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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这语气,倒像是靳默函早已和她说好了什么,只等着我这个被蒙在鼓里的人主动上钩。
“你为什么要帮他作伪证?”我径直反问。
“什么伪证?你该不会真以为那混蛋是在装病吧?”许安安又是一声冷笑,“我可不像你,有秦以诺那种男朋友撑腰,那混蛋这阵子天天缠着我,说要我赔偿他青春损失费,闹得我连拍广告都不得安宁……”
她声音里带着一股怨恨,根本不像是在说谎。
我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脱口问道:“所以你就想作伪证,把靳默函关进精神病院,让他以后再不能找你的麻烦?”
许安安怔了怔,颇有些气急败坏:“这话我可没说,顾云歆,你少在那儿自作聪明!”
声音很大,却愈发显得底气不足。
我心念一动:“许安安,靳默函虽然蠢,但决不至于蠢到要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的程度。他既然敢拿出证明来,就一定还有下一步的计划,你难道想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都要被关进精神病院了,还能有什么计划?顾云歆,你该不会被他吓破胆了吧?”许安安对我的看法嗤之以鼻,“他一个没权没势的穷鬼,落到今天这种地步还能翻得了身?行了行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还要拍广告呢……”
她似乎认定了只要将靳默函贴上精神病的标签,所有的问题便能迎刃而解,我却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如果靳默函今后不会再带来任何威胁自然是好,但要是这一切根本就是假象,他其实另有所图呢?
这件事透露着一丝诡异,就像一张残缺的拼图,最重要的那几块,根本还没出现,谁也不知拼凑完整后究竟会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
我暗自祈祷千万别再出什么麻烦,哪晓得第二天,麻烦竟真的来了。
出事的却不是我,而是何芹。
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多,闹铃还没有响,我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摸起手机,接了电话。
传入耳中的声音慌乱无比,夹杂着阵阵抽泣:“云歆,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我的睡意一下就醒了,原本以为何芹哭得这么难过,十有八九是被那魏然伤了心,没想到她接下来的一句话,把我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云歆,我做假账的事被发现了,你一定要帮帮我……”
“什么?”我生怕是自己听错,接连问了好几遍,得到的却都是同样的回答。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说了好一会儿,我才听明白。
原来她来到Muses以后,过手的那些帐,数据总有些大大小小的问题,她问过上司好几次,那人却总说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猫腻,要她别多问,只管做就是了。
昨天报表一交上去,所有问题就一股脑地出来了,上司直接推卸责任,说这全是何芹干的,自己根本不知情。
“我妈病了,还等着我的工资救命呢,我要是被辞了,她可怎么办……”何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姨病了?”我不由一怔。
“是啊,胃囊肿,现在正在住院……钱已经七七八八地凑齐了,本来只要加上我这个月的工资,就可以动手术了……”何芹哽咽道。
前几天,我妈似乎说过何芹家出了事,现在看来,说的应该就是这件事……难怪何芹会喝酒喝成那副模样,可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和我说呢?
“阿姨的病,还有谁知道?”我忍不住问。
何芹显然还没回过神来:“我们老家人都知道……云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芹菜,”我深吸了一口气,“你妈妈生病要开刀,和你做假账的事,你觉得有没有什么联系?”
“顾云歆!”她的声音一下就大了起来,带着哭腔,几乎将我耳膜震麻,“亏我这么信任你,把你当成唯一的朋友,你居然也跟那些人一样以为这件事是我干的?算我瞎了眼!”
“芹菜……”我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啪”的一声挂了电话,再拨过去,竟已成了关机。
我脸都顾不上洗,就打车来到了Muses大厦,联想起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当然信何芹不会做出亏空公款的事,可眼下何阿姨病了,急需用钱,这一点在外人看来正好可以构成她挪用公款的理由。
再者说,那个上司根本没有诬陷何芹的动机,财务报表出了漏洞,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他即便不是主要责任人,也肯定要承担连带责任,所以没有人会相信这些是他指使何芹做的……
除非何芹能拿出足够的证据,否则根本没法替自己洗脱嫌疑。
但说到底,能在这件事上获益的人又会是谁?
不会是何芹,不会是何芹的上司,也不会是Muses里的任何一个小员工。
原因无二,一来,小小的员工根本指使不了何芹的上司,二来,若底下的人想把何芹挤走,顶替她的位置,一定有一百种比这更好的办法,毕竟何芹向来神经大条,能揪住的小辫子实在太多,又何必非要用这种危险至极的招数,让自己也有被卷进来的可能?
我想来想去,始终没有头绪,只能心急火燎地去找秦以诺。
来到办公室,丁雯竟然也在,这还是她被赶出Muses大厦之后,头一次在这里出现。
短短几天没见,她瘦了不少,一张瓜子脸被粉底涂得素白,嘴唇是艳丽的橘色,浓密的假睫毛活像两把扇子,睫毛下的目光比平时幽暗了几分,转目看向我时,却流露出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
“顾云歆,你来得正好,听说这次的财物报表是你做的?”她倨傲地指了指桌上的一份文件。
那报表的确是我帮何芹做的,当时魏然也在,我就是想不承认也不行。
难道她特地赶来,就是为了把火往我身上引?
没等我开口,秦以诺的声音已经淡淡传了过来:“云歆有Muses百分之五的股份,她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
百分之五的股份?
我怔怔地看着秦以诺,他修长的手指一动,指了指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这是股权转让协议。”
丁雯狐疑地拿起那文件,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越看脸色越青:“一个月前的协议?一个月前你们分明才刚刚认识,怎么可能会签这份协议!”
我听得诧异了一瞬,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丁雯对秦以诺两年前的恋情了如指掌,自然不可能被媒体所蒙骗,相信我真是秦以诺十多年来唯一的女友。
可股权转让协议又是怎么回事,秦以诺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
“秦以诺,你这根本就是在替她打马虎眼!”丁雯伸手一指我,那火冒三丈的模样,仿佛恨不得立刻将我剥皮抽骨,“你把Muses的股权转给她,就不怕她是牧屿派来的奸细吗……”
等等……为什么会牵扯到牧屿?
我下意识看向秦以诺,提及牧屿的名字时,他的眼神似乎有一丝细微的变化。
我陡然察觉了什么,联想起上次牧屿的订婚宴上,那令人窒息的一吻,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当时我并不明白那一吻的含义,现在想来,秦以诺的举动分明有些孩子气,仿佛在向牧屿宣告主权,要他离我远点……
难道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吃飞醋了?
一旁的丁雯还在喋喋不休,秦以诺冷冷打断她的话:“你无权质问我,如果还要继续啰嗦下去,我不介意换一个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