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荒谷奇缘

龙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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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荒谷奇缘

    元叶媚和元定芳不由自主地跟着来到了小溪旁边,但望着缓缓流淌的溪水,不敢脱鞋。

    “你不怕冷吗?”元定芳极为讶异地问道。

    “冷热就如喜怒哀乐一般,只是身体和感观之中的一部分。一个人完全融入自然,就已经不再拥有身体,那只是一种精神的境界,生命的形式也便因此而多姿多彩起来。”绝情悠然道。

    元叶媚和元定芳禁不住有些呆呆地望着绝情,元叶媚却想到当初蔡风说世间那几种形式的人时,那种落寞而无奈的神态,竟与此人极为相似。

    元定芳却因绝情的论述极为独特,而禁不住陷入了沉思之中,她是一个极为聪慧之人,最喜欢用自己的脑子去看问题,是以,绝情的每一句话她都会用自己的脑子过滤一遍。

    “对了,看定芳似乎有很多感慨,定是心事重重,却又不知是为何而烦,为何而恼呢?”绝情一转语调道。

    元定芳竟异常得平静,望了望蓝天,淡漠地道:“你不觉得我出现在亳州有些不合常理吗?”

    绝情并没有插话,他知道元定芳一定会继续说下去,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的确是有些不合常理。

    “你一定认为这次是我想来凑热闹,看看斗狗,但事实上,这斗狗的项目乃是因为我而临时加上的。”元定芳淡然而伤感地道。

    “此话怎讲?”绝情也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元叶媚突然插口道:“定芳已经决定,谁能够杀死莫折念生,她便嫁给谁,准备在今日招集一些江湖人物后宣布这一决定,让这些人将之传遍天下。”

    绝情的神色刹那间变得有些怪异,漠然地盯着元定芳。

    元定芳知道绝情是在询问她,禁不住黯然地点了点头,道:“莫折念生杀了我爹和我娘,身为人女,此仇不共戴天,而我一个女流之辈又不能领兵上阵,也只能以此来达成我报仇的目的。”

    “你也赞成吗?”绝情缓缓地将目光移向元叶媚的脸上,问道。

    元叶媚禁不住低首不语。

    绝情仰天吁了口气,道:“战争本身就是残酷的,死亡也是在所难免,没有人可以改变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我不能说莫折念生不该杀你爹,更不能说你不该为你爹和娘报仇,可是,你不觉得这种报仇方式很傻吗?”

    元定芳和元叶媚全都默然无语。

    “先不说莫折念生的实力如何强大,当然不能否认有些人会为此而动心,但谁都知道自己的生命重要。要杀莫折念生,在他势盛之时,仍没有人有如此能力,而在他势弱之时,根本不用你这个条件,自然会有人杀他。再说朝廷岂会袖手不理?岂会让莫折念生得意?最着急的人不应是你这个弱质女流,而该是朝廷。你这样一宣布,就等于将自己变成了朝廷赏给功臣的礼物,而非真正的报仇。”顿了一顿,绝情又接着道:“萧宝寅和崔延伯已经出兵,这两人都是难得的大将之才,有他们出手,莫折念生就要遭殃了。你乃是皇亲贵族之家,只要莫折念生兵败,你让人提取他的人头,根本就用不着任何许诺。而若你许下诺言,就没有人会想得到,将来提着莫折念生人头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了。定芳一直在说命运难由自己掌握,可是有些时候却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此你以后能有的,只是后悔,可到时候后悔也晚矣。绝情话尽于此,定芳听不听只在于你。”

    元定芳定定地望着绝情,突然道:“绝情,你能帮我吗?”

