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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娘这几日忙乱,一早起来嗓子却痒,咳嗽了几声,她自己着急,家里住了三家媒婆,若病了可不得了。待用了早饭,一时顾不得其它,跟郑婆子说了一声,忙忙出门去抓药。
郑婆子见巧娘忙乱,度着她待会又要出门采办吃食等,却真怕她会累倒,家下几个孙媳妇又带着小孩子,一时也走不开,索性让双胞胎往村口叫了一辆驴车,带了双胞胎往镇上采办吃食等物去了。
方霞光见郑婆子和巧娘都出门了,她忙忙让丫头烧水泡茶,想着几家媒婆用了早饭了,待会自然送了茶过去。不想才泡好茶,却听得一片吵嚷声,小丫头来报告说:“三家媒婆在夹门那里吵起来了!”
方霞光大惊,忙忙去劝解,她一个年经媳妇子,嘴皮子又不利索,却哪里劝解得住。宝儿和来福媳妇美妹也忙忙去帮着解劝,究竟她们平素少与人绊嘴,这劝起架也只有几句话来回说,自然也是劝不住。方霞光却怕越闹越大,家里几个男人都不在,媒婆们要是吵着吵着打起来了,却是一件大笑话。这会儿顾不得其它,忙叫丫头去房里跟贵姐儿说。方霞光心细,过门几年,却察觉贵姐儿是一个不简单的,当下这场面,只有贵姐儿能镇的住了。虽说未嫁的姑娘来喝斥上门求亲的媒婆,这件事有些荒唐,但总好过解劝不住,越闹越大。若是待会邻里听得吵闹声,纷纷进门来看热闹,那时才叫出丑。贵姐儿若不挑了这三家人中的一家嫁了,名声也会受损了。
想那媒婆都是能说会道的人,嗓门又全都是嘹亮的,贵姐儿在房内自然听到吵嚷声。待得丫头进来道:“姑娘,不好了,三家媒婆吵起来了。”贵姐儿便叫秋燕去打听是因何吵起来的。
原来贺家媒婆仗着托媒的是贺监正家,自觉身份要比其它两家高贵,郑家没理由不应承这头婚事,自己断定这头婚事是跑不了的。而且贺家是什么人家哪?不说这乡下地方,就是京城里,有多少人家想把女儿嫁到贺家,她最是清楚的。往深层处说,贺年就算想娶公主了,也有资格娶的。如今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托她跑来这乡下地方说媒,来了这几日,虽没见着郑家丫头,但是这一家子的人,明明白白就是世代居于乡下的,郑家丫头自然也是一个乡下丫头。贺家想说一个乡下丫头给贺年做正妻,这当中,作为媒婆,她表示费解。作为京城里来的媒婆,她从鼻孔里瞧不上郑家这一大家子。按理说,郑家还得巴结着她这个媒婆才是。没想到郑家安排她们三家媒婆住在隔壁屋里,各种待遇也一个样,并没有优待她,心中自然有气。哼哼,贺家要是托我往其它家说亲,这会好处早收了不知道多少了,郑家居然没一个动静,敢情他们一个眼色也没有的。贺家媒婆心中不爽,这天出了房门,正要从打通的夹门中过郑家宅子时,李家媒婆也从房门里出来,居然大摇大摆把她往旁边一挤,径直走在她前头,这一气非同小可,嚷嚷道:“你是哪根葱,就配走我前头了?”
