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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本不平静。
丑时已过,近寅时,最宁静的时候,大晋国京都城门紧肃,高森威严,京街长巷里,除了打更的声音,一切退去白日里的喧嚣繁华,尽皆平静下来,夜色笼罩下,如安睡的长龙。
安王府,和棠院里,雍容温和的老安王妃今夜却没有睡。
“王妃在那里都站了两个时辰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劝一下啊。”老安王妃的身后,两名丫鬟偷偷看一眼安王妃,在低声私语。
其中一名丫鬟也满是心焦与担忧,可是,跟在老安王妃身边这般久,到底多少是知道一点主子的性子,犹豫半响,目光一瞟,却是落在一旁同样站着不语,可是神态气质却似乎都比他们高上一筹的宁姑娘身上。
这个女子是才来王府没多久的,可是深得老安王妃的心,指不定她说什么……
这般想着,那丫鬟微微上前移步,走至范语面前,“宁姐姐,你平日在老安王妃面前说得上几句语,你看,天色都这般晚了,或者说,都要亮了,这,虽是春日,可更深露重的,王妃的身体……”
“无碍,王妃自有主张。”范语对着那丫鬟笑笑,身子没动,依然静静的站在那里。
那丫鬟显然觉得范语有些冷漠了,可是,到底是王妃身边得宠的,她也不好说什么,随即,声音轻压了压,“这万一,老安王怪罪下来,我们……”丫鬟摇摇头,眼色也是一紧,“我们都担不起的。”
范语沉静的眉眼这才动了动,看着那丫鬟,又看向老安王妃的方向,随即唇瓣露出一丝笑意,“之前前院里说,安王今日还未回府,王妃显然是担心的,这些事儿,我也劝慰不了。”
那丫鬟闻言,面色轻微怔了怔,似乎想到什么,声音轻了轻,“也对,安王不想娶云王府二小姐,可是又不明不白的和云二小姐在游……”
“慎言。”范语却突然微笑着打断那丫鬟的话,“小心,祸从口出。”
那丫鬟被范语这般温柔的打断,当即抬头看向她,心神都是一抖,猛然住了嘴,四下看看,当即退至一旁。
老安王妃身边的丫鬟,倒是个反应快的,范语轻轻笑笑,没再说什么。
可是一旁原本站在一棵足有一人之高花枝旁的安王妃此时却终于动了动身子,偏头看向范语,“你说,安王今夜会回来吗?”
“安王不过与老安王妃您拌吵几句,王妃不用放于心,安王孝顺,心情舒畅了,自然也就回来了。”范语声音温柔,不偏不倚,让人听着舒服,也不多想。
老安王妃温和端雅的面容上却轻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孝顺吗……”
“老王妃放宽心,自古以来,孩子与母亲拌嘴,哪里有隔夜仇的,再如何,如今事成定局,安王府未来的安王妃自然是云二小姐。”范语道。
老安王妃的目光这才看着范语,“你为何不问,我是何原因如此不喜云王府大小姐,又为何不问,既然不喜欢,如何几次三番去见她。”
范语抿唇,“奴婢只做能为主子分忧的事。”
“哎,你这丫头啊……”老安王妃轻抬抬手,随即面色却又是一暗,“我倒是能希望他今夜能当真孝顺,早点回来。”
“知煦孝顺,你又不是不知。”正在这时,院子里走进来一人,云纹锦袍,人至中年,依然气度不凡,但是,可见眼底明显的乌青之色。
“见过王爷。”院子里一众丫鬟问礼。
老安王抬手一拂,这才看着向老安王妃,眼眸里有心疼之色,“天色这般晚了,若不是今日忙于公事,都不知道你还没有睡。”
老安王妃看着老安王,看着老安王眼底明显的乌青之色,“王爷近日很忙。”