    绝情苦涩地笑了笑,道:“杀死莫折念生绝不是一件易事,我曾杀死过莫折大提,莫折念生定不会再若当初他父亲那般容易对付,而现在,我还有要事待办,在这几个月之中,大概也没有时间去对付莫折念生。”

    “那几个月后呢?”元定芳充满期待地问道。

    绝情深深地望了元定芳一眼,吸了口气,道:“若有机会,杀掉莫折念生也无妨,但我无法保证一定便能杀死他,一句完全没有把握的承诺是不现实的,绝情也不想加之这样的承诺。”

    元定芳心头一阵酸楚,幽幽地道:“我知道这的确是强人所难,莫折念生拥有千军万马,杀死他又岂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当定芳没有说什么好了。”

    元叶媚知道如此说下去定会陷入尴尬之中,不由得转换话题问道:“那只灰狗是你训练出来的吗?想不到世上竟还有这种好狗。”

    绝情神情中微显一丝欣慰,道:“天网本是一只野狗王,似乎早就已接受过训练,但后来却不知为什么返回荒野,其性极烈。我是在它被狼群围攻之时救下的,顺便将其驯服,这的确是一只深懂人性的好狗王。”旋即话锋一转,道:“你那只黑狗也不错嘛,我原以为这个世上再不会有比天网更好的狗了,但你那只黑狗竟与它相持不下,也是一只绝世好狗,若非我以笛音相解,只怕它们会斗个两败俱伤。”

    “咦,他们是你们的人吗?”绝情突然将眼睛向山石后一斜,淡漠而充满杀机地问道。

    元叶媚和元定芳吃了一惊,绝情说变就变,此刻的形象倒似是一只充满凶意的猛兽,那浓浓的杀意只让她们两人自心底发寒。

    元叶媚和元定芳扭头向那块大山石后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出来,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想死还不容易吗?”绝情声音极为冷厉地喝道。

    元胜的身形自山石之后转了出来,却并不畏惧,向绝情行了一礼,道:“元胜见过蔡公子!”

    绝情禁不住向元叶媚望了一眼,元叶媚立即训道:“我吩咐过你不要过来,你却不听,这是为何?”

    元胜认真地道:“如果属下知道是蔡公子,自然不会过来,可是在属下不知对方身份之前,对小姐的安危极为挂怀。若是小姐和表小姐有什么意外的话,只怕属下回去,这颗脑袋就不够用了,是以只得冒昧跟来。小姐要怪,属下自也无可奈何,更何况,此刻已是下午,若再不回去,只怕天黑了,长乐王府定会大乱一场,我不得不来提醒一下小姐。”

    元叶媚的神色微变,元定芳却插口道:“这位乃是绝情公子,而非蔡公子。好了,你先退出去吧,我们很快就会跟来。”

    元胜望了绝情一眼,心中暗自嘀咕,却并未做声,只得微微欠身退了出去。

    绝情望着退出去的元胜,淡淡地道:“你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实不必守在这野山寒水之畔,不如就此别过吧。”

    元叶媚和元定芳相视望了一眼,同声问道:“你住在哪里呢?”

    绝情悠然一笑,道:“你看那天上的白云,无风时,就在我们的头顶铺成一幕优雅;有风时,它自己都不会知道下一刻将定位何处。浪子若云,这是洒脱也是无奈和痛苦。”

    “浪子若云。”元定芳口中低念着,突然苦涩地笑道:“浪子若云,而我却是什么呢?”

    “你依然是你,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你永远都只会代表着你自己。”绝情幽然道。

    “你以后可以来看我吗?”元定芳有些期待地问道。

    绝情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有缘终有相见时,无缘强求亦无用。正如今日,我只想到荒野中走走,却没想到会意外地与你们相遇。”

    元叶媚神情显得极为惨淡,却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在这个时候,突然道:“我们回去吧,只怕长乐王府已四处寻找我们了。”

    元定芳恋恋不舍地望了绝情一眼,无力地说声再见,转身就被元叶媚拉着向山谷外走去。

    “灵儿,你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凌通拍了萧灵的肩膀一下,悄声道。

    “怎么了?”萧灵有些不解地问道。

    那人的身影,凌通的确很熟悉,正是那晚在山林中交过手,后来被梦醒带走的大胡子,而陈志攀竟与这人走在一起,那他究竟是个什么人呢?

