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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阿光所言,当获知青梅要往冉家土司之地时,宣慰府大人主动提出派兵保护,出兵剿匪。几番推脱未果,几人的秘密行动演变成了数百人的战争。又去信给段子请等人,于是众人在宣慰府校场汇合,齐赴冉家土司苗区。
兰馨儿第一次见到上战场的李钧。校阅场上,整齐的铁甲长矛队伍中,一袭白衣的他显得如此耀眼。帅气的身姿一跃上马,长剑一指,身后万人齐喝,气势如虹。那一刻,初升的太阳将柔光洒在他的侧脸,坚毅自信的脸庞,高大威武的身影,几乎晃花了兰馨儿的眼。她知道那个人早已占据了她的心,却从未想过会是如此高大的形象,那一刻,她为他骄傲!崇敬痴迷紧的目光紧随其身,让阿光的心越来越凉。
带兵进山谷和自己进山谷完全是两码事。山谷一直是埋伏袭击的好地方,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可是进冉家苗区,他们唯一能确定的路就只有这一条。
夜晚山谷狰狞恐怖,白天也依然令人胆颤。两山逼仄入云,峡谷幽深一线,草长林茂,几不见天日,再加上山鸟悲鸣,阴风袭来,更有风声鹤唳的效果。
李钧不得不让阿光和袁弘充当斥候角色,将山谷两边情况都探查一遍。兵贵神速,他要迅速地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谷,才能躲过他们在山谷设伏。
幸亏冉家土司从不认为宣慰府会主动攻打他们,事实上历届宣慰府也的确如此,能保住城里的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谁会到这里送死?所以,山谷里只在中段左右两边设了哨岗,白日里各有两名苗人看守。
解决了哨兵,阿光二人仔细检查了周围的布置,果然发现几处机关。靠山谷的一排大树上都设置了弓.弩,又连着警铃,只要触动机关,不仅铃声大作,而且弓.弩发射,虽不是万箭齐发,却也能造成不小的伤害。何况这里几乎不可能出现大量人马,有这些几十架弓.弩足以。
李钧带着大队人马在山谷口等着,身旁宣慰府的长史正向他介绍这里的地形。
“此山属乌龙峪山系,名为苍宇山,山被河流所切形成峡谷,只是后来河流不知为何转为暗河,这里就只有干峡谷了。”
“暗河?”李钧望着那深邃蜿蜒的峡谷若有所思。
“是的,暗河。这一带暗河较多,时常可见一条河流着流着就不见了,”长史继续介绍,“这里山多,这座山翻过去是苍蜀山,那里峰峦叠嶂,山势险峻,宣慰府对那里知之甚少,据当地人说那里至今仍有许多地方未探查清楚。”
正说着,阿光和袁弘回了。
“哨兵和机关都被我们清理了。”
李钧满意地点点头,转向身后的士兵。这支非正规军的表现也很令他满意,队伍整齐有序,令行禁止,在山谷口等了一个时辰仍肃静无声,只是脸上稍有疲态。看来宣慰府大人还真是个人才啊!将来若不回京,做个边塞将军亦无不可。
“阿光带路,第一队先去,第二队等前一队走过两柱香工夫再跟上,第三队也一样。出发!”
阿光做先锋,带着袁弘和段子清,李钧断后,兰馨儿和少庄主丁随缘及魏叔跟在身旁。五百多人蜿蜒在山谷里,如一条长龙,缓缓移动着。将士们的激情再次燃起,个个摩拳擦掌,脚步变得轻快起来。马上就可以剿匪了,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才是军人的职责,而不是每日守着那座军营混日子。
和他们不同的是,越深入阿光越觉得诡异。冉家土司有那么粗线条吗?上次他们几人从这里安全退出,他们怎么会不加派人手?刚才那两个哨岗也是日常巡视之用,根本不堪一击。
可是,走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再出现敌人。眼见就要到谷口了,一丝动静都没有!除了身后士兵铠甲摩擦的嚯嚯声,和踩踏在林草地上的西索声。似乎连鸟儿也感受到危险,停止了啼叫。
然而,阿光无法让队伍停下,这只是他的感觉,他不能打击大家的积极性,只能更加小心翼翼。
看见谷口那两座哨岗了。上面有人。这反而让阿光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太紧张了。
阿光举起手,示意大家停下,等着后面的队伍跟上。
“怎么了?”李钧打马上前,问道。
“你不觉得这里有些诡异?”
“是感觉不对,但想不出哪里不对,”李钧指着前面的哨兵说道,“先解决掉他们再说。”
两人展开轻功,很快悄无声息地贴近,悄无声息地灭敌。
大队人马来冲过哨亭,进到山谷中的空地上。
李钧环视四周,才知道,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分明是山顶坍塌出的一个巨大天坑!
