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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韩东尚呢?”景元桀突然又道,云初面色随即却是一暗。
云初的情绪这么明显,从始至终注意着她一丝一点情绪的景元桀又如何看不出来,当即眉色也紧随着一紧。
屋内顿时安静得几乎让人窒息。
外面的丝竹声乐,嗔笑轻语似乎也渐渐远去。
四目对视。
沉默。
死一般的寂静。
他如何知道韩东尚,如何知道东尚,她自问,没向任何人透露过这个名字,景元桀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他也手伸不到现代去啊,而且敛情收绪,就算面前的是高高在上,运筹帷幄,天纵奇才的太子,她不认为,自己已经差到这份上。
可是,为什么,他知道。
“唔……”屋内突然一道轻喃,云初和景元桀骜同时偏头看向发声处,便见屋子正中央,明亮的灯光照耀下,一只不着寸缕的手臂猛的自被子里伸出来,软软的晃动着。
是先前进屋时被弄晕的男女,女的好像突然醒了。
云初当下三步并作两步,一跃至那女子面前,在那被子即将被打开时,抬手,一拳下去,那本来转醒的女子愣是啥都不知道的又晕了过去。
“你下手怎么这般轻,差点被人发现。”云初收回手,偏头看着景元桀,景元桀还坐在那里,云淡风清,姿态从容,只是一双凤眸还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云初,坚定毫不妥协的样子,直看得云初有些发慌,眸光闪烁,声音也跟着低了低,“你怎么知道韩东尚?”
闻言,景元桀衣袖这才一拂,“你自己说的。”
云初眉宇蹙得极深,真是她自己说的?她有爱得这么深……吗?
可,就算她自己说的,还连名带姓?
“不可能。”云初一口回绝。
“你还很喜欢他。”景元桀却道,只是说话间,幽深眸底有光闪过,手指更在云初看不到的角度,轻微卷了卷。
云初看着景元桀,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说着让她心乱的事实,张了张口,没说话。
景元桀看着云初的面色,气息,更为冷了冷,随即像是不经意间转移话题般道,“或者,你可以先说说,你为什么会知道这般多我不知道的事。”
“你在哪里听说的。”云初问,接着上一个话题,没打算避讳。
“你睡觉的时候。”景元桀坦然。
靠,云初面色一暗,“你偷看我睡觉。”
“没有。”
“那你说我睡觉的时候?”
景元桀这一瞬,面色有些尴尬,却光明磊落道不慌不忙,“我是光明正大看。”
“呸,不要脸。”云初双手怀胸,然后几步一跃,又回到床板上,与景元桀面对面,怒视他一眼,却是没说话,目光最后落在她还依然靠着墙的手,一把掀开,然后,继续侧耳倾听。
隔壁突然没了声响,只是感觉,好像气息冷严。
“不用看了,此处能经营之广,背后必有人撑腰,如何能让云花衣在这里翻了天。”景元桀突然道,说话间,还理了理袖子,只是无意中好像都能感觉到云初方才掀弄他手时,那细致温软的相触。
云初依旧侧耳听着,听到景元桀的话,也点点头,“所以,你是想说,云花衣被反制住了。”
景元桀点点头,“你有多喜欢韩东尚。”
靠,今晚上就揪住这个问题不放了是吧,云初一个白眼横过去,景元桀依然云淡风情。
“那你怎么知道姓韩。”好半响,云初开口,如她这种前世里受过训练的,就算真的到了心思管不住的地步,呢喃口语,也不该会暴露全名全姓才对。
“因为宋仲基是韩国人。”景元桀突然定定看着云初道。
靠,韩东尚姓韩,这和宋仲基有毛关系?