“是有一些,所以倒是冷落了你。”老安王说话间,对着身后一挥手,当即有人送上披风,递给老安王,安王顺势给老安王妃披上,细心的替她整理好之后,这才拍拍她的肩膀,“走吧,太晚了,知煦是大人了,做事有分寸。”
这一切动作自然娴熟而温柔,看得一旁的丫鬟都喜笑颜开,这整个大晋京城里,谁不知道老安王与老安王妃感情笃笃,情比金坚呢。
而这时候,老安王妃脚步没动,却是看着老安王,“王爷近日就算很忙,却好像就今夜,忙到如今这般时辰。”
老安王闻言,面上似乎闪过什么,又似乎没有,半响,再抬了抬手,去拍老安王妃的肩……
“今日个白天,我进宫见了皇上。”老安王妃突然道,老安王闻言,手在空气中似乎顿了那么一顿,然后,继续拍拍老安王妃的肩膀,“早些休息吧,皇兄的身体,不是我们能操心的。”
“我方才动用了王府暗卫,才知道,太子不在宫中,宫中只有三皇子坐阵。”老安王妃却似乎较起了真儿,明明温柔的语气,可是这话,却叫院子里方才那些喜笑颜开的丫头当即垂下了头,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她们当然知晓。
老安王与老安妃目光对视半响,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情绪忽闪而过,既而,听老安王似乎轻叹了一口气,“你总是让我没有办法生气。”
“这个时候,知煦也没有回府,我总是担心的。”老安王妃定定的看着老安王良久,突然也是一叹,随即这才顺着老安王的手,向着主屋内而去,只是,转身间,朝着站在那里,亭亭端
朝着站在那里,亭亭端庄的范语轻轻看了一眼。
范语微笑,“老安王妃请放心,安王一定会回府的,奴婢们在这里好好守着,安王一旦回府,立马禀报老安王妃。”
“你这丫头嘴一向是甜的,说话也是一说一个准儿,我可就指着你了。”
闻听老安王妃之言,老安王也看一眼范语,然后移开,牵着老安王妃的手,进了屋。
此时,天际处,一轮晕白悬挂,沉静又好似蛰伏,范语姣好的五官上眉宇轻轻一拧,随即便退了下去。
……
天地间月辉转变,由清而沉,错综乱影,暧昧至极,林影树道间的气息都染上了一暧昧而绯红的色彩。
云初的主动地位只不过存在两瞬,便被某人双手一紧,给紧紧拥进了怀里,唇瓣相依。
辗转嘶磨,是景元桀温柔的方式,温柔却不容云初任何闪躲。
许久之后,二人方才微微松开。
只是……
云初喘息微微,面色发红,而她面前,景元桀除了面上一层薄红外,没有丝毫异样,纯结的就像是布加拉尼家的白雪熊。
“你怎么可以在如此激动的接吻后,如此云淡无清,气定神闲?”云初道。
景元桀眸光轻闪,眼底残留的异样情愫伴着青黑之色悄然退下,看着云初,轻声道,“换气。”
换气?
云初红润润的唇张了张,换气?
他竟然知道接吻换气?
谁来给她科普一下,这该是第一次接吻的人知道的事吗?
于是,空气中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两个人影,默默对视。
半个时辰后。
一个眼神幽怨有恼怒。
一个面色微润很满足。
云初仰着头,面上一层绯红,唇瓣也比往日润泽得如蜜桃诱人,却死死盯着景元桀,“说吧,跟多少女子亲过了。”美好的气氛倾刻间就被云初给弄得荡然无存
景元桀微呆,他以为她这个样子是怪他方才只被动呆愣一瞬后的反客为主,原来……
到底是什么让她误会,他……
“怎么也不信,一个初次接吻的人会这般平静。”云初上下扫一眼景元桀,打死也不信。
景元桀似乎有些尴尬,声音低了低,“难道,你忘了关于我的传言?”
云初闻言,小脸上更是一怒,“屁,传言你生人勿近,尤其不爱女色,我看你可不是这样子,拉小手看你拉得很自然,也就算了,这接吻接得这般好,还知道换气,不说你没练过,我都不信。”
拉小手,自然?
接吻好,练过?
