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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我懵懵懂懂,不知道他究竟那儿来的知识,平常我很避免看悲观恐怖类的书籍,他的这些情绪,总不能是天生由来的吧?
“我们被关了三天,期间只有一个跛脚矮个子大妈来过,望了一眼就离开,除此以外,再无他人。”
他的语气就像一个大哥哥,我感觉他的成长速度比我快多了。
我问:“你不会感觉到疼吗?”
“饥饿?还有口渴!”
他没有回应,而是皱着眉头继续说:“现在我能确定,我们被人贩子给处理了,这个黑房间,就是囚禁我们的牢笼。”
我摆摆头又问:“你能做些什么麽——逃离这里?我想妈妈了。”
透过黢黑的光影,我竟在地面上看到不属于自己的那抹笑容,是他控制的!
“逃不了,和恶人打交道,就要用恶人的方式。”他简直变了个人,变得陌生,他再说,“但你做不到,从现在开始,你就负责给我好好的藏起来,我来成为这个身体的主导人,要想活命,你就得听我的。”
“怎么可以,这是我的身体!”我开始慌张,如果路遇人贩子是第一灾难,那现在可以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我拼命的想逃离这滩水,不成想,四肢已经不听我使唤,不能抬起,不能后蹬,我张着嘴,独有的细嫩的呼喊开始渐渐从喉咙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道滑稽尖锐的嬉笑。
这种经历我遭遇过,像四年前那番,我如蚂蚁搬龟缩成一个小人,面前两座大屏幕——是“他”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固定着,我全身能感受的的神经,仅剩视觉和听觉,我甚至不能和他对话。
这才算是灭顶之灾!
牢笼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我听得见,却看不见。
控制了我身子的他没有我想象中的紧张,面前的画面无比稳实,他面朝一堵墙,直勾勾的看着,以至于我也连同受罪。
“嚯,小娃子——”我听出来了,是他之前提过的那位跛脚大妈,她惊叹的问:“哭过?”
我再想他什么时候会有反应,对方可不怀好意!
正当此时,画面发生改变,大妈惊奇的面目神态出现在屏幕上,他正视着大妈,却一言不发。
“听道上的人说,你收了不少保护费,有这等胆识可不能在校园中埋没了。”大妈转而笑了起来,同时向右边挪着身位,最后坐在了残破了一半桌面的座椅上,我才发现她跛的是左脚。
“人贩子?”只听他非常平静的问着,我内心只能祈祷,可别弄出大问题。
大妈扶起跛的左脚,右手拍着左脚小腿,整个身躯稍些往后靠,她眉开眼笑,显然很兴奋,“小娃子别紧张,我们可不干拐卖儿童的行当。”
“那是售卖人体器官?”
大妈更是发出嚎嚎大笑声,“你可懂得真多,不过这种恶心人的东西,我们也不干。”
“那是什么,毒品?”
大妈仰着头,显然他的表现比大妈想象的要更加出乎意料,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的和他对话。
“都不是。”大妈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又平淡的出奇的问:“那是什么?”
我从画面中见到大妈起身,她那副弑神般的视线,威吓着我无法直视,不知他是如何忍受住的。我非常担心自己的身体**控了之后堕入深渊,我到处宣泄,却没有任何回应。
大妈晃着脚,隔着铁柱,一言一词的从嘴里蹦出这几个字来。
“我们都——干!”
轰隆!
噩耗来的太快,我还没来得及消化吸收大妈的话,明明往日的美好还近在咫尺,却不料一眨眼之后,我和它们差了十万八千里。
“救命……救……命……”我嘶声裂肺地喊着,周围没有任何回应。
“你不害怕?”大妈把头顶在铁柱上,眼神直愣愣的盯着我。
他晃动着头,应道:“害怕啊,只不过,比害怕更重要的,是活下去。”
大妈愕然,可能没想过这么小的娃能从嘴里蹦出这些话。
“神神叨叨,果然和我以往见过的孩子不一样,说不定,你可以受到组织的重用。”大妈说。
他眨着眼,指了指铁柱,“我要出去。”
我似乎感受到了希望,出去!只要能出去,我就能活下去!
他是在帮我!