    凌通快步行近那座假山,心头却极感诧异,盘算着大胡子怎会在这里出现?而梦醒带走他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难道是被他从梦醒手中溜了,或许是……凌通感到有些费解,身形一闪,钻入一个小假山洞中。

    陈志攀的身形一晃,出现在凌通眼前,极为优雅地向阁楼中行去。

    凌通禁不住大为不解,如此短暂的时间,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呢?思索间,突地想起管严的话来,那群流匪、马贼与南朝郑王乃是朋友,难道这些人是想对付灵儿?

    于是心中极为矛盾,又暗忖:“陈大哥似乎是个极好之人,怎会和大胡子马贼混在一起呢?若是要对付灵儿,昨晚为什么不下手呢?他们本应有很多的机会,难道他们还有什么更大的图谋不成?”

    半晌,不见有人走来,凌通立刻钻出假山洞,这个角落并不受人注意,此刻长乐王府中江湖人物众多,但大多数却在阁楼之中品茶、喝酒,根本没有机会去注意那个并不起眼的角落。

    行上阁楼,萧灵老远便看到了他,喜道:“通哥哥回来了。”

    陈志攀望了他一眼,笑道:“凌兄弟回来了。”

    凌通装作一副笑脸道:“陈大哥已经先回来了,这大王府找个方便的地方都有些难。”

    一旁的人听了,禁不住都哄笑起来,对凌通也多加注意了几眼。

    陈志攀也禁不住好笑起来,凌通却大方地坐在萧灵身边,腰间插着被白布紧裹的连鞘剑!

    “凌兄弟,只怕我没时间陪你们玩了,刚才有位兄弟来找我,我有事需要立刻去办……”还未等陈志攀说完,凌通便爽直地道:“陈大哥有事尽管去办,不必管我,我大不了在这里多玩几天,当然能够自己照顾自己。”心中却在暗想:“他这般告诉我,又是何用意呢?难道真的没有为难我们的意图?可是那大胡子怎会出现在这里呢?”

    “凌兄弟能这般想真是太好了,待我办完事便回来找你,再陪你们玩上几天,咱俩倒真是一见投缘,来!我敬你一杯。”陈志攀爽直地道。

    “好,干!灵儿,你也来喝一小杯。”凌通毫不含糊地道。

    萧灵眉头微微一皱,可是凌通让她喝,她绝不想违拗,仰头喝了一小口,却咋了咋舌。

    凌通和陈志攀不由得好笑,凌通掏出手绢为她擦去嘴角的酒渍,赞道:“真是好灵儿。”

    刘傲松敲响了刘瑞平的房门,刘承东的神色更显肃穆。

    开门的是海燕,见刘傲松和刘承东两人同时于深夜赶来,不由得一惊,骇然问道:“总管和松老这么晚来,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平儿可曾休息?”刘承东淡然而冷峻地问道。

    “小姐这几天都休息得很晚。”海燕有些担心地答道。

    “没休息就好,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说,你去通知一声。”刘傲松道。

    “松老进来吧,大家都非外人。”刘瑞平的声音似乎满怀幽怨。

    刘傲松和刘承东同时跨入房中,海燕心神突然没来由地颤了一下,霎时绷得极紧极紧。

    那是因为刘傲松身后的一个人。

    那人带着竹笠,一身微黄的披风紧裹着他修长而雄伟的躯体,看不清脸面,是因为笠沿压得太低太低。即使海燕仰视也只能够看清对方那微显消瘦的下巴,但她却可以感觉到这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是霸者之气,更有一种不可言状却让人震撼无比的神韵。那是一种感觉,绝不会因为看不清对方的面貌和样子而存在于心的感觉。

    那人紧跟在刘傲松的身后行入门中,海燕这才醒悟过来,却似一道惊鸿在心头划过,那种压力顿减。

    门外却是刘承福和刘承权两人立守,另外一些家将都站得比较远。形势和往日的确是大有不同。

    “难道是真的要发生大事不成?”海燕心头暗想,但却极为知趣地关上了房门。

    刘瑞平正落下手中的一颗黑子,极为慵懒地收了收貂裘,扫了刘傲松和刘承东一眼,当看到他两人身后那头戴竹笠的神秘人物时,禁不住有些诧异,她的闺阁除了几个少数主要人物,任何外人都不能入内,虽然此时离开了刘府,可每到一个地方,家人都会为她安置一处极为精致的闺阁。但今日,刘傲松和刘承东竟带来了一个陌生人。

