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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的夜晚,清风徐徐吹来,时不时有激烈的犬吠声从巷子深处隐约传出。
青鸾孤身一人走在京城的大街上,浅绿色的身影在如雾的月光下翩跹而行,单薄如翠竹,她双目沉静,若有所思着,走得很慢很慢。身后不远处,有一名暗卫悄悄地跟着她。
以蓝齐儿的性格,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只怕会大闹一场,她这个样子呆在皇宫里会更加危险。青鸾心里觉得很不安,她很想知道蓝齐儿此刻回宫了没有,她担心她会出事。
如果这个时候,胤禛在就好了,有他在,起码还可以进宫一探究竟。
青鸾叹息一声,脑海里忽然又闪现出胤禛冷热交织的眼眸,她摇摇头,用力驱走自己的胡思乱想。
到了雍亲王府门外,有人挑着灯笼,站在那里等着。
青鸾一惊,连忙加快了脚步。
不是别人,确是伊兰。
看到她平安归来,伊兰如释重负,总算放下心来。
“马上要宵禁了,妹妹可算是回来了,你这一走,我还真怕你狠下心一走了之了。”伊兰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只是莫名感到惴惴不安。
“怎么会呢?姐姐说笑了!”青鸾拉住了对方的手,两个人并肩往府里走去。
“小寇子回来了,他说王爷三天后就要回府了,我们可得好好准备准备。”伊兰边走边说,白皙的脸上洋溢着掩不住的喜悦。
青鸾的心却慢慢地一沉。
他终于要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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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紫禁城诡谲而安静,煞白的月光照耀在绵延起伏的琉璃瓦上。
乾清宫大殿外,数十盏宫灯在夜风中飘摇不定。
蓝齐儿伫立良久,却没有勇气去向康熙坦白一切,这一刻她感到无比脆弱和无助。她只是一个冒牌货,如果康熙知道了一切,会怎么对她?她想都不敢想。
蓝衣女子撑了口气,转过身,踉踉跄跄地奔向另一个方向。
亥时已至,天空中的半轮明月忽然被一层乌云遮盖,夜幕下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
蓝齐儿浑身冰凉,脑袋里昏昏沉沉的,慢吞吞的走进了毓庆宫的前星门。
双腿如灌铅了一般沉重无力,她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前方的虚空。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师姐的话字字诛心,她不敢忘也忘不了。她觉得自己现在身处在可怕的漩涡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前后都是绝路,终究难逃一死,而把自己推上这条死路的不是别人,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师傅,是她万分敬重爱戴的师傅,是师姐口中那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娘亲。
蓝齐儿怔怔地苦笑起来,感觉自己的人生就是个笑话,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师傅是假的,皇阿玛是假的,额娘也是假的,她所得到的一切都是虚妄。
“蓝齐儿,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耳畔忽然有清亮的语声飘了过来。
她似笑非笑,迟缓地转过身来,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似的。
胤礽看到她这个样子,暗暗有些吃惊,急忙屏退了身后的侍从。
“你怎么了?”他不远不近地站着,关切地打量着她。
她不说话,古怪地笑着,摇摇晃晃着乱走了几步,几欲栽倒在地。
他慌了神,急忙上前,一把揽过她的腰身,将她萎顿下坠的身子搂进自己怀里。
她慢慢直起身来,清秀的下巴仰在他的肩头上,他紧紧抱住她的腰,良久良久不肯松开,她贴着他的耳际,轻不可闻地问:“你喜欢我吗?”
他几乎是本能地点头,不假任何思索。
她笑了,笑容里透出淡淡的悲凉:“我也喜欢你。”
他身躯一震,愈发将她抱得更紧,耳鬓厮磨着,嘴里喃喃地喊着:“蓝齐儿,你是属于我的,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心。”
她闭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脸上轻轻颤抖着,嘴角的梨涡越发显得温柔可爱,她也抱紧了他,很轻很轻地笑着: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蓝齐儿,对不对?”