“为什么?”这般想着,云初下意识的就问,似乎真的好奇。
“宋仲基是韩国人,东尚自然就姓韩。”景元桀道。
云却却愣了愣,难道是她的脑回路有问题,为什么她没想通,可是抬眼一瞧景元桀,分明就是一幅,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自然能猜到的模样。
呃……可能是吧。
果然是太子,高大上啊,思维非常人能及,两岁识字,三岁赋诗,六岁作谏朝表,称绝大晋,真真儿不是盖的。
云初唇角轻轻的动了动,眼底几束光色闪过,然后,靠着墙,继续听,似乎不想再说这个话题。
景元桀这一瞬,却也不问了,眉宇间闪过什么,唇角有一丝苦笑。
原来,真姓韩。
云初这时候如果猜到景元桀心里真实所想,估计会吐血。
“来人啊,将这位小姐带下去,好生看管,到时禀明主子看如何处理。”这时候,隔壁屋子却传来了方才还跪地求饶此时正色凛然的中年老鸨的声音。
果然啊,云花衣被算计了。
她方才也在想,这偌大青楼,后面没有撑着,如何可能,云花衣还把人主事的都给抓了,没有三两三,哪敢上黄山,青楼里会派这么个没用的老鸨守着。
“你敢对我下手。”这时传来云花衣有些气喘的声音,这喘息……
“我可是云王府二小姐,你们……”
“云王府二小姐乃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如何出现在这里,你在和老娘我开玩笑吧,还敢冒充云王府二小姐,若是将你交进
二小姐,若是将你交进官府,有得你苦头吃。”
“是不是云初让你们这样做的,她给你们多少银子,我出双倍。”云花衣却道。
而床板上,听到云花衣说这般一句话时,云初眼色暗下,这云花衣是脑子有病吧,怎么什么事都能想到她身上,她落得此般境地,是她自己笨,关她鸟事。
不过,云花衣这气喘急急的声音……好像是……
这时隔壁又传来那老鸨带笑的声音,“我管他什么大小姐二小姐,云初云月的,看姑娘这模样……”老鸨一笑,“既然来了此处,那便好好享受吧。”
“你……”
春情浓?云初终于肯定,当即便看向景元桀,却见其也正看着她。
“你没给云花衣下药?”
“没有。”景元桀摇头,答得诚恳。
云初想想也对,这般手段,全然不像是景元桀的风格。
“为什么会认为是我下的药。”景元桀随即又问道,眼底问话之时飞快的转过什么,似乎是愉悦的光芒。
云初瞧着景元桀,是啊,为什么会认为是他下的药,明明他那么高洁如坐云端,冰沉却似雪白,风华潋潋,如何会做这般事情。
“我只是随便问问。”半响,云初随意的摆摆手,话落,猛的一个起身,袖子却被人拉住,“去哪里?”
“哎。”云初却轻叹一口气,“虽然云花衣处处想置我于死地,我也巴不得她下无间地狱,可是眼下这境况,她死了,我可是半点落不到好。”而且,她若是毁了清白什么的,安王不是有理由退婚,那……
“不要去。”景元桀却不放心。
“干毛不去。”云初定定看着景元桀。
“我去。”
“凭什么你去?”云初眉毛微抬,看向景元桀的眼神都幽深起来,“你难道对云花衣有意思,想救她?”
景元桀闻言,浓长的眉宇一皱,似乎睫毛都微微动了动,对云花衣有意思,她到底长得一颗什么脑袋。
云初看着景元桀,看他沉默而没应答的样子,心中莫名就是一股邪火上冲,“你丫的,不是生人勿近,不近女色吗,这什么品味啊。”说话间,就猛的去拔拉景元桀那只拉住她手腕的手。
景元桀自然不让,当即反手一转,可是云初本来身手就不差,下盘极稳,愣是没有如料想中的摔倒,还很有挑衅之意的看着景元桀,可是挑衅的目光还没延伸出去,膝盖处就被景元桀另一只手轻微一敲。
“噗通。”二人摔了个满怀。
准确的说,是云初摔在了景元桀的怀里,且,帘帐倾刻被拉扯着落下,兜了一个天晕地暗,流苏旖旎。
而突然来的一阵声响,自然引起隔壁的注意。
那老鸨神色一疑,当即一挥手,“去看看隔壁怎么了。”
“叫,快叫。”云初听着从隔壁发出走来的脚步声,当即也不管现在她和景元桀嗷是个什么景象,忙在其胸膛上撑着手小声道。
听着云初的话,闻着扑面而来的独属于云初的清雅气息,以及那透体的肌肤这,被扑倒的景元桀耳根红了红,面上却强忍着,“叫什么?”
“靠,这是青楼,你说我让你叫什么。”话落,眼看着屋外隐透的护卫身影,云初直接靠近其耳边轻声而快速道,“青楼里的护卫一看都不是个善茬,你难道让他们一会儿走进来,看到太子和云王府大小姐在这里听墙角,方才,我们进来时,这屋里在叫什么,你现在就叫。”
景元桀又不是个笨人,当然明白云初说的什么,眼下这情形,就算他带着她以最快的身形跃出去,想来也会被人发现,更何况,此刻他二人被隐在这丝织的帐幕里,真是……
可是,叫?