我停止了胡思乱想,开始冷静下来,时刻注意着屏幕上大妈的反应。
大妈挠了挠后脑勺,面色十分为难,“每个人都想从牢笼中逃出来,现在我把命运交给你,给我个开锁的理由,说服我,或许你就能自由。”
“我想活下去!我想见妈妈!”我空喊着跛脚大妈听不见的话,任凭着我如何大喊大叫。
喊累了我就休息,直到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只见他左边嘴角上扬,滑出一个月牙,“我不想逃,我想自由自在的走,牢笼,到哪都一样,想逃就永远逃离不开。”
大妈嗯哼了一声,显然答案不如她心愿,黑暗中,我依稀能察觉她的失望。
“我想……加入你们。”
嗡!
我十万个不愿意,十万个想控制回身子,十万个想告诉不远处的邪恶大妈,告诉她,我十万个不乐意!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大妈鬼魅的面庞终露笑颜,她从腰带中掏出一枚铜质钥匙,忸怩着将其插入锁头,咔嚓一声,铁柱中间上下分开,他终获自由。
而我却一只脚踏入了深渊。
“不——”
两年后。
我十二岁,身高一米六零,在同龄人之中,算得上翘楚。
这里的翘楚,指的比并不是学习成绩,而是业绩,是一种能够换取自由的虚拟金币。也许和别人理解的业绩差了老远,但在这里,我只能这么理解。
当初把我囚禁起来的跛脚大妈给我取了个行业名字,单名一个“坏”,一些人则叫我坏哥,当然喊的并不是真的我,而是取代我掌控了这具皮囊的他。
坏这个名字是留给他,我便喊他阿坏。
这两年时间,我窝在一个身体内,除了能看能听,我什么也做不了,彻彻底底体验了一把木鱼的滋味。滋味不好受,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我见证了阿坏做过的每一件坏事,每一件邪恶的事都让他获得了组织的褒奖和荣耀,除了跛脚大妈,我还见过组织其他的人,比如右脚是假肢的糙老大叔,他的职业是在天桥上摆象棋生死局,每天大概业绩好的话,能骗取上万的钱。
糙老大叔和跛脚大妈似乎是老乡,我听过他们对话的时候用过同一种方言。
还有一位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只有上半身的白发老头,他只能躺在一架自制的四轮平板车上,平板车地盘特别低,距离地面只有五厘米左右的高度。
白发老头的职位比跛脚大妈还高,许多人都得听他的。而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白发老头的名字。
阿坏每天五点钟准时起床,每晚十一点钟准时入睡,不打不闹,没有提要求,组织丢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组织有时候会递来莫名颜色的液体,阿坏正眼没瞧,接过手将瓶口含在嘴里,咕嘟咕嘟倒灌,直到瓶内一滴也不剩。
若是除掉阿坏做的坏事,我会很崇拜阿坏,他虽然不和我对话,但是他是唯一在组织中活下来的小孩。
两年时间,我总共见过七十八名大小各异的孩童,有的满月,有的十五六岁。
他们都会从同一个方向被带入这里,接盘的是跛脚大妈,平时也只有跛脚大妈一个人看管。孩童们进来的时候一般都是昏睡着,不打不闹,特别容易操作。大妈只需要提起一个人的脚,一路拉着进入牢笼,然后把锁头拷上,动作一气呵成,非常娴熟。
对于体格比较壮硕的,跛脚大妈就会喊阿坏帮忙,两人一起拖拽,合力将其拖入牢笼。
在这里,一共有三种房间,第一种我曾经待过,地上只有一滩水,被带入的人一般当天就被转移,而我则是个意外,跛脚大妈看上我,决定把我留下来。每个房间都有名字,这里叫“生死有命”。
第二种是售卖人体器官的地下手术室,比生死有命的环境好不了多少,昏睡的孩童被送入这里,一般直接进行手术,而操刀的医生就是这位深不见底的跛脚大妈。
这座房间被称为“富贵在人”,阿坏在加入组织的半年后曾参与了一次手术,帮糙老大叔换假肢,大叔睁着眼,没感觉到一点疼痛。
而第三种房间,就是毒品中转站。那个地方阿坏至今都没有去过,只知道那儿叫“黄金屋”,跛脚大妈也不能随意进出,至于里面有多少人,干什么,一概不知。
阿坏的精明,获得了跛脚大妈的青睐,我却很反感,明显跛脚大妈是有所求的利用,阿坏用着我的身体,做着我这辈子都不会也不可能做的事,我反倒成为了旁观者。
这里业绩的计算规则是白发老头定下的,所有人都被遵守,包括跛脚大妈和糙老大叔。
每带一人进入生死有命,绩点加一,每解剖一次器官,绩点加三,每进入黄金屋,绩点加五,由于糙老大叔平时工作属于户外,他相比别人每个绩点能多加零点五。
绩点的数量是用来分钱的基础,一个绩点能分一千元,阿坏则不一样,他的绩点分不到钱,只能用来换自由活动的时间。
白发老头说,如果阿坏能把绩点积攒到三百,他就能离开。
我想离开,更不想接触这些事。
而阿坏的出现仿佛成了一种注定,他变成成了中介,驱动着我的身体,一点一点的积攒绩点。
……
“阿坏,这一年你绩点增涨的很快,距离三百,还剩下最后一节手术就能实现了。”
说话的是跛脚大妈,她一如既往倚靠在墙背上,拍着左脚小肚腿。我猜她是在祈祷自己的脚能恢复。
阿坏变得寡言,他低着头,我也只能跟着他一样看着地上的碎屑沙石,“过了今晚,我是不是就能走。”
对啊,过了今晚,我是不是就能离开,这是我关心的,如果你们遵守规则,遵守白发老头的规则,我就能离开了!