他瞪大眼睛,蓦地松开了她,紧盯着她脸上古怪的表情。
她依旧在笑,眼底却满是悲伤和绝望。
他握住她双肩摇晃了一下,窒息地问:“你今天到底去了哪里?见到了什么人?为什么你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蓝齐儿,我根本不是皇阿玛的女儿!”她歪着脑袋,眼里含着泪,脸上却强撑着一抹纯真的微笑,那般凄艳地凝望着他。
他心里一阵阵慌乱,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喉咙里阵阵紧窒,似乎想解释却无从开口。
“现在想想,当初你把我抓进宫里,我刺伤了你被皇上打入死牢,醒来后就莫名其妙地成了皇上的女儿,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她的神情恍惚不定,语气也晦涩异常,片刻后,忽然抓紧了他,怔怔地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如果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明明知道如果我是皇上的女儿,我们就是兄妹,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痴痴地摇头,一只手轻轻抚摸上她的脸颊,执拗地道:“不会的,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一起,蓝齐儿,我不会让皇阿玛把你嫁给任何人,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你这是痴人说梦,你我身处皇室,不可能随心所欲,皇阿玛若知道真相,不会原谅我们。”她仰视着他,上前两步,盯着他隐含希冀的目光,低柔地道:“你不是说我想要的一切,你都会给我吗?”
他呆呆地点头。
她笑了笑,那般清甜可人,“我想要你的命。”
他怔住,这才看清了她眼底深处蕴藏的恨意。
“蓝齐儿,我那时也是为了保护你,如果你不是皇阿玛的女儿,那你的身份就是反贼,我不想看到你死。”他满目痛楚,急切地解释道:“我从未想过伤害你,就算你不是真正的蓝齐儿,可我对你的心还不够清楚吗?”
她皱紧了眉心,哭笑不得:“皇太子,你对我的好我承受不起,我现在生不如死,我不知道怎么面对皇阿玛,面对额娘,我也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如果皇阿玛知道了一切,他会以乱臣贼子的名义杀了我,而你,你又何苦毁掉自己的一切来保全我,我不值得你这样,因为我从未想过要跟你在一起,你为我犯下欺君之罪,不值得。”
胤礽握紧了她的手,看着她情绪激动的模样,他又是心疼又是焦急,一叠声地说:“不重要,那些都不重要,你不用为我担心,只要你好好的,我所做的一切就都值了。”
蓝齐儿低下了头,滚烫的泪珠一颗颗掉下来,砸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来不及了,我现在不想当蓝齐儿了,而你我之间有一个死结,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她两眼怔怔然,悲戚地道。
胤礽迟疑了一下,神情复杂着,猛地抱住了她。她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低泣不止,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肩膀,不觉间也泪流满面,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殿檐下的红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晃,宫门口一片斑驳的血色。
康熙在李德全的陪同下,步履款款的走进了毓庆宫的大门,方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诡异而安静的一幕。
胤礽和蓝齐儿。他们。
康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容妃日间所说的话还历历在耳,此刻却变成了喧嚣的魔音,一遍又一遍地响彻在他的耳际。
李德全也大惊失色,回过神来的他连忙咳嗽了两声,想要提醒前方二人。
胤礽和蓝齐儿很快转过头来,在看到皇阿玛的瞬间,二人连忙松开彼此,失神的脸上布满了惊涛骇浪。
康熙紧咬着牙根,默不作声地走上前来。
胤礽垂下脑袋,心虚地欲辩解些什么,话未能出口,迎面而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将他彻底打懵了。
他掉过头来,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皇,看着父皇脸上压倒一切的冷漠和残酷,他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蓝齐儿哽咽着捂住嘴,却再也唤不出“皇阿玛”三个字,她浑身哆嗦,泪流满面着,也挨着胤礽跪了下来。
康熙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一双儿女,眼神急剧变幻,似乎在仔细地辨别着什么。
“你,你们二人?”仿佛有些难以启齿似的,康熙的声音在发抖,紧握成拳的双手也在发抖。他指了指蓝齐儿,铁铸般坚硬冰冷的目光却重重地落在胤礽的身上。
“皇阿玛,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骗了你。”胤礽深深地埋下了头,肩膀不住地发抖,悲泣的语声却清晰地从唇齿间溢出,散入无边无际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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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夜。
柏林寺的晨钟在寂静的白雾中敲响,远方的天际有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胤禛盘着双腿,静静地打坐,初生的朝阳带着一丝熹微的暖意,压在他的眼底眉梢,他的身影在漫天的朝霞中越发显得萧索冷清。
他已经坐了三天三夜。迦陵和尚一直静立在胤禛的身侧。
胤禛慢慢睁开了眼睛,入眼的却依旧是荒凉。
“大师,我想要放下痛苦,却怎么也做不到?难道我注定与佛门无缘!”他的声音低沉有力。
迦陵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平声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如何才能做到心不动?”胤禛抬起手,呆呆地看着自己掌心的纹络,“人生在世,真的要放下一切无欲无求,才能放下痛苦吗?”
