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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厄!啊?”
“她的两个儿子一点没有悲伤的表情,仿佛死去的不是他们的母亲;她老公也只是呆呆地坐着不说一句话,几乎是个已经朽完了的木桩。【ㄨ】唉,我们今天晚上准备给她办个葬礼,你来不来。”
“来……,不行啊,今天晚上我要值守,估计来不了,你帮我表达一下哀思吧。”
沙兰波娃深深地望了夜羽一眼:“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这样吧,明天清晨等葬礼结束,我来找你。”
这个夜晚很冷,寒风呼呼地吹过望楼,似乎连血液都要冰冻了,可是夜羽的心里很热,握在手中的弓箭,挂在心中的姑娘,让夜羽总有一种冲动要去呐喊,去奔跑,去歌唱。他想象着沙兰波娃要对自己说的话,憧憬着今后美好的生活,月色撩人,星光闪烁,让夜羽几乎是坐立不安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当天边露出第一抹鱼肚白,黑暗中传来了布谷鸟的叫声。夜羽笑了,这个时间哪来什么布谷鸟,分明是沙兰波娃在召唤自己。他往底下看了看,米拉他们应该还在甜梦中酣睡,反正离早上换班也没有多久了,干脆不用叫醒他们吧。
夜羽象一只小鹿轻盈地奔向自己的同伴,沙兰波娃却只默不作声地带他渐行渐远,晨雾如同薄纱在半空中漂浮,女孩的脸在飘渺中若隐若现。夜羽开始忐忑起来,难道自己下来晚了让女孩生气了,昨天说要对自己说的很多话,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说出来呢。
走出了老大一段距离,沙兰波娃才叹了一口气:“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变得象那两口子一样呢?”
夜羽立刻血往上涌:“不会的,不会的,我会一直对你好,宠着你,让你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不让你接触到人间的一切丑恶。”他又补了一句:“就象对我妹妹一样,或许,比对她还要好。”
沙兰波娃格格笑起来:“那么,如果我们有什么分歧,你也是要听我的了?”
雾气朦胧,夜羽只看见一张笑靥如鲜花般绽放,那样甜美,又那样芬芳,自己已经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沉醉其中,他点头道:“当然……。”
晨雾中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那样清晰,又那样突兀,夜羽听了一会,问道:“那是什么?”沙兰波娃马上开口道:“别管那些了,你看,这个清晨多么美好,只有我们两个人……”
夜羽的脸色马上苍白了:“你一直都在利用我,是不是?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是不是?”
沙兰波娃抿起嘴唇,眼睛悄悄地流了下来:“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雾中的声音更加嘈杂了,夜羽的脸上恢复了冷静:“我要回望楼去守卫了。”
他转身刚要走,沙兰波娃一把拉住了他:“不,不要回去,你会死的,你会被他们杀死的。”
夜羽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冷,几乎把沙兰波娃的心都冰透了:“所以你就找理由把我引出来,好让他们顺利地杀进去?”
女孩开始痛哭起来:“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喜欢你,但是我也有我的亲人和朋友,我不想你们杀来杀去,结下解不开的仇恨,所以,我只能把你叫出来。求你了,你不要回去,我们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们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夜羽还是没有回头:“你有你的亲人和朋友,我也有我的祖国,我的职责,我的信念,抱歉,我必须要回到我的岗位上去,即使是死,也要死在望楼上。”
“不,”沙兰波娃哀鸣一声,抢先几步拦在夜羽身前。她一把扯开自己胸前的衣服,一对形状完美但青涩稚嫩的蓓蕾立刻在晨风里瑟瑟发抖:“求你了,不要去,只要你不回去,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什么都给你。”
夜羽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女孩身上收回,他温柔地帮女孩掩好胸口,温柔地为她扎好衣带,温柔地抚摸了一把女孩涨得通红的脸,然后,决绝的,绝不回头的大步离去了。在他身后,只留下了女孩低声的啜泣,然后是声嘶力竭的恸哭。
吉普斯人虽然重新拥有了战斗的勇气,但是很显然没有掌握相应的技能,等他们终于排除掉夜羽设下的陷阱和障碍时,天色已经大亮,夜羽也从暗道回到了望楼上。
米拉站在沙袋堆成的掩体后方,满面怒色,他实在没想到早已经象鹌鹑一样驯服的吉普斯人居然会爆发出这么大规模的反抗。那些代表呢?那些监视他们的人呢?就算这一段自己没怎么把集中营放在心上,可是怎么没有人来向自己举报这些人的异心?
