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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师爷抬起手,那干枯的指头扫过了我的印堂。
“因为从面相上看,你一旦升成了天阶,”祖师爷缓缓的说道:“这个天下,会大乱。”
我一下愣了,我?不是,我跟天下,有什么关系?
祖师爷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背后的三五斩邪,说道:“都有定数,天机不可泄露。”
我还想问,祖师爷却话锋一转,说道:“你跟姓卞的磕头拜师过没有?递没递庚帖?”
拜师……我来的时候,姓卞的根本没出来,还假托自己是什么师叔,当然没磕头了,是兔爷大模大样的替我受了几拜。
庚帖就更别提了,我确实写了生辰八字,可我生辰八字是瞎写的,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具体生辰八字是什么。
“好!”
一听我这话,祖师爷猛地一拍手,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结果他笑的实在太猛,又跟个风箱似得咳嗽了半天。
我赶紧给他顺气,让他别激动,谁知道他一手就抓住了我的手,锈嗓子说道:“既然一没磕头,二没递庚帖,三又不曾亲传本事,那还算你什么师父?”
要说正式的拜师学艺,还真没有。
“你跪下。”祖师爷那鸟爪子似得手攥我攥的更用劲儿了:“跪下,磕三个头。”
“啊?”
“啊什么?”
这会儿,母僵尸王不知道啥时候,也给进来了,一手按在了我后脖颈子上,就把我给压下去了:“你给他磕头,不亏。”
确实是不亏,怎么祖师爷也是地仙,更何况他是这神相门的一门之主了,单说是个长辈,确实也受得起我这一拜。
于是我只得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祖师爷的鸟爪子伸过来,就把我拉起来了,口还没开又是一阵咳嗽,但还是掩不住笑意:“好得很,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啥?”我一下就傻了:“我?可我……”
“就是你!”祖师爷吸了口气,说道:“你一身本事,是神相书上学的,神相书,是我写的,怎么,你这一身本事,是不是我教的?”
也不能说不是吧……
“既然你一身本事是我神相门教的,我不是你师父,谁是你师父?”祖师爷另一只手,则不住拍我的手背:“那个姓卞的,欺师灭祖,犯了神相门第一等的忌讳,已经算是被我给逐出师门了,现在,你就是我关门的小弟子了——你学的这点子皮毛,也别自称本事了,真正的本事,我亲自教给你,这才算是咱们神相门的人。”
“那我恭喜你了,你这运气,也算是一脚踩在金砖上,”母僵尸王赶忙说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当不上窥天神相的徒弟——别说,以后你要是出息了,说不定,还能继承窥天神相这个名字呢!”
师门真是一笔糊涂账,不过,我知道,祖师爷确实不是坏人,我又学了他的本事,要论起来,他才算是师父,而神相三,就真的说不准了。
关于卞家干的那些恶事儿,我也全知道了,跟那样的人,也真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还愣着干什么,”母僵尸王又推了我一把:“敬茶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对了,叫人的时候,确实得敬茶。
“别着忙,”祖师爷笑:“我不喝茶。”
我一寻思那弄点水吧,可还没等我说出口,祖师爷就说道:“来碗酒——这些年,别的不想,就想这一口!”
“有!酒有!”老王这会儿也来了,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葫芦,兴兴头头的就塞在了我手里:“大兴安岭的百果酒!比不上猴子酒,也算不错了!”
我就把葫芦塞子拔下来,交到了祖师爷的手里。
别说,那酒甜香甜香的,是很好闻。
祖师爷痛痛快快的一饮而尽,连声叫好,还要多喝,却被老王给抢过去了:“不是我抠门,是您这才刚从那种地方回来。可绝对绝对不能多喝!”
祖师爷跟个小孩儿被管制着不让吃糖似得,任性了起来:“我看你就是抠!”
老王不管一二三,就把酒藏起来了。
祖师爷眼巴巴看着,馋着,又没力气抢回来,没了法子,撅了半天嘴。
吃了酒上这么大的亏,还是这么爱酒——真性情。
这会儿,祖师爷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才望着我,咳嗽了一声。
我会意,就张了嘴:“祖……师父!”
“好!”
这一声,他才真的有了劲头儿,两只眼睛闪闪发亮:“好!咱们师门,以后,可就全靠你了,长江后浪推前浪……”
老王跟着插嘴:“前浪拍在沙滩上。”
师父的锈嗓子跟钢锯割砂轮似得,嘶嘶作响,哈哈大笑:“一浪更比一浪强,是好事。”
说到了这里,我还想起来了:“对了,您除了我师父——不,神相三,是不是还有个徒弟?”
就是那个穿五领三腰的。
那个人倒是比神相三还抢先了一步,跑到了我们老家,还差点用肉钩子害了海棠姐。
后来,兔爷他们出事儿,他还跑到了天师府找我报信儿,说我师父被抓走了——现在想来,应该是看见师门人去楼空,以为神相三和兔爷他们是一起被抓了。
就冲着他这个着急劲儿,权且不说他是个什么人,师门情谊还是顾的。
师父一听这话,立马问道:“那小子……还活着呢?”
我满头黑线,哪儿有师父这么说自己徒弟的?
我就把事情说了一遍,师父想了想,这才说道:“算着小子,还有点情意。”
估摸着,那位“师兄”,也得有段故事。
正这个时候,师父忽然看向了外面,说道:“有人要上门来了。”
有人?难不成,是丁嘉悦和兔爷他们?
我赶紧把师父背起来了,奔着院子里走。
那龙现如今模样可好多了——疲倦的眼睛终于有了神采,身上的鳞甲迎着日光,也换发了光芒。
别说,老王这手艺,也真是名不虚传——也不知道他和黄二白谁更厉害一些。
果然,才刚到了院子里面,就有敲门声响了起来。
我赶紧把门给开开了。
却见门口没有人——人应该是在山门阵外面。
按理说,有山门阵,他们找不到门口,但应该是有人告诉了他们具体地点,他们在山门阵外面敲出点动静,我们这里也听得到。
我一寻思,就到了山门阵外面去看——这一看不要紧,我顿时一愣:“怎么是你们?”
是左一行的女人,带着左一航。
他们俩都不是“人”,所以一出现在了董集上,造成了挺大的轰动,来来往往的人,都在议论这是谁家练出来的行尸,可遇不可得啊!
我赶紧把他们给让进来,左一行的女人抓住了我:“他没事,是不是?”
她的眼睛灼灼发亮——跟平时那个面瘫模样,一点也不一样。
她对左一行是真的好。
而左一航摇摇摆摆的过来,冲着我就抬起了手——他还记得,钟灵秀给我的那个金老虎。
我就把他们引进来了。
左一行一看使他们俩来了,一愣,立刻迎了上来:“你……你们怎么来了?”
左一行的女人看向了母僵尸王:“是她告诉我的。”
卧槽?真是没想到,这母僵尸王交游广阔,跟左一行的女人也认识?
左一行也看向了母僵尸王:“你到底……”
“我知道,你对我们凤凰牌楼有敌意。”母僵尸王施施然的回答:“不过嘛,这次是这个姑娘,求我来救你的。”
母僵尸王这次深入卞家,是来救左一行的?之前还说是来救我师父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