    绝对是陌生,刘瑞平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从未有过接触的人,但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呢?居然能劳动刘傲松和刘承东这两位在刘家可谓位高权重的人物。

    “平儿还没有休息吗?”刘承东柔声道。

    “这一局还未战罢,睡意不浓。”刘瑞平依然是那般平静而淡然地回应了一声。

    秋月迅速前来倒茶,刘瑞平的目光却又落在神秘人的身上。

    的确,这神秘人物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极为异样的感觉,使人的心中升起一片宁和祥静。

    望着他,似乎是在看一片一尘不染、浩白而素静的雪野,一种深深地跳出世俗红尘的意境是那般清晰。

    虽然她无法看到对方的面貌,也未见过对方的动作,可对方只是那么随便一立,就有一种完全嵌入周围环境的感觉,没有丝毫的压迫感,反而显得那般自然而贴切。

    这是个高手,绝对是!而且是一个可怕得不能再可怕的高手。刘瑞平见过的高手也不少,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人能给她这种感觉。

    “平儿知道我带谁来了吗?”刘傲松打断刘瑞平的思路问道。

    刘瑞平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猜不出来,也不必猜,我该知道的,不猜也会知道,不该知道的,猜对了也无用。既然是客,便请坐吧。”

    刘傲松一愕,刘瑞平那轻松的答话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让他碰了一鼻子灰。

    “哈哈,平儿终于长大了。”刘承东却欣慰地淡笑道。

    “刘小姐蕙质兰心,贵琴丫头果然没有说错。”那神秘人物爽朗地笑了笑道。

    “贵琴?你是他什么人?”刘瑞平立刻吃了一惊地问道。

    “他就是闻名于天下的北魏第一刀蔡伤蔡大将军!”刘傲松充满敬意地道。

    刘瑞平肃然而起,神情激动之下竟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秋月和海燕更是大惊,差点弄翻了倒好的茶杯。

    刘傲松的话的确太过突然了,她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神话般的人物,会突然出现在这小小的房间中,而且隔得如此近。

    “瑞平见过大将军!”刘瑞平稍稍镇定后,立刻行上一礼道。

    蔡伤一手摘下竹笠,另一手轻轻拂了一拂,刘瑞平就像是跪在云端一般,却怎么也跪不下去。

    “何必行此大礼,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大将军,只是一介草民,何况今日是有事前来相求,怎能受小姐如此大礼?”蔡伤悠然道。

    刘瑞平无论如何也无法跪下,心头微骇,细看蔡伤,确有几分神似蔡风和蔡念伤,只是更多了一些沧桑之感,两鬓也微白,双目之深邃,有若星河,似乎包容着整个天地。刘瑞平心头不自觉地涌出无限敬仰之情,暗想:“有这般父亲,难怪会有蔡风这般出色的儿子,只可惜蔡风此刻不知身在何处。”想到这里,心头禁不住一热:“蔡风会不会与他父亲同来呢?会不会就在外面……”

    秋月在背后悄悄拉了一下刘瑞平的衣角,将她从沉思之中惊醒过来,想到刚才所思的神态被蔡伤看见,不由得俏脸微红,语调也显得极为客气地道:“请坐!”

    “不知大将军今日前来是为何事呢?”刘瑞平有些疑惑地问道。

    “刘小姐与我儿念伤及蔡风都是朋友,我看就叫我一声伯伯好了,我已不是什么将军了。”蔡伤淡然一笑道。

    “蔡大将军对我们刘家有大恩,已经是自己人,你就听蔡大将军之言吧。”刘承东认真地道。

    刘瑞平知道刘承东绝对不会说谎话,虽然她并不知蔡伤如何有恩于她刘家,但自刘承东和刘傲松两人的神态可以看出来,这恩一定不同寻常,心头更是有些喜意地道:“既然是这样,瑞平今日之后就又多了一个伯伯了,不知瑞平能帮伯伯什么忙呢?”