李家媒婆郁闷着呢,李家跟她说两家门当户对,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人儿,本已说定了,托她来说媒,不过走走礼数,不须花费太多口舌的。不想这一来却遇上另外两家媒婆,还是京城里来的媒婆。她在镇上可是公认的金牌媒婆,只要她出马,鲜有失手的。因打听着李家和郑家都是进士,到时办起婚事来,自然是大锣大鼓的,她往当中一站,这名头还不更响了?因此在李家人跟前拍了胸口说:“放心,一定圆圆满满的回来。这么相配的两家,我若说的不圆满,这媒婆也不用当了。”这现下的景况,却明摆着她是劣势,李家再好,却怎么能跟京城的贺家相比?只能指望郑家舍不得女儿远嫁,就近许了李家了。她本来就处了下风,不承想昨儿贺家媒婆和唐家媒婆居然都不给她好脸色看,话里话外都说她是乡下的土媒婆,见她们来了,居然还好意思硬挤进来住着,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的土样子之类。她本也是牙尖嘴利的人物,如何受得这等气,便驳了几句。无奈贺家媒婆和唐家媒婆联手挤兑她,她一时不能取胜,只得自己息了鼓,究竟这道气没吞下去,今儿一早出门子,却见贺家媒婆滋油淡定,胸有成竹的走着,索性便挤到前头去了。想着就算这头亲事说不下来,自己也不能白受了气回去。这当下听得贺家媒婆这般说话,不由冷笑道:“你再大牌,也不过同我一样,是一个上门求人家的媒婆,居然就跟我说起配不配的东西了,我呸,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了?郑家不应承你这头婚事,你照样得灰溜溜回去。”
“什么哪什么哪?贺家是什么人家?你土包子自然不知道。郑家可是清楚的。在京里有多少的人家,悄悄儿塞了银子给我,让我打探贺家公子的喜好,倒贴了钱都想嫁进贺家去。现下贺家托我来说郑家女儿,任是谁,都晓得选择哪家?你们不过陪衬,趁早儿收拾收拾回去,别凑热闹的好。”贺家媒婆说着话,不承想她这后面几句却得罪了唐家媒婆。
唐家所托的这个媒婆,在京城时也是常时奔走于达官贵人家里的,本不大愿意到乡下来帮唐家说亲,因唐家许了重金,又说道唐家和郑家本是亲戚,不用她狠动嘴皮子,不过一个形式,来了坐一坐,走走过场就可以回了,因此她才来了。先时自然忌着贺家媒婆,及至又住进李家媒婆来,她却也同贺家媒婆一样,看不起李家媒婆,因此联手挤兑李家媒婆。想把李家媒婆先挤了出去,她再好好的同贺家媒婆较量一回的。若能从贺家媒婆手底下说成这头亲,自己回了京城,就有得吹了,哈哈,连贺家派了人去说,也说不过我,还是我说下了。光是这一条,就会让自己身价百倍的,因此暗暗思量法子。法子还没想出来,却听得门口有吵嘴声,她出去刚好听到贺家媒婆叉手指着李家媒婆说什么你们不过陪衬之类的话。这“你们”两个字,自然包括自己和李家媒婆的,唐家媒婆不由冷笑一声说:“你们别忘了,唐家哥儿论起来,可是郑家姐儿的表哥,这亲上加亲,自古以来就是最妥当的婚事。说什么陪衬不陪衬的话?再有,郑家姐儿两次上京城,都是住在唐家的,郑家要是不中意唐家,怎么会两次都带了姐儿上京?我说你们都趁早息了心,别吵了,再吵,也轮不着你们。”
唐家媒婆这话一出,李家媒婆还没反驳,贺家媒婆先跳起来说:“唐家不过茶商,拿什么跟贺家比?不说家世了,就单论人好了,贺家公子嫡仙一样的人,不嫁他,难道嫁满身铜臭味的商家,或是嫁乡巴佬?若是叫郑家姐儿自己挑,我不信她不挑贺公子!”贺家媒婆越说越来劲,话里话外都是郑家不知积了几世的福,才能让远在京城的贺家来说亲之类的话,若郑家不挑贺家,她从此改姓,金盆洗手。
贺家媒婆说的嚣张,一副代贺家不值,居然来乡下郑家说一个丫头,郑家不赶紧应承,还让其它两家媒婆在她跟前说三道四的,敢情不识抬举等等。
贵姐儿听得秋燕说完,心中也有气。这会阿嬷和老娘不在家里,三个嫂子劝不了三家媒婆,等吵得邻里挤进门来看热闹,媒婆们再要说出不好听的话来,自己岂不成了众人的谈资,一时略收拾了,叫春莺和秋燕扶了自己出门。
“姑娘来了!”三家媒婆正吵的不可开交,听得丫头喊姑娘,抬头一看,一个着了雨过天青色衫子、水灵灵的姑娘,已站到她们跟前了。
“妈妈们请前头说话罢!”贵姐儿见三家媒婆停止了吵嘴,只顾拿眼打量她,也不怯场,大大方方让她们看个够,领头往厅里走,一边吩咐春莺说:“泡了好茶出来款待三位妈妈!”
