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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缄在想,自己这算不算是被迫拐|带出门?
一坐进纪家旁边小巷里的那辆黑漆漆的汽车里,阿缄这样急不可耐地拍掉了某人环在自己腰部的那只大手。“督军大人这半夜三更地让阿…纪妍出来,可是有什么事情?”阿缄抿了抿嘴巴,表示着现在自己的不悦。
张奉深坐在了驾驶位上,今晚原本就是偷偷摸摸来的,虽然在阿缄看起来光明正大,但是,督军大人表示,自己真的原本就是打算偷偷偷摸摸,不然,你看,他怎么会自己开车,然后还停在了这么偏僻的地方?听见阿缄的问话,他心里虽是压着事情,但是也知道阿缄现在的心情不比他好很多。
“城郊有一个人,你帮我去查查。”到底是长久在高位的男人,说出来的话怎么都带着一股子的指使的意味。
阿缄没有忍住,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她又不是他的兵,凭什么这个男人来命令她?“不去!”阿缄也拒绝地干净利落,就像是之前一样,丝毫没有给这个男人一点点的面子。
“吱——”伴随着阿缄的拒绝,是好长一声尖锐的急刹,在已经安静下来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阿缄的身子不由随着这一刹车不可遏制地向前一倾,原本以为自己的脑门势必是要撞上前方的座位,可是,能感觉到的,却不是那坚硬的皮质的触感,而是温热的大掌。
一抬头,阿缄就看见了横在自己额头处的那一只属于男人的大手。上面分明都还能感觉到粗粗的,有些泛黄的厚茧。是长期握|枪留下的印迹。
“你……”阿缄现在也不知道是改怒骂还是道谢了,原本是这儿男人的原因让自己身形不稳,可是也是这个男人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她好生气!生气自己的情绪都不能自主地发出来了。
“纪小姐,这件事情,不是你说了不去就不去的。张某掌管着整个通州府,自然,这个整个里面也包括你!”男人说话的时候没有带着一点笑意,而是分外认真严肃。他的那一双饱含着严厉的目光的眼睛,在黑夜里直直地看着阿缄。可偏偏,阿缄在黑夜里能够看得一清二楚,自然也是看见了男人这样颇具有威慑力的目光。
阿缄沉默了。她没有说话,可是并不代表着她默认了。
“你知道什么?”阿缄第一次这么将自己的身份放在明面上来讲。既然男人都已经派人去查过她的从前的生活了,但是究竟知道几分就难说了。毕竟,当初的祭司婆婆没有将她的存在在外面透露过一分一毫。
男人彻底熄了火,然后转过身,目光凝聚在阿缄的脸上。情报得到的消息都很模棱两可,毕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再说,确实如阿缄想的那样,祭司婆婆将她的身份隐瞒地很好,准确说,是把她整个人都藏得非常好。不然,那六年前的大火,那些难民没有找到阿缄会罢休吗?他自然也对阿缄的身份也不能确定。存在心头的,就是那么一种敏锐的直觉。
张奉深想要从阿缄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是最后还是只有挪开了自己的目光,阿缄脸上很平静,什么都看不出来。男人心里不由对她暗暗赞叹一声,不说是个小姑娘,就算是他的亲信在面对他这样的目光都难免会觉得无所遁形。“知道的不多。”张奉深一开口,就让阿缄长舒了一口气,男人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能够让从前的大祭司这样保护的,不可能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所以,纪小姐你也不是普通人。张某没有别的本事,但是,能知道的还是知道,能从一旁证明你的,自然是找得到的。”