    “平儿可知道这次南行,路途极为危险?”刘傲松严肃地问道。

    刘瑞平想了想道:“危险是有,可是咱们这么多的家将,而且南朝靖康王府又有兵马接应,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危险自然可以少很多,但如果事实并不像我们想象得那般,结果又会是怎样呢?”刘承东吸了口气道。

    刘瑞平幽幽一笑,道:“无论结果如何,对我的影响并不大,我又能决定什么?我又能主宰什么?说白了,我仍不过得听命行事。若只是因为这些事,我不想知道和了解,那似乎没有必要,也不想去费这个脑筋。”

    刘傲松和刘承东脸色微变,这几日来,刘瑞平的心情很不好,或是因为离蒙城渐近,抑或是即将进入南朝之故吧,使得她的脾气越来越坏,这当然不是因为一旦进入南朝,她就不能再如往昔一般自由,主要还是因为这次的送亲,她便像是一件物品,这自然无法令她释怀。

    蔡伤却似乎极为欣赏,很温和地道:“我很明白瑞平的心思,有些时候,命运并不是不可以逆转的定局,那只是看人如何去创造和把握。”

    “可是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又怎能改变,又怎能有机会改变?”刘瑞平有些气馁地问道。

    蔡伤想了想,道:“我们今日前来,也就是关于如何改变这个定局,如何去创造和把握机会。当然,最后事情会发展到怎样一个局势,我们都无法猜到,这就要看瑞平有没有这个决心和胆色。”

    刘瑞平眸子之中闪出了一丝光亮,若是此话是刘承东与刘承东所说,她或许根本就不用相信,但说话的人却是被公认为武林神话般的人物蔡伤,却有着一种不能不令人信服的力度。因此,她声音之中微带希冀地道:“愿闻其详!”

    刘傲松和刘承东相视望了一眼,吸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够再瞒着你了!”

    凌通一手拖着萧灵,身子依然捷若灵猫,刘高峰指点的那几个动作技巧,他很快就可以自如地运用于身法之中。

    陈志攀竟也是个高手,但始终未能脱开凌通的视线。

    凌通的确极为机警,竟真个把追逐野兽的本领全都用上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神经每一刻都处于紧绷状态,萧灵却是小弩上箭,也极为紧张,她没想到这个表现得如此亲切豪爽的陈志攀会是个可怕的人物,但凌通的话,她却信为真理,她相信凌通绝不会冤枉别人。

    离开长乐王府之后,凌通就决定要一探究竟,否则日后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到时做个糊涂鬼可也太不值了。

    长乐王府的聚会是不欢而散,最终什么消息和决定都没有,使得众江湖人物有些失望,虽然王府招了一批人物,但凌通却没兴趣,是以早早离开了长乐王府。一入夜,便全副武装地跟踪陈志攀,今日白天没弄清那大胡子的行踪他还大叫遗憾,这一刻自然不能放过陈志攀。

    陈志攀似乎没有考虑到有人跟踪的问题,竟连头也不回,很快就出了城。

    那城墙对于武林中人来说似乎根本不算什么,此刻亳州城还算是极为安定,守城的官兵都十分疏散,对于有人自城墙之上翻出根本就不可能察觉。

    凌通微微有些迟疑地跟着翻出城墙,他身上带有钩索,做这种夜行之事极为轻松便利。他当然不能让萧灵守在客栈中,那样他更不放心,而萧灵也不会愿意,他们两人一起行走已经习惯了,似乎谁也离不开谁,反正两人配合杀敌也不错,因此凌通就带着萧灵一起出了城。

    出城之后,他们的身形似乎更为隐秘,虽然寒风凛冽,可他们却有虎皮袄,更有搭耳帽,将自己保护得极为严密,自然不会害怕寒风的侵袭,更何况,凌通这般拖着萧灵飞奔,本身就有点发热。

    陈志攀似乎对这里的路途熟悉至极,根本就不犹豫,一气长奔,若非凌通内力大增,耐力也激增,只怕带着萧灵早就已经落后很多了,甚至追丢也不为奇事。

    萧灵更是轻松,她根本就没用什么力气,虽然她的轻功也可以,但却没有施展的机会,而且,即使她全力急奔,只怕也没陈志攀的速度快。凌通这般拖着她跑,自是不用花力气,却比她自己跑的速度要快。