对啊,叫?云初又从景元桀的脖劲间抬起头,眼神直当当的回应。
“为什么不是你叫?”景元桀疑惑。
“扣扣扣。”也在这时,门被人用力的敲响。
云初神色一紧,偏头看着身下景元桀玉洁冰清高冷如雪,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当下猛的一拧景元桀的大腿。
“啊……”
“啊……”
两道声音。
一声极力压抑的又似痛楚的声音自景元桀嘴里发出。
一道真正受痛的惊讶的声音又自云初嘴里发出。
“我一个人叫,多不逼真。”景元桀传音入秘,手也从云初的腿上移开,只是手指却极轻微的捻了捻,好像,莫名的烫了烫。
可是云初这一刻却恼恨不得景元桀,她还有些呆,有些沉浸在方才的叫声中……景元桀叫得……
好让人春心荡漾有没有。
也在这个时候,屋外响起那些护卫的声音。
“妈的,是在欢好呢。”
“弄这般大动静,让谁羡慕呢。”
听着门外骂骂咧咧越来越远的声音,云初这才回神,松下一口气,可是刚松到一半,便听外面道。
“咦,怎么就叫了两声就不叫了,难道……”
“回去看看。”
靠,云初当即又去掐景元桀的大腿,可是景元桀先她一步,直接猛捏了一下她的腰。
“啊……”云初声音一出,外面的脚步声又停下。
“真会玩,走吧,走吧。”
见这次人是真的走了,也听到了隔壁关门的声音,云初这才恼怒的看
才恼怒的看着景元桀,“凭什么是我叫,不是你叫?”
“总觉着,应该是女子叫得多些。”景元桀瞅瞅云初,眉色平缓而有笑意淌过。
云初瞬间狐疑的看着景元桀,“你怎么知道?”说话间,似乎还全然忘了,自己现在还跌扑在景元桀身上。
景元桀当然注意到了,耳根处一抹红晕至今未消散,声音却出奇的稳,“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
云初纳纳的看着景元桀,脑中忽然就想到什么,道,“我听说皇室子弟,刚及冠就会有专人指导,这些,莫不是你……嘿嘿嘿……”话到最后,云初极其猥琐的笑笑,“原来……如此啊。”
景元桀幽深的眸底眼底飞快的闪过什么,似有波澜轻动,随即,面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浮开,“你可以试试。”
“试你个大头鬼啊,我要去解救云花衣了。”下一瞬云初陡然一起,可是刚一用力,才发现脚脖子不知何时被那帘帐缠住,力不从心,一下子又栽了下去。
随即的,腰间,便是一紧。
“你……”云初抬头,定定看着景元桀,然后,浑身僵住。
他们……方才……好像就离得这般近啊,只是,现在,离得更近,近得能闻到对方肌肤散发的微微香味,近得只要云初再稍微往前一动,只要景元桀头微微向上一倾,就能触到彼此的鼻尖。
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云初觉得腰间那双手突然有些烫,烫得她心跳有些快,还有面前这张脸,刀削般的轮廓,薄冷而完美的唇,美得她眼目飞花,那清冷如雪的气息,更似乎透过此刻二人间紧靠的每一处肌肤散发,回荡,氤氲。
而他幽深如海却如黑石闪亮的眸底,映着呆木而愣然的自己。
景元桀没动,方才不知如何便抓紧了她的腰,此是此刻,大腿紧着大腿,胸膛紧着胸膛,如今又是春日,隔着那薄薄的布料,好似都能感觉到那散着幽香的细嫩肌肤一点一点火器自血脉流转间的温度……
空气中,沉默,再沉默。
似乎,只有心跳声。
此时,隔壁房子里,云花衣声音越来越喘,可是就在被那些护卫押着出房门时,袖中藏着的暗箭猛然一出,“碎”的一声,自老鸨眼前刮过,茶杯渍乱,人影遁走。
而因着隔壁那声杯碎声,云初和景元桀对视的眼眸,明亮的光线下,交错而微生异样的视线,这才似乎出现一丝裂缝。