阿缄认真的听着男人说着,没有反驳。
“所以,今晚张某才特邀纪小姐走一趟。这纪家后院的事情我可以不弄明白,但是,这城郊的那户人家,可还是要麻烦纪小姐行个方便了。”
阿缄眉头一蹙,“你就这么信任我?”她原本想说,你们这些人不是最厌恶会旁门左道的“邪术”的人吗?他们,这是泛指,他们将巫术叫做邪术,这一点就可以证明身为巫女的尴尬。
张奉深哈哈一声大笑,颇是豪迈。男人的眼眶很深邃,鼻子很挺,眉毛浓黑,那模样,就是从前老人嘴里的一脸正气。男人也确实如此,他看着阿缄,那身居高位的凌冽的气势不由自主地就将整个车厢铺满了。“不是信任你,只是信任我自己。”信任自己能够掌控你,不是信任你。
男人这话绝对是狂傲的,可是,他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人不知不觉就是信服了。
看着这样颇有些不可一世的男子,阿缄嘴角处勾出一个笑容。这样的人,她帮一把又如何?“好,那督军请。”阿缄敛眉答应了,既然这人有这么大的把握,一个人这么自信,就算自己有什么小手段他都能够一眼看破。既然这样,阿缄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反正到时候,鹿死谁手各凭本事了。
“那人有什么异常?”男人手握重兵,却要屈尊来请她这么一个小女子,阿缄就明白张奉深口里的那个异常的人家不是什么平常的人,她总要事先摸个大概。
张奉深一手掌握着方向盘,一手点了香烟。奶白的的烟雾将开车的这个男人的面孔印的有些模糊。“这人消失了。”还是怎么查他都再也找不到这个人了。来找阿缄,这也是无奈之举,张奉深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对于巫术这样的东西,他没有真正见识过,只当做是坊间的以讹传讹,最后都已经神化了。
“消失?”阿缄不明白。
“我手下的人一直在那家旁边蹲点,但是每次进去后,出来的人都不一样。而进去后的人也没有再出来过,这才觉得很蹊跷,还想请纪小姐一看。”通州城的夜晚原本就很安静,路上也没有人,很快,张奉深的座驾就驶到了那间可疑的屋子附近。“就是这里。”男人做杂前面,神色有些复杂地说。
阿缄点点头,“督军可派人前去查探了没有?万一家里有地道之类?”阿缄说完这话才觉得自己有些蠢了,她能够想到的事情,这个男人怎么会想不到?
果然,男人眉头一拧,“这人如果是南北政府的密探,那就算是我抓了人,最后还是要放回去。”张奉深以为阿缄不懂,现在局势很乱,随时都可能天翻地覆,于是,男人又解释说:“抓进来,再放走,这期间,会出什么变动我也没有把握,反而的我这样若是贸然行动,还会给各方的力量留下把柄。”
“我知道了。”阿缄缓缓道。“可是,我要去看看,也要进去才行啊!”她是巫女,但是她不是魔法师啊,难道,她想隐身就可以隐身吗?
男人眉头又皱在一起了,这边的人今天已经撤离了。按照以往住在这里的人的习惯,现在那人应该是已经回家了。
见张奉深没有说话,阿缄又问:“那人是男是女?”
这一问,张奉深的脸色就有些奇怪了。“我不知道。”
阿缄一脸不解。
“派去的人回来说,从这屋里出来的人,有时是女人,有时是男人,有时少有时老……”就连张奉深,在接到这样的情报后,也是懵了,这算个什么事情?什么老人小孩,这是故意混淆视听的吗?