    奔行了十余里,前方竟出现了一点幽幽的火光,似乎很远,却又似乎极近。

    当发现火光具体位置之时,却是在奔行了数里之后,真有看山跑死马之说。

    凌通知道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不由得放缓脚步,因为他知道,此处可能已是危机四伏,稍一不小心便会被对方发现行藏,那可就不妙得紧。若说只有陈志攀一人还好说,但谁知道这里有没有比陈志攀更可怕的高手呢?抑或陈志攀根本就不是坏人,而自己这般不信任他,岂不是太过于小气?那他们以后怎能再做朋友呢?是以,凌通变得极为小心翼翼,借着茅草和灌木作掩护,慢慢向火堆逼近。

    “根据可靠的消息,南朝的特使可能不再是靖康王的人,而是郑王萧百年安置的奸细,更有可能涉及到魔门中人,是以在蒙城接应我们的人不再是靖康王的兵马,而是郑王要命的队伍。”刘傲松神色凝重地道。

    “啊!”秋月和海燕同时一声惊呼,刘瑞平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这个消息的的确确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也太惊人了。

    屋子之中沉静了片刻,刘瑞平才吸了口凉气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在蒙城调动兵马,将接应的假特使除掉呢?”

    “不,那样只会打草惊蛇,就算能够对付郑王,却也无法对付魔门中的贼人,而最可怕的并不是郑王的兵马,而是魔门高手,因为他们更防不胜防。”蔡伤断然道。

    “可是,那我们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再则萧正德本身就是存心相欺,我们又能如何解决呢?”刘瑞平担心地问道。

    “萧正德倒没有问题,问题只在于南朝皇室内部之争,这已经是矛盾的尖端。因为,萧正德派来的人已被萧百年的人在半路上截杀了,才会使他们获得了密函。萧百年以有心算计萧正德无心,加上内奸相应,这事本身的确是天衣无缝,只可惜任何隐秘都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我们早一步获息他们的奸谋正是上天之助。”刘承东有些兴奋地道。

    “最可虑的,乃是处在暗中的魔门中人,这批人的行踪便是我也未曾发现,但他们一定存在着。”蔡伤极为肯定地道。

    “魔门中又是些什么人?”刘瑞平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一点你不必知道得过于详细,因为说来话就长了,总之魔门的实力可怕得能够让朝廷倾覆,当年慧远大师聚各路义士组织成白莲社,集佛道两教合天下之力才将魔门击溃,散布于江湖各处。而今,魔门又重聚为患,经过百多年的休生养息,其实力之强,外人根本无法估量。”蔡伤淡淡地道。

    “我也曾听说过魔门之事,在很多年前仍然流传有天魔门之说,只是近年来很少听到,还以为绝迹江湖,却没想到又乘乱而出。”刘傲松吸了口气道。

    “当年慧远大师结社除魔,正邪大战的确是惊天动地,若今日之魔门有昔日之势,天下又有谁能与之抗衡呢?”刘承东禁不住担忧地道。

    蔡伤淡然一笑,道:“今日之魔门比之昔日要相去甚远,虽然魔门中人才济济,可是据我所知,魔门已经分为南北两系,都想夺得天下。是以他们之间仍然存在着极大的矛盾,很难携手合作,这就使他们的实力大大削弱了,但他们潜在的实力依然极为可虑。”

    刘瑞平微微松了口气,道:“即使这样又能如何,我们有数百家将相护,其中高手不乏其人,若是真动起手来,也不一定会输给他们。”

    蔡伤叹了口气,显得有些伤感地道:“也许你们所说不错,若对方愿意相拼的话,你们不一定会输,甚至会赢,但若对方不想与你们硬拼,他们只须派一个人前来,那你们这里的所有人只怕全都无用武之地。”

    刘瑞平和刘承东诸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蔡伤用这种语调说话,心头禁不住感到骇然,刚才虽然蔡伤与他们分析了前途的艰险和一些情况,可魔门之事却绝少提出来,现在见他将魔门说得如此可怕,都禁不住有些不敢相信。若说话者不是蔡伤,只怕三人都会嗤之以鼻,但这话自蔡伤的口中说出来,其分量又自不同,谁也不敢小看。

