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简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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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十一月,云惟珎需要做的只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冠礼。甚至整个朝堂都非常瞩目这场成人仪式,恐怕除了太子冠礼,这是最受重视和非议的冠礼了。朝臣们想通过这场冠礼窥视皇帝对云惟珎的态度,云惟珎对朝臣的态度,朝臣之间的联系等等、等等,诸多繁杂事务,都汇聚于冠礼,有些把这场盛宴当成交际场所的意思。各家的当家主母,甚至已经提前一个月开始预备礼物,还要相互通气不要重了别人的,或者太出格。有适龄未嫁女子的主母们更是热情洋溢,京城的绸缎庄和脂粉店收益都提高了三层。

    然而,这些热闹都是别人的,作为正主的云惟珎反而非常清闲。

    皇帝陛下已经下旨让他入了十一月后就不要再接手公务了,朝臣们也相当识趣,不是十万火急,都不会来打扰他,云惟珎入仕后难得有了一个清闲的假期。在云府内,一切事务有管家和郭萍,云惟珎的任务就是试穿各种礼服。

    云惟珎捧了一卷闲书,临窗阅读,身边是熏笼,飘出淡雅的幽香,窗外的常青树和山茶花分外让人喜欢。已经好久没有过上这么清闲的日子了,云惟珎换了个姿势,右手撑着下巴,继续看书。

    “啪!”一声脆响,把云惟珎从书中的世界惊醒过来,是郭萍把窗户关上了。

    “冬日冷肃,少爷怎么还是爱在窗边看书。”郭萍小心的埋怨着,示意郭萍往正堂走,等云惟珎在软椅上坐定,郭萍一挥掌,炭盆和熏笼就移到了云惟珎身边。

    “有什么事儿,你最近不是一直忙着吗?”云惟珎打趣道,他这个正主倒是比谁都清闲。

    “去万梅山庄送礼的人回来了。”郭萍清冷道。

    “哦,西门二十岁的生日就是今天,他们怎么没留着参加冠礼?”云惟珎道,既是代表他的,也要等仪式完成再回来吧。

    “西门庄主并没有打算举办冠礼。”郭萍道。

    事实上,西门吹雪也在被老管家橙衣催促、劝诫,他们江湖人,本来也没有非要举办冠礼的意思,但云惟珎这么个举世瞩目的冠礼出来了,尤其是他和江湖联系上了的时候,大家下意识的都会多关注他几分。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会想起来,这个收服江湖势力众多的人,还不满二十。由人及己,在橙衣心里,他家少主比任何人都尊贵,冠礼自然是不能少了,而且必须盛大。

    西门吹雪知道自己的父亲没有去世,却鬼鬼祟祟的不肯相见,心里十分恼怒。以他现在所居的环境、条件,不难看出他的父亲身家巨富、身份尊贵,可为什么他不肯相见。西门吹雪已经脑补出了外室子的伤心往事、真爱求而不得之类的故事了。

    西门吹雪难得心思敏感一回,打断了老管家的絮叨,道:“父母俱亡,又无师尊,长辈亲人无一人所在,又怎么举办冠礼。”

    橙衣让西门吹雪给噎住了,半响没有说出话来。

    西门吹雪甩袖而走,他过生日的当天,亲自设了父母灵位,美其名曰感谢父母生养之恩。

    玉罗刹大冬天的从西域赶过来,看着自己灵位运气,差点掀了牌位。

    “教主息怒,教主息怒。”橙衣在一旁死死拉住,教主把灵位掀了就跑,他要怎么办,怎么给少主解释灵位损坏,说是他死了二十年的老父亲诈尸了?

    玉罗刹气得直翻白眼,咬牙切齿的问道:“阿雪呢?”

    “少主在剑室闭关。”

    玉罗刹努力让自己忍住,他这个儿子他还是了解的,最爱剑道,要是他跑过去打搅,在生日这个本该高兴的日子里诈尸复活,估计圣人都忍不住。为了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父子关系,玉罗刹还是安分的在万梅山庄待了一个晚上,只在晚膳的时候偷偷看了西门吹雪一眼,就回西方魔教了。

    西门吹雪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自从那次在梅林全力一击却无法伤那人分毫,西门吹雪就明白他的父亲武功之高,有钱有闲有武力,西门吹雪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让他二十年不与自己的儿子相认。没办法当面问个清楚,只有这般恶趣味的恶心他了,不要以为冰山就没有小心思。

    这些都是远在塞北的故事了,云惟珎现在要操心的是自己的冠礼。

    “对了,安之呢?”云惟珎问道。

    “预计明日午膳时分赶到。”