坑底沿山脚建的那些吊脚楼寂静地矗立在那里。没错,寂静!空无一人的寂静!
这是怎么回事?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盛,连士兵都察觉到不对,队伍开始骚动。低低私语声越来越大,潜在的恐惧迅速传染,队伍如同面临危险的野兽,惶惶不安。
灵光一闪,李钧忽然意识到哪里出问题了,刚才进山谷时最初还有飞鸟长鸣,走到后面竟一只鸟儿也没看见,整个山谷如死了般。
退!李钧的命令还没下,天坑周围的山壁上忽然出现一溜苗人,举着火箭对着他们。原来那山壁上还有羊肠小道,却不知从哪里上去的。
“他们想烧死我们,快退!”不知谁喊了一句,骚动越发大,队形开始有些乱了。
“进来了还想走?”阴沉的声音响起,回头一看,入口处三当家已指挥一群苗人抬着几棵大树拦在那里。随着他的手一挥,火箭纷纷射下来,第一批并没有射向他们,而是对准房屋,树木。那些屋子,树木都上了桐油,一下子火焰冲天,谷口被大火吞噬,整个天坑成了一口巨大的锅,而他们正是锅里待烹的食物。队伍开始混乱,胆小者悄悄朝入口移动脚步。
毕竟没有经过正规训练,也没有经历过战争,这支队伍在面临危险时就暴露了弱点。李钧打马冲到队伍中,“唰”地拔出长剑,大声喝道:“各队长管好自己的部下,不许后退!违令者格杀勿论!”长剑一挥,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度,剑气逼人,摄住了怯者的脚步。
“现在怎么办?”阿光问道。第一波火箭只是困住他们,但也只要困住就足够了。浓烟滚滚就足以熏死他们。
“他们既然能上去,必然有路,我们得尽快找到出路。”李钧说罢,吩咐各队伍分头寻找。
“我记得上次那个三当家让手下去搬救兵,进了那栋吊脚楼。”兰馨儿说道。
“对,当时我们进去时,里面有三间屋子,中间屋子通向地下牢房,说不定另外有一间就是通向外界的入口。”阿光兴奋道。
几人走到吊脚楼前,这栋楼也已燃烧。木制楼房,烧得特别快,屋顶已经被烧了一半,逐渐向下蔓延。
刚才站的远,没看出这栋楼后面的山有裂缝,走近吊脚楼才发现,那道裂缝似乎连着苗人所在的半山小道。看走向应该是从左边房间出去。
“快!从这里进去,抓紧时间!”李钧一声令下,各队将士立刻向吊脚楼跑来。
山上忽然飞下一阵箭雨,带着红色火光,射向吊脚楼前的人。密密麻麻的箭雨,对着天坑里密集的人群,正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坑杀……大火熊熊,夹杂着惨叫声不断,不多时,楼前的尸体就堆积如山,然而,这还是挡不住大队人马上山的脚步。
兰馨儿正要冲进吊脚楼,忽然一阵火光扑面而来,两层小楼朝她压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撤出,腰身已被搂住,一个漂亮的旋身飞跃,吊脚楼“哗啦”一声在她身后倒地。几个进屋的和未及避开的立刻葬身火海。兰馨儿站起身,抬头迎上李钧担忧的眸子,轻笑道:“我没事!”
“跟紧我,自己别瞎闯!”李钧不悦地下了命令。兰馨儿偷偷吐了吐舌头,很听话地紧跟在他身侧。
吊脚楼倒塌,后面的战士及时刹住脚,一时间,大量士兵集中在楼前,成了苗人的活靶子。
“拿弓箭来!”李钧见形势不对,立刻让人取来一把大弓。苗人所在的山道离下面足有三十余丈高,从上面射箭下来容易,从下面往上射就难了。不过这个距离对李钧开始却丝毫不是问题。灌足真气,弯弓满圆,数箭连发,火箭直射半山。不多时,山上也着起火来。苗人见状,纷纷向两侧散去,哪里还顾得上射箭。
李钧带着队伍陆续冲上了半山。然而,山道狭窄,根本容不下多少人,苗人占据天时地利,守在山道关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李钧指挥,袁弘和阿光打头阵,全凭高强的武艺将敌人一步步逼退。这种地形,带大队人马真是一点作用也发挥不出来!
三当家见来人武功太强,冲过关口后势如破竹,不得不指挥着向大山的那道裂缝退去。这山路一面贴山,一面临崖,既无屏障可守,人也不能多站两个,不后撤能怎么办?想到后山那三道关,比起这里,才真正称得上万夫莫开,不由加快了队伍后撤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