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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结局篇(中)】冬夜的悲歌(3)
“佩瑜,还没见过吧,今天爸爸带来的可是贵客,别看人家比你年轻那么多,钢琴上的造诣可是远胜你十倍不止!”顾父一边邀请邵佳辉入座,一边笑呵呵的调侃道。
顾佩瑜听了父亲的简介,再好的修养难免抵挡住年轻气盛,更何况对方看起来竟然比自己小了那么多,顾佩瑜一心演奏,在钢琴界极少露面,对于现当代的大师级人物也仅仅处于只闻其名不识其人的地步。可是看着眼前这位少年,充其不过15、6岁,爸爸却说在钢琴上胜过自己十倍。
就连那个传说中的于佑晨和自己比起来也不过旗鼓相当而已吧,顾佩瑜心中偷偷较劲,面上却依旧温和如初。
“爸爸倒是引出了佩瑜的好奇心,不知道这位贵客究竟是谁?”顾佩瑜问着自己的父亲,目光却看向了邵佳辉。邵佳辉礼貌的对着顾佩瑜躬身行礼道:“顾小姐您好,我是邵佳辉,刚刚顾伯父谬赞我实在收受不起,顾小姐的琴艺举世皆知,在下之流,不过萤烛之光。”
“佳辉,在伯父面前怎么还谦虚起来了,我就敢断言,三年之内,你的名气绝对响彻寰宇,不久的未来根本就没有人能够超越你,哪怕就算和你并肩都是不可能的。”顾父爽朗的声音道。
顾佩瑜看着这位陌生的少年,心中更加疑虑丛生,顾家是音乐世家,父亲在中国音乐协会的地位举足轻重,绝对不可能无端说出如此惊人的言论,不禁对面前的少年更加充满好奇心。
邵佳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顾佩瑜出言打断:“既然都是喜欢音乐的人,相请不如偶遇,我们今日不如效仿古人以音会友如何?”
“嗯。”顾父赞同的点头道,“佳辉,伯父今日相邀,就是想听你演奏,既然我的女儿也有此意,不如你们二人各执一曲,权当彼此之间的一个见面礼了。”
邵佳辉缓缓躬身道:“一切听凭伯父安排。”
顾佩瑜心中偷偷盘算着一个想法,父亲不是说你琴艺了得吗,那我就先来考考你,看你的基本功究竟如何,是不是浪得虚名一试便知。
顾佩瑜轻轻落座,双手爱怜的轻抚琴键,然后柔声说道:“最近一直在练习莫扎特的《降B大调第二十七号钢琴协奏曲》,今日也不怕献丑了。”
随着话音的滑落,顾佩瑜纤柔白皙的双手仿佛瞬间化为了两只舞蹈的精灵,优美而深远的旋律随着双手的飞舞翩翩而起,整个小楼都被这种张扬的旋律所充斥,这个世界仿佛在瞬间静止下来,只剩下琴声弥漫着人们所有的感官。
当随着最后一个尾音的消散,这首传世的经典也慢慢的宣告了完结,不得不说顾佩瑜的演奏的确已经到达了一种境界,能够从琴声中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情感,即使在音乐结束好久之后,也能在心中形成久久不能散去的回声。
顾佩瑜笑着转身面对一直认真倾听的二人,只见顾父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或多或少有些自豪的意味。
顾佩瑜笑着看着同父亲坐在一起的少年,刚刚她在演奏的时候,分别在四个不起眼的地方加了小半个音阶的转音,虽然整体的旋律依旧很流畅,但是在节奏感上,顾佩瑜的这一改动会让整部乐曲变得有些画蛇添足的味道,她就是想证明一下,邵佳辉听完之后会做出如何的点评。
“这是莫扎特的最后一首钢琴协奏曲,顾小姐几乎将其中所蕴含的那种豁达而超然的情感完美的演绎出来,顾小姐对一段旋律情感上的把握的确令人难忘。”邵佳辉轻若鸿毛的声音柔和动听,顾佩瑜听着竟有些走神。
“只不过……”邵佳辉说到这里忽然邹起了眉头,“我不知道是不是钢琴调音的问题,顾小姐刚刚的琴声里面,似乎五个地方多出了小半个音阶的转音。”
邵佳辉的这句话令顾佩瑜呆立当场,她震惊的是这位少年真的听得出那几处几乎微不可闻的转音,拥有绝对音感的于佑晨或许能够做到。疑惑的却是自己明明记得只有四处才对,为什么这位少年听出了五处呢?
