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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远在永安城的爹娘和大哥,我心中想念非常,也不知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还有雪盏那个丫头,有没有每天去仔细打扫我的书房,等等……好像这个是清扫丫鬟做的。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却被六皇子开口打断:“喜欢就好啦,至于没有那种家乡的味道的话,到时候我们回趟京城就好了,又不是什么难事。”
了之国师却笑了两声:“宸王殿下想的太简单了,既然已经出宫立府,没有皇命宣召,怎么可以随便回宫。”他手中握着筷子,轻轻敲击着碗的边缘,明明是极为不规矩的举动,在他做来却是格外的赏心悦目。
六皇子听到了之说话,便望着了之的方向,听完所说内容之后面色很沮丧:“这样子的话,那我岂不是再也见不到陈嬷嬷了?”
我默默地冲了之翻了一个白眼,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虽然说皇子长大成人出宫建府了,没有皇命的话不能进宫,却并不能说不能到京城去。正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又听了之说道:“不过宸王殿下也不用着急,殿下想念乳母乃是重情重义,人之常情,皇上自然会体谅,到时候请容臣修书一封,寄到京城去,让皇上将陈嬷嬷送来便是了。”
我听到了之的自称时还有些讶异,什么时候起竟然连在盛文帝面前都自称“我”的了之也会在宸王殿下面前自愿称臣了?在我不在的这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揽镜见我面带惊讶,并没有为我解惑,而是笑着换了话题:“宸王殿下,了之国师,再不用晚膳的话,这饭得又凉了,到时候再去温一遍,未免太过费事,有什么话等用完了晚膳再说也不迟。”
于是我们这才开始用膳,后在一旁许久的侍女们也开始纷纷为我们布菜。
我看着那些侍女要把鱼肉往六皇子的碗里夹,又有些着急,将她的筷子给拦下了。
“知府大人,您这是……”那个侍女愣了愣,看着我将她筷子里的那块鱼肉放到自己碗里,表情有些微妙。
“宸王殿下如今行动不方便,看不到鱼刺又是咔到了该如何是好,还是让我先把这些刺给剔除了吧。”我说着,拿起了一旁的公筷,就给那块鱼肉挑刺,其实那块鱼肉并没有什么刺,侍女很贴心地选了最为新鲜肥美的鱼肉部分,而且已经将一些看得见的鱼刺给挑干净了,但是我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用公筷将它左翻右翻,确定了只有干干净净的鱼肉之后,才将它放到了六皇子面前的碗里。
了之见了这一幕,低头念了一句佛偈:“阿弥陀佛。”
揽镜见我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冲我促狭地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夕颜你以为夕落是小孩子吗?就算有鱼刺也会吃出来吧?”
作为与她相识了一千多年的好友,我用了一个极为不动声色的白眼回应:“夕落现在只有五岁心智,与小孩子无甚区别,小心一点又怎么了?”
坐在我俩中间的六皇子并不知道我们的眼神交锋,津津有味的吃着我给他夹好的鱼肉。
……
晚膳后,有侍女端茶上来给我们漱口,这回茶水却不再是雪顶含翠,而是换成了普通的碧螺春。
六皇子拿着我今天早上去集市让那个摊贩小哥给我雕刻的小木偶,一直爱不释手的在抚摸着,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我听到小安子说收到了子暇你的礼物就在想我的礼物是什么了,原来竟然是雕刻的我自己呀。”六皇子摸着只有巴掌大的小木偶的脑袋,笑的眉眼弯弯。
我有些好奇:“宸王殿下怎么知道,那个木雕的就是您小时候呢?”毕竟眼睛不是说看不见了吗?