几乎在同时,二人目光分开。
只是,在目光错开那么一瞬间,云初突然发觉,景元桀的身体突然好烫,原来容色如玉如雪的,此时似乎也添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而这丝红晕,却不是正常的害羞表现,紧接着眉目间也似首爬上一层浓黑之色。
“噗通。”云初还没琢磨出个道道来,人便已经被猛的推开,始料不及中,云初直接自床榻上滚落在地。
靠,云初扶着摔痛的屁股想骂天,却见景元桀正呆呆的看着自己,显然,将她推落下床,他感到意外。
是意外,他只是方才那一刻,想推开她,没曾想……让她受伤,让她痛。
而因着隔壁云花衣逃走,老鸨当即下令追,所以这边的噗通声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景元桀,你丫的,你是有多嫌弃我,是你先搂我腰,我还没跟你计较,你这突然的推开的,是几个意思,我是有多丑才入不得你眼。”云初揉着屁股冲着床榻上已经坐起身的景元桀质问。
景元桀的眼神这才开始流转,下意识的就想上前去扶云初,可是身子刚动了动,又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动作愣是停了下来。
你丫丫的,你这什么表情?云初觉得很恼火,当下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照着景元桀就扑了过去。
看景元桀的样子,应该是准备好自窗而出的,可是身子刚微动,便见得云初扑过来,再一看身上碍梆梆的床板。
她扑过来,会受伤吧。
思绪只不过在这一瞬,景元桀便已经被云初扑倒。
“叫你丫的推我,你说,你今天推我几次了,啊?”云初直接在景元桀的身上,伸手就去拽他的衣襟,“好啊,我今儿个就一亲芳泽,让你没脸见江东父老……”声音却是一顿。
因为,云初的嘴被堵住了。
当然,是景元桀的手。
手也被拽住了。
当然,还是景元桀的手。
景元桀看着云初,看着他一个手掌就几乎遮住了半边脸的云初,看着她扑腾扑腾闪着光泽的浓睫,更看着浓睫之下,那双本就黑白分明,亮若星子,尤其此时更撩动人心的那双眼睛,感受到掌心中,她清雅温热的气息,以及,另一只手中,那纤细的胳膊,似乎,一切都似一阵温水似的瞬间浇得他的冰冷的心无比柔软,而柔软深处,一处火却腾腾的急促的烧着。
云初想挣扎,动不了,她本来就打不过景元桀,只是好半响,看着景元桀越来越红的面色,眉宇间又越来越浓的青黑之色,眼眸睁大。
正在这时,景元桀突然将云初一放,作势就要走。
“想跑,哪里那般容易。”云初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将景元桀给拽了回来,与此同时,手指一点。
景元桀轻而易举就被擒住,轻而易举被定住,却不可思义的看着云初,似乎被她方才那快速得超出
快速得超出常人思维的动作给愣住,还有,她何时学会了点穴。
“意想不到吧。”
云初将景元桀压在身下,眼神微挑,小样,姐姐这般辛苦,就等着这一击呢,哎,近日里闲暇看的书,果然没白看。
摸摸景元桀的脸,皮肤真好。
摸摸景元桀的胸膛,哇,看着瘦,很有肌肉啊,这手感……
看着云初两眼放光的样子,景元桀这一刻的表情是复杂的,紧随着,心底深处搅动的汪洋似乎被什么熨帖得平坦。
云初再摸摸景元明桀的头发,靠,比我的还顺,不过,就这么几瞬间,景元桀眉宇间的青黑色之色,怎么又没了,连带着面上的红粉之色也没了。
怎么个意思,还以为要毒发,可以看好戏呢,云初撇着嘴,突然想到什么,眼睛顺着景元桀的面,胸膛,一路往下看去,然后眉头拧起。
一个正常的男人被美女压着,某一处,不是都该有点反应?
