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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香又是提起采女的膳食都是皇后安排的, 又说要是她对膳食不满就怎么怎么,分明是在借皇后敲打她。李秀云不傻, 自然是听出来了。只是虽然听出来了,可她再不甘心也只能被迫退一步,了结此事。否则就是对皇后不满, 到时候惹怒皇后受罚事小,落罪牵连家人事大!
松香见李秀云变了脸色,神色不改。依旧恭恭敬敬地说:“耽搁许久, 膳食快要凉了, 几位娘子还是趁热享用吧。”
李秀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幸好杨素女适时劝她:“且先尝尝,我瞧着这几盏吃食都是不错的, 若是不合口味,再与司膳房的人提一提吧。”给她递了个台阶。
得了杨素女给的台阶, 李秀云方才略显尴尬地坐回原位, 拿起木箸开始用餐, 却犹如嚼蜡一般食不知味。
其实方才闹了这么一场, 不光李秀云吃不下,众人也都没什么食欲了, 只是意思意思, 随意动动筷子罢了。瑶娘却没受影响, 这样尝尝, 那样品品,慢条斯理地吃了个饱。
松香也不多言,等到众人都放下筷子了,才招招手示意司膳房的小宫女们收拾餐具,搁到食盒里又提走了。
一干人等杵在堂屋里,李秀云丢了个大脸,一声不吭,气氛有些凝滞。
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范雪瑶想了想,笑着对松香说:“你还没有吃晚膳吧?早点去吃吧,我们这边也没什么事了。”
松香也笑道:“那奴婢便不推辞了,这就去了。只是屋里没人,怕是于娘子们不大方便。奴婢先去,正房和东厢房的采苹、红线候着娘子们吩咐。回头换了她们去。”
“这一会儿的时辰,想也没什么事儿缺人。不妨事,你快些去吧。”
松香又笑,福了福身告辞道:“那奴婢快去快回。”
松香去后,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李秀云也不知是气松香先前与她难堪,还是恼范雪瑶,竟冲着范雪瑶哼了一声,扭头同杨素女‘小声’道:“充什么贵人主子的,不知道的还当她是这屋子的主人呢。也不过是与我们一般,一介采女罢了。竟替我们做主了。”
杨素女神情尴尬,暗气这李秀云不知分寸,她与李秀云也不过是今儿头一遭交谈,怎么就这么说话没有分寸了!她原先瞧着李秀云外表端庄高雅的,还想着值得一交,哪想得到她内里竟是这般草包一团?这话真是说的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左右为难。感受到其余采女望过来的视线,内心更是纠结成了一团乱麻。
却见范雪瑶不怒反笑,温温和和地笑道:“娘子说笑了,我哪做的了众位娘子的主,不过是见松香侍奉我们用膳许久,且此时房中无事,便趁此机会唤她也去用膳罢了。众位娘子都是心善仁和的,便是我不提,娘子们也定不会叫松香忍着空腹侍奉的。”
范雪瑶的话说的极好,一面为自己方才替全部采女发言做了解释,另一方面又奉承了她们一把,就是她们心里原先是有些不高兴,听了她说的这话也无茬可找了。要说不高兴,那就是说明自己心不善不仁,都是想进宫的,就算真的不善不仁,谁又会直白的表露出来?
于是众人纷纷附和范雪瑶,直将一个善良仁慈一词演示了个透彻。
见状,觉得大家都站在范雪瑶那边,与自己作对,李秀云更加不高兴了。哼了一声,起身与杨素女告了辞,甩袖进房去了。
范雪瑶无奈,原先见着李秀云虽然有些小性子,却也没这么跋扈莽撞啊。怎么一下子智商就跌成负数了?难道是顺风顺水太久了,连遇几回挫折,受怒火蒙蔽理智,就冷静不起来了?