“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追求错误的东西。”迦陵和尚闭着眼睛,在旁道:“如果你不给自己烦恼,别人也永远不可能给你烦恼。因为你自己的内心,你放不下。你什么时候放下,什么时候就没有烦恼,没有了烦恼,自然也没有痛苦。”
胤禛微提口气,忽然感到头晕目眩,有些体力不支,他猛地伸出一手掌撑在地面上,俯下身,大口大口地呼吸。
“施主,你想要的东西不在这里,你的心也不在这里,既然如此,身处庙堂与佛殿,又有何异?。”迦陵和尚笑了笑,弯下腰,搀扶着胤禛站起身来。
胤禛呆呆地上前两步,伸出手探向前方的虚空,却什么也抓不住,他笑了笑,孤寂的眼睛里却漫出了一层晶莹的水雾。
“来日方长,施主,你该回去了。”迦陵和尚在他的身后静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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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烈日当头。
伊兰盛装打扮,一直在雍亲王府门外等着。
可是三个时辰过去了,胤禛依旧没有回来,她心下焦急,不停地走来走去,茶香有些不忍心,在身后道:“福晋,奴婢在这儿守着,您进屋歇歇吧!”
“不用了。”伊兰摇头,清莹的眼底布满了思念的狂潮,“我要在这里等王爷回来。”
茶香心疼自己的主子,却知道自己劝不住她,只得退后了两步,陪她一起等着。
这时,前去迎接胤禛的小寇子忽然一个人跑了回来。
伊兰慌了慌,连忙问:“怎么就你一个人,王爷呢?”
“在回来的路上,王爷突然被万岁爷召进宫了,前来传旨的公公告诉我,宫里要发生大事了。”
“啊?”伊兰脸色一白,不由得心跳砰砰,“出什么事了?”
“小的也不知道啊,福晋,我看王爷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您还是进府里等着吧!”小寇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气喘吁吁地说,“您也别着急,小的再去打探打探消息,您快回府吧!”说完,又一溜烟地转身跑了。
伊兰滞留在原地,有些失落也有些担忧。
青鸾刚走了出来,小寇子说的话她也听到了,此时此刻,她慢慢握紧了自己的帕子,有些惶惶然。难道是蓝齐儿出事了吗?还有胤禛,他会不会受到牵连?
青鸾咬了咬嘴唇,心里莫名地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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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暖阳照耀在乾清宫的琉璃瓦上,泛起一层刀锋般的光芒。
大殿内,鸦雀无声。
康熙负手而立,身后站着诸位阿哥。
大家互相看了看,有的不明所以,有的惴惴不安,有的垂眸静思。
大殿之上寂静万分,勾勒出一线阴霾。
康熙慢慢地转过身来,目光逐一扫过,诸位阿哥纷纷低下了头。
按照长幼的次序,胤禛站在首排,康熙凝重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胤禛,你一向和胤礽关系要好,朕问你,蓝齐儿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情?”一字一句,康熙紧盯着他的眼睛,沉声发问。
胤禛的眼皮颤了颤,慢慢跪下身来,回禀道:“儿臣不知。”
康熙咬了咬牙,漠然地昂首道:“好一个不知,你是不是要朕打你的板子你才肯说实话。”说到最后,康熙的语气陡然加重,眼底喷涌出磅礴的怒气。
胤禛闻言,连忙匍匐在地,深深地埋下头:“儿臣对皇阿玛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朕再问你,当初你拿着玉佩跑来找朕,说蓝齐儿是朕的女儿,你说这话的时候,到底是何居心,是受何人指使?”康熙居高临下,威凛的质问声宛若一块块巨大的石头,朝胤禛当头砸去。
胤禛的头埋得更低,肩膀微微发抖:“儿臣是真的以为蓝齐儿是皇妹,才会这么说,当时二哥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儿臣前去探望,二哥拉着儿臣的手亲口说的蓝齐儿是皇妹,不得动她,儿臣听得清清楚楚,这才去禀报皇阿玛。”
“这么说,一切都是太子指使你做的?你对蓝齐儿的身世一无所知!”康熙蓦地眯起了眼睛,再度追问。
胤禛的双手在地面上慢慢紧握成拳,闭下眼睛,不敢再应答。
“朕再问你,你第一次见到蓝齐儿是在什么时候?”康熙的眼神似乎能洞穿一切,令人不寒而栗。
“在儿臣出宫迎接伊兰那一天,断崖边,她跟那些反贼在一起。”胤禛如实回答。
“是那一帮被你剿灭的反贼吗?”康熙定定地问。
“是。”
“好,且不说玉佩从何而来,朕问你,为何她脖子后的胎记都和蓝齐儿一模一样,是不是你派人做了手脚?”