原谅一向高大上的,万事处变不惊的景元桀这一刻是傻愣的。
她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我都不知道换气,你竟然知道,你还说你没练过?”云初又道,说话间还插着腰,那模样,完全就是一幅,你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定会让你吃不了兜住走的模样,更甚至说,有些耍赖。
景元桀与云初对视半响,然后,转身,“先离开这里吧。”
离开?云初诧异的的看着景元桀话落之后便当先朝前走去,目光都变直了,靠,“景元桀你能别这幅千年冰山万年死鱼眼的样子吗,你有没有理解一下我现有的心情。”
“需要我再吻你吗。”景元桀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云初,这一瞬,目光温柔得让云初觉得有诡计。
“景元桀这么露骨又温柔的话是你说出来的?”云初抬眸,下一瞬却是猛的上前几步,作势就要向景元桀扑过去,却被景元桀一拦,随即看了眼四下。
云初本来诧异景元桀干嘛要阻止她吻他,又顺着景元桀的目光看四周,面色忽凉,这里真不是谈情说爱,指责对方的时候,空气中还有血腥味呢。
而随着云初偏转头间,景元桀眼底一丝青黑之色飞快的流转,一瞬,而逝。
云初当然不知道了,忙站好身姿,理理衣袖,抚抚头发,“别想太多,吻这种事情,谁也不见得比谁好。”话落,便微昂着头,当先走在前。
景元桀看着云初傲娇的模样,面上闪过一丝难忍的笑意。
“景元桀,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走了没多久,云初抬头看了看远处蒙蒙天色,突然开口。
景元桀脚步未停,“你在我心里一直很奇怪。”
“我说罗妖。”云初回头,眉心拢上一抹凝重之色,“既然这里是墨阎阁所驻之处,那方圆几百里,该是所有皆在掌控,而且,方才那两声爆炸,这般剧烈,就算脚步再慢,此时此刻,也该出现了吧。”云初自顾自的说完,看着景元桀平淡无波的眼底,又转身继续朝前走去,“或许,墨阎阁发生内讧也不一定,是吧。”
景元桀幽深的眼眸底飞快的闪过什么,却是轻声道,“可能吧。”
……
森严肃穆的皇宫,在如此沉寂的凌晨里,显得更加庄严。
甘露宫的寝殿里,众人皆以为已安睡的皇后却极其精神的坐在那里,彻夜未眠。
而此时此刻,床榻旁边,有一名黑衣人恭敬的垂着头,跪在那里,“方才,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说是任务失败。”
皇后闻言,面色一沉,“离歌亲自出手,还会失败?”
平时看着端庄雍容的皇后,如此厉声一出,整个寝殿内都静了静
内都静了静,似被冷风掠过。
那黑衣人的头更低了低,“首领还受了伤。”
“受伤?”皇后拧眉,显然极是意外,“以离歌的身手和智慧,如何会受伤,就算太子在,也断然不会伤他。”
“是……”那人声音定了定,“是被云初小姐所伤。”
“云初?”皇后突然冷笑,“一个云初能伤到离歌。”
“首领还传来消息。”那黑衣人又道,语气里除了恭敬,不带任何丝毫的感情。
皇后却是拂了拂袖子,“说。”
“首领说,以后刺杀云初的任务,他不会接。”
“什么?”皇后闻言,身子陡然而起,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他这是要翻天了,还拒绝。”
那黑衣人面对着皇后的怒气,仍然恭敬的跪着,不卑不吭,“首领说,他不想和太子成为敌人,请皇后娘娘成全。”
“不怕成为敌人,他就不怕太子真娶了云初,他……”皇后似乎想什么,美眸里锋寒一闪,却是平了平气息,对着黑衣人挥手,“离歌还说了什么,全部说与本宫听。”
那黑衣人见此,又道,“首领说,我们襄派以后不会掺合皇后娘娘与太子的家事,如果皇后娘娘还想刺杀云初,请另找其人。”话落,黑衣人对着皇后一拱手,随即,身形一闪,转瞬消失在寝殿内。
寝殿内又复安静,繁复精致的帘幕垂地,一位中年嬷嬷这才自一旁走了进来,手中端着热气氤氲的茶水,双手恭敬的递给皇后。
“太子,这次是认真的了。”皇后没接茶,却是对着嬷嬷道。
如嬷将茶放在一旁,没有言声。
“既然能叫离歌如此明确的拒绝我,如果不是他的示意与警告,离歌绝不可能这般做。”皇后又道。
如嬷这才轻声宽慰,“皇后娘娘不必忧心,这以后的路且长且待呢,只要等到那位一来……”如嬷说到此处,一顿。
可是皇后却自然是明白的,面上突然漫起笑意,“是啊,云初竟然能伤到离歌,本宫倒真是好奇,到时,如果……”
如果什么,皇后没再说下去。
大殿里又再复平静。
……
天际处一丝灰蒙蒙的光洒在随风轻摇的的草丛间,而一名女子正在踽踽前行,头发散乱,衣衫破烂,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泛着血淋淋的口子,让人瞧着,都觉得害怕。
云花衣此时已经顾不上害怕了,她要走,要跑,只要让她离开这里,她就可以重头再来,这些伤痕都可以慢慢治好。
而前方,星星点点一线光亮,倏的转瞬间便出现在眼前。
“什么人?”