很快,他看见吉普斯人拖出来十几具血肉模糊的人体,众人争先恐后地用石头砸,用棍子抽,最后浇上油,点起火,米拉清楚地看见火光中似乎还有人在蠕动,他不由得哆嗦起来。
沙兰波娃的哥哥似乎被暴动者推选为了首领,他站在人群最前方大声叫道:“拜因狗,看看你们这些狗腿子的下场,你们很快也要变成和他们一样了,哈哈哈。”
米拉气得全身发抖:“你们不要得意得太早了,等帝国大军回师,一定把你们杀个鸡犬不留。”
“鸡犬不留?哈哈,你们有给我们留下一只鸡,一条狗吗?”沙兰波娃的哥哥哈哈大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另外,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你们的大军已经被沙漠部族联军打得大败,目前正象被猎狗追杀的兔子一样向这边狂奔呢,我们只要把这个渡口毁掉,他们就要被一网打尽了。”
这下就连老卒也开始叫嚷起来:“不可能,帝国军队怎么可能被沙漠里的盗匪击败,你一定是在动摇军心。”
沙兰波娃的哥哥狂笑起来:“不可能?如果他们跑得快的话,再过一会你们就可以看到一些溃兵了。”他向前走了几步:“你们再不投降的话……”
声音戛然而止,一支长箭贯穿了他的咽喉,从望楼上飘下冷冷的一句话:“越过此线者,杀无赦。”
“哥哥。”沙兰波娃冲了出来,徒劳地想要把哥哥拉起来,可是软耷耷的头颅只能无力地靠在妹妹胸前,喉间的鲜血顺着箭杆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女孩的衣襟。女孩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向高高的望楼,在那上面有一个人正张弓搭箭对着自己,女孩几乎可以看见箭头闪动的寒光。
箭终于没有射出,可是沙兰波娃却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被长箭洞穿,撕裂成一个巨大的口子,让她痛得无法呼吸,无法哭泣。
看见沙兰波娃安然无事,吉普斯人的士气又开始高涨,他们试探性地向渡口逼过来,一步,两步。
米拉明显地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可是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形,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他身边的老卒一个个站了起来,一齐用刀背击响盾牌,大声叫道:“有敌无我,有我无敌。”声音整齐有力,配合着刀盾相击,居然颇有威势,吉普斯人竟然一时间不敢前进分毫。
正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在荒漠的深处传来巨大的喧哗声,好象姆渡河水把江岩拍得粉碎,又好象天地豪雷轰倒壁立的山崖。吉普斯人似乎全体停顿了一下,忽然发一声喊:“溃兵来了,快逃啊”,便一哄而散。
沙兰波娃没有逃,她静静地抱着哥哥的尸体,流着泪,口里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道阴影挡住了她头上的阳光,她抬头一看,是同样红着眼睛的夜羽,伸出手似乎要拉她起来。沙兰波娃猛地抽出哥哥身上的短刀,奋力向夜羽刺过来,却被轻易地打落地上。女孩却不依不饶地继续扑向夜羽撕打抓挠,最后一口咬住夜羽的右臂,狠狠地咬住,毫不松口。
米拉等人连忙把女孩拉开,沙兰波娃披散着头发,好象疯虎一般咆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他?”
夜羽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右臂,有血迹顺着衣袖缓缓淌出来,他用干涩的声音答道:“因为,我不杀他,他就会要杀死我。我绝不能死在这里,我妹妹翠丝还在等我回去。”
已经没什么时间留给他们来感怀了,无数的溃兵如同排山倒海的潮水一般向渡口涌过来,瞬间把什么沙袋啊路障啊冲得七零八落。可是渡口只有那么大,浮桥只有那么宽,这么多人急切间也不能过去,倒有许多被挤进姆渡河里,在水中载沉载浮。
米拉早已经躲到一旁,干着急又不敢上前阻止,万一被败兵砍上一刀可不是耍的。正在彷徨中,后面跟上来一队骑兵,大叫道:“大人有令,各归本队,按番号顺序依次渡河,违令者斩。”
米拉看见领头的正是康泽斯,连忙挥手招呼,康泽斯下马走到米拉面前:“幸好渡口没有丢,不然这次就是个全军覆没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