她自认,还是美得不要不要的。
云初思疑间,脑中突然猛然想到,之前在暗巷,她碰到的景元桀,软软的部位……
靠,云初豁然明白什么,眼睛突然一亮,像是发现惊天大秘密般的看着景元桀,“你……”
景元桀看着云初的神色,面色猛的,一黑。
下一瞬,云初豁然抬起头,咯咯笑。
景元桀的面色更黑,此时此刻,赛过浓墨。
“什么生人勿近,不爱女色,你丫的分明就是不行。”这一刻,云初不理会身下美到倾国的景元桀骜骤然变至黑云浓滚的面色,对于发现这般惊天大秘密表示万分的幸灾乐祸,当下笑得不见眉眼。
只是,心里好像又些空,嗯,一定就是想多了。
景元桀见得云初笑得那般模样,干脆眼一闭,话不说,眼神也没了。
暗处,路十和路十一对望。
他们家主子方才明明帘帐没缠得那般深,他故意缠得那般深,眼下好了吧,云初小姐本来就心思灵慧,这下……
哎,二人同时摇摇头,生平第一次,同情一下这个一向高大上,万事运筹帷幄的主子。
好半响,云初笑够了,看了眼四周,又看了眼屋内正中央,还被薄被盖着晕睡不起的一男一女,这才拍拍景元桀的胸膛,“好了,没关系,多大点事啊,姐姐我找云花衣去了。”话声一落,便足尖一点,出了窗户。
太子暗处定然是有护着的,所有,自然会有人替他解开穴位,云初这般想着,脚步又加快了些。
可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咳咳,她可不想,太子解开穴之后,跑来找她算帐,那人从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小肚鸡肠的。
而云初一走,方才还躺在榻上不能动弹的景元桀,突然缓缓坐起了身,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裳。
行如流水间,又是敝月流雪,静冷铠铠。
华茂春松似玉树精贵,俊眉修眼若雪松泰然。
哪里还有半丝方才被云初蹂躙的模样。
路十和路十一再相对视一眼,嘴角微抽。
太子,你这样,让云初小姐知道了,真的好吗。
景元桀这时目光也看向屋内盖着薄被的二人,然后足尖一点,向外跃去。
他只是,在云初点穴的下一瞬,在她摸他脸的那刻,便自行解了穴而已。
……
云初一路飞掠着,可是找了半响,都没找着人。
云花衣如今中了春情浓的模样,如果没有人与之结合,那便……可是除了安王,她不能与任何有……
哎呀,果然这害人终害己,让她之前害知香。
云初心里是真的想云花衣死啊,死上一千遍也不足能解她之恨,可是眼下,她是真死不得,清白更是一定要的。
又再找了一阵,云初却是累了,看了看天色。
算了,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走了几步云初却发现前方府邸特别熟悉,刚想到,便见一道白影自大门口一闪而出,转瞬消失在了夜色下。
而门口,紧随着追出来一人,看着远处无人的长街,似乎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转身之间,便对上云初的目光。
左右都遇着了,云初自然是要打招呼的,“季神医又做了什么坏事,把人吓走了。”
“以云初小姐的眼力,当可看见,那人武功比我高出数倍,我如何能对他做坏事。”
“就那破老头儿,吹牛最厉害。”云初也对着长街白了眼。
没错,方才那人就是之前将云初丢在暗道,毫无义气的翁老。
“能这般称谓师傅的你可谓是第一人了。”季舒轩对着云初笑笑,温暖月光下,当真是如沐春风。
“他就是个破老头儿。”
“何以见得?”季舒轩的声音总是那般温温润润,温柔得让人想怀孕。
当然,云初定然不会说她之前和翁老在安王府偷东西的事儿,只是干干的笑笑,随即岔开话题道,“左右也走累了,要不要请我喝杯茶。”
“荣幸之至。”季舒轩伸手作邀。
云初当即走了进去,刚随季舒轩到了花园里,便见得一人正提着水走来。
“见过云初小姐。”
“小蛮姑娘好。”云初对其招手打招呼,这小姑娘其实还蛮可爱的,上次只见过一面。
见过一面。
打过招呼,云初又不怀好的看着秄舒轩,“没人性啊,这般晚上,还叫人小姑娘给你干活。”