云花衣看着突然站在自己面前手执刀剑的人,缓缓抬头,身体虽然不忍心睹视,面上却还算光生,可见貌美。
“我要见安王。”云花衣一字一句。
那两名男子对视一眼,其中一名正要开口,却听云花衣又道,“我是未来安王妃。”
未来安王妃?未来安王妃不就是云王府的二小姐?怎么是这般境地,二人再度对视一眼,当先一人飞身一掠,转瞬消失无影踪。
不消半响,那人又回来了,对着一旁的男子点点头,二人后退。
云花衣这才又上前走着,只是,嘴角却是一丝苦笑蔓延嘴边。
方才那个护卫既然去向安王禀报了,自然就将她此时的情形都说了的,可是,安王竟然都没有亲自来看看。
他可知道,当她身处那不见天日的暗室,被那些蛇围攻的时候,是怎样的景象,那将是她一辈子的噩梦,可是景知煦,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的吗,昨夜,还得了我的身子,那般温柔缱倦,那般火热倾心,现在怎么就……
冷笑的面上,一丝泪水划过,面色却更加阴寒而狰狞。
只是在终于看到前方所扎的大蓬里,正中坐着的锦衣玉袍的安王时,面色又复和缓,更甚是委屈。
“王爷……”云花衣猛然的就要扑过去,却被景知煦面前层层叠叠的护卫一拦。
“让她进来吧。”景知煦却连眉头都未掀一下,而是对着一旁的的丫鬟点点头,立马有人上来,作势就要搜云花衣身。
云花衣身子一退,辞严怒然,“你敢搜我身?”
那丫鬟显然是个会武功的,闻言,面无表情,“请云二小姐配合。”
配合?云花衣眉头蹙得极深,看着景知煦,“王爷……”
“我是在为你着想。”面对云花及的婉转娇音,景知煦容色如常。
云花衣这下没反对,那丫鬟当即上前,将云花衣里里外外搜了个遍。
云花衣从头到尾就这样看着景知煦,看着他面无表情,更甚是有些可怜意味的看着她,同样也没有说话。
“王爷,没有问题。”这时,那丫鬟向景知煦回话。
景知煦摆摆手,“带云二小姐去换身衣裳。”
“是。”
“云二小姐?”云花衣却没有动,美眸死死的盯着景知煦,“王爷,你我之间都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还称呼我为云二小姐?”
“未行正礼,本王这是在尊重你。”景知煦看一眼云花衣,显然不太想搭理她。
云花衣却是冷笑,微风而过,带起她破烂的衣衫翻扬,露出可怖的伤口,云花衣似乎也不觉得痛了,看着景知煦,“王爷以前亲近我
以前亲近我时,可是叫我花衣的,这都行了夫妻之实,我们倒是越发生疏了?”
