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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崔妈妈,宁韵在史家也算有个得力可靠的臂膀了。
除了崔妈妈,史令沣还另还带了人牙子领着几个男孩子给宁韵看。宁韵问了几个问题,又问了崔妈妈的意见,最后从中挑了一个看上去机灵聪明一些的,又选了一个老实稳重的。他们年纪都在十岁左右,正是学东西的年纪,这样就算是看走了眼,将来性子也能调教,能往好的方向扭过来一些。机灵的那个起名凌通,稳重的那个起名凌直,正好表达了宁韵对他们的期望:一个要机灵变通,另一个则要稳重正直。相互制约,办起事来才妥帖。
至于管院子外面的媳妇子,宁韵见了白小初原先留下的那个以后,就决定暂且先不换了。那人姓李,原始白家的家生子。人看着还算老实,办事也利索,不是个欺主的。而且她管了这些年,对一应杂事都了解熟悉熟悉,突然换掉容易出乱子,且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人都安置好了,宁韵的心思也省了很多。院子里有崔妈妈帮忙盯着,她很放心,上房那里正忙着斗姨娘和给儿子说媳妇,已经忙得不可开胶了,暂且就顾不得找宁韵不快活了。宁韵日子过得越发的舒坦和自在。
闲时候多了,她就把心思投到了作画上去。
作画的地方和笔墨,玉钗彩月两个都准备好了。还差一物件就齐全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还得从宁府那里吹过来。
那日史家的摆花宴,可惜宁家没有人来。后来让彩月去打听,说是宁家那位表小姐病了,已经病了好些日子了。
那个宁家,宁韵是不想回去的,要想和白小初见面,少不得要下个帖子请她来了。只是,不知道她对自己,是避之不及呢?还是早盼着能有一见。
宁韵把帖子写好了给彩月,让她差人送过去。彩月犹豫了一会还是问:“少奶奶为何不去一趟宁家呢?以前是因为表小姐要入宫,宁姑爷不让她轻易见人。现在想必没有管得那么严了。而且,她本就带着病,听说连闺房都不轻易出来,看了帖子,怕是就算想来也不能够呢!”
宁韵但笑不语,只让她去送,别的都不多说。
宁家的情况,没有人比她要了解了。白小初此次怕是并非真病,而是愁病的吧!
帖子才送出去半日,彩月就急慌慌的来报,说是宁家表小姐坐马车来了,已经到门口了。
“你把人好好请进来,然后带着丫鬟们都撤了吧,只留你和玉钗在门口守着,不许人进来。我和她许久未见,想多说一会子话,旁的事儿都先等一等。”
她们两个,可是要好好说一说体己话儿了!
彩月走了一会,就有人掀开帘子进来了。宁韵抬头看过去,待看到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时,一时竟有些眩晕,放佛身在梦境一般。
白小初也是,一进门就怔在那里。
倒是宁韵先开口了,和在相国寺那句开场白一样:“许久不见,姐姐近来可还好?”
白小初这才反应过来,先是回头把人都打发远了一些,而后谨慎的把门紧闭,这才汪着泪疾步上前:“妹妹,我……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呢!”
这话,还真不像白小初的口气呢!
按理说,白小初是该偷着乐了。转眼间成了京都炙手可热的金贵宁家女,这可是做梦也梦不到的好事儿,她自己起初也是激动万分的。但是做了“宁韵”没几天,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所以,一看到来自史家“白小初”的帖子,她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先头要压妹妹一头的想法也没有了,现在只把宁韵当自己的救命稻草。
与白小初的反应不同,宁韵倒是淡定多了。摆坐看茶……规矩上该做的一样也不差,就跟在自个儿家里一样。倒把真正的白小初比得不自在起来。
宁韵弯了嘴角,道:“姐姐哪里话,我怎么会不想见你。快先坐下说话,喝口热茶。那日史家赏花没瞧见姐姐,我还以为是姐姐你躲着不想见我呢。”
白小初一阵窘迫,看着表情,倒像是占了便宜不好意思的样子。过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倒是想来,只是,实在是……自顾不暇,脱不开身。”
宁韵朝她看了过去,如今她身上的装扮是金贵无双,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躲闪,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如今也消瘦了,眼眶里也是布满了血丝。就连现在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原来那般鲜活了。看来,她过得并不好,大概跟曾经的自己一样,被宁家的规矩磨的没脾气了。
“姐姐有什么难处?不如说来听听,若我能帮上忙的,定然是帮忙的。”宁家什么环境,宁韵每天应该做哪些事儿,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白小初眼眶一红,倒也不瞒着,期期艾艾道出了原委。
自打她从宁家醒来以后,她的日子就没太平过。先是选秀入宫的事夭折,宁老爷在家发了一通火。紧接着,府里的人对她的态度也来个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由继母带头,兄妹们是合起火来对付她。再加上她在家里犯了几个错,在人前出了几回丑,现在就连宁父对她也没有好脸色了。
这些倒也罢了,白小初心里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是最近这半个多月,只是忍耐的话,她已经应付不来了。
原来是宁父消沉了一段时间后,让女儿入宫的“斗志”又燃起来了!他是下决心“不到黄河心不死”了,趁着新皇还年轻,后位还空悬,所以卯足了劲儿要让女儿通过这种方式“光耀门楣”。今年眼见是不成了,待过了这个年头,躲过了不祥之兆,明年他再新皇耳边吹吹风,想必就成了。
宁父在新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常陪驾左右,对新皇的喜好再了解不过了。因此,为了让女儿在后宫获得圣宠,“琴棋书画”自小就是宁韵的必修课。
这可难为了白小初了,险些把头发都愁白了。对于琴棋书画,她可是一窍不通的呢!叫她怎么跟时常检查女儿“功课”的宁父交代?
偏偏宁父在这上头管得极严,每过几日,在检查了宁家几个儿子的功课以后,就来检查长女的,跟个督学似的,想要糊弄过去都不成。
白小初没办法,就只能称病,连吃饭都不敢出房间一步,生怕遇到宁父被他问住,然后漏了底。
宁韵听到这里,心里已经了然了。这和她原先想的,差不了多少。
她给白小初续了茶水,安慰她道:“姐姐莫急,先放宽心。父亲她是文人出身,想让女儿通过文的路子夺宠,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女红和琴艺,你大可放心,父亲不会太过为难你;作画方面,你只沉着脸说不想画,他也不会坚持,这当中有些缘由,你不必知道,只放心照我说得去做便可;关于下棋,父亲他公务繁忙,能亲自与你下棋的机会少之又少,你只需想办法瞒过那位女师傅即可,这方面也无需担忧。”
宁韵低头抿了口茶:“倒是诗文和书法这两样,父亲她却是每隔几日必查的,两位弟弟和一位庶兄的功课学问,他大概每隔三日一考,你只需算好时间,在同一天给他一副手写的诗文,倒也能应付一二……你小心坚持一段时间,待过了今年,选秀的事定下来,你就可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