小蛮闻言,面色一红,生怕云初误会了季舒轩似的,当即道,“云初小姐误会了,是小蛮愿意的,季大哥平日里忙着看顾病人,那些丫鬟打扫伺候也不太尽心,今日小蛮有空,所以,就过来了。”
哎,她只不过随意一说,看这小姑娘紧张的,当即看向季舒轩,很随意拍拍他的肩膀,“果然会收买人心啊。”就像前世里,东尚收买她的心一样。
季舒轩对于云初这般动作,似乎不以为意,微笑道,“可能是我人品好。”
“呵呵呵……”云初笑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那也总得有人夸才行,所以,还是我人品好。”
“一点不谦虚。”云初当先在前,熟门熟路的感觉,“上次的酒,还有没。”
季舒轩跟在其身后,“九灵山佳酿,一年也难得几坛,上次云初小姐一人便尽一坛,让季某……”季舒轩摆摆头。
云初回头,“别这么小气,我可是即将成为太子妃的人,就算现在没钱,以后也会有钱的,到时一起结算。”
季舒轩苦笑,“莫说酒钱,下次,云初小姐不要拉着季某闯刀山下油锅,季某就感激不尽了。”
“照你这意思,我何时拉你上刀山下油锅了。”云初眉梢挑挑,眼底笑意流转。
季舒轩抬了抬手,宽大衣衫扰如清风,“季某是大夫,今日个,却替云初小姐做了回仵作。”
“呵呵……”云初闻言,蓦然笑开,“你应当感激我给你机会,更将声名远播。”
“那,季某还要谢谢云初小姐。”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云初摆手,笑得温软如鲜花,一刹眸子星亮赛满天星月。
季舒轩看着云初,眼底温色荡过,笑意如初。
而看着季舒轩和云初说笑着离开,提着水的小蛮站在那里,方才还带笑的面上,笑意微微散了散,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
……
皇宫,景元桀站在那里,看着天边晓月,眉宇间不知是何情绪。
“回太子,之前听你吩咐,属下一路跟着云王府二小姐,在城门口,见得云初小离开,这才前去查看,竟然是……”身后突然有人来报,声音顿了顿,便对着外面挥了挥手,立马有人将一具已经用被子裹住的尸体抬了进来。
正是之前在青楼意欲对云花衣行不轨之事的中年肥胖男子。
只是,男子此时已经死了。
勿庸置疑,云花衣下的手。
景元桀看着那尸体,却蹙紧了眉,不可能只让他看这个,当下,手一挥,紧裹着的棉被散开,男子裸露的身体便暴露在空气中,只是看着男子胸膛上用血写下的几个大字,神色猛然一沉,虽然面部没有丝毫变化,但是整个空气瞬间都似乎冷下几分。
“云王府二小姐既然这么有思想,有本事,那就好好招呼吧,十一,这事交给你办。”半响,景元桀淡淡吩咐。
路十一当即显身,听着景元桀的话,浑身肃严,在太子身边这般多年,太子越是这般清淡而严肃的表情,那就说明越是生气。
看来,今次云王府二小姐是真的让太子生气了。
也对,堂堂云王府二小姐竟使出这般卑鄙无无耻的下流手段,简直是有失身份,这般想着,路十一突然想着云初的种种,觉得,真就是如一抹光。
难怪,能照亮太子灰暗冰冷的心。
而太子口中的招呼,路十一自然知道是什么,当下捞起地上的尸体,身子一跃,便消失在远处。
……
云花衣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正躺在荒山野林,而在其身边还用被子裹着一个人。
面色一变,她明明记得她逃出了青楼,因为身体太热,去找冰水,为何……
再四下一看,风吹树吹的,莫名便让人发寒,当下,掀开身旁棉被,这一掀,当即惊得面容失色。
那个被她杀死,丢在城门上的肥胖男子,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她的预算中明日一大早被人发现,然后……
云花衣当即将那被子往下一拔。
面色不即骇然。
原本,她用血在男子胸膛上所写的,“云初,我想你。”竟也变成了,“花衣,我想你。”
只不过名字不一样,却,怎个都不一样了。
这……
这是谁在和她开玩笑?
