛:“参观计划进行到哪一步?”
系统抱怨:“每天带团,累得半死。”
陈盏垂下眼帘,狗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心境,表现的很乖顺:“都是预付的洗白值,有意向者差不多都报过名了。”
系统不以为然:“那又如何?”
陈盏:“未来的一段时间,进账会愈发少。”
圆球学着他的样子想盘腿坐,奈何腿太短失败了:“我们已经挣了很多。”
“坐吃山空可不好。”陈盏低叹一声,尔后笑道:“眼下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洗脑开始了!
共事过一段时间,系统下意识想要屏蔽听觉。
在它有所作为前陈盏淡淡开口:“你去公开征婚,聪明点的都知道其中好处。”
系统想不通这和赚钱有何干系。
陈盏耐心解释:“私下举办活动,可以拉赞助。”
“赞助什么?”
陈盏:“比武招亲。”
“……”
陈盏:“一方面我们可以赚个盆满钵满,又能削弱执法者的实力。”
圆球晃晃悠悠,像是醉倒了一般在草坪上站不稳,不知是不是被这番言论震惊。
“你不是有个造反梦?”陈盏无视这一幕继续道:“比武招亲是幌子,最重要的借此能看出各方实力。”
“……”
“强的拉拢,拉拢不了的暗中解决,多好的一桩美事。”
“日后你为新王,它们都要俯首称臣。”
“千载难逢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