“云二小姐如此时辰,出现在如此地方,是否要本王此时此刻,大张旗鼓送你回云王府。”景知煦声音一贯的温和,面上笑意也恰如其分,可却已经是最明显的警告。
云花衣看着景知煦好半响,突然偏了偏头,道,“得了好处还卖乖,王爷如此夺了我的身体,功力大增,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闻言,景知煦这才正眼看着云花衣,眼底似乎划过意外之色。
“王爷以为我就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云花衣一阵冷笑,“太子如此喜欢云初,既然是云初设计你我,昨夜,他又如何会来阻止,左右想想,不也就通了。”
“你这么聪明,我突然对你又感兴趣了。”景知煦眸光轻微一眯,随即对着身旁丫鬟点头,丫鬟这才上前,带着云花衣下去换衣裳。
云花衣这下没拒绝,而是跟着下去了。
“王爷,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这时,景知煦身旁有人来禀。
已经走开的云花衣耳朵微微一侧,神色尽敛。
……
“路十大哥,天都快要亮了吧,你说小姐不会有危险吧。”此时此刻,路十与知香正站在方才云初和景元桀所站过的地方。
听着知香开口,路十这才轻勾了勾唇,“没想到,你找人还行,看上去,云初小姐和我家太子确实在这里待过。”
知香这才笑着,“所以,你方才没有真的把我交给那些黑衣人,刺成马峰窝,是很明智的选择。”
路十莞而,偏头间,看着草叶间的鲜血,眉心却爬上凝重,这些血,但愿不是太子的。
其实,路十眼下也奇怪得紧,虽说太子行踪难测,可是若是往日,真到这般境地,定然也会千里传音于他,所以,眼下,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太子因着毒发之症,内力损耗,要么,太子安然无虞,可是看眼下这一景况,这一路过来,这树林间,到处都是爆炸与鲜血,就算人好好的,也难免经过一场激战。
太子一向运筹帷幄,决算千里,希望……
而此时此刻,知香却低头在那些草丛间寻找什么。
路十也没理,好半响,知香这才起身,很是兴奋的对着路下道,“我找到了。”
“什么?”路十回过头看着知香红润润的小脸上满是喜色,神色也跟着松了一松,可是看着她手上的东西时,微微不悦,“一条虫子而已,这般宝贝。”
“你懂什么,这虫子可以带我们去找小姐和太子。”知香话落,将那条黑乎乎的虫子放在掌心,似乎还对着它说什么。
路十看着这一幕,突然就走了过去,拍拍知香的头。
“路十大哥怎么啦?”知香狐疑的抬起头。
路十却是一叹,“好像脑子没坏啊。”
知香反应过来,面上立马不悦,随后又落在自己的掌心,“等我找到小姐和太子,我看你信不信我。”
“信……”路十声音突然一顿,因为,与此同时,空气中突然落下数十人将他团团围住。
知香当下一惊,想到方才那惊心杀戮一幕以及那沉沉急急的风声都还犹在耳边,面色都一瞬变得煞白。
“路,路十大哥。”知香吞了吞口水,“这么多人,你有胜算吗?”
路十偏头看着知香那都开始打晃的小腿,又扫了眼周围劲衣束装的人,面色突然很是认真,“我在考虑要不要把你交出去。”
“你不是认真的吧。”知香唇瓣都开始颤抖。
路十很认真的点头,眉峰也蹙得极深,“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你放心,如果这次你真死了,你没救得了你,我会向云初小姐请求,给你丰厚大葬的。”
“你……”
“我们现在要去找太子吗?”这时,围过来的人中,其中一人对着路十道,显然是看不下去了。
如此欺负一个女孩子,路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善良了。
知香反应过来,感情这些人是和路十一起的,也是来找太子的人,当下心松之际,对路十的眼神就不是很友善了。
不过,也容不得知香发作了,转瞬间,她便被路十提着离开了原处。
云初此时和景元桀站在宽阔的大道上,正是之前他们所走过之处。
“总觉得这一路走得太平静。”云初看着前方一望无尽的大道,轻喃。
景知煦也看了眼前方,随后又看了眼四下,目光若有所思,“路十到现在还没找到我们。”
“可能很快了。”云初道,话刚落,便听空气中一声音紧随着响起。