云花衣脚步踉跄着站起身,山风阴嗖嗖的掠过,让她全身都是一紧,随即又是一热,体内那股躁热,又无端的侵袭上来。
“谁,是谁,快出来,不要鬼鬼祟祟。”云花衣对着空寂的荒山大吼。
然而,荒野除了她的回音,没有任何别的声音,只是,似乎,草丛里,有什么气息重了些。
“云初,我知道是你,你快给我出来,想害我,我可不是这般好害的,我若是怎么了,你也不得好死,你……”
一道气线突然自暗处飞过来,云花衣当即张着口,没了声儿。
随即,一个身影朝她走了过来,目光冷而鄙夷的看着她。
“两条路,一,你现在死,二待在这里,与死人和群狼博弈,天亮时分,可走。”来人只一句话,便让云花衣姣好的面容变成了
面容变成了狰狞地狱脸,
“啊啊啊……”指着自己嘴半天,想说话。
可是,路十一如何会让云花衣开口说话,让她再骂云初小姐么,太子知道了,定会说他办事不力了。
所以,路十一道,“选第一条,点头,选第二条,摇头,两条都不选,现在就死,五马分尸。”
几乎在路十一话落间,云花衣便拼命的摇头。
当即,原本晕暗的四周,无数条眼睛发着亮光的狼,真的是狼,便整齐划一的走了过来,看着云花衣,就像是看到了可口的猎物。
云花衣身子吓得猛的倒退,这数十条狼,就算她力足之时,还不能尽驱,更何况,她此时全身还热着,内力又全无,眸光一转,当即向路十一扑去,可是身子刚一动,便被路十一道气线点住,嘴张着,僵僵的站在那里。
而路十一神态冷寞,“这些狼很听话,只要你不离开这个死人,就不会攻击你,当然了也不能有太剧烈的动作,不然……”路十一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结果不讲也知。
当然,路十一瞟了面如死灰的云花衣一眼,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什么,恋恋不舍的丢了过去,“只要自制力可以,应该不会想着和死人发生些什么吧。”路十一这般说完,便把手中东西一弹,那当即入了云花衣的口,随即一道气线,解了云花衣穴道。
看着路十一远去的身影,云花衣这才如一滩泥似的坐下,而几乎在她坐下的同时,群狼而起,瞬间朝她攻来。
云花衣当即要退,狼比她更快,脑中想到方才路十一的话,直接向那死人扑去。
那些狼见此,便又退后几步。
云花衣看着那些狼退了,眼眶红了,难道,今夜,她就要抱着一个死人在这里与狼敌对。
太子,是太子。
云花衣面色已经呆滞得不成样,方才那个人,她认得,是太子身边的人。
太子……竟然对云初这般好,帮着云初来对付她。
什么打击都没眼下,知道本来她要对付的人就很强,而很强的这个人背后还有一个可以只手遮天的人物相帮来得大。
……
凉亭里,云初不知不觉又干掉了一坛子酒。
“云初小姐下次可别来了,九灵山佳酿,本就千金难得,再这样下去,季某捉襟见肘估计都不行,得要行讨了。”季舒轩看着空空如也的酒坛,目光落在云初因为饮酒后,更加红晕的脸庞上,说着哭穷的话,神色气质却暖玉出尘,不是世谷的人儿。
云初笑,看着季舒轩,好半向,以手支着头,懒洋洋道,“季舒轩,你性子这般好,人还挺幽默,怎么就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季舒轩微微疑惑,神色不见不悦,“何以见得。”
“我都听说了,你家里要给你定亲,你不喜,便跑了出来,这不是离家出走,是什么。”
季舒轩眼底笑意淌过,“这样说来,倒也算是离家出走。”
一旁小蛮这时走了过来,看着二人聊得高兴,道,“酒喝多伤身,我这去给季大哥和云初小姐弄点水来。”
“去吧去吧。”云初摆手对着小蛮笑得明亮。
小蛮心里轻微一抖,却是退了下去。
云初和季舒轩继续闲聊。
好半响,云初伸了个懒腰,“我要去如厕。”
季舒轩笑笑,云初便已经起身朝前去了。
看着云初行走在繁茂花枝间轻洒娇小的背影,季舒风看着杯中酒,一饮而尽。
小蛮正在厨房里泡茶,此刻看着壶里的水,有些呆,有些愣。
云初却在这时候突然走了进来,“对不起啊,小蛮姑娘,茅厕在哪里?”
“啊……茅厕啊。”小蛮很是一惊的回过身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云初,随即拍拍胸口,指着门一边道,“在那里呢。”
“好哒,谢谢,真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云初说话间,微笑着,转身离去,小蛮也松了一口气。
谁知,云初走至门口时,却又倚着门框回头看着着小蛮,“如果要下毒呢,最好不要是拉肚子,或者毁容之类的,直接让人一命呜呼,更不能这般不小心的被人怀疑知道吗。”
云初突然微冷的话,小蛮当即一惊,原本去拿茶壶的手猛然一松,茶壶倾倒,滚水外流,若不是小蛮退得快,必将自己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