越想越觉得差不多是这么回事,范雪瑶自认没法子跟一个中二期的叛逆少女相处,只能决定日后避让着点李秀云,免得真生出什么龃龉来,那就麻烦了。
幸好李秀云的不理智也就这么半日,第二日早间起来,李秀云就恢复了以往优雅端庄的贵女风范。这一变化使得范雪瑶和杨素女、陈多福等人都不由松了口气。若是接下来一个月都要与昨天那个模样的李秀云相处,她们真是心里七上八下的,夜里觉都睡不香了。不过因为有了这一遭,众人与李秀云相处时都格外仔细小心,生怕哪回又触动了李秀云什么敏感神经,生出是非来。
如此平和了三日,忽然管事姑姑上了门,笑盈盈地说皇后恩典采女们今后可去储秀宫外的东御花园游玩,范雪瑶听到管事姑姑的心声,知道这是要考察各位采女的性情德行。其实不止范雪瑶知道,大部分的采女都猜得出。
从前大梁豪门大族和仕宦人家的贵女入宫,皆是礼聘。皇亲国戚,权门贵族的贵女礼聘入宫甚至不需要什么外在条件,便绝不缺少入宫为妃为嫔的。而仕宦人家,多以德才美貌闻名而礼聘入宫。
她们不同于采选和进献的采女,采选为一年一次,而贵女们礼聘入宫却没有时间上限制。而且这些礼聘入宫的贵女们,一入宫就予以册封,成为有名分、身份的妃嫔。
而采选就不一样了,她们有的会进入太子及诸王的东宫、王府,有的会充实掖庭,有少数出色的可能会有幸册封为嫔妃,太子妃或是王妃。但大多都是低微的位份。不过有些容貌、才艺超众的,哪怕出身低贱,也有可能脱颖而出,成为宠冠后宫的宠妃。
比如当今皇帝的曾祖顺宗皇帝时期,曾有个善于奉迎的内侍找来临安名妓傅玉箫进献于顺宗帝,傅玉箫姿色艳美,能歌善舞,顺宗皇帝一见便十分喜爱,将她留在宫里,日夜宠幸。而这傅玉箫仗着顺宗皇帝的宠爱,便过起了极其豪奢的生活。甚至还被顺宗皇帝封为傅妃,赏赐无数。可惜最后因为骄横放肆,甚至干预朝政,结党营私,惹的很多大臣不满。适逢顺宗晚年,愈发喜好女色,奉迎的内侍官员不断进献美人,因而逐渐厌弃了傅妃。
虽然结局不太美满,可这傅玉箫一介私妓出身,盛宠一时不说,最后还做了尊贵的妃子。不得不说,作为这个时代的女子也算是值得骄傲的一生了。
闲话莫提,且说从前大梁贵女皆是通过礼聘入宫,可当今嘉熙皇帝却与前人不同,不愿行先祖皇帝们劳民伤财的那一套,便令任职官员改制,于是这一套礼聘和采选结合的选秀方式便出来。
前面几关无论是看五官还是看四肢、清白,都是验色,剩下的三百人都是容貌上佳的美人。而在这之后,勘察的便是她们的性情德行了。按照早前定下的规矩,最终只有五十人能脱颖而出,晋为嫔妃。而剩下的那二百五十人,都将遭到淘汰。
范雪瑶想的到的,大部分采女都想的到。只是有些采女虽然知道,但却没当一回事。她们有的出身高贵,有的美貌动人,自认为自己留在宫中进封嫔妃是十拿九稳的事。
闷在院子里三天,好不容易解了禁,众采女们都是青春洋溢的年纪,对于皇宫禁苑更是好奇心一大把,当日便纷纷相邀着去御花园游玩。范雪瑶她们院子里也集合着去了。
皇家禁苑的御花园果然与别处不同,到了东御花园,松香采苹几人上前递去名牌,守卫的侍卫查看过后方放她们入园。只见园子正门五间,上面筒瓦泥鳅脊,左右一色水磨粉白裙墙,下面是凿成西番莲花样的白石台阶。不落富丽庸俗,只觉秀丽脱俗。
范雪瑶只看见这院门便心中赞美,很是喜爱这种建筑风格,觉得很有苏州园林的那种秀美之风。只是时人多喜靡丽精美的建筑,许多贵女心里都觉得这院门太过素淡了,体现不出来皇家的辉煌气势。
进了院子,便是一处翠嶂挡在面前,白石崚嶒,奇形怪状,上面苔藓斑驳,藤萝掩映。左右半露着两条甬道。
杨素女瞧了瞧,笑道:“这该走哪一条是好?”