跛脚大妈停下手中的动作,缓慢起身,“哈哈,是的,挺舍不得,你可是我从未见过的好手,年纪轻轻,若非出现在这里,你一定是栋梁之才。”
我冷呵着,虽然知道她不可能听见,但我依旧要呵呵她一辈子!我出现在这种烂地方,不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吗!如果不是阿坏侵占了我的身体,我一定反抗到底!
“我最讨厌阿坏了,都是他……你们和他是一类人……”我低声咆哮着,这种嘶声裂肺的话我不止喊了一次,每一次惊悚画面的出现,每一次手术台上的血腥,我都几近抓狂。
嗡!
阿坏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他对大妈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你——”大妈迟疑着询问,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我听过你说的梦话,就是这句话。”阿坏解释。
“现在原封不动还给你。”阿坏猛的抬头,双眼黝黑深邃,和环境融合在一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手术。”
跛脚大妈刚要回应,外头一阵窸窣声令她一阵暗喜,“哈哈,说到就到,又来大生意了。”
这种动静对阿坏来说也不陌生,人被抬入“富贵在人”,手术马上开始。
跛脚大妈消失了五分钟,这点时间足够她准备手套,钳子以及解剖所需要的道具。
阿坏如往常一样,手里提着组织实现准备好的立方盒子,里面装着比墙面冷的冰块,他事先来到了富贵在人的房间,望着躺在粗制滥造而成的手术台,他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能看到,这么些天,算是第一次对话吧。”阿坏是朝我说的,我能百分之一百肯定!
“你!你好卑鄙!以前瞒着我收保护费就算了,现在竟然和他们一起干伤天害理的事,你知不知道,就算我们出去了,爸妈还会要我们吗,我能还是好人吗!”
阿坏冰霜若骨,并没和我争吵,“能活着就好,你想像他们一样躺着被开刀吗。”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可气还是撒不开,“这是两码事,如果没有——”
“够了,和你联系只是想告诉你,这身体有我一半,你想死我不管,我有权力不想!”
哔——
画面如同电线短路一半割断而去,无论我怎么调试,怎么呼唤,都没有半分信号响应。
我很懊恼,我不该和他闹别扭,我应该像他讨好大妈一样讨好他,这样说不定我就能重新控制回我的身体,只要我能控制回身体,我一定能逃离出去!真该死!我真蠢!
我内心焦灼,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此时跛脚大妈一颠一簸的颤进房间,手中的银质工具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阿坏选择性让出一条道,好让大妈顺利以直线的路径到达手术台,他将立方盒放在架子上,并推来一张四轮车架,大妈顺势一抬,手术工具便躺入了车架上,阿坏摊开工具,递出两枚手套。
大妈套上之后,这才掀开了手术台上盖着的白色布巾。
在这之前,阿坏都未曾想过去正面直视手术台上的人,但这次不同,被白布盖着的人体积超出了以往的宽度,它更像一个成年人。
当白布拉开的那一瞬间,阿坏眼眸凝成一团,他死死得盯着白布下面的面庞。
而我同样也能看到,上面躺着的,是妈妈!
……
“不!”我撕心裂肺的喊,必须马上阻止这场闹剧,我知道阿坏一定能听到,她可是我们共同的妈妈!不能见死不救!
