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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佛斯人认为,在突如其来的雪灾之中,洛恩王国不会有什么军事行动,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红王不但没有因为雪灾带来的困阻而停止,反而将雪灾当成了优势,踩在马尸和雪崩之上,征服了秘之城。
——奥古瑞欧斯(羊愿歌者)
《黑山羊手札,六百四十》
诺佛斯人和自由团的一万余民兵骑手正在靠近,冰结的颤抖海上黑云密布,而布拉佛斯人依旧一无所知。
真正的交战双方已经摆开阵势,秘之城的政客们,依旧以为会胜利的,是自己。
风割人面,犀利如刀,便是燃起烘暖的火盆,焰花也在霜凛之中飘摇近熄。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不过,海王和看匙人可没工夫去理会天地异象,雪灾袭城。
看匙人和其他的成员已经在巴萨欧的带领下进入了真理宫,既然万事已定,无冕之王们也懒得犯险,待会可是要见血的,焉能不顾及自身?
青铜顶下,只留着海王和他的紫衣卫士,以及身着锦袍,笑对风雪的剑客们,静静等待。
海王攸伊斯·石东本性冷静,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不冷静,不造孽,他压根就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他的父亲来自七国的谷地,海鸥镇,是一名泯然众人的水手,他的母亲是“水手之妻”,二人一夕夫妇之后,生父再无踪迹,生母询问过一群父亲的老乡,给他取了石东这么一个姓氏,简直就是应付。
也确实是应付,伎女哪能带个拖油瓶?
他被她送给一个退休的老姐妹养,那老姐妹又把他卖给了一个佣兵,那个佣兵喜欢酒,更喜欢不劳而获,让海王与其他孩子一起,去行窃乞讨来养活自己,在攸伊斯十三岁的时候,这养父企图将面貌尚可的他作为娈童给卖掉,他把佣兵给杀了,肠子撒入大海,头骨放到了快乐码头,当是给自己低贱父母的礼物。
曾经深陷重围,也曾经以寡敌众,敌人不是比他高贵,就是比他狠辣,然而,活下来的是他,成为海王的也是他。
即将进行又一轮扩张的,还是他!
看着风雪中接近的仪仗,海王心里有一丝迫不及待。
在他就任之后,港口被封,布拉佛斯差点崩溃。
港口不止是财富之源,更是布拉佛斯的命脉。
这座城市有几十万的人口,有些年头可是上百万的啊!没有外头的输血,哪来的物资供给百万人口的吃穿用度?靠诸神吗?
要知道,假如布拉佛斯受损严重,他海王可是要掉脑袋的。
为什么?
秘之城的真正管控者是铁金库,和铁金库的投资人,海王殿算什么东西?
看起来有实权,实际上是背后之人的木偶,不就是背锅的呗。
所幸,在城市崩溃之前,洛恩王国伸出了援手,让布拉佛斯下降的人口保持在一定水平之内,没有彻底完蛋。
没有洛恩王国和红王,现在早就没什么布拉佛斯了。
不过,他一点都不感谢莱雅拉,也不感谢洛恩王国。
他们送来援助,是他们傻。
是他们不会做生意。
不是什么好心,在海王的字典里没这个字眼。她莱雅拉沽名钓誉,心怀别谋,劳心劳力,却被攸伊斯利索地干掉,能说他人渣吗?
他联合布拉佛斯权贵设置环环计谋,从第一天向洛恩王国派出使节开始,经过他对红王行为的研究,他知道,这个女人敢冒风险,多次亲自征服自己想要的土地。
所以,他用布拉佛斯的统治权来利诱,以利好消息和小规模的反对制造一种,只要她抵达,亲手处理,就能拿下这座城市的假象。
而实际上,攸伊斯一直在协调布拉佛斯各方,和几位大人物一起,计划名正言顺,毫不粗暴地,让人民去残害骗来的红王本人。
当然,如果红王愿意和他结合,那么看在广袤的王国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等到双方生下子嗣以后,再给她一条死路。
在计划中出现了一些波折,例如,洛恩王国发现不对,全队禁足,却任然有一小撮佣兵跑了出来,至今没有结果。
还有就是眼前这个红王恐怕是个替身。
不过没关系,布拉佛斯外松内紧,早就在靠近城区的山里布置下了重重关卡,只等关门打红王,可以说是许进不许出,为了抓住红王这个重点,海王将安达斯山里不多的卫戍之士和村民都集中到了近海,反正这冬天大雪,估计也会冻死,不如趁此机会重新安置。
如果她想要逃出去,那正好!死于无名。
替身而已,只要逼迫那个替身在正式场合答应联姻,文件和印章都没有问题,那也是一样。
即便是杀了,传回洛恩王国照样会引起让那个国家解体的内乱!莱雅拉活着也没有意义。
盘算一下自己的谋划,攸伊斯觉得没什么失控的地方,有意外,但是还在控制范围内。
事到如今,已经胜券在握,他看准了那个貌似庞然大物的洛恩王国,唯一的弱点,也就是莱雅拉本身。
不管是逼着联姻,还是杀之,总是对布拉佛斯有益的。
轮宫停下,马车轻轻摇晃,两边卫兵恭敬地为她开门,“红王”正在下车,既然这女人逃不出他海王攸伊斯的手心,攸伊斯自然也没有了那副生疏而有礼的模样。
他的脸冷了下来,对一个跳进了布拉佛斯陷阱的君主,何必太过殷勤?