当邵佳辉坐到了顾佩瑜刚刚的位置上的时候,淡淡的浅笑着对顾佩瑜道:“顾小姐刚刚的演奏很精彩,既然是以音会友,那我就同样回赠一首《降B大调》送给顾伯父和顾小姐吧。”
说着,邵佳辉轻盈而精美的十指缓缓坠落在琴键之上,当音乐声响起的那一刻,顾佩瑜感觉全世界在那一瞬间仿佛全部静止,风不再吹,花瓣不再飘舞,溪水不再流淌,地球不再转动。
如果说自己的水平仅仅停止在将曲调的情感演绎出来,那么邵佳辉的琴声简直就是人与音乐合为了一体,那是光辉而圣洁的旋律,彼时,她的眼中,世界都变得虚无,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她想起了莫扎特说给少年的贝多芬的那句话:“注意这个年轻人,有一天全世界都会听到他的声音!”
后来的一切证明顾佩瑜是对的,父亲的话应验了,她的话也应验了,全世界都知道中国有一个叫邵佳辉的少年,被人们期待着去超越理查德克莱斯曼。
可是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她的预想进行,她猜中了所有的开始,却独独遗漏了最后的结局。
顾佩瑜从久远的回忆中缓过神来,眼眶中已经微微的湿润了,杨紫陌看着这样的顾佩瑜,心中忽然痛的无可复加,她曾经无比的羡慕过那个有朝一日能够被顾佩瑜爱上的男人,现在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这样的人。
“爱上了那又如何,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啊。”杨紫陌说道。
顾佩瑜淡淡一笑:“这个世界,不是所有的爱,都能用在一起就可以解决的。有些爱情一开始就是错的,错的离谱,甚至,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晚澄问道,她感觉背后的隐情一定不简单。
顾佩瑜闭上双眼,再度陷入了回忆之中……
从那天相遇之后,就好像一颗石子忽然坠落在平静无波的湖面激起了一道涟漪,顾佩瑜的世界,从此多了一个叫做邵佳辉的人。
她会时常忍不住去怀念起那天他弹奏钢琴时的风采夺目,她会忍不住去猜想这个时间段那个人在干什么,原本她以为是一种好奇心在作祟,后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其实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思念。
为什么会思念呢,是因为对他的才华的一种倾慕,还是因为对这位少年如此优雅的风度的一种憧憬……或者,是自己那颗未曾跳动过的心正在逐渐脱离着某种控制?
第一次,顾佩瑜觉得忽然看不清了自己。
她开始变得精神恍惚,甚至有些浑浑噩噩的度过岁月,在小洋楼练琴的时候也会时常走音,就在她被这股思念折磨的体无完肤的时候,一场演奏会改变了她未来无数年的命运。
他与她的第二次相遇就在蓝玫瑰音乐厅,那是邵佳辉职业生涯在T市的首场演出,于佑晨被特邀前往,他还将自己手中另一张空余的票送给了顾佩瑜。
顾佩瑜记得那场演奏会空前的成功,人们全都被那个少年的光辉所折服,从此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个叫做邵佳辉的人,顾佩瑜从来没有听到过于佑晨对某个人做出过在音乐上的称赞,哪怕是她自己,也仅仅被于佑晨承认在伯仲之间。可是面对邵佳辉的时候,于佑晨却有些怔然的说,这个孩子会在不久的未来登上音乐最高的巅峰,这是一个比肖邦和莫扎特更属于音乐的人。
顾佩瑜听着于佑晨的话,神情有些呆怔的看着舞台上倾情演奏的邵佳辉,也许过于入神,她甚至没有意识到那一抹悄悄落在嘴角的微笑,后来的日子里,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美好,顾佩瑜知道,自己就是在那一刻怦然心动了……竟然对一个小了自己十岁的男生!
不得不说于佑晨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异性朋友,他似乎看出了些什么,悄悄命令一旁的侍者到了街对面的花店买了一束黑紫色的郁金香,代表着荣誉和皇冠。
当演奏结束之后,全场响起雷鸣般炙热的掌声,顾佩瑜双手捧着那束蓬勃艳丽的花朵慢慢的走上舞台,那一刻,竟然有种小女生般懵懂的羞涩。
少年微笑着接过了她的鲜花,她记得那道笑容比尤塔海滩日暮的阳光还要温暖,在那样的笑容里面,就连手中鲜艳的花瓣都失去了明媚的色泽。
“今天会这么成功我最感谢的人是你,因为我没想到你能来。”邵佳辉在热烈的掌声中悄悄覆在顾佩瑜的耳边说道,顾佩瑜只记得当时自己的心跳声险些盖过了全场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