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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白羽的办公室，大概是帝都最不好进的一个。
王府集团的顶层办公室外，她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秘书说董事长召开紧急股东大会，没个一时半会出不来。
2018年的帝都，雾霾很大，她没摘口罩，找了个隔间里坐着，自己倒了杯水喝。
靠着隔间里的珠光皮沙发，她脚下白地毯上连根头发都没有。整个空间白得炫目，无形的奢华感跟窗外阴沉的天色，压得人喘不上气。
隔着玻璃门，她看见一个胖姑娘走出电梯。
“董事长不在。”
秘书对这个胖子，连理由都懒得编。毕竟刚才进来那女的，身上还穿着双S最新一季的羊绒披风，在帝都，双S就是财富和权力的象征！
她可能是某个企业的高管，又或者董事长新投资的项目负责人，而胖姑娘看起来大概有两百多斤，手里一本厚厚的地摊上的小说，让秘书不屑一顾。
胖女孩儿抬头往屋里一望，看见玻璃门后端坐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儿，心里安稳了些。
就停了个车人就不见了，幸好是上了楼而不是去寻短见。
她并不在乎秘书的轻视，抬眉道：“你丫知道我谁么？我是你们董事长夫人的闺蜜，赶紧给我喊那个王八蛋过来……”
这一嗓子，吸引了整个房间的人来看。
秘书语带轻蔑：“闺蜜？董事长连夫人不见了，更何况是闺蜜。公告里不是说，已经清零今年对你们工作室的所有投资，沈设计师，马上就要跟董事长离婚了吧。”
胖姑娘狠狠把文件砸在桌上：“我就是来送离婚协议的！”
闻声过来的几个工作人员互相看看，趁董事长不在，大声八卦起来。
“还协议？求复合的信吧，毕竟这工作室是咱们王府集团投的。”
“哪好意思求和，董事长跟隋影后在一起的照片，全世界都看到了。”
“哎咱们董事长的夫人是设计师啊？
嘲笑声四起。
“你刚来帝都吧，沈翘都不认识？国内首席时装设计师，拿过世界大奖的，能让明星借衣服时跪下来叫爸爸的那种顶级设计师。”
“是她啊，人还在热搜上挂着呢。说话太臭了，记者问他对咱董事长和隋影后的**怎么看，丫直接怼，还问是哪个影后，光京影后也是影后么？有没有朝阳门影后，杨家杖子影后……啧啧人家隋小姐多不容易拿了这个奖，这么糟践？”
“怼人算什么，你们没看新闻？她年前刚并购了一个品牌，那家苏州刺绣坊可有一百年的历史，她吞个渣都不剩。之前跟她合作的亚麻产业基地，她嫌人家货不对，告得老板裤子脱了都赔不起，还串通银行不许给老板放贷款，超低价收了那亚麻基地，老板逼得就快跳楼！”
“左右以后也不是正经老板娘了，再心狠手辣也没咱们的事儿了。”
“你说换人以后，公司福利会不会是隋小姐代言的整套化妆品？哎呀我好喜欢她啊。”
“保不齐年会上还能看见本尊呢。”
“啧啧，以后就能在朋友圈里po隋小姐的小视频了。“
小秘书打断众人：
“别异想天开了，咱们董事长一表人才，沈设计师结婚十年都没怀孕，她要离了，谁还要她？这婚要能离成，我把这水壶吃了。”
胖姑娘实在听不下去，对着几个人吼道：
“苏州满庭芳绣纺，绣样太老而被时代淘汰，老板为套现低价出售，并不是我闺蜜沈翘吞并的；东北亚麻产业基地的亚麻纱货不对板，银行因信用问题不肯贷款，怎么成了沈翘勾结银行？女人离婚就嫁不出去？没孩子就是她自己有问题？你们只知道闻白羽有钱，有没有想过那女人是小三儿，是她破坏了人家婚姻！“
胖姑娘越说越气，沈翘，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
她从没嫌弃过我胖，她家世那么好还带着我一起创业，她为了闻白羽甘心将所有现金拿出来补他野蛮投资的亏空，用所有人脉扶他登上董事长的位子！他却背着她花了几百万，给那个一天没学过表演的女人，买了个影后！
许久，女秘书回过神来：
“你只是个闺蜜吧，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谁说她没资格。”
角落里有人说话，声音宛如琉璃敲在了玉壶上，环佩叮当。
所有人闻声望去，看见之前来拜访的高挑女人。她缓缓从隔间里走出来，口罩摘下，露出一张艳如桃李的脸。她拿过桌上的离婚协议，把水壶放在小秘书桌上：
“一会儿你们老板签完字，记得吃。”
小秘书望着眼前的水壶，张大了嘴。
“沈设计师……”
沈翘推门进了闻白羽办公室，头也没回，只留下一句话。
“给你们董事长打电话，王府集团除了他持的股以及市场上的散货，其他的都在我手里。他要找股东开会，找我一个就够了。”
十年来，她不动声色地吸入王府集团的散股。就为了此刻，闻白羽为保住自己董事长的位置，以王府集团所有不动产为抵押，收了沈翘手上的股票。
十分钟后，两个人签了离婚协议。
她却没有放过他。
离收盘还有一小时，王府集团的股票跳水般划了一条绿色直线，在跌到将近百分之十之前，停了牌。
闻白羽用几乎是全副身家，收了一堆废纸。
沈翘推开闻白羽办公室的门，身后低沉的男声掷地有声。
“很多事你睁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我们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她缓缓回身，看着那个她爱慕了十年的俊朗男子，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可惜，和我重新开始的那个人，不会是你！”
望着她缓缓上了自己安排的车，男子扶着玻璃窗，双目冷然。
“是你逼我的，是你……”
爆炸发出的巨响，震耳欲聋。她残存的意志在大火中消散，她问自己。
“真的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么？”
如果没有被害死，她是可以等来答案的。
碎裂的手机屏幕上，一条微信刚刚弹出：
“我是时钦，下雪了，想见一面么？”
帝都的天空，日复一日地俯瞰着整个城市的荣辱和兴衰，罪恶和功勋。
雪渐渐停了，星斗渐亮。
最是命运重新洗牌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