贺家媒婆自仗身份,还是抢在前头跟了过去。贵姐儿一时也不说话,待得春莺上了茶,几位嫂子也在自己身边坐下了,这才淡淡说:“三位妈妈既然上郑家来求亲的,再如何,总得给郑家留几分面子。这吵的外间人都晓得了,却叫郑家成了村里人的谈资。万一我爹娘却想多留我几年,不舍得把我许人,三位妈妈这一拍拍腿走了,吵架的事儿若叫人晓得了,却是笑话一件。只望三位妈妈给我们郑家留点儿体面。”
见贵姐儿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款款说话,明面上一句也没指责她们,但是意思却明白不过了,若再吵,吵得郑家成了村里人的谈资,郑家可能一气之下,谁也不许的。贺家媒婆本来看不起乡下人,这一见贵姐儿的作派,却有些儿吃惊,多少大家闺秀碰上此等事,只怕也会吓的躲起来的份,哪还有胆子出来说这等话?看来对郑家这女儿,得再拈量一回才是。
唐家媒婆这会却想突围而出,笑道:“姑娘言重了。只是来了这些日子,这才第一次见到姑娘。不承想姑娘真个和唐家奶奶说的一模一样,叫人一看就爱的。”
唐家媒婆此话旨在告诉众人,唐家和郑家关系非浅,现下只差郑家点点头而已。若是贵姐儿顺了她的话,这头婚事就**不离十了。
贵姐儿只低头呷茶,半晌才说:“我的事,自然是爹娘作主的。只是一条,三位妈妈既然在我家吵架,我却得跟爹娘说了,我谁也不嫁。三位妈妈请收拾了回吧!”
拒绝其它两家的婚事,这还说得过去,居然还要拒绝贺家的婚事,贺家媒婆这会差点气破了肚皮,世上还真有如此不识抬举的人哪!这会不由站了起来说:“姑娘异日可别后悔才好。”
贵姐儿见贺家媒婆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脸,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妈妈言重了!自来只有上门求亲的软和说话,没见着像妈妈这般硬气的。妈妈这却不是求亲来的,是吵架来了。妈妈现下不过贺家请的媒婆,就这般气势,度着贺家更是不得了,我们小家小户的,却是真个配不起了。”
贺家媒婆被贵姐儿这般一说,心里倒打了一个突,若是传出去说因自己在郑家说话硬气,因而求亲不成,却实在…。她这里想着,不由自主软下声音道:“姑娘,我这是平素说话高声大气的习惯了,却没想过会令姑娘误会,我想吵架的。”
“哦,这么说,却是我误会妈妈了!”贵姐儿浅浅一笑道:“我就说嘛,妈妈原是京城里来的,怎会不懂礼数,就在求亲的家里大吵大闹起来了,却原来是我听错了!”
贺家媒婆这会倒去同唐家媒婆和李家媒婆道:“你们两个作证,咱们刚才不过大声讨论了一会儿事,可没吵架,是不是?”
“是呀,是呀!”唐家媒婆和李家媒婆见贵姐儿治住了贺家媒婆,她两个却是大乐,一时怕贵姐儿真个趁着家里大人不在,起村姑的威风,一气儿把她们全轰了,到那时,什么也捞不着。不若这会哄住了,待郑家长辈回来,好生商议了再论。都附和着道:“咱们和气着呢,怎么会吵架?”
你们就睁着眼说瞎话吧!这本也是你们的拿手好戏。贵姐儿暗暗好笑,却听得门响,原来巧娘回来了,不由松了一口气,喊了一声“娘!”
巧娘见厅里三位媒婆都在,诧异了一下,却听贵姐儿道:“娘,三位妈妈在夹门那里讨论事儿,我以为她们吵架,赶着出来劝解,现下误会也释了,我却回房了。”说着起身,领了春莺和秋燕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