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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颜”,这是师傅给她起的名字。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当初,是困了,乏了,浑身没有力气,眼皮沉沉的,感觉头顶有一盏刺眼的灯,亮晃晃的,照得她头晕。身子底下,有些高低不平的硬物硌得她生生的疼。她极力地挣扎着睁开了眼,用手遮轻轻地遮挡那亮晃晃的强光,眯起眼睛,凝了凝神。
“你醒了?”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衣,容貌俊美的女子。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清冷,几分如玉的温润,风华无双,银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带着几分散漫,气质高雅出尘,纯净得若天上谪仙。片片的紫色花瓣在微风中飘飘洒洒地落在她的身上,更是美得无与伦比。
“这是哪里?”
“芷兮谷。把你从江边的浅滩上捡回来已经七天了,一直昏迷着。”
这时,她发现自己的脑袋中一片空白,还未来及细想,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眼前的景物变得恍惚起来。
“别动,脸受伤了,要修复一段时间。”
“我是谁?”她看着这仙女般的女子,想不起自己是谁。
“想不起来没有关系,一切可以重新开始。把你拣回的那个夜晚,星光灿烂你的眼睛如星星般的深邃而闪亮,这是我见过最美的眼睛,就叫你‘汐颜’吧。”
“谢谢谷主。”
就这样,汐颜便在这世外桃源般的山谷里住了下来。
十里梅林的梅花节接近尾声,告别宴上,欢声笑语,各显神通。
李菲儿的舞跳得超凡卓尔,博得满堂掌声,赞不绝口。淑贵妃仗着南宫濯的宠爱,细声软语地提议:“汐大夫,听闻你的舞艺不凡,上次围场没有机会一饱眼福,今日看在梅林掌门执事的面子,能否了了大家的心愿呢?”
“师叔,颜儿今日身子有恙,待他日,定为大家舞上一曲。”慕容宇璟站起来向掌门执事作揖道。
“好好,待他日,待他日。”掌门执事应声道。
南宫濯望了一眼正在低头喝酒的南宫澈,眼底里露出了微笑。
汐颜抬眼望向慕容宇璟,会心一笑。正巧,南宫澈抬头望过来。此时的汐颜,还是那个温婉的汐颜,心一阵绞痛。
宴会散了,各自回国。
汐颜跟着慕容宇璟回到瑶国,花无痕临走前,再三跟她说,玩够了就回家,他会一直等她。有那么一刻,汐颜被感动了。
南宫澈和李菲儿同乘一辆马车走了。不管慕容宇璟怎么劝,汐颜还是回到了宣城。
“方宅十馀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馀闲。”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讨厌皇宫里的尔虞我诈,讨厌人之间的相互猜忌。
昨晚,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倒是没了,但夜夜同样的梦。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背对着她,坐在一张长条桌子边,桌上摊在一堆有些陈旧的书,她正在低头做着什么,她身后及两侧都是一排排的书架,书架上叠满一本本的书籍,有点泛黄。每次她的视线离开书本,抬起头转向汐颜的时候,汐颜便醒了。汐颜看不清她的脸,但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她的头发短得梳不成发髻,只有齐耳长,还略带点圈,自由地垂着。
在这样的季节,院子里清澈见底的池塘里开满了嫩粉色的荷花,一个个亭亭玉立、楚楚动人。有的才展开两三片花瓣,像一位小仙女穿着蓬松的衣裙;有的花瓣已经完全展开了,露出了嫩黄色的小莲蓬;有的还是花骨朵,看起来饱胀的马上要破裂似的。
汐颜斜倚在树荫下的吊椅上,研读她的五毒真经,暖暖的微风吹来,让人昏昏欲睡。
南宫澈进院子的时候,汐颜正斜倚在吊椅上,沉浸于混沌的昏睡中,犹如不食烟火的仙子:弯弯的柳眉,长而密的睫毛,白皙无瑕的皮肤,娇嫩欲滴的双唇;一头秀发,随风飘逸;一袭白衣,清丽脱俗;右手支着下巴,左手下垂在身侧,一本书滑落在脚边。
南宫澈走过去,捡起书本,将他放在吊椅前不远处的琴架上。琴架上放着一把琴,他随意瞟了一眼,“九霄环佩!”,着实让他吃惊不小,这琴已绝世百年。眼前这个女子,真的是越来越是个谜。
“你来了?”汐颜还是闭着眼睛,“近来可好?”
“还好。”
“把手伸过来,”汐颜搭了搭脉,望了舌苔,“你没病,只是心理障碍。等会调点香料带回去,睡前点上,调节一下气氛,应该会有效的。”
南宫澈不能之事,已传遍五洲大地。南宫濯正殚心竭虑地发动堇国上下,为南宫澈出计献策。
听了汐颜一席话,南宫澈有点恼怒,一把将汐颜从吊椅上拉入怀里,在她耳边低语:“汐大夫,要不现在就试试你的香料灵不灵?”
“你来得有点突然,那些香料手头上没有现货,我还得去山里帮你找找。”汐颜抬起头,很真诚的样子,双眸清澈,眼睫毛忽闪忽闪的。
南宫澈看着汐颜这番揶揄的神情,双手不由得加重力道。四目相对,顿时生出许多情愫来。
“好久没有坐在屋顶看星星了。”
“今晚陪你看。”
夜晚,天高云淡,微风悄悄划过树梢,不惊动一片树叶。
屋顶上坐着两个人,静静地,谁也不想打破这份宁静。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月牙儿一点点地西移。
“堇国的习俗,香囊不是随意送,随意收的,那是定情信物。”南宫澈终于开口打破了宁静。
“在我这里,没这个习俗,你不必在意。”
“没去十里梅林观赏素白台阁?”
“不想引得令主伤心,无端端又让她老人家想到梅子墨。”
“跟我回堇国吧,父皇专门在城门外的广场上给你塑了尊铜像,感恩你救了京城。”
“我习惯了‘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的那种生活。”
“我可以搬回别院住。”
李菲儿像一根卡在汐颜喉咙里的刺,眼不见为净,要撞见了,只怕自己会忍不住灭了她。
“上官一家,无论是谁动的手,归根结底是你父皇的默许。”
“知道。”
“一旦沾染了权力,人会变得不像人。南宫濯大肆宣扬你的‘不能之事’,哈哈。无非是向天下宣布,你不适合继承皇位。这招也够阴的,要不,你就顺了李菲儿。”
“要不,我顺了李菲儿?”南宫澈一脸虔诚地望着汐颜。
“嗯,嗯。”汐颜认真地点点头。
“那我走了。”南宫澈起身要走。
“好,一路小心。”汐颜故意踩着南宫澈的衣衫,南宫澈晃了一下,做回原地。
“你踩坏了我的屋顶。”
“你踩坏了我的衣衫。”
两个人都说得很认真,但不一会,憋不住都笑了。
清晨,南宫澈离去时,汐颜嬉笑着递给他一串香囊,用油布纸包着。
“戴了它,百毒不侵,尤其对媚药有特效。呵呵”
望着远去的南宫澈,汐颜有点不舍,但又如何呢。
后院的药圃,药草长得茂盛,叶子在阳光下绿得放光。她时常会去附近的森林里寻找采撷一些新的品种回来,如灵芝、黄精、菟丝子、黄芪种在药圃,这些药草在她料理下存活得很好,药圃的品种越来越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