    “嗯,让猎鹰给他送信,能在正日子回来就是,冬日路不好走,让他不要太赶。”云惟珎关心道。

    “少爷放心,他在边关多年,行军赶路很有经验。”郭萍安慰道。

    “嗯,我家安之还没有及冠呢,就这么奔波劳碌,我都不忍心当初让他出去自立了,还是人在身边才安心。”云惟珎感叹,郭安之的习武天赋好极了,比他闻名天下的哥哥都要好,只是郭安之在军中效力,名声在江湖上才不显。

    “我会一直陪在少爷身边。”郭萍平淡的说出这句话,好像和说“今天天气暖和”一样平常。

    云惟珎喝了口茶水,假装没有听到,转移话题的问道:“宾客安排好了吗?”

    云惟珎什么时候需要操心宾客了?郭萍也不气馁,配合道:“都安排好了,大管家很有经验。”

    “嗯。”云惟珎突然找不到话题了,刚刚还兴致勃勃的想聊一下安之的近况的说。云惟珎打了个哈欠,道:“看了一上午的书,又困了。”

    “那少爷先休息吧。”郭萍会意的退了出去。

    云惟珎往软榻上一躺,摩挲着小毯子,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脑子里的思绪就更纷乱了。

    云惟珎起身,走到内室的小隔间中,这里供奉着碧溪的牌位。

    小隔间的东墙上,挂了一副等身高的画像,画中人绿衣碧裙,巧笑嫣然的站在梧桐树下,眼眸中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你,让你也忍不住想跟着她微笑。画像前的高条桌上正中摆放着“故姊云氏碧溪之灵位”,还有些供品、香炉。

    云惟珎点了三根香,□□香炉,口中喃喃道:“碧溪姐姐,碧溪姐姐。”

    云惟珎不会武功,为了自己的心思不被旁人偷听,他从来都不会自言自语,或者找个树洞,拜“反派死于话多”定律所赐,云惟珎就是在自己府中隐蔽的密室内,也不会把心思说出口,只能喃呢这碧溪的名字。云惟珎这般谨慎,也是可怜。

    云惟珎拿了抹布,轻轻的擦拭着供桌和灵位,他接着这样机械简单的动作,平复自己的思绪。这些年,他每当压力大的自己无法纾解的时候,总要来给碧溪上香,因为只要碧溪才是最了解自己的。

    再过两天,他在这个世界就真的成年了,成年人最具有标志性的还是能为自己的情感和行为负责,但是云惟珎突然不确定了,他能负这个责吗?

    人世间的感情有千万种,人们歌颂的亲情、爱情和友情,云惟珎前世,总有许多人过度的看重爱情,好像这就是生命情感的全部,不管性别稍微靠近一点,总能让人浮想联翩、脑洞大开。云惟珎是不想这样的。

    在即将成人的时候,云惟珎难得剖析起自己的情感来。此生,没有人在他的生命中扮演过母亲的角色,他曾经想当做父亲来依靠寄托的是玉罗刹和先帝,事实证明,每一个具有帝王潜质的男人,都不会是一个好父亲。父母缘浅,成了云惟珎此生的写照。然后他无处寄托的感情就分给了郭萍、郭安之和当今陛下,他们当初是那么要好,肝胆相照、惺惺相惜,然后这样的气氛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了,郭安之远走边关,虽然这是他一直的梦想。

    云惟珎常会自我厌弃,是不是自己的存在破坏了纯洁的兄弟情义?很难想象,外人眼中高高在上、功成名就的云大人,常常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云惟珎迫切的,迫切的想要一切回到正轨,他想让郭萍自立,想把自己放逐到江湖上,想去边关帮助自己从小疼爱的弟弟,可是……

    这些蜂拥而来的思绪,在即将成人的时候突然爆发,云惟珎也始料未及,云惟珎闭着眼睛深深的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云惟珎当天在小隔间里来来回回擦拭了供桌牌位不下百次,到了晚间才出来。郭萍在外面急的不行,但云惟珎曾经立过规矩,他在祭奠碧溪的时候,不准打扰。郭萍再担心,也知道只能让他自己想清楚。

    云惟珎睡了一觉,第二天刚起床,天还没亮,下人就进来禀报:“郭将军回来了!”