宸王府的烛火可比知府府衙的亮多了,将房间照的亮如白昼,六皇子的侧脸在灯光下格外精致,他轻轻抚摸着木偶的轮廓,修长的手指在彩色的木雕上触碰着,就像在对待着一件精美易碎的瓷器:“我猜的,不过看来我是猜对了。”
这回轮到我呆愣了一会,又听他继续说道:“原本我就在想,子暇你送给我一个木偶,大小摸起来和我送给你的那个一模一样,总不可能说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给我。而且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雕刻的是你,所以我就在想,你送给我的这个雕刻的应该是我自己吧,没想到被我一套话,你就说出来了。”
我眨巴眨巴眼,有点不可置信,什么时候宸王殿下竟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只是,”六皇子抚摸着木雕的手,忽然一顿,话也带了一些转折,“雕刻的手艺虽然比我好,但是还是不太像我,我小的时候,这个腰封的位置,并没有挂着一枚玉佩。”说着,还指了指绘着紫色彩绘木偶衣摆上那枚碧色的玉佩。
那个玉佩是我特意又折回去,让那个摊主小哥给我雕上的,因为曾经我用这个玉佩婉拒了六皇子原本要送给我的大布老虎小白。
“宸王殿下莫不是忘了,这枚玉佩是臣送与您的。”我笑道。
了之国师在用完晚膳之后就独自回房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打坐念经,揽镜倒是留了下来,看着我们两个的互动,嘴角的微笑感觉十分让人莫名。
六皇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谢谢子暇。”
“殿下不必与臣言谢,”我道,“臣能让殿下欢心是臣的福分。”
这话是场面话,主要是让人听了心情舒坦,但是六皇子就是皱起了眉:“子暇你这样说话让我感觉不舒服,好像很陌生……”
揽镜在一旁接腔:“对啊对啊,表兄,你看看你与宸王殿下这般相熟了,何必再打这些官/腔?不说殿下觉得不舒服,就连表妹我也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我看了她一眼,只见揽镜一只手嗑着瓜子,一只手用手帕接着瓜壳,吞/吐瓜子壳之间动作优雅,十分的大家闺秀之姿,看戏的意味也十足明显。
我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
差不多到了该歇息的时间,我和六皇子聊了一会后,就要告辞回知府府衙去。
揽镜见我要走,说要送送我,那模样那语气,俨然一副宸王府王妃的姿态。
看得我眼角一抽一抽的。
就算是六皇子只有五岁心智,就算是我知道这货看似高冷的外表之下,有着一颗十分好动的心,而且是一个经常喜欢到蓬莱仙岛上吃我种小黄瓜的盗贼。但是这一世起码身份也是一个尚书之女,怎么能如此不要脸?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等到揽镜走近了,我低声对她说道。
揽镜让引路的侍女走在我们五步开外,确定了小声说话的音量不会被人听到后,才毫不客气的呵了我一句:“你再不想办法得到夕落的心,到时候别说是我厚颜无/耻了,就凭着夕落如今宸王殿下的身份,也不知道有多少贵女会前仆后继的想要当他的王妃。”
我对此有些好奇:“说白了……夕落如今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而且心智……怎么可能会有无数贵女前赴后继?”
揽镜听了,好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噗呲一笑:“你是不是傻啊,那些高门大户自然不会将自己精心教养的嫡女嫁进来,但是如果是嫁一个不太受宠的女儿进来,都是一个极好的事情啊!你想想看,宸王殿下再怎么样也是一个皇子,嫁进来了就是王妃,而且就如今宸王殿下这个样子,王妃嫁进来了,那她肯定是当家的,而且又肯定没有什么三妻四妾,勾心斗角。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成为王妃,而且说真的,夕落在京城贵女们的眼里是最为英俊潇洒的皇子呢,如果不是因为心智问题,恐怕早就让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芳心暗许。这是一笔稳赚的买卖,难道不是吗?”
我听揽镜这么分析,竟然是十分有道理的,心里不由得有一种自家好不容易养成的白菜,将要被猪拱了的难受感,不行,我得多加几道栏栅才好。
“那该怎么办……我现在是丞相之子,总不能让我一个男子的身份,向夕落表明心意吧?而且……”我将我最大的担忧在今晚脱口而出,“现在的夕落,或者说是六皇子,他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吗?”
只有五岁心智的他,连好坏都不一定能分得清楚,可是融魂必要条件却是必须要双方相爱,我原以为这一个条件十分简单,结果到如今实行却发现我错了。
夕落在上一世可以为了我自愿舍弃一身修为,堕入九幽,我可以相信那个是爱,我也能保证。但是这一世,失去了前世所有记忆的他,不仅三魂七魄不全,连命盘也是残缺的,更是只有五岁的心智,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吗?还是只是认为对他好就是好人对他不好就是坏人呢?
这就是我一直症结所在,要是我这一世是个女的,那倒是简单,毕竟父亲也是丞相,我执意要嫁的话也不是件难事,站在朝廷中立派的父亲,说不定会因为我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而感到松了一口气。
可是我现在却投生成了一个男儿……
想到在冥界的时候,急匆匆一脚把我踹进轮回道,生怕我误过时辰的某人,结果如今真相大白,却是因为时辰算错了……
我阴测测的看了揽镜一眼。
大概是我目光中的怨念太过深重,竟然让披着厚重披风的揽镜冷不丁的打了个寒噤。
“我说你不用这样子看着我啦……”揽镜眼珠滴溜溜的转着,死活却不敢看我,“而且我觉得吧,虽然时间算错了害你由女变男,但是也算是因祸得福,让你在幼时就进入好知房,与六皇子他们一同学习,奠定了你们良好友谊的基础!再说了,如果真的按照正确的时辰来算,夕颜你就会成为了相府的庶女了,到时候家门都不一定出的来,何况是想与六皇子相识?做梦呢你。”
我:“……”
拢了拢被风吹起来的袖子,我呵呵了两声:“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不成?那你现在要我怎么办?难道要我以男王妃的身份嫁过去?”