“看,小姐和太子在那里,我就说相信我,一定能找到。”
是知香的声音,云初抬头,便见空中一晃,然后,身子被紧紧抱住。
“哇,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在云初措不及防中,知香直接抱了过来。
一旁,景元桀看着被紧紧抱住的云初,再一看泪眼婆娑的知香,眉目轻微一蹙。
“太子。”而与此同时,空气中数十人对着景元桀一礼,见太子完多无伤,所有人提着的心都是一松。
景元桀一拂衣袖,扫了一圈众人,显然是看他们有无受伤。
“云初小姐好。”而数十名羽林卫突然又齐声声的对着云初一礼。
云初觉得这齐亮的
得这齐亮的声音,这恭敬的态度,她好爱宠若惊,当下微微笑笑,手在虚空中摆摆,“你们好,你们好。”
“呜呜……”知香还在云初的怀里哭。
“好了好了,我没事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云初实在受不了,知香这个丫头真是经不住大场面呀,在这般多人面前哭成这样,真是……
“太子,明明属下最之前终于与你有了联络,怎么到后来,却一直寻不到你。”这时,路十也瞟了一眼知香,方才对着景元桀道。
闻言,景元桀眼底闪过一丝极不自然,却很快消失,不被人捕捉。
可是,一旁云初却听出不太对劲了。
原来,他之前有与路十等人联系过,那怎么……
云初突然想到什么,唇间笑意浮动。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换气。
估计是在那个时候,才错断了与路十的联系吧。
不过,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过,此次还真多亏云初小姐身边的这个丫鬟,方才若不是她说走这边,我等数十人定然就要朝另一边而去了。”这时路十看一眼知香对着云初一拱拳。
云初这才将知香的头从自己身上拔拉开。
“你怎么会和路十他们一起?”
知香揉了揉泪眼汪汪的眼睛看着云初,“我偷跑出来的啊,我听到太子身边的人和二公子说话,说你失踪了,我不放心,所以,就偷溜着跑出来了。”
“你说,你偷听到太子身边的人和二公子谈话,便偷跑出来了?”云初捕捉到敏感点。
她哥哥可不是个谁都能偷听到说话的,更何况还是不会武功,在这般久以来,也只是在她的勒令下,学了几招花拳秀腿的知香。
除非……
云初眼底飞快的闪过什么,又看了眼知香,没再说什么,这一回神,才发现,一道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偏开头看去,竟发现景元桀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胸口处。
那里,方才因为知香埋在她的怀里哭,眼泪已经打湿了衣衫,显得衣服略微透明。
靠。
云初当即面色不悦。
“景元桀你个死色……”声音却戛然而止,因为,下一瞬,景元桀身子突然一个前倾,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被这般多的羽林卫看着,真的是众目睽睽之下,景元桀将手掌贴在了云初的胸口之上。
然后,不过瞬息功夫,瞬息到云初只觉得那般温热的手掌在她的柔软处挨了一下,再低头间,衣裳竟然已经烘干。
太子是在给小姐烘干衣裳吗?还是说,她没眼花,太子方才那般温柔的触碰了小姐?知香的面色已呈呆滞状,张着个嘴巴,开如木鸡的看着自己的主子。
云初也愣着。
而一旁的羽林卫相较于知香和云初,面色更加古怪与惊异。
太子,太子方才是真的在给云初小姐烘干衣裳,手贴在云初小姐的胸口上?虽然方才太子的身影挡住了他们的眼睛,背对着他们,可是,他们是羽林卫,只看一个背影,一个动作,一个方位,就可以估摸到那落手的位置。
“嘶。”数十名羽林卫互相对视一眼,突然倒吸一口气,然后全部看向路十。
路十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然后,路十看向云初。
“你家太子果然是心系天下百姓,处事细心又周到。”反应过来的云初尴尬的笑笑,她怎么能在此时被人看了笑话去呢。
羽林卫闻言,当即点头,似乎赞同。
而待众人神绪放松之时,云初方才暗暗恨瞪着景元桀,眼神警告。