    郭萍也挂了将军的头衔,但能让下人们称为“郭将军”的,只有郭安之了。

    “安之!”云惟珎早饭都顾不得,直接跑出去迎接他,刚走到正堂院子,郭安之就一身铠甲,凌风沐雪而来。云惟珎忍不住小跑几步,想给他一个拥抱,郭安之却闪了闪,道:“少爷,铠甲冰冷,还沾了雪,别把你冻坏了。”

    云惟珎这才突然发觉有些冷,他从温暖的卧室跑出来,身上着的还是单衣,后面追过来的下人给云惟珎披上披风,云惟珎也反应过来不急于一时,道:“安之,你先去梳洗吧,等会儿我们好好说话!”

    “好!”安之看着云惟珎的身影拐角看不见,才大步往他的院落里走去。安之去了边关五年,不是每年都会回来,但他的院子依然在,打扫得十分干净,每次府上换新床面被套、窗帘摆设之类的,这个院子也不会被落下。

    所以,郭安之回到他的院子,门帘窗帘等都换成了冬日会用的艳丽深色,镶了毛边,看着就厚实温暖。

    下人反应也很快,郭安之把铠甲卸下来,刚饮了一盏热茶,热水就备好了。郭安之洗漱出来的时候,云惟珎已经在他院中的小客厅等他了。

    “少爷。”郭安之本来披散着一头湿发,看见云惟珎过来了,一瞬间内力流转,发丝瞬间干燥,郭安之随手就把头发束了起来。

    “坐吧。”云惟珎自己坐的是有靠背,垫得软和的高背椅,他指给郭安之的座位却是凳子一样的座位,这不是虐待郭安之,而是他常年军旅生涯,已经坐不惯云惟珎那样的椅子了。

    “给我说说你今年过得怎么样?你上次说十分欣赏的那个姑娘,你们和好了吗?一转眼你也快到要行冠礼的时候了,是在边关办,还是京中办?”云惟珎开口就是一串提问。

    郭安之笑着回答,事无巨细,和他分享在边关的点滴收获和快活。

    “那些蠢狍子,总是把头埋在雪里,还有兔子,到时候,拔萝卜一样的□□就是。”郭安之讲道冬日围猎的趣事,哈哈大笑。

    云惟珎当然知道他报喜不报忧,西北自然环境恶劣,不会总有好玩儿的事情。云惟珎也不点破,只问:“这次来能待多久?”

    “陛下允了半个月的假期,但是,少爷,边关离不得人,我想着等少爷冠礼过了,我就马上回程。”郭安之现在大部分的心思都分在边关抗敌上,冬日没有大规模的异族侵袭,但小股的兵力总有交锋。

    “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有担当,我自然也为你高兴。”云惟珎也不虚留他。“你哥这两天也不知道在忙个什么,比我这个正主还忙三分,等他回来揍他一顿,你可别手软啊。”

    郭安之把手指别得啪啪响,道:“早就想和他打一架了。”他们兄弟的武功都是当世绝顶,有这个切磋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到了冠礼正日子的时候,云惟珎才知道皇帝和郭萍给他准备了怎样的惊喜,或者说叫惊吓!

    冠礼在云府举办,但是正堂上奉的是先帝的牌位,这样本来担任正宾的吴阁老简直坐立难安,好脾气的宗正大人也难得黑着一张脸。

    云惟珎现在正穿着采衣,头带缁纚,出场亮相,之前他都在东房准备,根本没有机会看见,现在走到正厅来,才发现宾客都严肃得厉害,一看先帝牌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云惟珎狠狠瞪了眼旁边捧着托盘的皇帝陛下,先帝的灵位是可以随便移动的吗?要请出先帝的灵位,礼部不知道扯了多少皮,他才知道为什么郭萍忙成那副模样。

    皇帝死猪不怕开水烫,吴阁老也是见多识广的老妖精,很快就稳定的心绪。等云惟珎谢过宾客,入东房换了玄裳,吴阁老颤颤巍巍的从皇帝手中的托盘拿起折上巾,给云惟珎带上,旁边的专职礼官高声唱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云惟珎再次行礼谢过,又去换了皮弁服,吴阁老给他加上七梁冠,都抖得更厉害了,旁边的礼官高唱“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云惟珎有些不明所以,吴阁老这是在抖什么啊,他本以为是人老了手都会不自然的抖动,但看他啊现在越抖越厉害,云惟珎忍不住询问性的看向了皇帝。皇帝捧着托盘,回了他一个坚定自信的微笑,云惟珎想着一个简单的冠礼,也不可能出什么事儿,放心下来。

    再次换了爵弁服,云惟珎才发现他的衣服好像有些不对啊,这是国公的礼服吧?好像又有些不像啊?看着上面描龙绣凤的,当初云惟珎在礼部轮值的时候,重点都在科举上,这种冠礼啊、修福地山陵啊之类的事情,都被云惟珎归类成杂事,没太注意。