我这句原本是玩笑话,却没想到揽镜十分正经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慎重的点了点头:“也不是不可以,我看着你们两个也挺般配的,古有断/袖/分/桃,可是你真的可以男王妃的身份嫁进宸王府,那也算是个郎才……郎貌,天作之合!”
我看着一本正经在胡说八道的揽镜,心里感觉有无数只羊驼在奔驰而过:“……”
“我熟读四书五经,诗歌词赋,文学通史也略有涉猎,怎么从来没有听过郎才郎貌这个词?”夜风很大,在风中萧瑟了半晌,我憋出这么一句。
揽镜十分优雅的用身上的暗灰色珍珠点缀的披风罩住自己的身体,并且用眼神嘲笑了我只穿一件单薄衣裳就出来逛的勇气,闻言回道:“是我发明的呀,怎么有意见?你不觉得这个词用在此处恰到好处吗?”
我抽了抽嘴角,感觉到自己眼角也有几分抽搐:“真的不好意思哈,我一点也不觉得。而且你说的轻松让我成为男王妃……也不想想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任何的可行性。而且就算是变成了王妃,也只不过是挂着一个名号,得不到夕落的心,那一切还是白费了。”
而且我才没有那个勇气去跟父亲说,自己要嫁给六皇子……恐怕打断腿那是其次的,以为是得了失心疯,关在房子里,那就不好了。
没有了自由,那一切计划都白搭。
但是显然揽镜没有思考到我这个严肃的话题,被我这么一提,揽镜倒是十分烦躁的,抓了抓脑袋。
“那你说怎么办吧,我是不急的,毕竟这一世我还要这么多年好活呢,但是魅雪一人在冥界,还有个司命仙君在虎视眈眈着,我就担心她那边处理不过来。”揽镜说着,看了不远处,提着灯笼引路的侍女一眼,扯了扯我的手臂,让我与她走得更慢。
我一愣:“魅雪一个人在冥界看管着夕落的一魂,其中万般艰险我自然是知道,只是你突然提起司命仙君……难不成……”我看着揽镜,“你偷了人家的轮回镜,让人家追到冥界来了不成?”
话音刚落就被敲了一个爆栗,强忍住才没有疼的喊出声来。
耳边传来揽镜气急败坏却不得不压低声音跟我说话的咬牙切齿声:“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那是借不是偷!怎么你就死活记不住呢!这都记了两辈子了!”
我忍不住呵呵了她一脸:“那你说说人家私密仙境,为什么从九重天追你追到了冥界?”
没想到揽镜十分厚颜无/耻的回复:“你家好朋友蝶舞上仙天姿国色,引无数仙人竞折腰,司命仙君玄烨也不过是其中一员罢了!有何稀奇?”
我口水都差点喷出来了:“你说换成是月老追求你我还信了那么个三分,你对我说是司命仙君玄烨求求你到了冥界,我倒是万万不信的。”
揽镜很恼怒地瞪着我:“怎么?难道你就这么小瞧我的魅力吗?怎么说我的追求者也是能从南天门排到蓬莱岛的!”
我掏了掏耳朵,离她远了三步——真的是,靠得那么近还大声哄我,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慢悠悠的回她一句:“不是从司兰宫排到南天门吗?什么时候变成了从南天门排到蓬莱岛?我平日里在蓬莱岛,怎么没有见着?”
走在前方引路的侍女大概是感觉到了我们两个半天没有跟上来,好奇的回过头来看我们:“知府大人,揽镜小姐,您们这是在商量什么事情吗?要不要奴婢为您们选一个小亭子?”
揽镜与我皆是一愣。
那侍女见我们不答,反而似有所悟般笑来笑:“那样的话,谈起话来也方便些,不然走在路上就这般谈话,容易被人误会。”
我和揽镜对视一眼,心想她肯定是为了什么,十有八九是因为我和揽镜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小心思,但是这种事情越解释越乱,于是我俩默契的不说话。
那侍女以为我们两个是害羞了,也十分识趣的不再多说,只是提着灯笼,离我们走得更远了些,这下即使是大声说话也不会被她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