阿坏被我吵得无法集中注意力,画面一阵乱晃,最后才重新稳定下来。
我望着两年不见的妈妈,她苍老了许多,额头上还有几根银丝白发,眼皮下面肿肿的,又黑黑的,脸色枯黄,唇白得可怕……
阿坏把脸转移到跛脚大妈上,大妈冷笑:“最近业务提升,不论大人小孩,只要是活人,都是赚钱的工具。”
“当然,这场手术之后,你还是能获得三绩点,这点你大可放心。”她颤笑,仿佛这笔交易马上就能完成。
我庆幸,跛脚大妈不知道手术台上的人和阿坏有什么关系,我希望,阿坏能做些什么,那可是妈妈!
如果他眼睁睁的让妈妈被冰冷的刀锋划过身体,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我发誓!
眼看着跛脚大妈从旁边的车架上取来剪刀,我的视线时刻盯在上面,随着剪刀刀面的每一次接触,我的心就跟着颤动。
“把白布全部取开。”大妈冷哼一句吩咐,阿坏被惊动,从画面上我就能感受到,他一定和我一样紧张。
簌簌,白布被掀开,妈妈暴露在灯光下,而灯光就是地狱深渊,那儿有个无数头魔鬼正招呼着魔爪。
跛脚大妈开始行动了,她的剪刀如同死神镰刀,慢慢的逼近妈妈!
我颤抖着,嚎叫着,祈祷阿坏能做些什么,哪怕是和敌人同归于尽,也不能眼睁睁的盯着那把剪刀捅入妈妈的身体!
咔嚓咔嚓……
跛脚大妈测试着剪刀的锋利程度,仿佛做着刺入的最后预备动作,这一刻,我感受到画面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不!”我大喊,在这危机关头,为什么阿坏要阻断我的视线,他明明已经侵占完我的身体,仅剩的眼睛和耳朵都要夺去吗!
忽地,我听见外面动静很大,乒乒乓乓的各种刀具坠落地面的,一沉闷如沙袋的重物倒地,发出嗡的一声,与此同时,我又能重新看到画面。
天!
我发出一声惊叹,阿坏把镜头对向了躺在地上的跛脚大妈,大妈不停的抽搐,地上淌满鲜艳的鲜血,她双手捂着胸口,在左边的心脏处,那儿鲜血淋漓。
阿坏杀了大妈?
我震惊之余,更担心的是妈妈,如果被组织其他人发现,我们和妈妈一定死无葬身之地。可如果当初让大妈夺取妈妈的身体器官,说不定还能被流放,说不定妈妈还能活下去,说不定这种解决方案才是最正确的——我非常慌乱,稀里糊涂,胡说八道一通。
我陷入恐慌,一度把责任全部推卸给阿坏。
“你!你都干了些什么!”我质问他,无论他能不能听到。
阿坏蹲在地上,把手中的刀子重新捅入了伤口,然后将大妈的身体掀开,让她背部朝上,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余光中的手术刀再度瘆了我一回。
噗呲,刀锋刺入大妈后背,阿坏竟能准确无误的找出大妈肾的位置,一番捣鼓,一团赤紫色的椭球形器官被掏出。
阿坏托着将其放入立方盒中,然后二话不说离开了手术间。
他——他想干什么?
慌乱中,我更摸不清面前的世界,仿佛,阿坏的每一步动作,都是和死神的一次擦肩。
“东西给你。”阿坏来到黄金屋门前,门外面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他左眼被刀锋划下一列长疤。
刀疤男挑了挑眉,询问:“大妈人?”
我心想死定了,事情马上就要败露,他马上就能发现大妈被捅了。
阿坏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横出一股劲:“你是要大妈还是要东西。”
刀疤男吃惊的愣了愣神,最后才干涩的笑出声,“也对,那婆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管她死活……”
说完便取过阿坏手中的立方盒,他打开一望,便发现有些不对劲。
“怎么只有肾。”
完了完了,听他语气,我想一定是发现问题了!