    “也许你们并不相信,但事实的确如此,现在天下间能与这个人抗衡的只怕仅有两人,一个是我,另一人便是尔朱荣。若黄海与我当年几个对手未曾退出江湖,那么他们也可算得上。”蔡伤认真地道。

    “世间竟会还有一个这样的高手?不知此人究竟是谁呢?”刘傲松有些吃惊地问道。

    “绝情!”蔡伤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

    “绝情?就是初出道便力杀莫折大提的绝情?”刘承东也吃惊地问道。

    “不错,就是他,他的武功足以列入当世高手前四位,甚至比我和尔朱荣更可怕。”蔡伤吸了口气道。

    “这怎么可能?传说绝情只不过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年轻人,他的武功就是打娘肚子里练起,也不可能胜过大将军呀。此话若非自大将军之口说出来,我还真会大笑一场。”刘承东毫不作伪地道。

    刘瑞平若有所思地问道:“这绝情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如此厉害,那他的师父岂不是更加厉害?若是他师父出手,岂不是真的无人能敌吗?那时魔门又有谁能抗拒呢?”

    蔡伤再次吸了口气,道:“绝情本不是魔门中人,只是现在是而已。”

    “大将军熟悉这个人?”刘傲松奇问道。

    “不错,天下大概没有谁比我更熟悉他了。”蔡伤神色微显黯然地道。

    屋内除蔡伤之外,所有的人都禁不住感到愕然,不明白蔡伤所说之言的原因,而世间竟会存在着这么一个人物,连蔡伤都没有把握对付。若果真是这样,那蔡伤刚才所说的话,的确不是危言耸听。假如有一个等同于蔡伤这般的高手,且不择手段施以暗袭,的确没有人可以抗拒。

    蔡伤调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伤感地道:“这个绝情不是别人,正是我儿蔡风。”

    “什么?”除蔡伤之外,所有的人都禁不住惊呼出声,似乎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惊讶的话了。

    特别是刘瑞平和秋月、海燕三女,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心头也一阵发凉。

    “怎么会这样?”刘瑞平有些软弱地问道,心底涌出一股酸楚。

    “风儿已不再是当初的风儿了,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昔的记忆,是个受制于人的毒人。”蔡伤无可奈何地道。

    “毒人?这是怎么回事?”刘承东有些不解地问道。

    “如果绝情就是令郎,怎会武功如此可怕,更如何能胜过大将军呢?”刘傲松更有些不解地问道。

    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蔡伤的脸上,期待着他的答复。

    “风儿成为毒人之后,他的功力暴增三倍以上,躯体也异于常人,其生机更强百倍,武功在一瞬之间突破极限,这是外人根本想象不到的。他曾与尔朱荣交过手,虽然只是几招,但尔朱家族中人传出他的武功绝不逊色于尔朱荣,他也与我交过手,而我更险死于他的刀下。”蔡伤忧虑地道。

    “这……这怎么可能?”刘傲松不敢相信地道。

    “洛阳城中,这是事实,他已经不认识以前所有的亲人,包括我这个父亲。而只听命于他的主人金蛊神魔田新球,是以,为了完成田新球的任务,他不择手段地对付我。险死还生之后,我才知道他已经变成了毒人,而他的下一项任务则是抢走瑞平,制造一幕英雄救美之戏,然后自瑞平手中骗出道家至宝《长生诀》,交给金蛊神魔田新球。”蔡伤认真地道。

    刘瑞平和刘傲松及刘承东同时一惊,惊讶地望着蔡伤,不敢相信地问道:“大将军如何知道《长生诀》之事?”

    蔡伤哂然一笑,道:“这也并不为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郑王为何愿意摆明得罪靖康王?就是因为他知道《长生诀》的秘密,而这秘密却是魔门传出的,至于魔门是如何得知此秘的,便难以知晓了。”

    刘瑞平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吸了口凉气低问道:“伯伯准备让瑞平怎么做呢?”