少占我便宜。
景元桀凤眸微蹙,表示很不解。
他只是不想除了他以外的男子看到她,方才那一瞬间,自然而然的行为,倒是忘了,这下想来,方才手下触感柔柔软软……
“景元桀,你现在是当着你属下的面在脸红吗?”云初原本含着不悦的眸底,突然在看到景元桀面上那一层有些明显的绯红时,光束一亮,语随口出。
路十等人闻听云初之言,下意识就要去看自家主子,可是身子刚要动,随即吞了吞口水,纷纷掉转身体。
“我觉得天快亮了。”
“一定会是个好天气。”
“对啊,空气里的花香好好闻。”
听着羽林卫的话,知香还在云里雾里,她此时和自家小姐站在一起,没看到太子脸红啊,就算红了,也没什么吧,所以知香傻里吧叽的走上前去,随着路十等人看看天,看看地,“天快亮了吗?看上去还要好久,是个好天气吗?之前听小姐说,一般这样的天色下,天气一般啊,还有,空气里有花香吗,我觉得除了荒草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几乎在知香话一落,数几名羽林卫齐唰唰的看向知香。
知香被那眼神看得心头一抖,方才这些人还明明很可爱啊,当下看向云初。
“他们和他们的主子一样,脑抽。”云初安慰道,然后,理也不理景元桀,而是上前一步,作势拉着知香就要离开。
“啪啪啪。”而突然在这时,轻脆的手掌敲击声响起。
“终于让你们汇合了,如此一来,全也不怪我了。”
顿时所有人,看向远处走来之人。
景知煦,而随着景知煦的出现,周围顿时如潮涌般的人围了过来。
。
“呀呀呀,初初儿啊,你看,你还是没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与此同时,身后,罗妖也带着墨阎阁的人走来,瞬间一层一层,紧紧相围。
所有人面色一沉,羽林卫当即将云初和景知煦护在中间。
云初没有慌,面色这一瞬间寒如墨,这是前无出路,后无退路啊。
“没想到,墨阎阁阁主和安王当真是背里相连深深啊。”云初也不慌,还冷笑起来。
“看来,云初小姐早有预料。”一旁罗妖抚着鬓发,吹着指尖,妖孽得就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修罗花。
云初笑,没答。
她云初从来就不是那般不仔细的人,昨夜里,景知煦确实是被她反算计了,且还被太子的人守着,逼迫不得不与云花衣成好事,可是,罗妖出现在那里就太巧合了。
而且,如果罗妖当真动怒云花衣失身,应该是找安王算帐才对,可是他没有,而是掳走自己,除了墨阎阁和安王合作,她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梗。
说白了,一切一切,她也不过是以云花衣来投石问路而已。
所幸,她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
云初这般想着,突然偏开头看着身旁的景元桀,他此时就那般站着,一袭白袍初得其人如玉,陌上无双。
这世上,永远有那么一种人,不管他或于高处,还是或于低处,不管是否相貌精致无双如朗风,可是那本身矜贵冷傲然的气质,却是任何人也比拟不得,也让任何人慑惶。
就算看似下一刻就要被万剑狙击,却同样处变不惊,高山若云。
“景元桀,这一次你除这些羽林卫,是不是真的没有后手。”如此紧张时刻,云初突然看着景元桀道。
景元桀闻言,看一眼四周数十位羽林卫,最后目光落在云初身上,“你怕不怕。”
“怕字怎么写?”云初笑,一瞬如明光照亮苍穹。
天际边一丝晕白似乎也在此时亮了一些,云初突然出现一丝恍惚。
前方有安王围困,后面有墨阎阁堵路,好像就回到了上一次,上一次落崖,她好像也和景元桀这样站着,对面同样是安王,只是不同的后面是弓箭,而且,上一次,皇上一道圣旨,原本胜券在握的局面倾然一倒,剑拔驽张最后风平浪静。
这一次,看一眼四下,如此地方,皇上应该不会有圣旨了,可是她和景元桀却处于绝对不可掰回的劣势,在他们面前,只有羽林卫而已。
纵然羽林卫千般万般厉害,以一敌十,以一敌百,也不能对付这层层压压的围杀。
而,没有人比云初更清楚,景元桀此时此刻,除了面前这数十名羽林卫,是当真没有任何帮手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