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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亏你用自己的肉身盛着我这残魂，我怕也早就灰飞烟灭了。只是我游荡这十几年，抢占了多少人的肉身做容器，造了无数罪孽，连自己的其他魂魄也没招全......”
阿厉的声音越来越低。
楚云溪笑叹：“每次阿厉回忆往事，总情绪这么低落呢？倒不如趁着我这身子还有个三五年可用，帮你找找其他散落的魂丝。你是每附身一次，就会留下魂丝？那魂丝里有你的部分记忆，找全了，你的记忆也就完整了。”
阿厉也被感染了，笑着说：“你倒是乐观，可你活着时我就算凑齐了魂丝，再找到新肉体时，不就又不完整了？早劝你不要徒劳了，你倒是够坚持。”
这时一个小吏恰好走过，压根没听到声响，发了考卷后又匆匆走了。
楚云溪提笔间，已经思如泉涌，寥寥几笔写出了个万代千秋，吹干笔墨，这才开口。
“阿厉，你我同在世间也没些时日了，共赏秀丽河山，不也是美事一桩？”
阿厉也不再多言，看楚云溪笔锋如剑，劈出个横亘古今的万里江河。
考了一整天试后，贡院内灯火通明。
楚云溪伸伸懒腰，从食盒中取出了饭菜，这才想起走时忘了带冰块。
楚云溪苦笑，闻着饭菜，无奈的说：“阿厉，这饭好像馊了？”
阿厉刚出言阻止，楚云溪已经狼吞虎咽的扒了起来。
看他这吃饭的模样，谁能想到这是江南首富方家的嫡长子？
若是他老家的百姓看了，又要说道他那个续弦的二娘，不知道是怎么苛待他的了。
楚云溪这么“省吃俭用不浪费”，第二天直接闹了肚子。
昨天搜身的那个小吏，看到楚云溪一张仙人似的脸已经冒出虚汗，还是例行公事的问：“楚云溪，你要是出了贡房去茅厕，是要给你的考卷上盖戳子的，你确定去吗？”
楚云溪扭曲着脸频频点头，被放出去后也顾不得脸面，拔腿就跑。
蹲在茅厕里时，阿厉问：“盖戳子是怎么个讲究？”
楚云溪一边舒了口气，一边忍着臭气解释：“本朝有个规定，考试期间去茅房，是对圣贤的大不敬，卷子上要盖个专用的印章，我们俗称‘屎戳子’，考官判卷的时候，这种卷子会直接作废。就算你文采经天纬地，连入考官眼的机会都没有。”
阿厉气愤的说：“怎么有这么迂腐的规定？这科考三年才一次，咱们遇上大河决堤耽误了考期，好不容易赶上了恩科，就因为这个你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楚云溪收拾好出了茅厕，顿时神清气爽，丝毫没有因为前途渺茫影响心情。
他边擦汗边往回走：“阿厉气什么？就算我当了宰相又怎么样？几年时间还真能‘祸国殃民’吗？”
说完他哈哈一笑，悠闲的走回贡房，收拾了行礼，找了监考官说明情况，离开了考场。
而就在他不远处的身后，昨天那位陆大人正陪着一位清雅绝尘的小公子信步走了过来。
监考官急忙迎上来，陪笑着问：“小侯爷，陆大人，两位来咱们考场是要替圣上巡考吗？”
紫袍的小侯爷心虚的轻咳一声，傅大人则笑而不语，一脸玩味的看向小侯爷。
小侯爷被盯的浑身发毛，只好拿出权贵做派，端着架子问：“严大人，听说昨天你这有个叫楚云溪的考生，行为诡异，本侯要重点监察！他人在何处啊？”
严大人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龌龊心思，笑着说：“楚云溪弃考，刚刚才出门，要下官帮小侯爷追上他吗？”
严大人以为自己马屁拍的好，正准备招呼人，却见小侯爷不知哪儿升起的怒气，飞来一记眼刀，吓得严大人战战兢兢，赶紧禁声，夹着尾巴站在原地。
小侯爷葱白的食指指着严大人，气的点了三点，然后他转头对傅大人说：“竟然又让他跑了！你怎么能让他弃考呢？本侯还等着看他的考卷呢！”
小侯爷后半句又转过头训斥严大人，把一位足以当他爹的老大人训的面红耳赤。
小侯爷训完人，遥遥看了看门口，似乎想找到方静濡的影子，却什么也没看到，最后气急败坏的一甩袍袖，冷哼一声后追出大门。
陆大人嘴角邪魅一笑，翩若惊鸿的身影一晃，跳出了就近的院墙，几个起落，就看到了不远处楚云溪慢悠悠的身影。
楚云溪正擦着额角的汗，忽然感到一阵凉风刮过，再睁开眼，就见陆大人眼色轻佻的打量自己。
楚云溪对付这种纨绔子弟经验丰富，虚晃几下后，掉头往反方向跑。
这刚跑几步，楚云溪就撞到个“肉柱子”身上，下意识的双手揽住对方腰身。抬头再看，还是那张放荡不羁的脸。
楚云溪脸色潮红，刚要推开陆大人，却被那登徒子揽住腰，紧紧扣在怀里！
陆大人华丽的声线混着他独有的浪荡不羁，贴着方静濡耳根响起：“哟，青天白日的，这是想仙人跳吗，小美人？”
说完，陆大人松开手，居然放开了楚云溪。
楚云溪心中暗骂了句“无耻的登徒子！”，脸色除了多了抹潮红，神色却一如往常般寡淡。
他不卑不亢的施礼，口称“陆大人”，说完又转回原来的方向，迈步就走。
陆大人眨眼睛又挡在他身前，又戏谑的说了句“小美人”。
楚云溪站在原地不动了，指着前面说：“往前直走到街角有家保安堂，林大夫对治疗眼疾最是拿手，如果太医治不好傅大人，试试民间偏方也不错。我今日未带银两，这玉佩送兄台做诊金吧。”
话一出口，楚云溪也心里一惊！以往遇到这种纨绔子弟，他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现在不仅说出口，还有些“打情骂俏”的嫌疑！
这时陆大人哈哈大笑，伸出手来：“楚公子言之有理，只不过本官出门没带银两，楚公子方便先接济一下，改日双倍奉还。”
陆大人说完，把手又往前伸了伸。
无耻至极！楚云溪心中早已破口大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