    “要想给魔门一记狠击,唯有一个办法!”蔡伤肃穆道。

    “什么办法?”刘傲松和刘承东迫不及待地问道。

    “让绝情恢复本性,破开田新球在他身上所设的禁制!”蔡伤声音有些沉重地道。

    “怎样才能够解开蔡公子的禁制,让他恢复本性呢?”刘瑞平再一次充满了希望地问道。

    “在来这里之前,我去了一趟积金,向通明大师请教了一秘方……”说到此处,神情显得有些为难地转换话题道:“我想让另一人易容为瑞平,去实行此法。”

    “我不行吗?”刘瑞平奇怪地问道。

    蔡伤神色有些尴尬地道:“虽然你也行,但你千金之躯却不能冒险,否则,只怕我也无法向老太爷交代。”

    刘瑞平心头一阵疑惑,更涌起了一团疑云,蔡伤可是极不含糊之人,可为什么说出这个药方时,却如此吞吞吐吐,“千金之躯又怎么了?”刘瑞平心中不由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得知那方子,为了让蔡风恢复本性,冒点险算什么?”

    她自然想不到这个方子的异样之处,连刘傲松与刘承东这样的老江湖都有些疑惑,但既然蔡伤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再追问。

    “可是若绝情发现所抓之人不是我,那又该如何呢?”刘瑞平问道。

    “那只得听天由命了,我也没办法可想。”蔡伤叹了口气道。

    屋内之人不禁全都愣住了。

    火堆之旁,竟是一座极为简陋的木屋,虽然极为简陋,但用来挡风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让凌通吃了一惊的却是在木屋四周踱步的几只大狗。

    陈志攀掠近,那几只大狗极为亲热地靠上用嘴舔了舔陈志攀的手,显然极为熟络。

    “看好门,知道吗?”陈志攀在那只舔着他手背的大花狗脑门上轻拍了一下。

    “呜……汪……”大花狗一跃退了开去。

    “是老三来了吗?”木屋之中传出一声极为苍老而浑雄的声音。

    凌通心头一惊,这声音真是太熟悉太熟悉了。

    “我来迟了一步,让几位兄弟久等了。”陈志攀推开木屋的门,烛焰一晃,门便又关上了。

    “通哥哥,怎么了?”萧灵小声对着凌通的耳朵问道。

    凌通一惊,低应道:“没什么。”可心里却在暗忖:“他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呢?又怎会和陈志攀在一起?还有那大胡子是不是也在其中?抑或是我听错了声音呢?”旋即又否定地暗忖道:“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听错,定是剑痴,我和他对骂了一年多,怎么也不会听错他的声音,可是要不要显身见他们呢?”

    “通哥哥,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他们想干什么?”萧灵问道。

    凌通苦笑道:“除非我们首先将那几只狗杀掉,不然我们便过不去。”

    “那我们怎么办呢?”萧灵又问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这些人似乎都是我的朋友,应该不是坏人。”凌通道, 心中暗暗分析,剑痴乃是梦醒的人,而陈志攀却和剑痴称兄道弟,那大胡子又找过陈志攀,那么说大胡子也是梦醒的人了。如此看来,这帮人自不会害自己,想到此处,凌通心中放宽了不少。

    正想着,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几道人影快捷无伦地自凌通身边不远处掠过,若非两人所选的藏身之处茅草与灌木极杂且多,只怕此刻已被他们发现。

    这些人有两人各背着一只大麻袋,刚靠近小木屋便高声喊道:“兄弟们,快出来帮帮忙,有恶狗追咬。”

    凌通一惊,却发现这群人身后有数十人紧追而至,才明白对方口中的恶狗是指什么,但同时暗自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识破行踪。

    百忙之中,凌通一拉萧灵的手,猫着腰向几棵大树之后溜去。

    虽然小木屋之前有火堆,可是凌通距小木屋仍有七八丈远,因为他的确对那些狗是敬而远之,昨日见过那斗狗的场面,对狗的能耐总有些高估。是以,他所处之地光线极暗,又借灌木杂草作掩护,自然没有人发现暗中会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