还在陷阱里胡乱挣扎,作用没个半点,就是费他老人家的手脚,蠢货,利欲熏心,被布拉佛斯这鱼饵给钓上来的咸鱼,这下子,看你如何绝望!
啊,这不过是个替身而已,想起来了,那就更没必要奉承什么了,威逼一番,想必自然会颤抖着配合。
说来,攸伊斯男女不忌,如果本相也长得不错,那倒是挺好。
红王头戴繁复的王冠,身披堪比棉被那么厚的斗篷,肤容比白雪更洁净,一双灰眸似有雾气酝酿。
纵然知道这是假象,不过攸伊斯知道,她本人也是长这模样,不知道床上体验如何?
不将此女摁在身下挞伐,他攸伊斯这海王做的有什么意思?
然而大事要紧,面对红王,海王不但没有上前相迎,反而手指一招。
哗啦啦一片甲士保护在他身边。
这是要图穷匕见了!
“戒备!”下意识的,贝里·莫斯立刻下令!誓言骑士拔剑,盾牌和长枪架起,手中钢弩和紫色的布拉佛斯卫兵互指,三百剥皮团近卫和一百随扈骑士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
“你要在布拉佛斯的门前弑君?!”多内尔扮演的红王勃然大怒,“难道你不怕王国之怒?!”
“没什么王国之怒,”纵然心潮澎湃,攸伊斯依旧声音稳当,“有你,才会有洛恩王国,荣光。你现在有一个选择,放下武器,答应联姻,那么今天这里不会有人会受伤。”
“否则?!”
“否则,”攸伊斯手指摁上剑柄,“我也阻挡不得汹涌的民意了。”
口号恰巧炸起!
“布拉佛斯万岁!”
“自由万岁!”
阻拦民众的卫兵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广场四面涌来了暴民的浪潮。
冒牌货“红王”的怒视,并没有让海王担忧几分,他身在卫兵的保护下,身后就是坚不可摧的真理宫,如果万民,往里面一躲就好,里头还有地下通道可以逃。
原本的打算是等红王进入真理宫会晤之后,再发动这一次袭击。
不过后面,大家都等不及了,毕竟还要去进攻红王的行宫和庄园,乱糟糟的民众可不是士兵,要组织攻势可不容易。
反正,左右都是“布拉佛斯暴乱,红王身陷其中”,也没什么好拖延的。
“在他们抵达之前,你还有时间考虑。”攸伊斯·石东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得不错,他一向自控能力都很强,足以自傲。
红王还没开口——
“是你策划了对吾王的袭击?”一个银发的年轻骑士说话了,他的手指搭上了背上的剑柄,还没有抽出武器。
“怎么——”
年轻人的语气平平淡淡。
“有我在,宵小不得跳梁。”
巨剑不再沉寂,一声尖啸,白光闪耀!
黎明,乳白色的剑身微微发光,在雪景之中几不可见,不,竟是让冰雪也失色不少。
“拂晓神剑”艾德瑞克。
“我不是红王。”多内尔不由提醒一声。
“拂晓神剑”不复嬉皮笑脸。
他变成了一个让多内尔陌生万分的骑士,那重重身影,似乎正是迭代的黎明名剑之主,让玩世不恭的艾德瑞克·戴恩完全换了个模样。
数千年前,天星坠地,黎明闪耀,所歌颂的不是家族长存,而是剑在我手。
少年人的眸光利若剑刃,“红王是假的,‘黎明’是真的。”
黎明,是真的。
士兵还在对峙,而骑士,已经傲然发动冲锋!艾德瑞克迈出了防护圈,紫衣弩手还来不及射箭,已经被他突入到卫兵之中。
红血与白铁,辉映在真理宫屋檐的阴影之下。
胆大包天!
此剑之光永不褪色,一万个敌人不够,百万个敌人不多!
“拦住他!”海王的脸不由阴沉,“不许让他们进入这扇大门!”
这不对啊。
难道洛恩王国的士兵现在不该士气大丧吗?这里的红王是个替身,真正的红王是个懦夫,应该躲在行宫里才对。
难道他攸伊斯,算错了什么!?