李秀云指向左边,道:“便走左边吧。”她心想,左为尊嘛。
杨素女也不在意,反正都不知道有什么区别,都是要走一条的,无论那条都是一个走。便点头道:“那就走这条吧。”
葛尚寝抬头挺胸,周身充满了一个尚寝的威严气势。她耳朵细细分辨着寝殿那边的动静,发觉这一时半会儿的还完不了事。不禁十分讶异。
她虽然是官家登基后才开始掌管官家的燕寝及嫔妃进御之事,不过也有三年了,她一直以为官家是个淡于女色的皇帝,没想到今儿官家的表现却完全出乎了意料。看来不是官家淡于女色,而是以往的嫔妃品质不够好,叫官家提不起兴致。这不,一碰到了范美人这般天姿国色的美人,官家不就生龙活虎了吗?
葛尚寝心里乐腾腾的,官家有个中意的嫔妃是个好事,宫里数年不传好消息,太后急,她们这些女官也跟着发愁。不过愁也没办法,官家一个月只会招幸嫔御十数左右的样子,行那事的时候也寡淡的很,约莫两刻钟就叫水了。
碰到政务忙一点的时候,干脆就不叫伺候了。说句不好听的,真的就跟解决身体需求似的。
哪有寻常这个年岁男子的血气方刚的劲儿?
这种情况下众位嫔妃们怀不上也不是件奇怪的事。
只是官家都二十有五了膝下就两个公主,总显得单薄了些,若是有个皇子总算有个挂念。这不,这次礼聘就是太后三催四请的才说的官家松口。太后私下里都嘱咐她好几次了,要她看着哪些个嫔妃得官家的喜爱,日后就多安排她们侍寝,争取早日生下皇子。
范雪瑶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天大亮了。
“美人起了?”
她刚坐起身不远处的宫女们就发现了,立刻拥簇过来服侍她起床。
范雪瑶毕竟是初次,又一连来了三回,饶是她以前再勤于练体操瑜伽腰腿也酸乏的很。脚一落地便像是面条儿一样软绵绵的往下一坠,又酸又软。幸好宫女扶的很稳,也没惊慌,稳当当的连扶带撑将她搀了起来。
“官家有吩咐,美人若是起了可以沐浴香汤之后再回披香殿。”葛尚寝得了范雪瑶醒了的消息,连忙赶了来,她身后两名宫女手上正捧着崭新的衣物。
范雪瑶想了想,欣然点头。不过是洗个澡罢了,没必要推拒,况且她也真的身体倦乏的很,昨夜完事后匆匆洗的澡只能说是洗去一身的汗污,根本没能解乏。而且之后那色皇帝又拉着她来了一回。
能容纳三四人沐浴的宽敞髹漆大浴桶里盛着半桶豆蔻汤,香雾氤氲,芬芳馥郁。范雪瑶泡在热气腾腾的香汤里倚着靠背,美目半闭,享受的舒了口气。身后的两名小宫女揉捏着她的玉肩,力道不轻不重,舒服的她直想哼哼。
不愧是伺候皇帝的宫女,这手艺比她的嫣然冷香还要好。真是叫人嫉妒,她怎的就又投了个女胎呢,若是投胎做了男人,兴许她也能搞个皇帝的位子来坐坐也说不定呢。
说笑啦,不管是起义还是谋朝篡位都不是件简单的事,她虽然有耐心,但是这样麻烦,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的方法实在不合她心意。还不如做嫔妃,生个儿子日后做太后垂帘听政来的容易。兴许谋划的好了,时运到了,她还能名正言顺登基为女皇呢!