“不是。”胤禛惶然地抬头,辩解道:“儿臣自幼很少见到七妹,更全然不知七妹身上有胎记一事,这些不都是皇阿玛认了七妹之后才告诉儿臣的吗?”
康熙慢慢闭下了眼睛,思索了片刻,他点点头,转身走回御案前坐下。
“把胤礽带上来。”抬了抬手,他硬声吩咐。
胤禛慢慢地回头,大殿外的阳光强烈得刺眼,逆光的剪影中,胤礽被两个侍卫压了进来,按跪在地上。
康熙看着胤礽,良久良久的不说话,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胤礽虽然跪在地上,肩膀却挺得直直的,带着一丝势均力敌的孤傲和倔强。
康熙的心沉了沉,半响后才恨声道:“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你知道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吗?你让朕如何饶恕你?”
“欺君罔上是死罪,儿臣认罪。”胤礽表情平静,俯下身重重地冲康熙磕了三个响头,道:“儿臣不怕死,但是儿臣恳求皇阿玛,放蓝齐儿一条生路,她不是有意欺骗你,她是真的以为自己是您的女儿,是儿臣误导了她,儿臣趁她昏迷之际在她的脖子后落上了胎记,一切都是儿臣的阴谋,皇阿玛要打要杀,请冲着儿臣一人来。”
康熙的眼神一变再变,有些愤怒,有些忧心,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他猛拍了一下御案起身,直指地上的胤礽,怒骂道:“混账东西,你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欺瞒朕,不惜赔上你太子的声誉,朕苦心教导了你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儿臣知罪!”胤礽伏在地上,怔怔地道:“儿臣愧对皇阿玛的养育之恩,愧对大清的祖宗基业,儿臣不配担任大清未来的储君,请皇阿玛降罪于儿臣。”
康熙闻言,蓦地笑了一下,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失望和嘲讽。
“好一个皇太子,为了一个女人连皇位都不要了,朕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儿子,你说得对,你的确不配当太子,是朕大意了,你生而克母,是为不孝,欺上瞒下,是为不忠,生性乖张跋扈,是为不仁,处事专断不计后果,是为不义,你这样的人朕早该看清了,是朕纵容了你,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朕错了,到底还是朕错了!”康熙摇了摇头,哭笑不得,半响后语气转为森然,厉声宣布:“即日起,废除胤礽太子之位,囚禁于咸安宫,没有朕的旨意,永世不得踏出咸安宫半步。”
语音方落,大殿内的其他阿哥惶惶然,噼里啪啦的跪了一地。
胤礽不慌不忙地叩首谢恩,在一片诡谲不安的氛围中,他扬起了头,不卑不亢地道:“求皇阿玛放蓝齐儿一条生路,求皇阿玛放蓝齐儿一条生路!”
康熙半转过身,不再看他,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把他带下去吧。”
两名身穿黄马褂的御前侍卫上前,左右扣住了胤礽的肩膀,想要将他带走,胤礽梗着脖子,仍大声喊着:“求皇阿玛放蓝齐儿一条生路,求皇阿玛放蓝齐儿一条生路。”
康熙没有回头,再度挥了挥手:“带下去,把他带下去,朕不想再见到他,带下去!”
御前侍卫不敢再耽搁,扣住胤礽的肩膀往后拖去,胤礽吃力地探出一只手来,热泪盈眶的凝望着康熙的背影,嘴里仍执拗地喊着:“儿臣知罪,求皇阿玛放蓝齐儿一条生路,求皇阿玛开恩,放蓝齐儿一条生路!”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殿外的日光中,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却依旧回荡在大殿之上。
康熙背对着诸位阿哥,仰了仰头,用力逼退眼里的泪意,在一片喧嚣的寂静中,他沉沉的垮下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