    等到三加九旒冕的时候,云惟珎才反应过来,我晕,这是亲王的冠礼吧!怪不得吴阁老抖成这个样子!等吴阁老颤巍巍的把九旒冕给他带上,刚刚换好正红色礼服,头带衮冕的皇帝陛下就走了过来,站在吴阁老给他让出来的位置上,道:“奉先帝遗命,赐尔字为元琰,元乃诸公之首,琰具表德,征伐不义,匡扶国朝。”

    礼官被皇帝的解释给镇住了,等皇帝一眼瞪过来,才后知后觉的唱礼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云惟珎简直觉得自己被坑死了,冠礼传到现今,衍生出了各种不同的仪式、流程,加冠是所用的五品也各有不同,他才一时没有注意到不对。现在好了,不用说,这样一场冠礼,他的身世肯定又要被翻出来说了。当初可是皇家密探给他落实的身份,有理有据,不怕查探,先帝对他好得像亲生儿子的时候,朝中大员就已经查过一回了,现在保证又有一大堆蜂拥而至的谣言,云惟珎想到都觉得心累。

    皇帝陛下从内侍大总管铁山手里接过一卷圣旨,看着圣旨的规格,云惟珎就知道事情没完,他当过一段时间的奉诏,专门起草诏书圣旨的,圣旨什么品级对应什么事情,他是清楚的。果然,一听,先帝被代表了,皇帝认他为义弟,封他做亲王了。

    皇帝陛下热情洋溢、满脸笑容的等着他接旨,云惟珎能怎么办?他只能感激涕零的接过,谢主隆恩。

    “冠礼答谢大宴,于保和殿举行。”铁山高声宣布,然后不等众人反应,就直接唱道:“陛下起驾,昭谒亲王起驾。”

    负责唱礼的礼部官员简直觉得今天自己没睡醒,看站在他旁边的吴阁老摇摇欲坠,他人年轻,一把过去扶住老前辈,同病相怜的关切道:“老大人,老大人,您没事儿吧。”

    吴阁老抖着胡子,张了两回嘴才找到自己声音,道:“老夫记得,先帝给陛下起的字是谒礼吧。”

    经吴阁老一提醒,大家才都反应过来,关键是皇帝有字没字一个样,先帝、先皇后已仙逝,谁还有资格叫皇帝陛下的字呢?大家反应过来之后,才在心里吐槽,云惟珎不是先帝的儿子,他一定是当今的儿子吧?

    坐在龙辇上的云惟珎,心里还是被草泥马奔腾而过的大草原。

    皇帝的手在面前晃了晃,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惊喜吗?还没反应过来,是不是欢喜傻了?”

    云惟珎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放弃的把自己的头靠在边上,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表示自己简直不想说话。

    “嘿,你看,你不让我在奉先殿给你办,你家里又只有你一个人,家庙都没有搭起来,我只能这样折中了。”皇帝一副我已经很克制的样子道。

    “我的陛下啊,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云惟珎心里简直悲愤。

    “叫我兄长,圣旨都颁了,贤弟想抗旨吗?”皇帝脸色严肃道,回答他的是一个白眼。皇帝摸了摸鼻子道:“这有什么不好,我用先帝的名义,那群大臣就是想干涉也干涉不了。”

    “上行下效,我是怕……”

    “你怕什么,我就要让他们‘效’,让他们明白父皇和我对你的看重,别一天到晚在朕的耳边说什么云惟珎逾制越权、违反祖宗家法,祖宗是朕的祖宗,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凭什么管我的家事!元琰,明发圣旨,把你的身份定下来,才能堵那些人的嘴!你不过是给江湖人士一些闲职,不花朝廷的俸禄,不占他们的名额,一个二个就闹得要在宫门口跪谏,哼!难不成堂堂天子还让他们给拿捏了,要跪就跪,要死给朕死远点儿!”皇帝在龙辇上跳脚道。

    “我知道陛……兄长对我的爱护,就是真要这样,封郡王也就是了。我今年才二十岁,至少还有三十年在朝堂上呢,到时候封无可封怎么办,君王也该克制,警惕功高震主啊。”云惟珎是真的不贪图亲王的爵位,二十岁的国家元/首,其中先帝的栽培、看重,占了一半的功劳。

    “你会震主吗?”皇帝问道。

    “我自然不会,可别人以我为榜样……”

    “我只管你,旁人和我有什么想干,元琰,我总怕自己对你不够好。”我怕自己对你不够好,对不起你的付出,你不知道,五年前父皇驾崩的时候,我躲在帘子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