半晌享受过后,范雪瑶重新梳好发髻穿上衣裳,怎么来的就又怎么给抬回了披香殿,不过她现在已经是正正经经承过宠的美人了。并且看样子皇帝很满意她,不然也不会特意赐她香汤沐浴。虽然一个香汤对皇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是一个皇帝能记着这种事,就算是不错的表现了。
小辇在披香殿前停下,春桃和凤云就在宫门处引颈观望着,远远看到轿子过来,连忙回后殿叫来全部宫人,一众人早早的全都跪了下去。
殿里头洒扫一新,甚至内膳房猜着范雪瑶承欢过后肯定会肚子饿,准备了一桌儿精细的小食备着。一将范雪瑶迎进殿,画屏和巧巧就搀着她坐上榻,问说:“美人,时辰还早。内膳房备了小食,要不要在去中宫前摆了用上一些?”
范雪瑶正觉饿得慌,想叫些果腹的,点头道:“她们有心了。传吧。”
小金、小红拿着铜盆、铜壶、手巾、香脂、皂角等物在殿门进来,欲要伺候范雪瑶梳洗。范雪瑶不等她们到跟前便摆了摆手,“撤下去吧。本位在鸿宁殿那儿沐浴过了。”
此话一出,小金、小红顿时喜笑颜开,喜滋滋地说:“官家待美人真好。”
沏了杯热茶过来的珠珠也是笑容满面,一面将茶端给范雪瑶,一面笑道:“奴婢从前还从未听说有哪位嫔妃有这个待遇呢,要么是侍完寝就被抬回去,要么第二日一早就直接抬回去了。”
范雪瑶桃花眼一眯,身子微斜倚在臂靠上,那慵懒随性的美,令春光也为之黯淡。一颦一笑,不经意间流露出妩媚之态看的众人面红耳赤。怪不得只一夜连皇上都对美人另眼相待,这么美的女子连她们身为女子的都脸热心跳,谁能抗拒的了她的魅力?
对宫女们内心或艳羡或嫉妒的心声置若未闻,范雪瑶想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事。珠珠没有撒谎,之前侍寝的嫔妃都是侍寝完毕就被抬回去,要么是第二天一早被抬回去,似乎没有例外的。不过珠珠有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除了皇后。
当今皇帝楚楠,似乎是个不太为女色所迷的男人,正常来说嫔妃侍寝都是被抬去皇帝的寝宫,也有位份高,或者很受皇帝看重宠爱的,皇帝也会临幸她们的宫院。不过楚楠却跟以往的皇帝不大相同,他都是招幸嫔妃,唯有皇后是国母,所以他都是临幸皇后的寝宫。
范雪瑶一直将皇后视为大敌,毕竟皇后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占着先机。而她谋的是帝宠,基本上与皇后是天生的势不两立的敌手。她母亲有诰命,曾入宫参与过各种皇室宴会,或是朝见一类的事。不过她娘诰命是最低的那阶,毕竟她爹官职不高。因此她娘李蓉不过是在很远很远的人群后见过皇后数面,只有大致印象。
她曾装作不经意问过她娘,无非是美貌端庄,仪态万方一类的。不过这种赞美的语言,其中恭维的性质占了一部分,到底有几分真实性也说不准。唯有真切见上一面,交谈一番,她才能初步确定自己到底需要打起多少精神应对皇后。
眼下,这个机会就在眼前,等会儿她便要去皇后宫里行礼敬茶,到时候就能知道皇后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了。
思索着,内膳房就将小食送了过来,就是一盏四色蒸饼(馒头),一盏甘露饼,一盏四彩羹,配着一碟儿砌香樱桃。范雪瑶昨儿累坏了,胃口不是很好,正想吃些清淡的,这一桌不油腻的正好合了她的口味。
吃了两个蒸饼,又喝了几口羹,拣着酸甜的腌樱桃吃了,范雪瑶便摆摆手,示意撤下去。
“美人现在就去椒房殿那儿吗?”巧、香二婢服侍着她洗手净面,画屏适时奉上香茶,小心翼翼地问道。
范雪瑶漱了口,吐出口中香茶,点点头:“服侍我梳头更衣吧。”
“不知美人今儿想梳个什么发髻?”画屏摸不准范雪瑶的喜好,只得事先问她。