攸伊斯无暇细想,只因白色剑身的光晕令雪地黯然,艾德瑞克来了!
“吾乃‘拂晓神剑’!”
“拦住他!!!”
当年亲情能让艾德傲然面对拂晓之光,友情和忠诚更令北境的豪杰与御林铁卫一决高下,让亚瑟·戴恩身死。
可是当年的“拂晓神剑”亚瑟身后,是莱安娜,艾德的妹妹。如今莱安娜无存,新一位“拂晓神剑”艾德瑞克面对的,更是没有半个血勇之士。
有的,只是拿钱卖命的地痞,用心歹毒的政客,以及尸位素餐的紫衣卫。
不,不对,自由之城哪会没有自由之人?
世上有几位剑客能与“拂晓神剑”一战?
能猎取这黎明的光晕,机会如此难得,谁会错过!
此剑一出,便是在挑起战斗之心,剑客们哪能言退!?
“弩手后退!海王首席剑士塔甘纳·罗斯加!”
“前首席魁罗·瓦伦丁!”
“次席‘月之湖’。”
此人好大的名头,好年轻的生命,好一把发光的白色巨剑黎明,杀了他!
然而,布拉佛斯剑客虽多,“拂晓神剑”却凛然不惧。
垮!
白光成弧,一闪而过,凡铁的碎片和血肉齐飞在空中,厚重的板甲,百锻利刃,还有灵巧的舞步,不管是士兵还是剑士,竟然被这气概凌云的年轻人一齐摧毁,无人可挡。
星陨铸剑,唯有瓦雷利亚钢可挡之。当初的艾德手上是史塔克族剑“寒冰”,才能在正面阻挡住亚瑟·戴恩,给自己的朋友制造机会。
而此刻,海王倒是把城市的精锐都拉到了真理宫这里,可纤细的轻剑,轻盈的水舞者,谁能挡得住晨光绽放?一人一剑,足以挑战布拉佛斯的一整个剑舞流派。
恍若无敌,似乎即便莱雅拉没有筹谋,这少年也能凭着手中的剑光,给深陷敌城的同袍,劈出一个未来!
神剑既生,万刃俯首!
就在“拂晓神剑”一剑挑一城的时候——
真理宫。
“好了,”我松了一口气,“全部完成,只要我发动这个魔法阵,就能干扰到尸鬼。”
“可以一次性让他们一整只军队失效?”奥利昂忖度道,“我感觉不行,你这些用橡果粉末和干枯荆棘画的魔法,虽然不是用高等瓦雷利亚语,我却能隐然感觉到其效果,没那么强的力量,直接让死灵术失效。”
“恐怕不行,”我摇了摇头,“那样代价太过高昂,我做不到,异鬼身上的死灵术根深蒂固,只能通过斩首战术杀掉它们的异鬼指挥官,才能让尸鬼大军灰飞烟灭。
这个仪式的作用,是让周遭的尸鬼不再拥有那种比飞还要快的速度,免得我们抗敌时,它们突然出现在背后。”
“那,现在你的事儿做完了,我们现在快去提出警告,至少要保留下布拉佛斯的首脑。”酒僧艾泽黎诺催促,“他们就在真理宫里,想必——”
我笑了,“不,不去。”
“为什么!?”艾泽黎诺喝问,“他们就在楼上,你的人还在被围攻,我愿意替你担保,让我们恢复和平,团结一致!”
“然后呢?等到我大军开拔进入七国,去和异鬼正面敌对时,留着这些臭虫在后方给我捣乱,制造麻烦?”我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这位,哪怕以红袍僧的标准来看,也算离经叛道的高阶牧师,“如果红王像是在瓦兰提斯一样,直接出手将统治者一扫而空,那必然意味着和瓦兰提斯类似的,此起彼伏的反抗,所以——”
“所以,”艾泽黎诺不敢置信地摇着头,“你要借助寒神之手,扫清这些你所说的障碍!?”
“没错,”我微微一笑,“我们在的是真理宫下的下水道,不是真理宫里头,您该庆幸,僧人。”
想想就知道了。
那么多的人在真理宫前运河边的广场上,围攻我的剥皮团,而其他地方则因为大雪突降而人迹罕至。
如果是异鬼,拥有冰龙的异鬼,一看就知道,该攻击哪里。
当然,我没说的是,即便有个别总督、看匙人逃出生天,我也不会放过的。
“你,你——!”
我的石龙还在飞,还在狭海之中,“假如,冰龙的空袭一定要杀死什么人的话,那么,为什么不是真理宫里的蛀虫呢,酒僧?”
至于我的三百剥皮卫队和伪装成我的多内尔?他们见过龙,并且还训练有素,生还几率简直不要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