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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玉山终于醒了过来,抬眼望去,与他一起守候的,却只有无影豹。
他也想起了过往,随之而来的,是说不尽的痛苦。
“这次是故意的吧?”他喃喃道。
他是钱玉衡创造的那个世界里的天道,或者说代替钱玉衡管理双生秘境的执法者,这种执法者,在修真界有一个统一的名称,叫天监。
双生世界存在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这导致钱玉山也诞生了自我意识。就像任何生命一样,从醒来的那一刻起,他都在为努力摆脱这个世界,成为真正的生命。
钱玉衡是善良的,她也想帮他摆脱这个世界的控制。
可能是彼此间相处的时间太长,天监钱玉山,爱上了钱玉衡这个主人。
钱玉衡显然也感觉到了钱玉山的这种变化。她怎么可能会爱上自己这个世界的境灵?于是她想到了这个办法。就是以兄妹的身份,重生在这个世界。从而以兄妹的身份,强行斩断了钱玉山的这层想法。
“师伯。”想了很久的钱玉山,痛苦之色缓缓褪去,继而目光澄明,有坚定划过,之后便冲着尘封秘境的无尽空间喊了一声。
尘封悄然出现,而不再是虚影,而是活生生的人。
她看上去很年轻,比阮香玲大不了多少,姿色天然,占尽风流,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可能是长期处于高位的缘故,自然养成了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气质,容易让人望而却步,不易亲近。然而正是这层冷艳,却又极易引发雄性动物本能的征服欲,从而更增魅力。
这确实是尘封本来的模样,可惜她也只能在这秘境里展示。更遗憾的是,这个身体,也不过是她利用自己对尘封秘境的绝对掌控,模拟出来的身形,她依旧只是一缕芳魂......
“师父有师丈照顾,师丈又有您庇佑,我留下来,就显得多余了,所以我想走了。”钱玉山伏地叩拜,低声请求。和三涂与苏庆禄的关系类似。钱玉山的一切,都是钱玉衡创造的这个世界孕育出来的。区别就在于三涂喊苏庆禄师叔,而钱玉山没有遇上始圣这样的人物,自然就喊钱玉衡师父了。
尘封瞧着钱玉山,多有悲悯之意:“不想摆脱这方世界,自由自在了?”
“我想通了,自由自在总有个目的性吧,可是我并没有自由的方向,还不如就在双生世界里呆着,反正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就是少了一个身体罢了。”钱玉山道。
“你恨不恨我?”尘封问他。正是尘封的设计,才让钱玉山心中仅存的一丝奢望彻底幻灭。
“师伯,您误会了。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恨过您。您是对的,我也希望师父能从过去中摆脱出来。我希望她过得好,可是如果我还呆在她身边,反而会让她觉得别扭。”钱玉山道,“我不是出走,而是想寻找一个办法,让这一切的存在,不是充满了无奈和哀伤,等哪一天,我真的把师父当成了我的妹妹,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得不到,或者说根本不配得到,钱玉山留下来,只会徒增彼此间的尴尬和痛苦。尤其自己还是以钱玉衡的助力存在的情况下。这就像明明不爱某个人,你却偏偏使唤他做这样,做那样,或许被你使唤的那个人会觉得心甘情愿,可是你自己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么?
可以预见,虽然这个双生秘境,本来就是钱玉衡创造的,然而从此以后,估计她再也不会动用秘境之力,因为她不想让自己觉得亏欠钱玉山。这才是钱玉山想要出走的根本原因。
“就凭这份心性,将来的你,一定会很了不起,我期待你某一天能顺利回归。”尘封的脸上,露出欣赏之色,“我送你一点心得。你和我不一样,所以,其实未必需要摆脱双生世界。我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双生世界就是一头妖兽,你就是这头妖兽的灵魂,这个世界本来就属于你的,摆脱反而是舍本逐末了,为什么不尝试着自己设法创造出适合你这种妖族存在的功法,完成自我进化?你甚至都可以考虑不用化形,谁说智慧生命,就不能是一个世界的样子了?”
钱玉山呆立当场,醍醐灌顶的感觉,通透全身。或许以前他受钱玉衡的影响,对这位天下第一修,多少有些不服气,然而只是只言片语之间,就解决了困扰自己和钱玉衡无数年的话题!
我就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我,可是我却成天想着怎么摆脱自己的身体,难怪难度会这么大。
如果把钱玉山看着是一个人类修士,他和钱玉衡目前做的,就是舍弃肉身,化形成五神兽抑或其他妖族么,事实上修真史上,在童师玄之前,连再塑完美身体都得依靠往生藤萝这种逆天神物,更何况是上述这种情况,否则尘封早就完成了肉身重塑,何必像如今这样苦苦煎熬。
“师伯大恩,玉山终身不忘,弟子这就去了。”钱玉山三叩九拜,然后起身伸手揉了揉一脸茫然的无影豹,遁入了双生秘境,静等尘封将其放飞。
尘封手握一株野花,随手花开尘封秘境的天空,一道裂缝,凭空在湛蓝的天空出现,裂缝外面,其实还是一片湛蓝,只是这种湛蓝,因为规则的冲突,哪怕看上去浑然天成,浑然一体,却依然能被清楚感知,其间的泾渭分明。
尘封轻轻将双生秘境释放了出去,叮嘱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把心舒缓,再无旁骛,方可觅得这通天法门。我知道你会去寻找往生藤萝,以助我脱身,其实完全没有必要,首先这种逆天神物本就可遇不可求,更何况最近几千年才出现过一株,别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用功上,其次,你师丈这个人,已经发现了转生之法,虽有缺陷,却已几近完美,只是他一时想不起来罢了。只要找到占书祁,或者就算找不到占书祁,我和他的这种神魂互补,迟早也会让他想起过去来。或者就算以上条件皆不成立,只要有玄龟印,凭他的悟性,一定能做到再创此道。”