想了想现今那些发型的样式,范雪瑶道:“梳个简单的随云髻吧,时辰不早了,莫要去晚了误了皇后用早膳。”
“是。”
梳好头,换好衣裳,范雪瑶一问时间,还算早,深深吸了口气,留下几人留守宫院就在其余宫婢的拥簇下往椒房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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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里皇后早就从彤史那知道了楚楠招幸了第一个新晋嫔妃的事,早就穿戴好在椒房殿候着新人来敬茶行礼了。这不是她第一次喝新人的茶,可是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不过她知道,身为皇帝,后宫是不可能不进新人的,她的丈夫比起由古至今的历代皇帝已经是好上百倍了。
范雪瑶进了椒房殿,只觉得满间麝兰馥郁,殿中随侍着十几个戴花冠、穿蓝提花缎圆领袍的宫女,见她进来纷纷行礼道万福。她先叫了起,上前几步,冲着上座盛装华服的年轻妇人恭恭敬敬行了大礼,才在皇后的叫起下坐定。
许皇后约莫二十出头,中上姿色。梳着珠翠满头的高鬓宝髻,露出椭圆形的脸庞,白净皮肤,一双三角眼,眉毛被剃掉又用眉黛画成了又粗又长的广眉,红唇则点成时下流行的樱桃小口。
范雪瑶见了,除去她欣赏不来的眉形不说,许皇后别的都生的挺好的,就是眼睛不大好看。偏偏一个人俊不俊首先就看鼻子和一双眼,鼻子和眼睛生的不好看,别的再好也没用。她虽然是双眼皮,偏生眼睛小,眼下还有眼袋,敷了脂粉都遮不住,整个人都不大精神的样子,平白显得老了几岁。就是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因为睡眠不足才会这样。
妆容都是时下流行的,看来许皇后也是个爱美之人。
在范雪瑶打量许皇后的时候,许皇后也在打量她。乍一看她便觉着这个范美人相貌委实美的很,她早就收到风声,这次礼聘入宫的嫔妃里有个范姓的娘子生的分外美丽,现在一瞧,果真是花容月貌。
打扮的倒不像这个岁数的娘子一般耀目,浅降色抹胸半掩半露在秋香色妆花缎对襟窄袖褙子里,露出半截豆绿罗裙。发髻上只簪了几枝小翠花,插了一根碧玉雕花簪子,耳上缀着一套儿的碧玉耳坠子。
再细瞧下去,体态轻盈,身姿婀娜曼妙,且仪态万方,没有这个年岁的娘子的浮躁稚嫩,反倒有些高情逸态的意味,没有叫人不喜的清高,亦或是自傲。令她这个做为正妻的瞧见了也很难不喜,难怪官家会将这范美人留在鸿宁殿宿了一宿。
范雪瑶其实并不算聪明的人,她在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上从来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现如今为府中人所称赞的才华,不过是她自幼坚持下来的成果罢了。一分一毫,都饱含着艰辛的汗水。
这孩子自小心智便坚韧的不像个孩子,毅力超绝。
比她大个几岁的娘子们还在整日里玩耍嬉戏,她却能日复一日的坚持习琴练字,哪怕手臂都抬不起来了,手指上的水泡磨了又磨,也从未有一日辍下功课。倒是她这个做母亲的看着实在心疼,忍不住劝她好歹也稍微歇歇,出去与姊妹们玩玩儿游戏什么的。
没成想,她当时答应了,也的确是去与姊妹们玩耍了,可白日里落下的功课,都以消耗夜晚的时辰给补了回来。
看着女儿睡不饱的萎靡模样,比之前还要辛苦。心知女儿主见大,劝不来的,她便不再干涉。幸好女儿的种种辛苦有所回报,现如今范家上下谁不知道她的四娘子琴棋书画,针黹女红样样皆精?甚至连厨艺都令人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