阿坏不耐烦的应:“你问我我问谁,大妈说东西就这些,爱要不要。”
刀疤男面露不喜,从腰中掏出一枚手机,一阵忙乱点击之后,拨通了对面。
“老大,只有肾,好像不能交差。”他说。
不料手机中传来一阵谩骂,言语污秽,大致内容就是“你他妈怎么敢在基地打电话”一类的怒火。刀疤男被吼的一愣一愣,手指头都有些发抖,待对面喝令关机之后,他才噗的一通将手机盖子合闭。
干这些事的人,都不用智能手机。翻盖反而成为了首选。
然而事情并未完,刀疤男合上手机反手就怼了阿坏一巴掌,声音奇响,整个走廊回荡着啪的声息。
我感觉自己的左耳止不住的有人用锣鼓敲响一样,嗡嗡嗡的乱颤。阿坏被这一巴掌掀倒在地,左手和右手捂着脸,可刺痛禁不住的传递,火辣辣如麻。
“狗崽子,敢和我抬杠,害我白白被骂。”
忽地,黄金屋大门从里面被推开,里面冒出一声俏丽鬼魅像杠铃般的笑声,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香水味滑过门缝,瞬间飘入阿坏渗着血的鼻孔里。
“哎哟,和小孩子犯得着生这么大脾气麽,他可是老头重点栽培的对象,若是打残了你可受不起。”
刀疤男本想再踢上一脚,以解心头之恨,听到妖精女的话,这才忿忿不平的收手,用手臂夹着那枚立方盒,跟着她隐遁入黄金屋中。
待好长时间,阿坏才从地上爬起。
他伸出小拇指掏进左耳,里面被打出了血,粘稠感腻腻的。
他晃了晃头,并张嘴啊呜了两句,所幸还能听见声音。
迈步,朝前踏,阿坏重新来到了富贵在人的牢笼前,他蹲守在外面,内心十分平静。
帘幕下,里面躺着两个人,一位是至亲如仙女的妈妈,一位是邪恶如魔女的大妈,再过不了多长时间,我们都将成为同一世界的人。
“本以为事情能按照我的方向走,可惜我们最后还是逃离不了这里。”阿坏朝我说,他向我打开了心扉的大门。
我沉闷着,不知所言。
“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是恶人对吧。”阿坏停顿了一小会儿,“你当然有资格恨。”
砰砰砰!
牢笼内倏地响起一阵动静,接着是一声刺耳的嚎叫。
阿坏猛得惊起身,是妈妈苏醒了!
“怎么可能,按照以往药量,是不可能这么早清醒的。”阿坏疑惑,却不由的把身子向后退,他这幅模样,一定不能让妈妈看见。
帘幕后面,有一团胡乱摆动的黑影,妈妈不知何种原因苏醒,但药性并未完全消退。
嘭!
又一阵骚动,这声音是从“生死有命”的牢笼中传来,阿坏猛的望去,紧随而来的是一阵阵慌乱的脚步声,拐角处,糙老大喊一瘸一拐的朝我奔来。
我大呼,却丝毫不能阻止他的脚步。
“快走!警察来了!”
这一刻我呆住了,我甚至不敢想象,在遭受的这段经历的最后,还能从这伙人的口中,听到一句神圣的称谓。
然而糙老大汉的假肢是行业需要,他根本不瘸,只不过被铁板固定,平时走路就跟瘸子一样。
相对我来说,他更是一头凶悍的成年猛兽。而我只是一头嗷嗷待哺的羔羊,在他的威吓下,寸步难行。
他朝我扑来,同时左手钳住我的领子,连同我的脖子一并掐住,脚步半刻都没有停下,我俩就这么消失在富贵在人的牢笼边,里边的妈妈,对我一无所知。
……
那一刻起,我又重新感受到一股令人难以忘怀的力道。
两年前的某天,这位糙老大叔,曾参与绑架我的行动中。
现如今,我被他带到了一个隧道中,这里到处飘散这粪便的臭味,是下水道。
这是我从未察知的地方,糙老大叔扯着我通过这里,最终逃出了牢笼。
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嗅到阵阵的恶臭,若非旁边有只不断喘着粗气的他,我以为我堕入了深渊。
天空没有明月,星空布满整个苍穹,我依旧被扯着,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进。
我提醒阿坏趁机会逃脱,而我们根本没有机会。
我被糙老大汉胡乱塞入一辆面包车,车上挤满了很多人,看不清谁是谁,只听车门噗的一关,油门一踩,车辆扬长而去。
待第二天清晨,天稍稍亮的时候,我才被放逐到一个空荡荡的荒郊野岭中。
跟着下车还有一位,也不是别人,正是糙老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