可是阿缄却是越听越兴奋,这样的人,她曾经在古书里见过。只是,情况类似,不知道是不是她认为的那种人。“督军,容我一试。您在外等候就好。”阿缄说罢,就要下车。
可是,刚一开车门,她的手腕就被男人握住了。
没有灯光,只有月色,将这街面铺上了一层冷冷地光芒。男人的眉眼阿缄看得很清楚,她能够看见男人额上的“川”字。“小心,有事就叫我,别逞强!”阿缄被男人握住了半响,正不知道男人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听见了耳边传来的低沉的声音。
“好。”她嫣然一笑,就挥手前去了。
从前祭司婆婆总说阿缄不适合做巫女,可又奈何她就是天生的这样的体质,就算是不学,也是有那么几分本事的。阿缄不喜这门“手艺”,可是,最后还是将它摸了个大概。她遇见的事情不过,什么都想要去看看,去见见,就像是今晚这样。
阿缄穿过街道,就走到了这低小的木屋前面。这里靠近城郊,周围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晚上都已经闭户,安静的枯叶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扣扣。”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在秋风中响起。
一阵秋风吹来,阿缄觉得手脚都有些微微发凉了。
里面没有人应答。
阿缄的耳力同她的视力一样好,任何微笑的声音都逃不过她的耳朵,就像是现在,她分明已经听见了里面有人坐起床的声音。很小声,但是她就是听见了。
“扣扣。”阿缄再次伸手敲了敲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藏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已经满脸肃穆,男人已经伸手摸住了腰间的手|枪,随时应付前面的突发情况。
“吱呀——”这是长久没有上油的木门被拉开的声音。
‘谁呀?“一盏煤油灯,从里面晃到了阿缄面前。阿缄心下有些诧异,这城里的多数人家都已经用电了,可是这家人却还是这样的煤油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若是政府派来的人,阿缄心里不由对南北政府表示鄙视,你丫的连电费都出不起了么?这简直也太穷了吧!
除了那盏煤油灯,还有的出现在阿缄的视线里的,是一位头发都已经花白的年迈的老头。
阿缄看着那人的眼睛,明明这人一看都已经六七十岁了,可是,那一双眼睛却不是这样。那眼睛,最多只有二三十岁。因为,迟暮的人的眼睛里,不会出现这么明亮的朝气的色彩。
一个人的外表可能会欺骗人,但是,是心灵窗户的眼睛,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伪装得完美无瑕的。
阿缄心里微微讶异,这就是人,不是什么精怪。她一眼都能看出来,不会有错。“老爷爷,您好啊。”阿缄搓了搓自己的双手,这天,大半夜的还是很凉的。现在,她这一身就原打算去后院瞧瞧,穿的格外轻便,而此刻她就只觉得格外冷了。
里面的人有些疑惑地看着阿缄,虽然门口站着的一个妙龄的女子,但是那人也没有放阿缄进门的意思。“你找谁?”屋中的人瓮声瓮气地说,确实是一个苍老的人应有的声音。
阿缄的心里慢慢有一个轮廓了。她灿烂一笑,然后看着面前这个执灯的人,说:“路过的人,口渴了手冷,想问问能否在老爷子这里讨口水喝?”阿缄笑着说,那笑容,很温暖,让里面的人看得有些入神。
“进来吧。”最终,阿缄还是进了这件低垂的矮小的木屋。
环顾四周,阿缄能够感觉到这就是一间很普通很普通的房间,可是,这里面住着的人就只有这么一个。这也是在来的路上,那个男人已经告诉过她的。“只有您一人?”阿缄从老人的手中接过那半杯的热水,捧在手里,觉得这在外面受的寒冷好像终于被热化了一些了。
那人一听这话,就有些警惕地抬眼望了眼阿缄,可是后者依旧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这样那人不由放松了一点。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他这样想着。
“恩,老伴不久前去世了,我就回到了这通州城。以前,这里是我的故乡。”老人像是有些感慨,这样对着阿缄缓缓道。
哟,还老伴!你这样子分明都还是个青年小伙,哪里来的老伴?阿缄心下诽谤着,可是面上依旧是一团和气。“那您一个人是挺凄苦的。”阿缄看了看周围,这里很小,只有一张小小的窄床,还有一个火盆。那火盆里……
“小姑娘先坐一会儿,老头子这里实在是有些乱,我去收拾收拾。”见阿缄的目光放在了那烧纸的盆里,那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似有些暗恼,还有些警惕。阿缄看着他走过去,最先收拾的就是那盆子。
现在不过是深秋,还称不上是有多么冷。可是,现在明明都还不是烤火的季节,那盆里却有烧纸留下来的灰屑。阿缄脑里不由浮现出一个概念,若是这样的人被政府得到了,却是是一枚很好用的棋子。因为,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为了特工而生。
若是她这样的人是天生的巫女,那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天定的特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